文案
殷帝欲立自己的寵妃為後，卻不料先皇留下遺詔，命他立前丞相之子上官子玉為後，殷帝因此對這個男後百般厭惡，萬般羞辱，更因一次誤會而將他打入冷宮十年之久。
卻不料他寵幸的人卻是一心想害他，□□，聯合逼宮，最後還要放火燒死他。唯有子玉一直陪在他身邊，肯陪他死。
殷帝臨死之前發誓，若有來世，必定要做個英明的帝王，要一輩子珍惜子玉，對他好，要讓天下所有人都以皇后為尊

內容標籤：生子 情有獨鍾 重生 宮斗
搜索關鍵字：主角：殷辰煜，上官子玉 │ 配角：百里軒，柳夕 │ 其它：甜文，基本無虐，1vs1

☆、第1章 絕境

    殷朝建元十三年
    中秋之夜
    冷宮
    年僅三十的殷朝帝王殷辰煜，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氣若游絲。他臉色慘白，面頰凹陷，嘴唇青紫，整個人形銷骨立，顯然已是病入膏肓，再無回天之力了。
    片刻後，這位年輕的帝王突然睜開了眼睛，費力的撐著身子想要從床上坐起來，這時，一直坐在床邊等待的人連忙伸出手將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來，靠在身後的軟枕上。
    殷帝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伸手緊緊的握住對方的手，眼眶發紅，語帶哽咽的說道：「子玉，我對不起你，都是因為我，害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在這冷宮裡受盡屈辱和折磨，我真是該死」
    殷辰煜心裡愧疚難當，激動之下，連自稱「朕」都省去了，在這人面前，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自稱為皇。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多麼絕代風華，精才絕艷的一個人物，卻因為嫁給了他，成了他的男後，而飽受冷落和屈辱，他為了自己的寵妃，誤會他，貶斥他，侮辱他，把他打入這冷宮中長達十年之久。可是到了最後，在他最落魄，最孤獨絕望的時候，卻只有這個人不計前嫌，義無反顧的陪在他身邊。
    上官子玉看著帝王的面色，知他這是迴光返照，又聽聞這一番話，心中酸澀無比，暗歎一聲說：「陛下，別說了，您是因為先皇的遺命不得已才立臣為後，這個臣明白，所以臣，並不怪您，這一切可能都是命數吧。」
    殷帝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卻聞到了一陣濃烈的煙味，嗆得他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
    上官子玉連忙伸手順著他的背，一邊朝窗外看去，只見屋外已是濃煙滾滾，濃烈的煙包裹著火舌，從宮殿的各個角落和縫隙間躥了進來，見物即燃，很快，整個宮殿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殷辰煜冷笑了一聲，沒想到自己已經這般田地了，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一定要趕盡殺絕才罷休嗎？
    一把抓住子玉的胳膊，殷帝氣喘吁吁的對他說：「子玉，我身中奇毒，已是必死無疑，你別管我了，快點逃吧，今生對你的虧欠，我只有來世再還了。」
    上官子玉皺眉，剛想反駁，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大將軍尹括，酈貴妃的兄長。
    殷辰煜自然也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他最寵愛的妃子，最信任的大臣，最後卻聯手逼宮，害他至此，他的人生可不就是一個笑話嗎？
    宮殿外，尹大將軍大聲的對他的士兵們命令道：「你們守在宮殿外，任何人從裡面出來，一律殺無赦，聽到了嗎？」
    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喊道，「是，大將軍！」
    殷辰煜頓時絕望了，沒想到他一代帝王，最後卻被逼到如此境地，更無法保子玉周全，他這個皇帝真是可悲可恨至極！
    上官子玉看著他，淡然道：「臣既為後，理應和陛下生同寢，死同穴，臣無悔！」
    滾燙的淚水從殷帝眼角滑落，他猛的伸手將上官子玉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他，兩人在熊熊烈火中，相擁相依，即使受烈焰灼燒，也不再鬆開彼此分毫。
    在被大火吞沒的那一瞬間，殷辰煜閉上了眼睛，默默在心中起誓：若有來世，他一定不會辜負子玉，要傾盡一切的對他好，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有來世，他一定要做一個英明有為的帝王，再不讓這些奸佞小人蒙蔽了雙眼，是非善惡都分不清；若有來世，他一定要善待他的男後，使天下臣民皆以皇后為尊。

☆、第2章 重生

   「陛下，二更天了，歇歇吧。」
   「陛下，龍體為重啊，還是早些歇息吧。」
    殷辰煜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坐在御案前，面前成堆的奏折整齊的擺放著，這是他的御書房！
    殷帝愣了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和子玉一起在冷宮中被燒死了。那種被烈火炙烤的滋味已然深入骨髓，現在想起仍是心有餘悸，那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
    可是，他現在卻安然無恙的坐在御書房內批改奏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陛下，您沒事吧，要不老奴給您沏杯茶來吧。」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想起，殷帝抬起頭，看見劉公公正恭敬的站在一邊，一臉擔心的望著他。劉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兒了，伺候了兩代帝王，是看著殷辰煜長大，成為太子，然後登基為皇的。對殷辰煜十分忠心，卻在宮內政變時，為保護殷帝，死在貴妃黨的手裡。
    再次見到這位老公公，殷辰煜不由的眼眶濕潤起來，他和劉公公居然都死而復生了，難道說他是重生了？
    殷辰煜心中一陣激動，連忙問劉公公：「公公，現在是哪年哪月？」
    劉公公一愣，擔憂的看了皇上一眼，如實回答道：「陛下，現在是建元三年，還有三天就是中秋節了。」
    「建元三年」
    殷帝口中不停的念道，心裡一陣狂喜，太好了！他真的回到了以前，這時，他剛立後不到半年，誤會還沒有產生，子玉還沒有被他打入冷宮，貴妃一黨的勢利也還沒有發展起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劉公公搞不懂皇帝突如其來的興奮是為了什麼，不過作為在陛下身邊侍候的人，當然是希望皇帝陛下每天都龍心大悅才好。
    「陛下，之前儷貴妃差人來問，陛下今晚去不去披香殿就寢，好讓貴妃早作準備迎接聖駕。」劉公公躬身道。
    殷辰煜臉上的笑意逐漸消散，儷貴妃，前世他最寵愛的妃子，現在想來自己也不是真的愛她，儷妃長相妖媚，柔情萬千，且總是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來討他歡心，可能上輩子的他真的是一個昏庸無道的皇帝吧，愛美色，喜聽恭維的話，閉目塞聽，才導致後來眾叛親離，牆倒眾人推的結局。
    「今日不去披香殿，去未央宮。」殷帝淡淡的說道。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子玉，一想到他今生已經冷落了他半年，心裡就難受不已，直恨老天為什麼不讓他再早重生個半年，子玉就不用受這些委屈了。
    劉公公立時愣怔在當場，半天沒有醒過味來，皇上剛才說什麼，要去未央宮？他該不會是耳背聽錯了吧，除了帝后大婚的那天，這半年來，皇帝從未在未央宮留宿過，也很少過問皇后的事情，今日這是怎麼了？
    不過，這也不是他一個奴才該過問的事情，皇后的才氣和相貌也都是上乘，為人又謙和有禮，禮遇下人，他也巴不得皇上能對皇后好一點。
    「是，奴才這就去未央宮通稟一聲。」劉公公躬身道。
    殷辰煜一揚手，「不用，別驚動了別人，朕悄悄過去就是了。」想到又能見到子玉，殷帝心裡既開心又有一些忐忑，不知道等會兒見到人該說些什麼好。
    殷帝來到未央宮，只見殿外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整個宮殿都靜悄悄的，毫無生氣，顯得異常冷清。
    殷帝皺了皺眉，走到殿門外，見屋內亮著燈，但是卻毫無人聲。他心裡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慌忙推開殿門，大步走了進去。
    殿內飄蕩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味，兩個小丫鬟正在煎藥，見有人闖進殿內，慌忙站了起來向來人望去，仔細一看，竟是皇帝陛下，頓時嚇得跪了下去，低著頭直喊「萬歲。」
    殷帝看了眼正冒著藥香味的砂鍋，心裡一緊，也顧不得讓她們起身，就慌忙問道：「皇后呢，你們為何深夜在此熬藥，是不是皇后他」
    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小丫鬟連忙答道：「回皇上的話，皇后他受了風寒，已經病了好幾日了，剛才咳得實在有些厲害，所以我們才趕忙煎藥。
    殷帝臉色沉了幾分，轉身疾步向內室走去，兩個小丫鬟端著剛煎好的藥，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臥房內，上官子玉正躺在床上，殷帝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床上的人，這個人依然是那般的俊美無雙，清俊雅致，只是身形十分消瘦，面色也有些蒼白。
    殷帝看著有些心疼，回頭叱問那兩個小丫鬟，「太醫呢，皇后病得這麼厲害，你們為何不去傳太醫！」
    小丫鬟被嚇得哆嗦了一下，連忙跪下來，說道：「奴婢們請了好幾次了，但是太醫院的人說，說，儷妃娘娘最近身體不適，太醫們都去給儷妃娘娘看診了，沒時間來未央宮給皇后看病。」
    「這幫混賬東西！」殷帝狠狠的甩了下袖子，怒道：「儷妃一人能佔著太醫院所有太醫嗎，怎麼就不能來給皇后看病，分明是借口！」
    兩個小丫鬟被他嚇得戰戰兢兢，不停磕頭道：「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
    殷帝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讓她們起來，他心裡明白，這不是丫鬟的錯，也不是太醫的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寵妾滅妻，對皇后太過冷落了。在這後宮，就算是貴為皇后，如果沒有皇上的敬重和寵愛，一樣什麼都不是，任何一個得寵的妃嬪都能騎到他頭上去。他還能怪誰呢？
    從腰間取下一塊玉珮，給那個機靈的小丫鬟，讓她拿著玉珮去太醫院，看誰還敢不來！
    殷帝看了眼床上的人，感覺他身上的被子太單薄了，又在宮殿內環視了一圈，只覺這裡太清冷，也太簡陋，根本不像是一個皇后該住的地方。心中沉思，明日就多派些機靈可靠的下人過來，還有宮殿內的擺設什麼的也都該換一換了。

☆、第3章 請罪

    小丫鬟走後，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太醫院的太醫們便跌跌撞撞的趕了過來，距離老遠就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口中直呼「萬歲」。
    殷帝斜睨了太醫們一眼，這幫趨炎附勢的小人，見風就轉舵。上輩子亦是如此，儷妃一黨的權利逐漸如日中天，長眼色的全都巴結了上去。他中了□□，之後那幾年身體越來越差，可是這些太醫們居然隱瞞不報，不用說，他們都是投靠了儷妃了。上輩子的仇怨，他自然會一一討回，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子玉的病情。
    他冷冷道：「別磨蹭了，快點進去給皇后診治，如果皇后出了什麼問題，就治爾等一個故意拖延之罪，都聽清楚了？」
    「是，臣等一定全力醫好皇后的病。」太醫們抖如篩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魚貫而入的進了內室。
    幾個經驗豐富的太醫輪番給病床上的皇后診了脈，又湊在一塊兒討論了會兒，最後向站在一旁焦急等待著的皇帝稟告說：「陛下，皇后是受了風寒，好在不甚嚴重，只要開幾副清熱補氣的藥，喝上幾天，病情便會好轉。」
    殷帝聽完後，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面色也和緩了些。找了個小太監跟著去太醫院取藥，殷帝擺了擺手讓他們都退下去。
    臥室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殷帝走到床邊坐下來，伸手握住子玉的手，看著人家的臉發呆。子玉，這一世，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委屈，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著，陪朕到白首。
    丫鬟端著煎好了的藥走過來，殷帝從她手中拿過藥碗，淡淡的說：「你下去吧。」
    小丫鬟答了聲「是」，便低著頭退了下去。
    殷帝彎下身子，湊到人家臉頰邊，輕聲喊道：「子玉，醒一醒，起來吃藥了，吃完藥再睡」
    上官子玉正睡得昏昏沉沉，因為受了風寒，他只覺得此刻頭疼欲裂，身體也酸軟無力，只想這麼一直睡下去。一個聲音卻突然在他耳邊想起，很溫柔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絲寵溺，可是在這宮裡，有誰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呢？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卻只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那個人將他從床上扶了起來，靠在軟枕上，隨後，有甘苦的液體流進了自己的嘴裡，他下意識的就嚥了下去
    喂完了藥，殷帝又將人扶下去躺好，掖了掖被角，整個過程中，上官子玉都暈乎乎的，只知道有個人在細心的照顧自己，他迷迷糊糊的想，應該是綠蘿和紅裳兩個小丫頭吧，來不及多想，就又陷入了昏睡中。
    殷帝離開了未央宮，回到了自己的宮殿，忙活了一夜，此時已近五更天，再過一時半刻，就該上朝了。
    劉公公知道皇帝一夜未睡，有些心疼他，一邊侍候著他換上龍袍，一邊試探著勸皇帝能不能罷朝一日，或者將早朝推遲一些，能讓皇帝休息一會兒。
    殷帝知道他的心思，不過他一朝重生，回到了過去，心中很是高興，一點兒也沒覺得疲勞，反而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以前意氣風發，朝氣蓬勃的時候。
    他說過，這一世要做一個英明的帝王，又怎麼可以隨意罷朝呢。
    穿上龍袍，踩上龍靴，重新登上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帝王寶座上，殷辰煜看著底下齊齊跪拜，山呼萬歲的他的文臣武將們，這一刻，他才深刻的認識到，他是一個帝王，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豈能再容那些奸邪之輩將他踩在腳下，蔑視他的尊嚴！
    下朝後，殷帝來不及換衣服，就急著去未央宮看皇后，昨天半夜才吃的藥，這時候也不知道好點了沒有。
    殷帝剛踏出殿門，卻迎面撞見了儷妃，儷妃見著他，儀態萬千的行了個禮，又嬌滴滴的喊了聲，「陛下。」
    這是殷辰煜重生後第一次見到儷妃，再次見到這個女人，他曾經的寵妃，殷帝心中只有刻骨的恨意，只是現在還不到動她的時候，他要等一個絕佳的時機。
    「愛妃，有事嗎？」殷帝壓下心中的暴戾，強自微笑的說道。
    儷妃福了福身，眼含媚意的看了殷帝一眼，有些委屈的說道：「陛下，臣妾是來請罪的，臣妾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找了幾個太醫來給臣妾瞧瞧，結果耽誤了給皇后的看病，臣妾真是有罪。」
    殷帝暗自皺了皺眉，不欲與她多說，和這個女人多呆一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還是早些去看子玉的好。
    昨天晚上，看到子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他當時嚇壞了，生怕子玉有個什麼閃失，如果子玉有個什麼閃失，那他重生回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其他了，就把自己的玉珮給了丫鬟，讓她去請太醫，這才幾個時辰，就已經傳到了儷妃的耳朵裡，儷妃表面上是來請罪，實際上其實是來試探他的態度的吧，看他會不會為了皇后而責怪她，看他是否是真心關心皇后的病情。就先讓她得意幾天吧，也好放鬆他們的警惕心，到時候才更好辦事。
    殷帝溫柔道：「朕怎麼可能會責怪愛妃呢，只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朕的皇后，如果太過苛待的話，傳出宮去，世人都會罵朕的，會有損皇家聲譽。」
    儷妃似乎是高興聽到皇帝這麼說，嬌滴滴的說：「還是陛下考慮的周全，只要陛下不怪臣妾，臣妾就心安了。臣妾會抽空去未央宮看望皇后，以作表率。」
    殷帝點了點頭，笑道：「不愧是朕的愛妃啊，萬事都以朕為主，既然愛妃身體不適，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晚些會派人送些補品給愛妃補補身子。」
    儷妃笑的柔媚至極，福身道：「是，臣妾告退。」
    殷帝看著她施施然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散。
    「去未央宮。」
    殷帝說道，一大群婢女和侍從跟隨在皇帝的龍輦後，浩浩蕩蕩的向未央宮而去。

☆、第4章 做戲

    未央宮內
    「你們是說，昨晚皇上來這裡了？」
    上官子玉已經醒過來，只是身體還未大好，此時正半坐在床上，從綠蘿的手中接過藥碗，聽綠蘿說起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問道，很是不敢置信。
    綠蘿在皇后面前很是放得開，聽他問起，立刻興奮的道：「是啊，皇上很關心您呢，聽說那些太醫不肯來給您看病，發了好大的火呢，還讓奴婢拿他的玉珮去太醫院，最後那些太醫們都嚇得屁滾尿流的趕著來給皇后您看病了。」
    上官子玉失笑，又忍著笑嚴肅道：「不准對太醫不敬。」
    綠蘿吐了吐舌頭，顯然一點兒也不害怕他的訓斥，還在繼續和她的主子說，皇上是多麼的威風霸氣！
    上官子玉卻是越聽越驚疑，皇帝明明很是厭惡他，恨他奪了本該屬於儷妃的皇后之位，這半年從未來過未央宮，就算是兩人大婚那日，皇帝也都懶得看他一眼，當晚雖然共處一室，同睡在一張床上，皇帝自始至終都只是背對著他，兩人一句話都沒說的睡了一夜。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上官子玉瞬間明白了，一定是朝堂上有大臣向皇帝諫言了，皇帝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維護皇家顏面，所以就做戲一番給眾人看。
    這時，紅裳端了一碗人參雞湯走過來，輕笑道：「這是陛下吩咐奴婢燉的，說是給皇后補身子，陛下昨晚還親自給您餵藥來著。」
    上官子玉一驚，差點將手中的藥碗給打翻，慌忙將碗中的藥喝完，把空碗遞給一旁的綠蘿，他仍覺得如墜夢裡一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處夢境還是現實了。
    他依稀記得，昨天晚上他昏睡之時，的確有一個人在他身邊照顧他，在他耳邊溫柔細語，還將他扶了起來，給他餵藥
    就在上官子玉胡思亂想之際，殿外突然傳來了太監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不待屋內的人做出反應，殷帝便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兩個小丫鬟立刻跪下去請安，上官子玉也慌忙掀開被子，想從床上下來請安，卻被殷帝阻止了。
    「子玉身體欠安，一切禮節都免了，還是好好調養身體最重要。」殷帝道。
    上官子玉怔了怔，剛才皇上喚他「子玉」？
    「怎麼不把湯給喝了？這是我特意吩咐這個小丫頭給你做的，裡面的人參是上好的千年人參，太醫說你是受了風寒，需要補氣，而人參是最好的補品，子玉不能不喝啊。」
    殷帝走過來，讓兩個小丫鬟起身，從紅裳的手中接過那碗還冒著熱氣的人參雞湯，走到床邊坐下，用勺子舀了湯送到上官子玉嘴邊。
    屋內還有丫鬟，殷帝這一舉動真讓人又驚又羞，上官子玉有些不自在的避開嘴邊的勺子，臉色微紅的輕聲說道：「不敢勞煩陛下，臣還是自己來吧。」
    殷帝聽到他客氣卻淡漠的語氣，心裡頗有些無奈，不過他也知道這事急不得，畢竟他之前對他太過冷淡了，一下子轉變態度任誰都無法相信吧。
    且看以後吧，他會讓子玉很快相信他，接受他的，畢竟子玉對他是有感情的，這一點，他前世就看出來了。
    把熱騰騰的雞湯放到子玉的手裡，看著對方小口小口的喝著雞湯，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此時也恢復了些血色，顯得更是清秀俊逸，殷帝頓時感覺心裡滿滿的，無比幸福。
    上官子玉直覺自己的臉都快要被盯出一個洞來了，臉頰燒得厲害，他也不敢抬頭看對方，只能埋著頭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雞湯上去，至於雞湯是什麼味道，他是一點兒也沒嘗出來。
    皇帝到底是怎麼了？本來以為他只是做戲給人看，但是現在看來，卻又不太像，更何況，紅裳還說，皇帝親自給他餵藥，就算是做戲，也不用如此吧。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上官子玉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張極其英俊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兩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塊兒了。
    他嚇得立刻往後縮了一下，這才發現碗裡的雞湯已經被自己喝完了，結果他卻抱著一個空碗在那裡神遊起來，頓時覺得丟臉至極，只好低著頭裝鴕鳥。
    殷帝看著，只覺得他可愛的緊，本想開口調笑兩句，又想到這人臉皮薄，萬一惹惱了就麻煩了，只好作罷。
    伸手將子玉身前的一縷烏黑的髮絲撥到後面去，殷帝溫柔道：「你身體還沒好，還是躺下休息會兒吧，我找了些人來給你使喚。」說完，便拍了拍手。
    聽到聲音，等在殿外的那些侍女和太監挨個走了進來，很有默契的站成三排，齊齊跪下來給皇上和皇后磕頭請安。
    殷帝將人扶著倚靠在枕頭上，對他說：「這是我特意找的一些機靈可靠的奴才，就留在未央宮給你使喚，如果他們不聽話，你可以隨意處置。」
    上官子玉到目前為止還是弄不懂皇帝的心思，不過皇帝的命令他也不得不遵從，只能欠身起來答謝。
    殷帝知道子玉還是不能完全相信他，不過來日方長，子玉會看到他的決心的。
    「過兩日就是中秋了，宮裡每年都會舉辦中秋晚宴，子玉這是第一次在皇宮裡過中秋吧，所以一定要盡快把病養好，和朕一起參加晚宴。」殷帝笑著說。
    上官子玉聽他說完，鼻子竟微微發酸，心裡湧上一陣暖流，不管皇帝說這些話是不是真心的，起碼在這一刻，上官子玉感覺到了溫暖。

☆、第5章 同寢

    殷帝離開未央宮後，去了御書房批折子，越批就越火大，看著桌子上那些如出一轍的歌功頌德的奏章，忍不住歎了口氣。
    劉公公站在一邊，看皇帝皺著眉歎氣，就給下面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趕忙上前給皇上續茶水。
    殷帝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頓覺清香撲鼻，氣味甚是濃郁，喝下去之後只覺神清氣爽，他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劉公公適時上前說道：「陛下，這是最新的貢茶，名字叫做老記大紅袍，陛下要是覺得好的話，就讓底下人改用這種茶葉吧。」
    「嗯，很不錯的茶，給皇后那兒也送去一些。」殷帝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儷妃那兒，也送一些過去吧。」
    劉公公躬身說「是。」之後派人分別給未央宮和披香殿送貢茶自不用說。
    這麼一打岔，殷帝本來因為看折子而煩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想來這宮中，真正關心他，在乎他心情好壞的，除了子玉外，也只有這個從小就跟著他的老公公了。
    殷帝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來，一邊思考著，中秋之後，很快就是秋闈大考了，他要通過這次科舉考試，選一些真正有才能的人，為他所用，現在他的身邊，可信任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兩日之後的中秋之夜，殷帝來到未央宮，正看到綠蘿和紅裳兩個小丫頭在侍候皇后穿衣。
    今日是中秋佳節，皇后要陪同皇帝一起宴請百官，因此要穿象徵皇后身份的鳳袍，繡著金色鳳凰的寬大華服，襯托著上官子玉俊美白皙的臉龐和修長挺拔的身姿，顯得更加的高貴大氣。
    兩個小丫鬟看的看的傻了眼，皇后真是太好看了！
    殷辰煜見了，也覺得驚艷無比，子玉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吶。
    劉公公喊了一聲「皇上駕到！」屋內的人驚的立即跪了下去，上官子玉也想下跪，卻被殷帝一把托了起來，只好微微躬身行了禮。
    「子玉身體好些了嗎？」殷帝溫聲問道。
    上官子玉微微低頭道：「臣已經好多了，多謝陛下關懷。」
    殷帝點了點頭，「既然子玉身體已無事，那就隨朕一同去赴宴吧，大家可都在等著我們呢。」說完，便下意識的去拉對方的手。
    上官子玉嚇了一跳，微微側身避開了皇帝伸過來的手，臉上紅了一片，旁邊的兩個小丫鬟忍不住偷笑，害的他更加的羞窘。
    殷帝也感到有些尷尬，剛才不知怎麼了，突然好想牽著這個人的手，就這樣出現在文武百官面前，只是現在的確還不是時候，不過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
    上官子玉忍不住看向殷帝，他實在是沒想到皇上會伸手過來牽他的手，一時之間被驚到了，就下意識的避開了，他剛才的行為算是在下人面前掃了皇上的顏面，還好，皇帝看起來似乎並沒有生氣，眼睛裡反而還帶著笑意。
    依然是高大挺拔的身影，那張臉也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冷冽，但上官子玉就是覺得哪裡不一樣了，皇帝似乎成熟穩重了不少，眉眼間隱約還有一抹滄桑之感。
    一夜之間，皇上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他的態度更是轉變的驚人，上官子玉想不出來原因何在，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殷帝大宴群臣，攜後同座，妃嬪作陪，甚是熱鬧。中秋夜宴就擺在御花園裡，方便賞月。
    殷帝要求宴會不可太過奢侈，一切從簡。其間只安排了幾場歌舞助興，大多時候都是百官自娛自樂，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期間也免不了幾個妃嬪的明爭暗鬥，含沙射影，殷帝看著暗自皺眉，直想趕快把後宮的這些女人統統趕走，好和子玉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陛下，少喝些酒，喝多了會傷身的。」上官子玉看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在不停的給皇上倒酒，不由的有些擔心，就忍不住勸道。
    殷帝想到了前世，也是一個中秋之夜，月圓之夜，他和子玉被困在冷宮中活活燒死，前世的那些畫面不停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擾的他心煩意亂，就忍不住一杯一杯的喝起酒來。
    忽然，子玉溫潤好聽的聲音傳來，那溢於言表的對他的關心，頓時驅走了他心中的陰霾和暴戾，殷帝頓時冷靜了下來，眼裡又恢復成了一片清明。
    擺了擺手讓倒酒的小太監退下去，殷帝調笑著道：「子玉是怕我喝多了走不回養心殿嗎？那樣正好，我就讓子玉扶著我去未央宮。」
    上官子玉一陣啞然，本來是一腔關心之情，卻被這人岔到了爪哇國去，便偏過頭去喝茶，不再理皇帝了。
    殷帝忍住笑意，看了眼子玉桌前的空空的碟子，礙於眾人在場，也不好親自夾菜給他，就叫一旁侍候的婢女給他布菜，邊心疼的說：「子玉太瘦了，要多吃一些才好。」
    上官子玉聽話的吃著碟子裡的菜，想到坐在下面的妃嬪和文武百官們都在看著兩人，他臉上就一陣發燙。他已經習慣了帝王的冷落，突然被如此對待，讓他一時無法招架。
    月上中天，皓月如皎，清涼的風吹過來，帶來一陣桂花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殷帝此刻可沒有心情賞月和聞桂花香，只因皇后的臉色不太好，有些蒼白，明顯是身體還沒有完全好，在外面呆了這麼久有些勉強了。
    殷帝看著他的面色，想到他在宮中受了半年的苦，身體肯定有所虧損，這次又得了風寒，尚未痊癒，自己卻讓他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涼風，殷帝真是忍不住罵自己是個「蠢貨」。
    不想再在外面呆下去，殷帝下令散席，和皇后一同上了玉輦先行離開了。
    按照殷朝祖制，每逢年，節日，皇帝必須要留宿於皇后宮中，故此，殷帝巴巴的跟在皇后身後去了未央宮。
    「皇上，皇后，熱水已經備好了，可以沐浴了。」
    未央宮內，綠蘿和紅裳來叫兩位主子沐浴，身後還跟著幾個新來的小丫鬟。
    上官子玉身體一僵，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皇帝一把抓住手帶進了浴室中。
    「你們都下去吧。」殷帝對那些丫鬟命令道。
    丫鬟們退出去後，殷帝自己脫了外袍，轉過身來卻發現子玉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裡，一副如遭雷擊的樣子，臉更是紅得能滴下血來。
    殷帝失笑，知道這人是在害羞，看他一副受欺負了的樣子，就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慢條斯理的脫著自己的中衣，殷帝看著他的皇后，故意說道：「子玉的臉為何如此紅？晚宴時也不曾見你喝了酒。難不成是在害羞？」
    上官子玉臉更紅了，一抬眼卻看見皇帝的衣服已經脫的只剩下最後一件了，露出了修長結實的上身，頓時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好。
    殷帝光著上身慢慢朝上官子玉走來，在他身前站定，伸出手扶上他的臉頰，眼神溫柔的說：「我們是夫妻，在一起沐浴是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麼好害羞的。」
    說完，還伸手去解人家的衣服，上官子玉慌忙往後退了一步，支支吾吾道：「臣，臣突然有些不舒服，還是請皇上先沐浴吧。」說完，便逃也是的跑掉了。
    殷帝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等上官子玉沐浴完，穿著乾淨的褻衣從浴室走出來時，就看見皇帝正靠在床上，翻著一本書看著。
    「陛下，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上早朝呢。」上官子玉走過來，勸道。
    「嗯。」殷帝合上書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往床裡面靠了靠，掀開被子讓他進來。
    除了大婚之日，這還是第一次帝后同睡一張床上，而且還蓋著同一個被子，上官子玉有些緊張，猶豫不決的走到床邊，卻被皇帝抓住了手，一把拽上床來，塞進了被子裡。
    微微僵硬著身子靠在皇帝的肩膀上，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上官子玉逐漸放鬆了身體。
    殷帝淡淡的笑了笑，將人摟到自己懷裡，湊過去吻了下對方的嘴角。懷裡的身體又瞬間僵硬了，殷帝低下頭就看見子玉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的望著他。
    殷帝笑著又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將被子裹緊了一些，懷裡抱著這個人，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兩個人相擁著入睡了。
    綠蘿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把兩人床邊的紗帳放下，然後熄了燈走出去。
    黑暗中，上官子玉睜開了眼睛，聽著耳邊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還有摟在自己腰間的有力的手臂，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子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上官子玉嚇了一跳，隨後反應過來是殷帝的聲音，他以為皇帝睡著了呢。
    「陛下，您怎麼醒了？要不要讓綠蘿掌燈？」上官子玉說道，想要起身，卻被按在對方的懷裡。
    「不用，朕只是睡不著，想和子玉聊聊天。」殷帝輕聲說。
    「嗯，陛下請說。」上官子玉道。

☆、第6章 丞相

    殷帝輕輕的摟著他的皇后，伸手一下一下的順著對方的長髮，那髮絲摸在手裡相當的柔軟順滑，讓他愛不釋手。
    「我知道我之前對你很不好，現在突然對你這樣，你心裡肯定有所懷疑。」殷帝慢慢的說道。
    上官子玉聽他居然省去了皇帝的自稱，慌忙說：「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怎可自稱『我』？」
    殷帝輕聲笑了笑，說：「這裡又無旁人，有什麼關係？在子玉身邊，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什麼萬盛至尊，私下裡，我希望和子玉『你我』相稱，省去那些客套的稱謂，這樣才顯得更加親近，不是嗎？」
    上官子玉抿了抿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把皇帝當成一個普通人看待，這可能嗎？
    殷帝見上官子玉保持沉默，輕聲歎了口氣，把對方摟的更緊了些，低聲說：「我突然對你這樣，你必定不理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就算和你說了，你也必定不會相信，但是子玉一定要相信我，就當是我知錯悔改，想要和你重新來過，好不好？」
    上官子玉從未見過殷帝如此低聲下氣的和一個人說話，心裡的那根弦被狠狠的撥動了一下，無意識的就脫口而出，說道：「臣相信陛下。」
    殷帝頓時欣喜若狂，差點從床榻上跌了下去，如果真是那樣，那他真會成為殷朝歷史上最丟臉的一個皇帝了。
    上官子玉慢慢伸手回摟住他，安撫一下皇帝過分激動的情緒，他是個男子，做不到像後宮其他妃子那般，小鳥依人，柔情款款。他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不過，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讓殷帝感動莫名了。太好了，子玉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感謝蒼天給了他再活一次的機會，這一次，他一定不能再白活一世！
    第二日一大早，劉公公便等在了未央宮門口，怕皇帝誤了上朝的時辰，喚來未央宮的一個婢女去喊皇帝起床。
    這個婢女正是紅裳，她向劉公公福了福身，告訴他，皇上早就被皇后叫醒了，現在正更衣呢。
    劉公公放了心，在殿門外耐心等著。心裡忍不住想道，皇上就應該多親近上官皇后一些，這是一位賢德之後啊。
    殷帝無比享受的站在那裡，任由子玉服侍他穿衣，這種感覺真不錯，如果子玉也服侍他寬衣的話
    殷帝想著想著，忽然就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連身邊人說話都沒有聽見。
    「陛下，可以了，劉公公還在殿外等您呢。」上官子玉第三次對皇帝說道，本來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發起呆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兩日相處下來，上官子玉還真是發現了這位帝王不為人知的一面，就像他自己說的，皇帝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殷帝回過神來，也覺得頗為尷尬，他居然在子玉面前如此失態，還當著人家的面想些有的沒的，當真無用至極！
    自我嫌棄了的殷帝告別了皇后，面無表情的上朝去了。
    今日朝堂上，有大臣提出，自上官丞相辭官告老還鄉後，丞相之位便一直空缺著，如此對朝政很是不利，希望皇帝能夠盡快選人填補丞相之位。
    這位大臣剛說完，又有幾位官員出列，表示附議。其他大臣則是默不作聲，等著看皇帝的態度。
    殷帝看向那位提議的大臣，是吏部尚書文元，他記得十分清楚，這個文元是尹忠的人，尹忠是儷妃的父親，現任太師。而其他幾個附議的官員也都是尹忠一派的人。
    他們之所以有這個提議，無非是想把尹忠推到丞相的位置上去，上輩子，殷帝十分寵愛儷妃，大臣們一提議，他就順水推舟的封了尹忠為丞相。自那以後，尹氏一黨便真正的權傾朝野，越發不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了。
    殷辰煜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他已不是前世的那個無能皇帝，這一次豈能還讓你們如願？
    丞相之位，他心裡已有人選，只是現在還不到明說的時候。
    殷帝虛與委蛇的和文元等幾位大臣打了會兒太極，無非是拿快要舉行的秋闈考試當借口，就說，科舉考試是朝廷選拔人才的重要途徑，乃是當前的第一等大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緩一緩，等過了秋闈考試再提不遲。
    皇帝都這麼說了，大臣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妨礙科舉考試可是大罪，誰都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事。
    吏部尚書文元和其他幾位大臣互相交換了下眼色，就向皇帝告罪退了下去，反正丞相之位他們是勢在必得，也不在乎再等段日子。
    殷帝略微垂下眼簾，眼眸裡一閃而逝的狠厲之色被很好的掩飾過去，只是內心的嘲諷之意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了。
    午時，儷妃派了一個小丫鬟來到殷帝的寢宮，小丫鬟捧了個食盒，說是儷妃娘娘親手熬的湯，怕陛下國事太過辛勞，特意做給陛下補身子的。
    彼時，殷帝正在用午飯，就隨口說了聲，「放那吧，回去跟你們娘娘說，她做的湯，朕一定會喝。」
    小丫鬟退了下去，急著跑回去給儷妃娘娘回話了。
    殷帝用完了飯，遣退了下人，只留下了劉公公一人。劉公公正奇怪皇帝這是意欲何為，就見殷帝打開了食盒，把那碗湯取了出來，看到桌子上有一個青花瓷的花瓶，裡面還插著幾束百合花，殷帝拔掉了花，將手裡的湯一股腦兒的倒進了花瓶裡，最後重新將百合花□□花瓶裡去。
    劉公公看著皇帝所為，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後來突然了悟了的膽戰心驚，只覺得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陛下，這」劉公公哆嗦道，總覺得這天都要翻過來了。
    殷帝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面色如常的說道：「這個花瓶以後不許人動，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朕非常喜歡百合花，要留著欣賞。」
    「是，奴才遵旨。」劉公公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偷偷瞧著皇帝的臉色，卻什麼也不敢問。
    午後，也顧不上休息片刻，招了幾個大臣來御書房，商量科舉考試的事情。
    這一忙起來，就忘了時辰，等殷帝與諸大臣商量好，有關考試的相關事宜後，才發現天色已經不早，太陽都要西沉了。
    遣散了大臣們，殷帝站起來舒展了下渾身的筋骨，心裡不由感慨道：「難怪古往今來，會有那麼多的昏君，這當個好皇帝，真的是很累啊！」
    身心疲憊的殷帝急需皇后的安慰，反正也快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這個時候去正好可以蹭飯吃。
    上官子玉沒有料到皇帝會來，畢竟皇帝今早剛從這裡離開，這兩日皇帝頻繁的來未央宮，倒讓他有些無措。
    他已經嫁給了皇上為後，不求皇上能寵愛他，只希望能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就好。哪一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皇后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男後。
    看出了子玉眼中的疑惑，殷帝心裡有些無奈，子玉其實還是不相信他啊。面上卻笑著說道：「朕是來你這兒蹭飯吃的，忙了一下午，還真是有些餓了。」
    上官子玉有些無奈，一眼瞥見綠蘿和紅裳在一邊低著頭偷笑，更是一陣窘迫。
    既然皇帝餓了，自然不能放著不管，上官子玉連忙叫人傳膳。殷帝坐在主位上，見子玉不停的給自己布菜，還勸自己多吃些，殷帝頓時就覺得胃口大好，就連平時不愛吃的菜，只要是子玉夾給他的，他也會覺得美味無比。總之，殷帝這頓晚飯吃的是無比的舒心和滿足。
    「子玉啊，不知上官丞相現在身體是否健朗？」
    吃過晚飯，兩人坐在一塊兒品茶，殷帝呷了一口茶，問道。
    上官子玉愣了一下，不明白皇帝怎麼突然問起他父親來，只好如實說道：「家父身體很好，謝陛下關心。」
    殷帝乾咳了兩聲，斟酌著開口道：「上官丞相是不是很不待見朕？他還在記恨朕？」
    自從他登基以來，寵信儷妃，愛屋及烏的也就對尹太師更加信賴一些，丞相和太師意見發生衝突時，他也大多都會站在太師這邊，估計後來，丞相是對他徹底失望了，憤然辭官回鄉了，連他和子玉成親之日，丞相都沒有出現過。
    上官子玉驚了一跳，忙起身下跪道：「家父是自願辭官返鄉，絕對沒有記恨皇上之心，望皇上明察。」
    殷帝見他這樣，趕忙將人扶起來，歎了口氣說：「子玉別緊張，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想念上官丞相了，以前是朕屢屢讓他失望，不知道丞相還願不願意再為朕分擔國事了。」
    「陛下？」上官子玉有些怔愣，不敢置信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讓家父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殷帝點了點頭，道：「歡迎岳父大人隨時回來，丞相的位子，朕永遠為他留著！」

☆、第7章 信任

    晚膳已經用完了，茶也已經添了兩回，殷帝還是一點兒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提議說要和皇后下幾盤棋。
    上官子玉張了張嘴，卻又問不出口，心想，皇帝該不會是又打算留宿在這兒吧。
    三盤棋結束，殷帝是一輸到底，儘管他是皇帝，可是子玉在和他對弈時，可是絲毫都不留情面，只把他殺的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殷帝連輸三盤，在子玉面前丟了面子，很是懊惱。賭氣似的把棋子扔到了棋盒裡，氣憤道：「不玩了！」
    上官子玉怕他真的生氣，忙告罪道：「陛下消氣，臣失儀了。」說完，便讓綠蘿把棋盤給收起來，省的再惹皇上心煩。
    殷帝見他這樣，忙說：「子玉，朕不是氣你，朕是生自己的氣，本來還想讓子玉對朕刮目相看來著，結果卻輸的這樣慘，不過能輸在你手裡，朕也是甘之如飴啊。」
    上官子玉臉微紅，不自在的低下了頭，最近皇帝總愛對他說這類肉麻兮兮的話，每次都讓他面紅耳赤，他不明白眾人眼裡那個冷冰冰的帝王，怎麼到了他這裡就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殷帝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上官子玉忍不住問道：「皇上今天不用批改奏折嗎？」
    殷帝聽到他說起奏折，頓時就垮了一張臉，揚起的嘴角也不由的耷拉了下來，唉！
    想到那成堆的奏折，殷帝就頭大，不過他想要做一個好皇帝，就不能夠偷懶。
    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依依不捨的看著他的皇后，那表情活像是要上刑場一般。
    上官子玉見皇帝不太高興，直覺自己說錯了話，皇上也只是比他大了一歲，也才剛剛及冠而已，正是風流瀟灑的年紀，卻已經成為了一國之主，每天日理萬機，案牘勞形，很是辛苦。
    皇帝也只是想來他這裡放鬆一下，剛才皇上也的確很開心，卻又被自己攪了興致。
    雖然覺得自己勸皇帝去處理國事並沒錯，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和愧疚，再看皇帝的背影，突然覺得皇上最近瘦了許多，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殷帝轉過身正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傳來子玉的聲音，「陛下，陛下要是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明日再處理那些奏折吧，臣，臣左右無事，可以陪陛下聊聊天。」
    上官子玉聲音越說越低，臉也越來越紅，感覺此刻的自己，簡直就像傳說中的那些讓「皇帝從此不早朝」的紅顏禍水一般。
    殷帝回過身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上官子玉，要不是旁邊還有下人在場，他真想衝過去緊緊的把子玉抱在懷裡，再狠狠的啃上一口，當然了，要是能和子玉變成有名又有實的夫妻，那就更好了。
    「子玉，你真是太好了。」殷帝笑道，忽而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殷帝湊到人家身邊，說：「子玉要是怕我辛苦，可以幫我一起批改奏章，處理國事，豈不美哉。」
    「這怎麼可以？自古以來，後宮皆不可參政，陛下讓臣參與朝政之事，這不合規矩。」上官子玉連忙反駁。
    殷帝不以為意的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子玉之才，卻被埋沒在這後宮之中，實在是我大殷的損失，朕心有不忍啊。」
    上官子玉身子一震，皇帝的話正戳中了他心裡的痛處，身為男子，從小被父親教導要勤學苦讀，以後為人臣子，要匡扶社稷，為君分憂，一朝嫁進皇宮，成了籠子裡的鳥兒，以前的那些理想和追求全部都化為泡影。
    乍一聽聞殷帝的話，上官子玉有震驚，也有感動，因為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理解和憐惜，原來，這個人竟是懂他的！
    「子玉，你怎麼了？」
    殷帝見那人在聽了自己的話後，表情變得很不對勁，眼睛有點紅紅的，忍不住擔憂起來，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
    上官子玉伸手抓著皇帝的衣袖，抬頭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只要陛下願意信任子玉，子玉願意為陛下做任何事情。」包括為你而死。
    殷帝大受觸動，伸手扶上對方的發頂，幽幽歎息似的說道：「朕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子玉，你可知道，在這個世上，你是朕唯一信任的人。
    晚上，帝后二人雙雙沐浴完畢，上了床休息。
    上官子玉放下手中的書，正準備躺下，卻看到皇帝躺在那裡，一聲不吭的望著帳頂發呆，就問道：「陛下在想什麼，可是有煩心的事情？」
    殷帝轉過臉來，直勾勾的望著人家，半晌說道：「是有煩心的事，我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和子玉成為真正的夫妻呢。」說完，還作勢要撲上去親人家。
    上官子玉臉頓時發燙起來，身體也由於緊張而變得有些僵硬，閉著眼睛不敢看對方。
    雖然他和皇帝成親已有半年，但還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之前皇帝對他冷若冰霜，從不曾在他這裡留宿，所以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可是現在
    「子玉別怕，朕不會強迫你的，我會等你。」殷帝湊過去吻了下子玉的唇，有些可憐的說：「但子玉也不要讓我等太久啊，我會憋不住的。」
    上官子玉被他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家風嚴謹，從未把這種事情掛在嘴邊過，皇帝說的如此直白，真讓他羞臊不已。後來看到皇帝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覺得好笑，臉上的表情都開始扭曲了。
    最後，殷帝什麼也做，兩人相擁著入睡了，殷帝做夢居然還夢見一大堆奏折向他砸來，都是等著他批閱的，害的他半夜從夢中驚醒。只好把頭埋在子玉懷裡，尋求安慰。
    第二日，殷帝下朝後，就直奔御書房而去，沒辦法，昨日積累了很多的奏折還未批，要是再如此懶怠下去，子玉會看不起他的。
    為了能成為子玉心中尊敬仰慕的帝王，再辛苦也要堅持下去啊，一定要做個好皇帝。
    憋著一股勁看完了大半的奏折，心裡忍不住火起，把那些滿篇廢話以及瞞報誇大的奏章，統統摔到了地上，怒道：「這都是什麼東西，讓他們拿回去重新寫！」
    一旁的小太監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觸到龍鬚。劉公公神色如常的上前回答：「是，陛下。」
    殷帝微微皺眉，起身說道：「朕想去御花園走走，其他人都不要跟來，你跟著朕就行了。」
    劉公公躬身說「是」，跟在皇帝身後走出了御書房。
    御花園內遍是亭台樓閣，青翠的松、柏、竹間點綴著山石，四季常青的園林景觀讓人讚歎不已。
    殷帝沿著園中的小路慢慢走著，見不遠處有個方亭，便想過去坐坐，這時，卻突然看見儷妃帶著幾個丫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是朝那個亭子而去。
    殷帝不由的皺了皺眉，當即便轉身從另一條小路離開了，雖然他目前還沒有對付儷妃等人，但並不代表他會饒了他們，前世的仇恨他一刻也沒有忘記，只等著和他們慢慢清算。
    亭子裡，儷妃鳳目一瞪，朝丫鬟呵斥道：「皇上呢，你不是告訴我說陛下來御花園了嗎，怎麼不見人？」
    小丫鬟慌忙跪下來，委屈的說：「我真的看見皇上帶著劉公公進了御花園，就剛才，我明明看見皇上已經朝這個亭子走過來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又不見了。娘娘，我真的沒有騙你啊！」
    儷妃也懶得再理她，抓著帕子的手狠狠握緊，手指都泛白了。
    皇帝已經好多天沒來她的披香殿了，每次差人去問，皇帝總是說政務繁忙，要批閱奏折，可是她聽說，皇帝這兩日都宿在皇后那裡，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雖然皇上不喜歡那個男後，但還是會顧忌皇家的顏面。
    父親說，只要長期給皇帝下一種□□，既不會被人發現，又能讓皇上聽命於她，到時候，什麼皇后，貴妃，她就全都不用放在心裡了。
    儷妃想到那一天，頓時心情就變好了，抬了抬手，讓那個小丫鬟起身，儷妃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儷妃，奴婢叫蘭溪。」小丫頭低聲道。
    「蘭溪？」儷妃微微一笑，「好名字，人長得也夠水靈。今天晚上，你就替我給皇上送湯去，一定要看著皇上喝下去，聽到了嗎？」
    「是，儷妃娘娘，蘭溪遵命。」
    儷妃帶著幾個丫鬟飄然而去，這時候，一個小太監從假山後露出了頭來，看著儷妃一行人的背影，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太監一路跑到皇帝的寢宮，貼到劉公公耳邊小聲說了些話，劉公公點了點頭，問他，「這一路上，沒有人注意到你吧。」
    小太監搖頭，「你放心吧，公公，我很小心的。」
    劉公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順子啊，你很機靈，以後就留在皇上身邊侍候吧。」
    小順子大喜過望，忙跪下去磕頭，「謝謝公公提拔····」

☆、第8章 出宮

    晚膳時分，殷帝看著滿桌子精緻的菜餚，卻一點兒食慾也沒有。
    「陛下，可是這些菜不合您的口味？老奴去御膳房讓他們換些清淡的上來。」劉公公道。
    殷帝抬手阻止了他，歎了口氣道：「不用了，公公，並不是飯菜的問題，只是朕不喜歡一個人吃飯，覺得沒意思的很。」
    劉公公頓時了悟了，低聲說：「陛下是想皇后了吧，何不讓人把皇后請來？」
    殷帝笑著看了看他，「果然還是公公最瞭解朕了，你說，朕用什麼借口把皇后請來呢？」
    劉公公想了想，說：「陛下忘了嗎，您不是讓皇后幫著批閱奏折的嗎？」
    殷帝面上一喜，是啊，他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轉而就對一旁的小順子說：「你去未央宮把皇后請到這兒來，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朕處理國事乏了，找皇后來陪朕下棋。」
    小順子應聲而去，殷帝頓時心情大好，看著面前的山珍海味也不覺得那麼膩味了。
    皇后還沒有到，儷妃的人倒是先來了。
    殷帝看著丫鬟把湯從端出來，笑了笑說：「儷妃還真是辛苦啊，每天都親自為朕做湯，為何儷妃不自己來呢？」
    丫鬟見左右無人，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謝陛下救了我妹妹，奴婢願意為陛下做牛做馬，報答陛下大恩。」
    原來，蘭溪的妹妹是服侍儷妃的丫鬟，有一日不小心把儷妃的一件喜愛的玉飾給打碎了，儷妃大怒，讓人把她拖下去仗斃，這事兒傳到了殷帝的耳朵裡，殷帝正想安插一個人在儷妃身邊，這是個好時機，便順水推舟的救了小丫鬟一命，蘭溪知恩圖報，主動接近儷妃，獲得她的信任，成了殷帝安在儷妃身邊的眼線。
    「你起來吧，朕不用你做牛做馬，你只要替朕好好服侍儷妃就行了。」殷帝淡然的說道。名為服侍，實為監視。
    「是，奴婢明白。」蘭溪起身，等待皇帝的吩咐。
    「你回去吧，時間久了，別人會起疑心。」殷帝把那碗湯端到自己面前來，說：「你回去只要對儷妃說，朕很喜歡她做的湯，味道很是鮮美，朕還想每天都能喝到她做的湯呢。」
    蘭溪告退離開，正好碰上前來的上官子玉，她對皇后行了個禮後，便急匆匆的走掉了。
    上官子玉看著她，直覺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時間多想，因為皇帝還在等著他。
    殿外，小太監扯著嗓子喊了一聲「皇后到！」殷帝趕忙向劉公公使了個眼色，讓他把那碗湯拿去處理掉。
    上官子玉走了進來，想跪下來行禮，卻被皇帝阻止了，只好作罷。
    「子玉，過來陪朕一起用膳。」殷帝笑瞇瞇說道。
    上官子玉無奈，只好走了過去，坐在皇帝下首的位置，看著面前滿桌子的菜，問道：「皇上不是找臣來下棋的嗎？」
    殷帝搖搖頭，「朕昨日輸的那麼慘，哪敢再和你下棋啊，你又不讓著朕。」
    上官子玉淡淡的笑了笑，「臣要是讓著陛下，即使陛下贏了也不會高興的，說不定還會怪臣呢。」
    殷帝被噎了噎，不得不承認子玉說的很對，他本質上是一個要強好勝的人，絕對不能接受對方故意讓著他的。
    「用膳吧，朕一看到你，就餓了。」殷帝說著，夾了塊排骨放到子玉的碗碟裡，卻看到子玉臉紅紅的，一副彆扭的樣子。他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說的話是很容易讓人往別的方面想。
    殷帝忍不住打趣道：「朕的意思是，看見子玉朕就有食慾了，子玉是想到哪裡去了？」
    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惹的殷帝哈哈大笑，是半點也沒有皇帝的樣子了。
    兩個人異常溫馨的用完了晚膳，又相對而坐的喝了會兒茶，殷帝便拖著他家皇后一起去批閱奏折，上官子玉無奈，只好和皇帝一起坐在了案幾前。
    丫鬟端上了茶水和點心，劉公公接了過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揮了揮手裡的拂塵，讓屋子裡的下人都退下去。
    上官子玉手裡拿著一支毛筆，有些為難，「陛下，臣還是覺得不妥，臣的字跡與陛下不同，若是被人一眼認出，豈不是給陛下填麻煩。」
    殷帝想了想，說：「那這樣吧，子玉幫朕閱覽這些奏章，然後給朕提供些建議，如何？」他倒不是怕麻煩，只是不想讓子玉擔心。
    上官子玉應「是」，隨後便專心的替皇帝審閱起奏章來。
    帝后二人一個審，一個批，配合的十分默契，上官子玉給殷帝提出了許多合理的意見，皆是實用又利民的，殷帝直覺茅塞頓開，讚歎不已。
    他的子玉擁有經天緯地之才，又有濟世愛民之心，真正當得起「母儀天下」四字，還是他的父皇有先見之明啊，如若不是先皇的那道聖旨，又怎麼會有這段良緣呢。
    上官子玉見殷帝停下筆來，就問道：「陛下可是累了？」
    「朕不累。」殷帝看著他說道，「子玉整日悶在這皇宮之中，是不是很煩？」
    上官子玉剛想說話，卻被殷帝抬手阻止了，接著說道：「秋闈之事已經準備交由禮部準備妥當，這兩日也沒有什麼別的大事，朕從小生長在宮中，很少出去過，正好乘這兩日，出宮去轉轉，子玉陪朕一起？」
    上官子玉心中又驚又喜，自打他進了這皇宮，他就已經做好了一輩子都無法出去的心理準備了，卻沒想到，皇帝居然會想帶著他一起出宮，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殷帝見他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不由心中得意，直覺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同時又覺得心中酸澀無比，他暗暗發誓，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帶子玉多出去走走。
    上官子玉雖高興，但也忍不住擔心皇帝的安全問題，殷帝看出了他的擔憂，安慰道：「沒事的，明日你我二人便裝出行，不帶任何隨從，沒人會認出我們的。再說了，朕自八歲就開始習武，不敢說天下第一，但保護子玉還是綽綽有餘的。」
    上官子玉淡淡笑了笑，「臣相信陛下。」
    一夜無話。
    翌日，帝后二人換上便服，沒帶任何侍從，從皇宮的側門走了出去。
    上官子玉一身白衣，腰間掛著一根竹笛，長身玉立，衣袂飄飄，宛若謫仙。殷帝身著藏青色衣袍，手拿一把折扇，英俊瀟灑，器宇軒昂。
    兩個人並肩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引來眾多路人的側目，尤其是那些尚待字閨中的年輕女孩們，看著兩人的眼神更是熱切，眼光一直追隨著他們。
    殷帝見那麼多女人盯著他的皇后看個不停，不由的有些吃味，伸手抓住子玉的手，牽著他走，再看那些女人，果然一個個都露出了失落沮喪的表情。
    殷帝冷冷的哼了一聲，子玉是他的，誰都休想覬覦！
    「陛下。」上官子玉臉有些泛紅，這是在外面，這麼多人看著他們，皇帝卻拉著他的手不放，他用力掙了掙，卻被握的更緊了，只好由著他。
    殷帝美滋滋的牽著他的皇后在大街上溜躂，秋日的天氣很是涼爽，出來走走真是讓人心情都好了很多啊。
    因為過兩日便是秋闈考試，眾多舉子都陸續從全國各地趕到京城來，使得本就熱鬧的京城變得更加的擁擠和喧嘩。
    眼看快要到午時了，殷帝怕子玉會累，便拉著他拐進了一家名叫「一品香」的大酒樓。
    酒樓的小二見這兩位客人氣度不凡，容貌出眾，心知這二位不是普通人，便趕忙上前招待。
    殷帝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裝作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問小二，「請問你們這兒還有雅間嗎？」
    小二苦了一張臉，低頭彎腰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兩位公子，今日客人太多，雅間已經滿了，真是對不住您，二位要是不嫌棄的話，能否在大廳將就一下？」
    殷帝皺了皺眉，大廳裡這麼多人，他怕子玉會不習慣，想著還是換一家吧。剛想轉身離開，卻被子玉拉住了手。
    上官子玉拉了拉他的手，說：「京城這幾日都是趕考的學子，人必定會多，而且現在又正是吃飯的時候，就算去別的酒樓，人也不會少的，不如就在這兒將就一下吧。」
    殷帝頓了頓，笑說：「那就聽子玉的吧。」
    小二眉開眼笑的將兩人帶到一張空桌前，拿過布巾把凳子擦了擦，等殷帝二人坐下後，問道：「兩位公子想吃些什麼？」
    「就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上幾道就行了，對了，再拿一壺酒來。」殷帝道。
    「得勒，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酒菜一會兒就上。」小二吆喝了一聲，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就忙別的去了。
    小二走後，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出來，小聲說道：「陛下這樣還真像是一個富家公子的模樣。」
    殷帝「刷」一下展開折扇，笑道：「既然要裝，就要裝的像一點嘛。」

☆、第9章 國舅

    小二的速度倒是挺快，不一會兒，便上了七八道菜，這些菜品皆是色、香、味俱全，雖然比不上宮裡御膳房做的，但也別有一番特色，不愧是這家酒樓的招牌菜。
    上官子玉看著滿桌子的菜，皺了皺眉說：「陛下，夠了，我們吃不完的。」
    殷帝叫住那個酒樓的夥計，說：「菜就不用再上了，給我們兩碗米飯，再拿一壺酒來就可以了。」
    夥計應聲而去，很快便把米飯和酒端了上來，放在兩人的桌子上。
    殷帝取了酒壺，在兩人面前的酒盅裡各倒上酒，笑說：「我知道子玉平時不喝酒，不過今天難道出來一趟，子玉就破回例，同我飲一杯吧。」
    上官子玉笑了笑，伸手拿了酒盅，和殷帝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人放下酒盅，相視而笑，殷帝拿了筷子給子玉夾了一片青筍，他知道子玉偏愛清淡的素食，但是子玉太瘦了，還是應該多吃些肉才是，於是又夾了個雞腿給他。
    上官子玉看著自己的碗裡越堆越滿，而皇帝卻還一口未吃，急忙夾了些菜放到皇帝碗中，兩人就這樣一直給對方夾菜，結果自己一口也沒有吃上。
    這時，坐他們附近吃飯的一個女人，對她旁邊的男人說：「你看人家夫妻倆關係多好，哪像你，從來都沒見你吃飯的時候給我夾過菜！」
    她丈夫說：「你怎麼就知道他們兩人是夫妻，或許是兄弟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見過兄弟兩個吃飯有他們這麼肉麻的嗎？一定是夫妻。」
    男人不耐煩的說：「好好好，你說是就是，快點吃飯，吃完了還要趕路呢。」
    女人瞪了他一眼，歎息道：「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這對夫妻的話傳到了殷帝兩人的耳朵裡，上官子玉微紅了臉，殷帝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兩人老老實實的埋頭吃飯。
    飯吃到中途，酒樓的夥計卻顛顛的跑了過來，身後帶著兩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
    兩人抬頭望去，見夥計一臉歉意的陪著笑說道：「兩位公子，能否打個商量？這兩位是趕考的舉子，這會兒酒樓裡實在是沒有空桌了。兩位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和他們湊成一桌吃飯？」
    殷帝瞧了眼那兩個書生，笑道：「無事，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就請兩位公子同坐吧。」
    夥計頓時笑彎了眼，回頭請那兩位舉人入座。兩個書生向殷帝二人拱手答謝，然後才坐了下來。
    殷帝看了看那兩個書生，假裝隨意的問了一句，「兩位都是趕考的舉人吧，不知兩位對這次的秋闈考試可有信心？」
    兩個書生看了看他，只覺對面兩個人氣質非凡，各有風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雖然奇怪於他說話的語氣，不過還是依言答道：「我二人正是上京趕考的舉人。」
    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書生接著說：「我看兩位公子亦是讀書之人，實不相瞞，我二人對這次科舉考試並不抱有希望。」
    殷帝大吃一驚，和上官子玉對視了一眼後，好奇道：「這位舉人為何這樣說？」
    書生對殷帝二人拱了拱手，歎息道：「如今朝堂上奸臣當道，皇帝寵信妖妃，尹氏一族把持了整個朝政，原本還有一位清政愛民的上官丞相，可是這位老丞相，因看不慣尹太師等人的所作所為，也辭官歸隱了。你說，這樣的朝廷，我們即便是科舉中第，做了官，又有何希望可言？」
    另一個稍微胖些的書生也開口說：「蕭兄說的極是，原本我們都是衝著上官丞相來的，希望能拜在他的門下，也好為大殷百姓做一些實事，不求千古留名，只求問心無愧。可是結果」
    這時，旁邊桌子上的幾個書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也忍不住插話道：「皇帝寵信儷妃，冷落皇后，想那上官丞相輔佐了兩代帝王，一直都勤勤懇懇，殫精竭慮，可是皇上卻如此對待他的兒子，誰能忍受得了這樣的羞辱？依我說，一切都是當今皇帝的錯。」
    「對，對」其餘的幾個書生都紛紛附和。
    一個膽子較小的文弱書生瑟縮著說：「你們小點聲，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你們當眾說皇帝的壞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怕什麼？先皇提倡廣開言路，允許百姓議政，即便是當今皇上，也要聽他爹的話吧。」一個書生說道，引來其他人的哄笑聲。
    上官子玉皺了皺眉，這些文人在這裡大放厥詞，卻不知他們議論的對象，現在就在他們面前。
    「陛下，我們走吧。」上官子玉看殷帝一臉面無表情，生怕他一怒之下，這些書生可就倒霉了，於是趕忙勸道。
    殷帝沉默著點了點頭，上官子玉掏出銀子放在了桌上，向同桌的兩人告了辭，兩人離開了酒樓。
    走出酒樓，又行了一段路後，殷帝仍是沉默不語。上官子玉暗自歎了口氣，看著皇帝說道：「陛下，剛才那些書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陛下不要放在心裡。」
    殷帝突然停住了腳步，抓著上官子玉的手，聲音低沉的說道：「子玉，以前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那樣對你了，你能原諒我嗎？」
    上官子玉看了看他，低下頭輕聲道：「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可能一切都是我的命數吧。」
    「子玉」殷帝焦急的喊道，他不喜歡看子玉悲觀的樣子，說到底，子玉潛意識裡還是不相信他。
    殷帝真是懊惱又心焦，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子玉真心的相信他，此刻的子玉太讓他心疼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抹去子玉心中的傷痕，讓他真正開心起來。
    街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子的，有牽著馬走的，有挑擔的，有推著獨輪車的，很是熱鬧。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和作坊等，空地上還有不少擺攤的小販，在不停的叫賣。
    殷帝伸手將上官子玉摟在懷裡，生怕別人撞到他，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四處看看，倒也十分有趣。
    就在兩人停在一處賣面具的小攤前觀看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馬的嘶鳴聲，緊接著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殷帝放下面具，拉著上官子玉，說：「我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待到近前，人群已經將那裡圍的水洩不通了，殷帝仗著身高體長的優勢，把子玉護在自己懷裡，蹭到了人群裡。
    只見一個十分英武的男子騎在馬上，一名婦人披頭散髮的攔在馬前，哭的撕心裂肺，旁邊的地上還躺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那婦人看向圍觀的群眾，哭訴道：「鄉親們，這個人仗著自己有官職在身，當街縱馬，踩死了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她才八歲啊，就這樣沒了你們說，應不應該把他交到官府去，讓他為我女兒償命！」
    「對，你不能走！殺了人就必須要償命！」圍觀的百姓憤怒的喊道。
    人群中的上官子玉認出了那個男人，他忍不住抬頭朝殷帝看了一眼，卻見殷帝面若寒霜，一雙眼鷹似的盯著那馬上的男子。
    這馬上的男子正是尹括，儷妃的兄長，也是前世下令放火燒死殷帝的那個大將軍。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被殷帝提拔，只是一名偏將。
    馬上的尹括冷笑了一聲，這幫刁民真是不知所謂！
    尹括根本不理會那個婦人，揚了揚馬鞭，就準備驅馬從那婦人身上跨過去。
    那匹馬頓時人立起來，長長的嘶鳴了一聲，婦人被嚇呆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一臉驚懼的瞪著那匹馬。
    眼看那馬的前蹄就要踢到那位婦人，殷帝攥了攥拳頭，忍不住想去救她。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人群上方掠過，先殷帝一步，運用輕功飛到那婦人身邊，將她從馬蹄下救了出來。
    「大哥」
    上官子玉見到那人，忍不住喊了出來，這人正是他父親認的義子，他的義兄，百里軒。
    那人將婦人放下，拔出腰間的劍指向尹括，冷冷道：「你已經害死了一個小孩子，卻毫無愧疚之心，居然還要害人，如此喪心病狂，毫無人性，你現在最好自己去官府自首，不要逼我現在就殺了你。」
    此人身穿一件藍色衣袍，腰間別著刀鞘，面容剛毅冷峻，眼神銳利，烏髮飄揚，儼然一副江湖大俠的派頭。
    尹括看了他一眼，神態傲慢的說：「我不管你是哪路大俠，不過最好別擋我的路，就算我去了官府，他們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又何必要麻煩這一趟呢。」
    百里軒用劍指著他，問：「此話怎講？」
    尹括得意的一笑，說：「因為我是皇親國戚，我可是當今的國舅，儷妃的哥哥。所以，你說，就算我殺了人，誰又能奈我何啊？」

☆、第10章 劍俠

尹括高坐於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膽敢用劍指著他的人，輕蔑的問：「你又是誰？」
    「百里軒。」百里軒冷冷道。
    尹括一驚，看著他道：「你就是神行無影，劍俠百里軒？不過，即便是你，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少廢話，你若是不願意去官府自首，那我只好親自送你去了。」百里軒說完，便騰身而起，將尹括從馬上提了下來，尹括剛站穩腳跟，一把劍就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尹括冷哼了一聲，說：「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好吧，去就去吧，不過到了公堂上，可就是我說了算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百里軒懶得理他，用劍架著他，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那婦人抱著自己死去的小女兒，哭哭啼啼的跟在兩人後面，圍觀的群眾自行散開，給他們讓路，許多好奇的百姓跟在了他們身後，想看看故事的發展。
    殷帝拉著子玉的手，說：「我們也跟去看看吧。」他倒是想看看，大理寺會如何處理這樁案子。
    待到大理寺堂上，婦人抱著孩子跪倒在地，哭喊著「大人要為民婦做主」。百里軒抓著尹括的胳膊，站立在大堂中央。圍觀的百姓則聚在大堂外觀看，殷帝二人也在其中。
    大理寺卿沈明，聽聞有人告狀，卻姍姍來遲，溜溜躂達的從後堂進來，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所告何事啊？」
    百里軒上前一步說：「狀告堂上之人，當街縱馬，害死八歲女童，又意欲害這位婦人，三條罪名，望大人為這對母女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看了看他說：「你又是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百里軒皺了皺眉，挺直腰桿跪了下來，抱拳道：「在下只是一個路人，因見這位婦人遇險，忍不住出手相救。」
    沈明看了看那婦人懷裡的女童，點了點頭，又望向站在一邊神情倨傲的尹括，頓時怒道：「大膽狂徒，京城之地，居然敢當街縱馬！害死無辜孩童，竟然沒有絲毫悔過之心。來到這公堂之上，見到本卿，為何不下跪！」
    一旁的百里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沈大人，囉哩囉嗦的講了一大堆，其實最後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說的吧，看樣子也不會是什麼好官。
    尹括惡狠狠的瞪了沈明一眼，冷哼道：「讓我給你下跪？沈明，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清楚我是誰！」
    沈大人仔細的看了看他，面色頓時白了幾分，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又慌忙從座位上下來，湊到跟前仔細瞧了瞧。
    這一瞧，頓時臉都綠了，連忙拱手作揖道：「原來是國舅爺駕臨，下官失儀！」雖然尹括官職並不高，但耐不住人家是皇親國戚啊，惹不得，惹不得啊！
    沈大人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對手下人喊道：「快，快給國舅爺看座。」
    他的手下慌忙抬了個椅子上來，放在大堂上，尹括豪不推就的坐了上去，得意的望了眼跪在地上的百里軒。
    百里軒從地上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沈明，那刀子一樣的目光刺得沈明的頭皮直發麻。
    「沈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因為他是皇親國戚，大人就不打算治他的罪了？我可不記得，大殷還有這樣的律法啊。」百里軒冷道。
    沈明被噎了噎，結結巴巴道：「審，審案需要人證和物證，你們並沒有證據證明就是國舅爺做的，要本卿如何定案？」
    「我可以作證。」
    一個清潤悠揚的聲音傳來，俊美不凡的白衣公子從堂外走了進來，他在大堂中央站定，看著沈大人說：「我可以作證。」
    百里軒看到他，激動道：「子玉，是你！」
    上官子玉也笑道：「大哥，我們又見面了。」
    沈大人本就看這白衣公子眼熟得很，現在聽到百里軒叫他「子玉」，再仔細看看白衣公子的相貌，可不就是上官皇后嘛。
    殷帝冊立上官子玉為後時，需要百官朝拜，大理寺卿做為正三品的官員，亦在百官之列，所以沈明是見過皇后的，加之，上官子玉長相不俗，見過一面便很難忘記，因此，沈明很快就認出他來了。
    沈明立即跪倒在地，給皇后請安，大堂內外所有人都隨即跪了下來，沒想到這位白衣公子竟是皇后！
    上官子玉看了眼跪在一邊的尹括，說：「尹將軍縱馬傷人，我當時正巧在場，親眼所見，我可以證明，這位百里公子所說的話全是對的。」
    沈明低著頭，左右為難，這個上官子玉雖然不受皇帝待見，但怎麼說也都是皇上親自冊封的皇后，而儷妃是皇帝的寵妃，他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把儷妃的兄長治罪啊，這可如何是好啊？
    上官子玉早料到會如此，便從衣袖中拿出一塊令牌亮了出來，「這是御賜金牌，皇上口諭，見令牌如朕親臨！」
    沈明抬眼看了看那塊金牌，上面果然刻有御印，慌忙低下頭參見萬歲，大堂內外齊跪，山呼萬歲。
    上官子玉拿著金牌道：「皇上有令，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命大理寺詳加徹查此事，無論皇親國戚，一律秉公辦理，不可徇私，切記！」
    「是，微臣遵旨。」沈明站起身來，對手下人喊道，「先將尹括收監，待本官查清事情真相，再開堂審案。」
    尹括在被衙役們拖下去時，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不相信，皇上怎麼會把令牌給上官子玉，怎麼會把他關進監牢裡，他可是國舅啊。
    百里軒上前將那位婦人扶起來，從懷中掏出一些銀子，放在婦人手中，安慰她說：「你放心吧，既然皇帝下令徹查這件事，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你的孩子不會枉死的，拿著這些錢去給她好好料理後事吧。」
    婦人哭著向他們道謝，沈大人讓她這幾日呆在家中不要外出，方便大理寺隨時通傳，隨後便放她離去了。
    上官子玉和百里軒離開大理寺，百里軒皺眉問他：「你身為皇后，不在宮裡呆著，為何出現在這裡？」
    上官子玉笑說：「我陪陛下出宮轉轉，結果就遇到了這事，陛下不方便出面，就讓我替他解決這件案子。」
    「那皇帝現在在哪兒？」百里軒問。
    「陛下在前面的茶樓裡等我，他讓我把你帶去，說想見見你。」上官子玉說。
    「我不想見他。」百里軒一把抓住上官子玉的胳膊，道：「你快跟我走，我這次來京城，就是想把你從皇宮救出去，我們一起去找義父。」
    上官子玉掙脫了他的手，「哥，我不能走。」
    「為什麼？」百里軒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氣憤道：「那個昏君寵信妖妃和奸臣，把你晾在一邊，不聞不問，你還留在那裡幹嘛？我是你大哥，我不能看著你在皇宮裡受苦，今天就算是綁，我也要把你綁走。」
    「大哥！」上官子玉急道：「你誤會他了，陛下不是昏君，從今天的事情，你就應該能看得出來，如果陛下是昏君的話，他怎麼會讓大理寺卿依法處置尹括呢。而且，陛下他現在待我很好，並不是外面傳言的那樣。」
    百里軒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皇帝真的對你很好嗎？」
    上官子玉剛想回答，這時，一個聲音卻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我會永遠對子玉好的。」只見殷帝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走到百里軒面前，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前世，就是這個男人深夜潛進宮中，要帶子玉離開皇宮，可是子玉不願意走。這事反而被儷妃知道了，告到了殷帝那裡，說皇后與外面的男人私通，深夜幽會。殷帝聽後大怒，雖然他不喜歡這個男後，但身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皇后卻公然給他帶綠帽子。他一氣之下，就把皇后打入了冷宮，長達十年之久。
    「這裡說話不太方便，我看現在天色有些晚了，我和子玉必須要回宮了，不如百里大俠隨我們進宮裡一敘如何？」殷帝客氣的說道。
    上官子玉也勸道：「百里大哥，跟我們進宮吧，我在這個世上，也只有你和父親兩個親人了，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讓你走了呢。
    殷帝看他難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默默的給予他安慰。
    百里軒也不忍心了，就說道：「好吧，我和你們一起進宮，正好可以熟悉一下皇宮裡的地形，只要他對你不好，我就潛進宮裡把你帶走。」說完，便警告的看了殷帝一眼，眼神冷得都能掉冰渣子。
    殷帝無奈的笑了笑，這也怪不得別人，今天出宮來，到處可聞百姓們對他寵妾滅秦的不滿，以及對尹氏一族的憤恨，要是他今天沒有出宮，那麼尹括縱馬踩死孩童的這件事情，必定會不了了之，沒人敢再提起，畢竟誰願意得罪皇親國戚呢。
    看來，搜集儷妃黨的罪證的速度更要加快了。

☆、第11章 毒醫

酉時時分，太陽即將落山，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三人回到皇宮，殷帝設宴款待百里軒，只讓上官子玉坐陪，用皇帝的話說，這是一次「家宴」。
    殷帝換回龍袍，坐於首位，上官子玉本來想坐在下首的位置，卻被殷帝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上官子玉微紅了臉，在哥哥面前這般親密，委實有些不好意思。
    百里軒坐在兩人對面，看到帝后二人坐在一起，氣氛溫馨和諧，親密無間，很是般配。心裡也不由的放鬆了些，看來這次京城之行，他並沒有白來。
    「皇上，百里軒只是一介平民百姓，皇上這麼隆重的招待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百里軒拱手道。
    「無事。」殷帝揮退了下人，讓他們在門外候著，笑說：「你是子玉的義兄，也就等於是朕的兄長，朕自然要以禮相待。
    百里軒倒是沒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面上露出一絲訝然，抱拳道：「陛下言重了，百里軒萬不敢當。」
    殿裡沒有下人，上官子玉只好起身給兩人倒酒，他很瞭解百里軒，知道哥哥這是已經對陛下有所改觀，不像之前那麼戒備敵意了，他自然是高興的。
    上官子玉倒完酒，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殷帝夾了些菜給他，命令道：「子玉坐著別動，酒我們自己會倒，你好好吃飯就行了。」
    百里軒看著兩人的互動，一向冷峻的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表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大殿內的氣氛正和樂融融之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擾人清淨。
    殷帝皺了皺眉，對殿門外喊道：「劉公公！」
    劉公公立刻推開殿門走進來，不等他開口，一道粉紅色身影便推開了門口的侍衛，闖進殿內。
    來人正是儷妃，她一把推開劉公公，向前跪倒在地，望著殷帝哭的梨花帶雨的說：「陛下，臣妾的哥哥犯了什麼錯，大理寺居然把他關在了監牢裡，還說要問斬！他可是國舅啊，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下令斬他！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殷帝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是朕要斬他的，大理寺只是依法辦事而已。」
    儷妃不敢置信的癱坐在地上，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過了半晌，才哭叫道：「陛下，為什麼啊？他不過就是縱馬踩死一個小孩子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呀！」
    殷帝的眼神頓時變冷，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冷冷道：「有什麼大不了的？儷妃說的好輕鬆啊，他當街縱馬，已是違反了大殷律法，又罔顧人命，害死了人後非但沒有悔過之心，甚至還當眾大放厥詞，自詡他的國舅身份，毀我皇家聲譽，條條是罪，件件當斬，你說朕為何還要留他！」
    儷妃怔愣當場，連哭都忘記了，之後，幾步爬到殷帝身邊，拽著皇帝的龍袍，哭喊道：「陛下，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饒了他一次吧。」
    殷帝冷冷的看著她，道：「如果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朕要是饒了他，怎麼向天下子民交代？絕不能饒。」
    儷妃還想再說話，卻被殷帝掙開，殷帝喝道：「來人，把儷妃送回披香殿去，派人看著她，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走出殿門一步！」
    「是！」門外走進來幾個侍衛，把依然哭叫不休的儷妃娘娘給架走了。
    劉公公走出去，關上殿門，站在殿外候著。
    殿內又重新恢復了平靜，殷帝看向百里軒，無奈道：「朕的家事，讓百里兄看笑話了。」
    百里軒自顧自的喝了杯酒，放下酒杯，斬釘截鐵的說道：「皇上的家事，百里軒絲毫不感興趣，我只關心子玉，皇上這麼多妃嬪，身在後宮，煩心事一定很多，我不相信子玉在宮裡會過的開心，如果子玉願意的話，我是真想帶他離開這裡，讓他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殷帝掀了掀嘴皮，卻又沒有說話，縱使他心裡有千萬個誓言，但是關鍵還要看子玉的想法，他還願不願意留在皇宮裡，陪在他身邊。
    上官子玉見他們兩人都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特別是皇帝，看著他的眼神有期待，也有緊張，他還從未見過殷帝有如此緊張的時候。
    「大哥，我不走。」上官子玉看著百里軒，道：「我已經是大殷的皇后了，不可能說走就走，而且，有一句話你說錯了。這皇宮雖然困住了我，但我並沒有不開心，因為因為」
    上官子玉說到最後，小心的看了眼殷帝，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不過，百里軒倒是聽懂了他的話，歎了口氣說：「子玉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勉強你，不過，我依然還是那句話，要是以後你在這裡過得不好，我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不會有那一天的。」殷帝伸手握住子玉的手，犀利的眼神看著百里軒，眼神裡有明顯的警告。
    看來他今天是非得給百里軒一個定心丸吃了，否則，不知道哪一天，子玉就會從他身邊消失了，那樣他會崩潰的。
    「今天這裡沒有旁人，朕不妨就把心裡話都坦白了，朕可不想每天都擔驚受怕，害怕你把子玉給綁走了。」
    於是，殷帝就把自己想要剷除尹氏一族的計劃和想法，都如實說了出來。
    「陛下，你是說，儷妃給你下毒！」上官子玉緊張的看著他，一臉擔憂。
    殷帝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他自然不能說出自己重生的事情，只好借口道：「放心吧，朕早就察覺出來了，所以□□朕並沒喝，全都交給劉公公處理了。」
    聽他這麼說，上官子玉頓時鬆了一口氣，殷帝看著他，只覺得又愛又憐，若不是有人在旁邊，他早就撲上去親他了。
    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殷帝平復了下情緒道：「單是他們想下毒害朕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誅他們九族了，只是這種毒很是奇特，朕找了很多有名的大夫，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看出這是什麼□□。判斷不出什麼□□，就無法憑借這一條來定他們的罪，朕只能試圖搜集他們其他的罪證，不過得費些時日。」
    上官子玉突然想起了什麼，上前道：「陛下，我知道有一人，他一定能夠知道這是什麼□□。」
    殷帝大為驚喜，道：「真的？他是誰？」
    「他本名叫柳夕，不過江湖上都稱他為『毒醫』，我想百里大哥一定聽說過這個人。」上官子玉說著，便看向百里軒。
    百里軒皺了皺眉，面上似有難色，猶豫了片刻才點頭道：「沒錯，我認識他，只不過這個人雖然醫術高超，無人能及，但是心腸狠毒，刁蠻任性，被他害死的人比被他救活的人要多的多，所以，陛下想找他幫忙，似乎不太容易。」
    上官子玉觀察了他片刻，篤定道：「大哥，你和這個『毒醫』似乎關係不一般吶。」
    百里軒目光閃爍，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原本那個正氣凜然的大俠，瞬間變成了一副支支吾吾，說話都說不利索的書獃子模樣。
    上官子玉了悟道：「大哥，你喜歡他。」
    百里軒瞬間臉紅，叱道：「胡說，他心腸歹毒，身懷絕世醫術，本應懸壺濟世，救人於危難，可是他卻把他的才能用在了害人謀財上，這種人乃是武林正道的公敵，我怎麼可能會喜」
    他話還未說完，耳邊卻傳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百里軒眼光一凜，身形靈活的在空中翻了個身，待他站穩腳跟後，他的手指間已經多了幾根銀針。
    上官子玉大驚，趕忙想喊侍衛進來保護皇上安全，卻被殷帝阻止了，殷帝直覺認為，這個用銀針當暗器的人，對他們並沒有敵意。
    百里軒看了眼手裡的銀針，面色一變，打開殿門就衝了出去，待殷帝和上官子玉走出殿外，百里軒早已不知去向。
    殿外大批侍衛湧了上來，直呼「抓刺客！」劉公公更是面色發白的上下打量著帝后二人，看兩人皆平安無事，提起來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殷帝問他，「看見百里公子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劉公公伸手指了指天，驚疑不定的說：「百里公子飛到屋頂上去了，然後老奴再一看，他就不見了。」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殷帝也樂道：「行了，沒有什麼刺客，讓侍衛們都散了吧。」
    殷帝拉著皇后的手，說：「走吧，子玉，我們去未央宮就寢。」
    帝后二人相攜來到未央宮，看時辰還早，兩人也沒有什麼睡意，便打算下幾盤棋消磨消磨時間。
    下棋的時候，殷帝見子玉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想什麼，就安慰道：「子玉，放心吧，百里軒他武功很高，江湖經驗也很豐富，很少有人會是他的對手的，所以，他不會有什麼危險。」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心裡寬慰了不少，只是不知道，百里大哥有沒有把那個人追到，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第12章 冤家

殷帝見他仍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不用說，還是在想著他的百里大哥，殷帝心裡忍不住的開始冒酸氣。
    有些吃味的說：「子玉，你今天說的一句話讓朕很不開心，你說朕該不該罰你？」
    上官子玉一驚，不解道：「什麼話？」
    殷帝輕哼，道：「你說上官丞相和百里軒是你唯一的親人，那子玉把朕置於何地了？難道朕就不是子玉的親人？」
    上官子玉愣了愣，道：「陛下不一樣，陛下是九五至尊，怎可」
    殷帝把棋子推到一邊，生氣道：「皇帝怎麼了，皇帝也是人，難道朕就不需要親人嗎？父王母后早已仙逝，兄弟姐妹也都是隔著心的，朕已經把子玉當成朕唯一的親人了，可是子玉卻拒朕於千里之外。」
    上官子玉見殷帝似乎真的生氣了，又聽他話裡處處流露真情，心裡不由一痛，頭一次主動伸手握住皇帝的手，安慰道：「陛下，臣不是那個意思，臣是說，陛下是臣的與父親和大哥自然是不同的。對臣來說，陛下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親人。」上官子玉紅著臉說完這番話，至於那「丈夫」兩個字，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
    殷帝在心中暗自偷笑，他也算是摸到自家皇后的軟肋了，只要在子玉面前裝可憐，要同情，他必定會心軟，自己的目標也就能達成了。
    殷帝乾咳了兩聲，假裝鎮定的說：「子玉的說法，朕勉強可以認同，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
    上官子玉輕蹙著眉頭，問：「那陛下要如何罰臣？」
    殷帝笑了笑，抓住子玉的手，一把將他拽到自己面前來，在那人嘴唇上偷親一口，殷帝低聲道：「就罰你今晚陪朕沐浴。」
    說完，殷帝一把推開棋盤站了起來，不等那人害羞，就一把將人橫抱了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一時間，浴室裡水氣氤氳，氣氛曖昧，間或傳來兩人的輕聲低語。
    殷帝穿好衣服，將人擦乾抱到床上，用被子裹好，現在已是深秋，夜裡更加涼，子玉身體單薄，可千萬別再染上風寒了。
    上官子玉已是面紅耳赤，見皇帝拿著布巾，準備給他擦乾頭髮，他慌忙坐起來，想要奪過毛巾自己擦。可是這一坐，被子滑落下來，他才想起自己渾身不著寸縷，慌忙拉上被子又躺了回去。
    殷帝失笑，拿過布巾給子玉擦著長長的濕發，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在他手裡的是什麼珍貴卻易碎的寶物似的。
    擦乾頭髮，殷帝鑽進被子，在子玉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摟著人入睡了。
    上官子玉的臉頰緊緊的貼著對方的胸膛，聽著對方的心跳聲，他無聲的笑了笑。
    兩人今天出宮轉了一天，又遇到了一些事情，都有些疲勞，很快便相擁著睡著了。
    翌日，天還未大亮，殷帝就已經離開未央宮，去上早朝了，臨走時，把上官子玉按在被窩裡，讓他再睡一會兒，等著自己下朝以後一起吃早飯。
    上官子玉在床上又躺了一個時辰，卻再也睡不著，他向來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總是起得很早。
    綠蘿和紅裳見他起身了，就帶著幾個小丫鬟進來，服侍他穿衣洗漱，一切完畢後，上官子玉坐於銅鏡前，綠蘿拿了木梳替他梳頭。
    「皇后的頭髮真好看，長長的順順的，像瀑布似的，難怪陛下每次都稱讚不已呢。」綠蘿一邊梳著，一邊讚歎道。
    上官子玉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呢，卻突然看見一隻黃色的小鳥從窗戶中飛進來，落在了梳妝台上。
    上官子玉好奇的看著這隻小鳥，屋內幾個小丫鬟也忍不住圍了上來觀看，那隻鳥兒就這麼站在那裡，看到這麼多人也不害怕，還伸出翅膀撲扇了幾下。
    「皇后，你看小鳥的腿上綁著東西。」紅裳突然喊道。
    上官子玉湊過去看了看，小鳥的腿上果然綁著類似布一樣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小鳥的脖子，沒想到這隻鳥很聽話，在他的手裡一動也不動，也不掙扎，顯然是人為馴養的，就像信鴿一樣。
    從鳥兒的腿上取下那塊布，展開，是一塊白色布帛，上面寫著一行毛筆字。
    「午時城南春華閣見，兄百里軒留筆。」
    是大哥寫的！上官子玉合上布帛，捧著小黃鳥走到窗台邊，一鬆開手，小鳥就撲稜著翅膀飛走了。
    上官子玉一個人也無法出宮，只好等著殷帝下朝，向皇帝要一個允許出宮的令牌才行。
    「皇后，陛下退朝了，現在正往御書房去。」
    上官子玉正伏在案桌上作畫，綠蘿急匆匆的跑進來，說道。
    放下筆，上官子玉穿上外袍，就走出了殿門，綠蘿和紅裳急忙跟在他身後，往御書房走去。
    御書房外，小順子看見皇后走過來，連忙跪身請安。
    上官子玉讓他起身，「公公，能否進去向皇上通報一聲，就說我找陛下有急事。」
    小順子連忙應是，「皇后請稍等一會兒，奴才這就去和皇上說。」小順子多聰明啊，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快就到皇上身邊伺候了，他現在看得可清楚了，儷妃大勢已去，皇上又對皇后越來越好，這以後，上官皇后才是這後宮最得寵的，他可要趁早站住隊才行啊。
    果然，殷帝在聽聞皇后來了之後，就連忙叫他把皇后請進來，在這之前，可從來沒有一個妃子進過御書房啊，就連儷妃，皇帝也只准許她在外面等候。
    上官子玉走進御書房，殷帝高興道：「子玉今日怎麼想起來御書房看朕了，朕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上官子玉向皇帝行了個禮，見御書房內只有劉公公站在一邊侍候著，就從袖中拿出那塊布帛，遞給殷帝。
    殷帝打開來看了一眼，對他說：「百里軒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朕呆會兒和你一塊去。」
    臨近午時，一輛馬車從皇宮內駛出，直奔城南而去。
    等到了春華閣一看，原來是一家茶樓。殷帝和上官子玉走了進去，茶樓的老闆見著兩人，眼睛頓時就亮了，趕忙上前招呼。
    上官子玉說：「老闆，我們和人約好來這裡見面的，不知道他到了沒有？」
    老闆了然道：「二位公子請隨我來。」
    兩人跟著茶樓老闆來到二樓雅間，老闆拉開一扇屏風，對房間裡的人說：「百里公子，你約的朋友來了。」
    老闆把殷帝兩人請進房間，隨後便出去了，順便拉上了屏風。
    兩人進了房間，看見百里軒正端坐在桌邊慢悠悠的喝茶，他的劍就放在桌子的一邊。看見殷帝，就站起來行了一禮。
    殷帝抬手阻止他，「既然在宮外，就不需要那些無用的禮節了。」
    上官子玉見桌子另一邊還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五官精緻，長得十分漂亮，只不過這個少年坐在那裡紋絲不動，連表情都沒有，像座石像一般。
    上官子玉納悶道：「大哥，他這是怎麼了？」
    百里軒瞥了一眼道：「他不聽話，所以我點了他的穴道。我正要告訴你們，他就是你們要找的『毒醫』柳夕。」
    「什麼！？」殷帝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感到很驚訝，沒想到傳說中心狠手辣，以用活人試毒為樂的「毒醫」，竟然是一個僅有十七八歲，而且長相如此乖巧的少年！
    百里軒見兩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把少年的穴道給解了。
    少年剛剛能動，手裡就多出了十幾根閃閃發亮的銀針，少年怒瞪百里軒，惡狠狠道：「你竟然敢趁小爺我不備點我穴道，算什麼大俠，小爺我今天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說著就撲了上來。
    百里軒動也不動，等他撲上來時，一手抓住他拿著銀針的手腕，一手揪住他的衣領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呵斥道：「別鬧了，我們找你有正經事要說。」
    上官子玉看著少年被大哥制住，活像一隻炸了毛的貓，渾身都是刺，不由的想，還是剛才被點了穴道的時候比較可愛一些。
    柳夕雖然是個「毒醫」，但論武功，他是遠遠比不上百里軒的，所以這個時候，他雖然滿心的不高興，不服氣，可也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下巴抬得老高。
    上官子玉笑了笑，這「毒醫」，分明就是個小孩子脾氣！
    殷帝上前一步道：「柳公子，在下殷辰煜，有事想找柳公子幫忙。」
    柳夕扭過頭來，看著他道：「你是殷朝皇帝？」
    殷帝點頭道：「正是。」
    沒想到柳夕看了看他，眼神裡滿是愧疚之色，小聲嘀咕了一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
    他說的聲音很小，上官子玉沒聽清，但是練過武的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好，所以殷帝和百里軒都聽見了。
    這話在別人聽來可能有些奇怪，皇帝明明活生生的站在這裡，不過殷帝卻是雙眼微瞇，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逝。

☆、第13章 刺殺

百里軒聽到柳夕的話後，面色一寒，緊緊盯著他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那□□就是你給他們的吧？」
    柳夕被他嚴酷的表情嚇得瑟縮了一下，實話實話道：「有一次，我來京城玩，不知道怎麼被尹太師府上的人識破了身份，然後，我被請到了太師府，尹太師想讓我幫他配一種□□。」
    他說著，見百里軒的表情更加冷酷了幾分，忙道：「我一開始可沒答應他，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就讓我留在府裡多玩幾天。後來，我無意中聽到尹太師說他想要□□是為了害死皇帝，好謀朝篡位。我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趣了，想我『毒醫』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打過皇帝的主意呢。為了讓我的人生不留下遺憾，我就答應他了。」
    「你」
    百里軒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氣得快要吐血，這簡直就是任性妄為，無法無天！
    他立即跪在殷帝面前，抱拳道：「陛下，柳夕真是罪該萬死，竟然敢協助尹太師毒害陛下。不過，看在他年少不懂事的份上，就饒恕他這次吧。」
    殷帝也是一陣失神，沒想到前世的他是被這個「毒醫」柳夕給害死的，難怪那麼多大夫都判斷不出毒性，論醫術，他們自然是比不過鼎鼎大名的柳夕的。
    讓百里軒起身答話，殷帝嚴肅道：「朕可以饒恕他，但柳夕他要向朕保證，以後絕不再任意害人性命。」
    百里軒眼睛一亮，抱拳道：「謝陛下。」說完，便悄悄的朝柳夕使眼色。
    柳夕自知理虧，最主要的是，這屋裡除了上官子玉，其餘兩人都比他武功高，他想逃都逃不掉。
    柳夕跪在殷帝面前，磕頭道：「謝陛下不殺之恩，柳夕發誓以後絕不再隨意害人。」
    殷帝眼神銳利的看著他，突然問了一句：「不知柳公子是否還記得中秋之夜，京城的那場大火嗎？」
    上官子玉和百里軒皆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殷帝說的說這話是何意思，京城裡何時走過水了？
    柳夕先是愣了愣，隨後突然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嚇的望著殷帝，舌頭都開始打結了，「你你居然也」
    殷帝看他這般反應，就已經證實了自己剛才的想法，柳夕果然也是重生了。
    殷帝和柳夕心照不宣，上官子玉和百里軒面面相覷，不知道兩人打的什麼啞謎，兩人不約而同的想，難道皇帝和柳夕之前就認識嗎？可是看起來又不是那麼回事。
    殷帝一抬眼，發現子玉正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他心裡一驚，子玉那麼聰明，該不會是讓他看出什麼了吧。他一點兒也不想讓子玉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前世那些不堪的回憶，他一個人記得也就足夠了。
    「這裡既然是茶樓，我們不如好好坐下來，品茶論事如何？」殷帝轉移話題道，至於柳夕，他會找機會向他問問清楚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尹太師。
    四人圍坐於桌邊，桌子上放著一壺茶和幾盤精緻點心，四個人倒了茶，一人握著一隻茶盅。淡淡的茶香味飄散在空中，不知不覺讓人的心情平和了不少。
    「既然我們找到了柳夕，那不就等於是有了證據了嗎？」上官子玉開口道。
    柳夕點了點頭，「為了將功補過，我願意出面指證尹太師，我是親耳聽見他們說想要弒君篡位的，□□也是尹太師請我調製的，我可以作證。」
    百里軒起身下跪道：「陛下，如果柳夕出來作證，陛下能否赦免他的罪行？我知道他已是犯了死罪，但是念在他年紀還小，陛下現在又安然無恙，就請皇上饒了他吧。如果非要治罪不可，百里軒願意替他承擔罪名。」
    柳夕看了看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眶也紅紅的。
    殷帝讓百里軒起身，幽幽道：「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只要他以後不再害人，朕就會饒過他。其實就算沒有柳夕，尹太師也還是會找別的人的，他狼子野心，不殺了我，他是不會甘心的。」
    上官子玉擔憂道：「要是這樣，那陛下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我們還是早些回宮的好。」
    百里軒抱拳道：「皇上，為了將功贖罪，就讓我和柳夕隨你們進宮，保護皇上的安全。」
    上官子玉興奮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有百里大哥在，陛下一定會安然無虞的。」
    殷帝見他這麼高興，笑道：「也好，我現在正缺一個御醫和一位大將軍，你們二人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百里軒抱拳道：「承蒙陛下信任，只是我二人皆是江湖中人，不懂得如何做官，萬一壞了規矩，就枉費陛下的一番好意了。」
    「無事。」殷帝喝了口茶，淡淡說道：「我不會拿那些規矩來拘著你們，會給你們最大程度的自由，你們不用太緊張，該怎樣就怎樣。」
    「謝皇上。」柳夕同百里軒一道向殷帝行了跪禮。
    就在四人安靜喝茶時，屏風突然被人推開，茶樓的一個夥計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各位公子，我家掌櫃讓我給你們送一壺好茶和一些糕點上來，請各位慢用。」夥計低著頭說道。
    百里軒看他們有所疑惑，就說：「沒關係的，這家掌櫃是我的舊識。」
    殷帝聽他這樣說，就擺了擺手讓夥計把東西送上來，夥計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幾個人都沒有在意，只是在夥計往桌子上擺東西時，上官子玉低頭往下看了看，一不留神就瞧見了夥計腳上穿的鞋子，是一雙黑色方頭靴，只不過鞋子被肥大的褲子遮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了方形的鞋頭。
    上官子玉頓時心裡一寒，在大殷，只有有一定官職的人才能穿這種鞋履，試問一個茶樓的小二，為何會穿著一雙方頭靴？
    夥計放下東西，拿著托盤轉身像是要離開，上官子玉一直在偷偷留意著他，就見夥計剛剛轉過身，一把短刀就從他的衣袖中滑落，刀身發出陣陣寒光。
    上官子玉驚叫了一聲，「陛下，小心！」那個夥計已經手握短刀向殷帝刺了過來，上官子玉來不及多想，就撲上去擋在殷帝身前。
    「啊！」
    刀尖插在了上官子玉的胳膊上，頓時鮮血迸裂，他忍不住痛叫了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子玉！」殷帝大駭，一腳將那個刺客狠狠踹到一邊，百里軒上前奪過他手裡的刀，拿劍指著他，刺客的身體突然一陣抽搐，從口裡流出汩汩鮮血。
    百里軒歎了口氣，道：「他咬舌自盡了。」
    殷帝看著滿目的鮮血，心中大痛，把人摟在自己懷裡，眼神狠厲的像是要冒出血光來，變故發生的太快，子玉是為了救他才挨了這一刀。
    柳夕上前檢查了一下傷口，道：「還好沒有傷到筋脈，只是皮外傷而已，就是有些失血。」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將裡面透明的液體一股腦兒的倒在流血不止的傷口處。
    神奇的是，血一碰到這種液體，就漸漸凝固了起來，很快，傷口處便不再往外滲血了，上官子玉卻因失血過多徹底暈了過去。
    「盡量別移動他，否則傷口很容易又裂開了，他失血過多，我們還是盡快回皇宮去，他需要好好休息，而且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柳夕道。
    殷帝看了一眼刺客的屍體，冷冷道：「這人定是尹太師派來的，他知道我們找到了『毒醫』，他的陰謀已經敗露，所以就打算孤注一擲，做最後一搏，可惜，朕不會讓他如願了。他傷了子玉，朕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馬車平穩的駛向皇宮，殷帝把子玉摟在懷裡，把自己的外袍脫了蓋在他身上，盡量讓他睡的舒服一些。伸手撫了撫子玉毫無血色的臉頰，殷帝真是心痛如絞，對尹太師的仇恨又增加了一分。
    馬車駛進皇宮，三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殷帝一路將上官子玉抱到未央宮，把人放在床上躺好，給他蓋好被子，小心翼翼的避過他受傷的胳膊。
    柳夕見桌上有紙筆，就自顧自的取了紙筆，快速寫了張藥方，遞給一臉驚慌失措的綠蘿，「這位姐姐，這是給皇后開的藥方，麻煩你去抓些藥來，給皇后煎藥。」
    綠蘿見這個少年是和皇上一起的，也就不疑有他，慌忙拿著藥方跑了出去。
    一番忙亂和折騰後，上官子玉喝了藥後，總算是醒了過來。
    紅裳將一碗銀耳蓮子粥遞到皇帝手上，殷帝拿了勺子一勺一勺的餵他喝。上官子玉見屋內都是丫鬟，頓覺不好意思，想拿過勺子自己喝。
    殷帝抓住他的手，塞到被子裡，說：「聽話，你胳膊不方便，不要亂動。」
    上官子玉無法，只能任由他喂，殷帝看著他綁著繃帶的手臂，白色紗布上還隱約滲出一絲殷紅，心中暗道：「看來是到了要收網的時候了！」

☆、第14章 下藥

上官子玉喝完粥，又被按到了床上躺著。
    殷帝見他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的樣子，有些擔心道：「是不是傷口還疼著？」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柳夕的藥很管用，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說完，他在屋內四處看了看，轉向殷帝問道：「陛下，大哥和柳夕呢，他們沒進宮來嗎？」
    「我讓劉公公帶他們去客房了，你要是睡不著，朕可以陪你聊天。」殷帝笑著道。
    「明日就是秋闈科考了，陛下不需要準備一下嗎？」上官子玉用一隻手撐著坐起身，靠在金絲軟枕上。
    殷帝接過綠蘿奉上來的茶，輕呷了一口，說：「該準備的朕早已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禮部的事了，如果事事都要朕操心，那朕養他們還有何用？」
    上官子玉笑道：「陛下說的也是，朝廷開科舉，選賢能，本來也就是為陛下分憂解勞的。」
    兩人正說著話，百里軒和柳夕走了進來，看見他醒了，百里軒高興不已，柳夕小聲嘀咕道：「受那麼點傷，早該醒了，至於那麼高興嗎？」
    百里軒黑著臉看著他，冷哼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要是看不過去的話，我不介意在你的胳膊上也刺一刀看看。」
    柳夕捂著胳膊往後跳了一大步，瞪著他道：「百里軒，你敢！別以為小爺我打不過你！」
    百里軒皺了皺眉，呵斥道：「好了，別鬧，這裡是皇宮，你老實點。」
    柳夕朝坐在床邊的殷帝看了一眼，想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頓時氣勢就弱了幾分，從鼻子裡哼了兩聲，倒是安靜了下來。
    百里軒上前行了一禮，道：「陛下，百里軒有話要說。」說完，便朝左右看了看。
    殷帝會意，揮手讓屋內的下人都退出去，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四人。
    「百里公子是想問朕，什麼時候處理尹太師等人？」殷帝悠悠的說。
    百里軒抱拳道：「是，今日他們想刺殺陛下未成，必定更加惶恐不安，絕不可能在府中坐以待斃，一定會想別的花招，陛下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柳夕冷哼道：「那還不簡單，就讓我去太師府上，在他們的飯菜裡下點□□，不就全部搞定了嗎？」
    百里軒怒瞪他，叱道：「就算他們該死，也要按國法來處置，豈可隨意殺人？」
    柳夕站在一邊雙手環胸，不屑的「哼哼」。
    殷帝沉思不語，上官子玉看了看他，對百里軒說：「大哥，現在還不是把他們治罪的時候，明日就是秋闈大考，如果京城有大的變動，恐怕會擾亂民心，影響科舉考試。」
    百里軒不說話了，屋內一片寂靜，忽然，殷帝開口道：「其實，剛才柳夕說的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眾人皆一驚，柳夕得意道：「哈哈，我就說嘛，這辦法可行，有的人剛才還急著反駁呢。」
    百里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向皇帝，剛想開口，就被殷帝抬手阻止了。
    「百里公子，先別急，朕是說可以下藥，但沒說是下□□啊。」殷帝道。
    「陛下的意思是，讓柳夕下迷藥，等他們昏睡過去時，就將他們暫時羈押起來，等待大考結束後再審判。」上官子玉說道。
    殷帝笑道：「知朕者，子玉也。」
    上官子玉面上有些發燙，微微別開了眼。
    殷帝轉而向百里軒道：「你們今天晚上就行動，若朕沒記錯，太師府裡應該有一個地牢，你們事成之後，就把人關押在那個地牢裡，盡量別放走任何一個人。」
    「是，皇上，百里軒會全力完成任務。」百里軒抱拳道。
    他此時此刻是真心實意願為殷帝效命，原本因為各種傳言，以為皇帝對他義弟多有苛待，是個流連美色的昏君。但這兩日來，他親眼所見，殷帝對皇后寵愛有加，昨日子玉受傷，皇帝急的眼都紅了，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況且皇帝把尹括關在大理寺監牢，又讓儷妃禁足，這也說明他並不是不分是非，色令智昏。再加上柳夕下毒，這本是弒君的死罪，殷帝竟然絲毫不加追究，還任用柳夕做御醫，這足以體現他是一位胸襟寬廣，知人善任的帝王。總之，百里軒對殷帝的看法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如果是這樣一位帝王，他百里軒甘願為君赴湯蹈火，絕無怨言。
    百里軒拖著柳夕就往外走，卻被上官子玉叫住了。
    「大哥，你們要小心！」上官子玉擔憂道。
    百里軒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大步離去，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百里軒乃真俠士也。」殷帝看著他的背影，不由讚歎道。
    「陛下還未用晚膳吧，我讓他們傳膳。」上官子玉突然道。
    殷帝按住他的肩膀，「你別亂動，朕吩咐一聲就是，要是傷口再裂開了，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己？朕也不能替你疼。」
    上官子玉無奈的一笑，他想說，他是男子，沒有那麼嬌弱，可是看到皇帝緊張的表情，他又說不出口了，只覺得心裡湧上一陣暖流，就算傷口再疼也值得了。
    綠蘿將晚膳端上來，放在床上的案几上，上官子玉因為之前剛喝了一碗粥，還不感到餓，就讓殷帝自己一個人吃飯。
    殷帝不樂意了，用勺子舀了米飯遞到他嘴邊，誘哄似的說道：「子玉，乖，再陪朕吃一點吧。」
    上官子玉臉上紅得快要冒煙，皇帝對他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尤其是在看到綠蘿和紅裳站在一邊紅著臉偷笑，更是覺得尷尬。
    拗不過皇帝，上官子玉只好張嘴將那勺米飯吃掉，殷帝勾了勾嘴角，又餵了他一勺湯，兩人就這樣你一勺我一勺，吃得無比香甜，只覺得那無味的白米飯都比平時要美味了不少。
    晚膳後，上官子玉覺得胃有些漲，想到晚上吃了不少米飯，一直在床上躺著，恐怕會積食。就起身穿上外袍，想出去走走。
    殷帝之前叫人去御書房，把奏折搬到了未央宮批閱，此時見他竟然下床來，忙上前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上官子玉說了原因，殷帝給他繫好披風，道：「朕陪你一塊兒去。」
    未央宮前面有一個小花園，此時天已黑，不過月色不錯，銀色月光灑滿大地，照亮了整個花園。
    就在兩人信步遊走在月下花園中時，兩道身影疾步而來，待到近時，發現是百里軒和柳夕趕了過來。
    殷帝笑道：「你們速度倒是快。」
    百里軒下跪行禮道：「陛下，事情已辦妥，尹府上下都被柳夕的迷藥迷暈，現在正關在尹府地牢裡。」
    殷帝微微頷首道：「兩位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兩人告退離去，殷帝站在成片的菊花叢前，看著不遠處宮殿內的燈光，心裡突然變得無比的安詳，前世的仇怨終於快要一筆勾銷了。
    十數日後，科考的前三名已經出來，殷帝對此三人十分滿意，下令兩日後在御花園設下瓊林宴，由皇帝親自招待，給予三人無上殊榮。
    殷帝舉行完殿試後，興沖沖的來到未央宮，此時，上官子玉手臂上的傷已好，正在案前作畫，殷帝阻止了下人通報，悄悄上前去，從後面抱住人家的腰不放。
    上官子玉一驚，手裡的毛筆顫了一下，畫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墨點，上官子玉不由有些惋惜，一幅賞菊圖就這樣毀了。
    回頭看了看一臉無辜的皇帝陛下，上官子玉問道：「陛下今日為何如此高興？殿試還順利嗎？」
    殷帝坐在椅子上，把他家皇后拉到自己腿上坐著，上官子玉掙脫不掉，只好由著他抱著。
    「子玉知道今日殿試的狀元是誰嗎？」殷帝問道。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他呆在這後宮之中，哪裡能夠知道這些？
    殷帝大笑道：「是蕭放鶴，就是上次我們出宮，在一家名為『一品香』的酒樓用午膳時，我們對面不是坐了兩個趕考的舉子嗎？蕭放鶴就是其中瘦的那一個。」
    上官子玉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會這麼巧。
    殷帝接著說：「當時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個舉子，名叫高勝，被朕點為榜眼了。」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說：「他們兩人見到陛下你，一定很吃驚吧。」
    「可不是？」殷帝笑道，「蕭放鶴見到朕還算鎮定，那個高勝簡直快要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真真笑死朕了。」
    「他們可能做夢也沒有想到，上次和他們同桌吃飯的人居然會是陛下。」上官子玉回想起當天的情形，道：「從上次他們兩人說的話，我就感覺出這兩人定非等閒之輩，而且這兩人要是做官，一定會是清正廉明的好官的。」
    殷帝點點頭，道：「朕也這麼認為。」
    兩人正言笑晏晏之時，忽然殿外傳來了吵鬧聲，不一會兒，綠蘿走了進來，向兩人行了禮，急促道：「儷妃宮中的丫鬟，非要見陛下，說儷妃她一直吵著要上吊自盡。」
    殷帝冷笑道：「哦？朕還沒來得及殺她，她倒是迫不及待的要尋死了，那朕便成全她。」

☆、第15章 寵

殷帝狠狠甩袖，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個丫鬟，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道：「回去告訴儷妃，她既然這麼想死，那朕便成全她，賜她一死。念在她無其他過錯，朕留她全屍。」
    小丫鬟身體巨顫，睜大了眼睛驚懼不已，殷帝看她不動，皺眉道：「你還不快去！」
    「是」小丫鬟顫抖著身子離開了。
    「小順子，你去披香殿看著儷妃，務必讓她領旨行刑。」殷帝冷道。
    小順子領旨而去，一屋子的下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龍顏大怒，會波及到自己。
    上官子玉在這期間也是未置一詞，他不想干涉殷帝的任何決定，更何況，這是儷妃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披香殿內
    儷妃癱坐於宮殿之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丫鬟，「你你說什麼，皇上要賜死我！」
    小丫鬟抽抽搭搭的點著頭，「皇上親口說的。」
    儷妃忽而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的打了丫鬟一巴掌，大聲吼道：「你這賤人，居然敢假傳皇上聖旨，想害死本宮，你是何居心？」
    小丫鬟捂著紅腫的臉頰，「嗚嗚」的說不出話來，儷妃還未消氣，伸手想繼續打她，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握住了手腕。
    儷妃轉過臉來，發現是她的貼身丫鬟——蘭溪，蘭溪微微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娘娘你消消氣，陛下為何要殺你，娘娘你心知肚明，何必要把氣撒在無辜之人身上。」
    儷妃見她的神態和語氣，與平日裡判若兩人，又聽蘭溪接著說道：「娘娘還記得前些日子，你下令把她仗斃的那個丫鬟嗎？蘭溪就是那個小丫鬟的姐姐。」
    「你」儷妃這時才全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女人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剛想發火，就聽見殿門大開，「聖旨到」的聲音如魔音穿腦般傳進儷妃的耳中，儷妃捂著耳朵大聲尖叫起來。
    一根白綾被高高揚起，蘭溪靜靜的關上了殿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順子回去向殷帝覆命，說儷妃已歿，殷帝閉了閉眼，強自按捺下心中翻滾的情緒，再次睜開眼時，心中已是平靜無波，淡淡的開口道：「去把百里軒叫來。」
    百里軒正在宮中校場上練劍，聽聞殷帝傳喚，便急忙換了衣服趕來。
    殷帝對他說：「儷妃已死，其他人也不必再留，朕派些人給你，將尹府的人全都押到大理寺，交給沈明，讓他列出尹氏一族的所有罪名，公告於世，連同尹括在內的尹氏九族，一併於明日午時三刻在京城鬧市斬首示眾，朕要親自監斬。」
    百里軒領命而去。
    殷帝靠坐於龍座之上，長長的呼了口氣，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翌日，京城鬧市，人頭攢動，百姓們摩肩接踵，蜂擁而至。只因今日尹太師滿門抄斬，並且皇帝要親自監斬，對於京城百姓來說，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關於尹太師以及儷妃，尹括等的罪行，都已一一列在了皇榜之上，貼在了城牆上。尹氏一族的罪行實乃罄竹難書，今日要被問斬，當真是大快人心！百姓皆奔走相告，一傳十十傳百，就造成了如今擁擠的場面。
    午時三刻臨近，殷帝坐於監斬台上，看著底下上百人身穿囚服，跪於他面前，並非他心狠，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他殷辰煜再也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轍了。
    天上日頭正盛，百姓圍於台下，情緒高昂，耐心的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午時三刻已到，殷帝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眼神深邃，將手掌向下狠狠一擲，殷帝聲若洪鐘道：「斬！」
    剎那間，數十個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紛紛落地，鮮血如河流一般從台上蜿蜒流下，一陣風刮過，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人們興奮的心情，眾人皆歡呼雀躍，大聲呼喊「吾皇萬歲！」
    殷帝心中自豪之感頓生，笑著向百姓們揮手致意。自此，尹氏一族就在京城徹底消失了。
    這時，靠近監斬台的二樓的窗戶邊，伸出了一個腦袋，那人長相寬厚溫和，眼神十分靈活，正是剛被殷帝欽點為榜眼的高勝。
    高勝伸頭看了一眼，頓時放下了窗簾，對坐在一邊淡定喝著茶的人道：「乖乖，一下子斬了這麼多人，真是嚇死人了！」
    那人長相文雅秀氣，正是狀元蕭放鶴，只見他淡淡瞥了一眼高勝道：「是你非要來看的，你當殺頭是看猴戲嗎，能把你逗笑不成？」
    高勝乾笑了兩聲，苦著臉道：「明日要去赴那瓊林宴，我這不是緊張嗎，那日在酒樓，我們當著皇帝的面說了他那麼多壞話，皇帝不會記仇吧。」說完，就蹭到了人家身邊坐下，眼巴巴的看著對方。
    蕭放鶴喝了口茶道：「不會的，皇帝不是那麼小雞肚腸的人，如果他真的記仇的話，就不會欽點我二人為狀元和榜眼了，而是早就讓人把我們拖出去砍了。」
    「蕭兄所言極是。」高勝一臉欽慕的看著他，剛在京城遇到這個人的時候，高勝很是看不慣蕭放鶴，覺得他為人太過迂腐，滿嘴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為人又十分的清高傲氣。可是後來在兩人相處中，他卻越來越傾慕被這個人的才華和他的慷慨仗義，一顆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陷進去了，現在他已完全無法離開這個人了。不敢奢求別的，但求能做一輩子的知己就已足夠。
    「來，我給蕭兄把茶滿上。」高勝美滋滋道。
    兩人相對品茗，一切盡在不言中。
    儷妃等人被剷除，殷帝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前世的一切已經和他無關，他只要努力的過好今生的每一天，同子玉一起白頭偕老就足夠了。
    翌日，殷帝在御花園裡招待了蕭放鶴三人，上官子玉同他坐在一起。
    高勝二人見了皇后，又是一驚，這不是上次和皇上坐在一起的那位白衣公子嗎？原來他竟是上官皇后。二人皆冷汗涔涔，想到上次他們在酒樓裡說的話，不由的把頭埋的更低了。
    殷帝端起酒杯，與三人同飲。
    放下酒杯後，殷帝看向蕭放鶴，朗聲道：「上次朕和皇后出宮，這麼巧居然和如今的狀元郎和榜眼同坐一桌用飯，這世間的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高勝二人忙拱手道：「上次不知是陛下和皇后駕臨，臣二人說了許多大不敬的話，望陛下恕罪。」
    殷帝擺了擺手，笑道：「上次你們二人說的皆是實話，朕為何要怪罪？朕記得蕭狀元說過，你很是敬重上官丞相，想要拜在他的門下？」
    蕭放鶴拱手道：「臣的確說過，只可惜上官丞相已經辭官歸隱了，這對臣來說的確是一件憾事。」
    殷帝朗聲笑道：「狀元郎不必感到遺憾，朕可以向你保證，一定會把上官丞相重新請回來。」
    蕭放鶴驚喜萬分，起身下跪道：「陛下英明。」
    瓊林宴後，殷帝分別給三人派了官職，狀元去了刑部，榜眼在禮部，探花則被安排在了翰林院。
    又過了兩日，殷帝下旨廢除了後宮，將後宮所有妃嬪盡數遣出宮去，每個人發放一定的錢財，以供她們回鄉或者嫁人。
    殷帝頒旨曉諭天下，封上官子玉為聖元皇后，有參政之權，受天下萬民敬仰。
    皇帝雷厲風行，百官即使有人想站出來反對，但一想到剛被滅了門的尹家，就一陣心驚肉跳，誰也不敢做出頭鳥，最後這些大臣們居然破天荒的意見統一，齊齊的跪下來給殷帝道賀，倒是大大出乎殷帝的意料。
    夜晚，殷帝宿在了未央宮。
    帝后二人雙雙沐浴後，躺在了床上。殷帝見上官子玉仍然捧著一本書在看，有些不高興道：「子玉明日再看吧，那本書難道比朕還重要嗎？」
    上官子玉無奈的放下書，笑道：「自然是陛下比較重要。」
    殷帝聽了，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一些，邀寵道：「朕已廢除了後宮，現在朕只有子玉一人了，子玉現在該相信朕了吧。」
    上官子玉想到這個，就覺得一陣恍然，他沒想到皇帝賜死了儷妃後，又接著廢除了後宮，難道真的是為了他？
    「可是，陛下再過三年就要選秀女了，到時候」上官子玉抿了抿唇道。
    「誰說的？」殷帝慌忙坐起身來，惶急的解釋道：「不會的，子玉，朕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納後宮，只有你一個人，你一定要相信朕。」
    上官子玉靜靜的看著他，嘴角逐漸上揚，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看的殷帝一陣目眩神迷。
    上官子玉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臉已紅透，剛想離開時，卻被一雙手按在了腦後，嘴唇被堵住了。
    殷帝逐漸加深了這個吻，直到上官子玉快要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了他。
    看了看身下的人，殷帝只覺更加難耐，一把扯下床帳，掩蓋了裡面的綺麗□□。
    一時間，良宵帳暖，繾綣纏綿。

☆、第16章 同騎

翌日早晨
    殷帝下朝回來，進了未央宮，綠蘿上前行了一禮道：「陛下，皇后還在睡著呢，早飯也沒有吃。」
    殷帝微微頷首，說：「無事，你去準備一碗米粥拿過來。」
    「是。」綠蘿應聲退下了。
    殷帝掀開珠簾，走進室內，見床上重重帳幔垂下，遮住了裡面的美景。
    他上前輕輕掀開床帳，見床上的人正睡的香甜，絲滑錦被下露出一半白皙滑膩的肩頭，看的殷帝鼻子一熱。
    在心裡暗罵了自己一句，殷帝坐在床邊，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在懷裡，伸手捋了捋那散落的青絲。
    上官子玉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他道：「陛下，你回來了。」聲音低沉沙啞，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聲音了，一想到為何會變成這樣，上官子玉不由的紅了臉。
    看他一副十分睏倦的模樣，殷帝哄道：「子玉，吃點東西再睡，否則胃會不舒服的。」
    說著，綠蘿就將熱乎乎的米粥端了上來，殷帝接過粥碗，擺手讓綠蘿退下去。
    想到自己這般模樣全被丫鬟給瞧見了，上官子玉頓時也沒了睡意，往被子裡又蹭了蹭。殷帝好笑的把人從被子裡挖出來，用勺子舀了米粥送到他嘴邊。
    上官子玉此時腰股酸痛，全身無力，只好張開嘴任由他喂。
    「對了，陛下，家父昨日派人送來書信了。」上官子玉仰頭看著殷帝道。
    殷帝一喜，急切問道：「岳父大人怎麼說？可是願意回朝了？」
    上官子玉低聲道：「家父只說他現在一切安好，又詢問了百里大哥的情況，其餘的卻什麼都沒說。」他說完，見殷帝沉默不語，忙安慰道：「家父可能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是故意針對陛下，也許等他」
    話未說完，卻被殷帝低下頭堵住了嘴，殷帝只是輕輕吻了一下就放開了他，笑著說：「子玉不用安慰朕，朕心裡明白，丞相他一定是對朕餘怒未消，不願意再回朝來。朕決定親自去請他回來。」
    「陛下！」上官子玉一驚，轉過臉來看著他，「陛下，這萬萬不可，豈能因為家父而荒廢朝政，讓陛下受那路途奔波之苦！」
    殷帝笑了笑，道：「子玉怎麼還與朕如此客套，朕是去看自己的岳父大人，這有什麼不對嗎？」
    「陛下」上官子玉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感覺這個時候的皇帝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霸道任性，不講道理。
    「好了，子玉，朕已經決定了，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們就即可出宮去江南，朕還從未去過江南呢，一直都很想去遊玩一番。既然那裡是子玉的家鄉，朕就更要去看看了。」殷帝笑的爽朗。
    見子玉仍是輕蹙著眉頭，一臉的不認同，殷帝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繼續安慰道：「放心吧，子玉，我們只出去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就必須要趕回來了。」
    上官子玉聽聞，不解的看著他。
    「再過三個月，我大殷各附屬國將派番邦使臣前來朝貢，屆時將舉行每年一度的才藝比賽，各國將會派出最有才能的人來進行各項比賽，分為武鬥和文鬥。這看似只是一場比賽，其實是關乎國家尊嚴和實力的比拚，所以朕一定要好好操辦，不能有所疏漏。」殷帝解釋道。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看著他道：「臣一定會全力幫助陛下，讓我們大殷獲勝的。」
    殷帝勾了勾嘴角，邪笑道：「嗯，朕相信子玉，不過子玉為何還一直稱呼朕『陛下』，昨天晚上明明喚朕『辰煜』來著，怎麼才過了一夜，就又改口了？」
    上官子玉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是用什麼方式逼迫自己改口喚他「辰煜」的，頓時翻身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不再理會殷帝。
    殷帝失笑，沒想到子玉也會和他使性子了，還真是可愛！彎下腰給他蓋好被子，湊到人耳邊說：「子玉再睡會兒吧，朕去御書房了，等朕回來一塊兒用午膳。」
    殷帝在御書房處理了會兒國事，看時辰已近午時，就放下了御筆，起身朝未央宮走去。
    路過小花園時，見柳夕一個人坐在花叢中的鞦韆上，百無聊賴的晃悠著，殷帝讓侍從們留在花園外，自己一人走了進去，他還有些問題要問柳夕。
    柳夕猛然瞧見皇帝朝他走過來，就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向殷帝行了個標準的君臣禮。殷帝說了「免禮」後，見他起身又坐回了鞦韆上，一隻腳還搭在上面，完全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十分隨性。
    「陛下是有話要問臣吧。」柳夕隨意問道。
    殷帝瞇著眼睛看了看他，風輕雲淡的說道：「朕只是好奇，柳大神醫以前的遭遇。」殷帝說的「以前」，自然指的是「前世」。
    柳夕抬頭看了看他，淡淡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臣和陛下一樣，皆是白活了一世，到死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重要的，失去後才知珍惜，就是這樣。」
    前世，每次他要害人的時候，百里軒都會出現阻止，和他說什麼江湖道義，他以為百里軒故意和他作對，所以很討厭他。最後他幫助尹太師害死了皇帝，連帶著皇后也被燒死，尹氏掌了權後就開始派人殺他滅口，他逃掉了幾次，可最終還是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之中，百里軒不顧危險前來救他，即使他武功蓋世，也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最終他二人皆被亂箭射死，即使在最後，百里軒仍是將他護在了身後。
    沒想到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在太師府裡，一番觀察後才發現，自己竟是回到了十年前，可惜這個時候，他已經將□□交給了尹太師，為了彌補前世的過錯，他決定尋到百里軒，然後替殷帝解毒。
    沒想到他在大街上瞎溜躂時，卻看見了百里軒正拿著劍架著一個男人的脖子，那個男人不是尹太師的兒子嗎？他一路尾隨，發現百里軒進了大理寺，等他再次出來時，身邊卻又多了兩個人，後來，他發現三人居然進了皇宮裡。
    他雖然武功不好，可是輕功還不錯，天黑下來後，他就爬上了宮殿的屋頂上，掀開了一塊磚，待他看清屋裡的情況後，才知道，原來剛才那兩個人竟是殷帝和上官皇后，他在屋頂上偷聽他們說話，後來聽到百里軒竟然在說自己的壞話，就忍不住將銀針甩了出去。
    後來他就被百里軒抓到，點了穴道扔到了客棧的床上，說明天要帶自己去見皇帝。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何必要點他的穴道呢，他是不會逃的，在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這輩子都不再從他身邊逃走了。
    殷帝聽他這麼說，也不再追問，「失去後才知珍惜」，這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假，幸運的是，他們還有彌補的機會。前世已化雲煙散去，今生卻才剛剛開始。
    殷帝笑了笑，想到子玉還在等自己一起吃飯，就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對柳夕道：「告訴百里軒，再過兩日朕和皇后要下江南一趟，你們二人隨朕一塊兒去。」
    兩日後，四人換上便裝，收拾了些細軟，上官子玉坐在一輛馬車上，柳夕在前面駕車，殷帝和百里軒各騎一匹馬，四人就這樣出發了。
    秋高氣爽，熏人欲醉，策馬徐行。
    這次出宮，柳夕是最高興的，他在皇宮裡早就快呆不住了，能有這樣出來遊玩的機會，他真是興奮的要跳起來。
    聽著柳夕一邊駕車，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三人皆哭笑不得，不過心情也不自覺的舒暢起來。
    又行了一會兒，殷帝突然停下了馬，見他停下，百里軒和柳夕也趕忙停下來，上官子玉正在馬車裡看書，忽然感覺馬車停了下來，就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了看。
    「怎麼了？為何要停下來？」上官子玉問前面的柳夕。
    柳夕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啊。
    這時，殷帝騎著馬走過來，對上官子玉說：「子玉，老是坐在馬車裡會悶的，今天天氣不錯，不如你我同乘一騎？」
    上官子玉在馬車裡坐了半天，的確也有些難受，雖然在大哥和柳夕面前如此舉動，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上官子玉還是把手伸給了殷帝。
    殷帝拉住他的手，一使勁將他拉到了馬上，坐在了殷帝身前，等於是被殷帝整個摟在了懷裡。
    「還是騎馬比較暢快吧。」殷帝朗聲笑道。
    「嗯，在馬上可以看到路邊的風景，是不錯。」上官子玉亦笑道。
    「陛下，我們得走快點，否則會趕不到下一個城鎮的，要是那樣就只能睡在荒郊野外了。」百里軒道。
    「要不我們棄了馬車吧，馬車太慢了。」柳夕說。
    「不行，馬車上還有很多東西，如果不要馬車，那這些東西放在哪兒？」百里軒不同意。
    柳夕瞪了他一眼，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等著露宿荒野吧。」

☆、第17章 共浴

拜柳夕的烏鴉嘴所賜，四人最終還是沒能趕到城鎮上去，眼看天已經黑了，走夜路很不安全，四人決定留在小樹林裡過夜。
    殷帝跳下馬，見子玉也準備從馬上跳下來，怕他摔著，連忙伸手把他抱了下來。
    百里軒走過來，抱拳道：「陛下，我們今晚只能留宿在此了，還請陛下暫且將就一晚吧。」
    殷帝擺了擺手，道：「無事，朕還從未在野外過過夜呢，倒覺得新奇的很，只是夜深露重，子玉身體不太好，朕怕他會受不了。」
    「臣沒事。」上官子玉走過來，無奈笑道：「陛下，臣沒有那般嬌弱，不用擔心臣。」
    「好吧。」殷帝點了點頭，道：「既然我們現在在外面，就不要再『君臣』相稱了，若被人聽了去，恐會招惹事端。」
    「是。」上官子玉三人齊聲說道。
    四人找了片空曠的地方坐下，攏了些枯樹枝和樹葉堆在中央，點燃了一堆篝火，四人圍坐於火堆旁，談笑風生。
    柳夕從馬車裡拿了幾包點心過來，拆開分著吃了。柳夕突然歎了口氣說：「現在要是有一隻燒雞該有多好啊！」
    其餘三人皆搖著頭笑了笑。上官子玉說：「柳公子先忍耐一晚吧，明日見著城鎮，保證讓你吃個夠。」
    百里軒突然拿起放在一邊的劍，目若星辰，淡淡笑道：「我去給你們獵些野味來。」說完，提著劍就走了。
    柳夕眼睛一亮，跳起來道：「百里軒，我和你一塊兒去，你等等我啊！」說著，運起輕功就追了上去。
    殷帝二人忍不住笑了笑，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對活寶！
    一陣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殷帝轉臉看見子玉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忍不住皺了皺眉，起身去馬車裡拿了一件披風出來，給他穿上。
    「冷不冷？」殷帝有些擔心的問他。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這兒有火堆，不會冷的。」
    殷帝張開雙臂，將他整個圈在自己懷裡，上官子玉側過臉來看著殷帝，卻被那人湊上來親了一口，還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樣就更不會冷了。」
    不一會兒，百里軒和柳夕便回來了，將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扔在了火堆旁。
    上官子玉見兩人回來，就微微掙開了殷帝的懷抱，坐在了他旁邊。殷帝知道他家子玉臉皮薄，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如此親密，也就乖乖的放開了他，順便幫他整理了下衣服。
    柳夕搓著手興奮道：「太好了，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說完，就從靴子裡抽出了一把短刀，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
    百里軒負責烤肉，把清理乾淨的野雞和野兔用棍子串上，放在火上來回翻滾著烤。不一會兒，那表皮的油脂就被火烤了出來，「滴答滴答」的掉入火堆裡。
    很快，烤肉的香味就飄散在這小樹林裡，讓人饞涎欲滴。就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殷帝，也不由的嚥了下口水。他活了兩世，這還是頭一次有如此強烈的口腹之慾。
    百里軒將烤好的肉分給大家，四人圍著火堆邊吃邊聊，很快就解決了那兩串肉。
    柳夕打開皮囊喝了幾口水，摸了摸肚子說：「這下終於吃飽了。」
    百里軒看了他一眼，道：「沒想到你人小，胃口倒挺大。」
    柳夕不滿的「哼哼」了兩聲，道：「因為我現在正處於長身體的時候啊，遲早有一天，我會長得比你高的，哼！」
    百里軒挑了挑眉，道：「好啊，我等著呢。」
    柳夕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子去靠著一塊石頭睡覺了。
    入夜，百里軒從馬車上拿了毯子撲在枯樹枝上，對殷帝說：「陛下，今晚就和子玉將就一下，睡在這裡吧，我來守夜。」
    百里軒將自己的披風解下，蓋在已經睡著了的柳夕身上，然後用樹枝將火堆的火撥的更旺了些，抱著劍盤腿坐在一旁假寐。
    殷帝抱著子玉躺在毛毯上，用披風將他裹緊，摟在自己懷裡，生怕他再像上次那樣染上風寒。
    「子玉，睡吧，明日我們還要趕路呢。」殷帝輕聲說道。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在殷帝懷裡慢慢閉上眼睛。
    睡到半夜，天卻突然下起雨來，淅淅瀝瀝的雨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灑落下來，帶來一陣涼意。
    殷帝叫醒上官子玉，百里軒一把將柳夕從地上拉起來，四人收拾了一下，鑽進馬車裡躲雨。
    沒想到他們今天這麼倒霉，露宿荒郊野外不說，偏偏天又下起了雨。看這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四人只好坐在馬車裡等待天亮。
    「子玉，困不困？靠著我再睡會兒吧。」殷帝看著子玉有些沒精神，不由的心疼起來，本來是想帶他出來散心的，沒想到卻讓他連覺也睡不安穩。
    上官子玉搖搖頭，看出皇帝眼裡的心疼，心裡一暖，安慰他道：「我不睏，我倒覺得這樣也蠻有意境的，在皇宮裡很少能有這種體會的。」
    柳夕打了個哈欠道：「皇后不愧是文雅之人，像我就沒覺出什麼意境來，我只覺得困的慌。」
    上官子玉失笑，「柳公子是真性情之人！」
    等雨停下來時，天色也差不多亮了起來。四人整頓了一番就催馬上路了，這一夜折騰的每個人都有些疲累，現在只想找一家客棧，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
    又行了有半日工夫，四人終於看到了一個城鎮，城門處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看起來十分熱鬧。
    四人騎馬的騎馬，趕車的趕車，慢慢悠悠的進了城鎮。殷帝幾人皆是長相出眾，各有風采，一路走過，總有路人忍不住看他們幾眼。
    殷帝在街道上四處看了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同福客棧，就對三人說：「前邊有一家客棧，我們不如去那兒住一晚再走？」
    其他三人沒有異議，這時候已近午時，每個人都餓了，正好去用飯。
    四人在客棧門口停下，下了馬走進客棧，小二一見有客人來，忙上前招呼著。
    「幾位公子，是打尖吶，還是住店吶？」
    百里軒上前說：「我們都要。」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給小二，「我們要在這裡住一晚，我們的馬和馬車都在外面，麻煩你安頓一下。」
    小二拿了銀子，直笑的見牙不見眼，「好勒，我保證給各位安頓好，各位公子樓上請。」
    本來四人是要了三間上房的，殷帝自然和上官子玉住一間，百里軒和柳夕一人一間，結果這家客棧只剩下了兩間上房。
    百里軒臉紅了紅，面無表情道：「要不我們換一家客棧吧。」
    柳夕瞥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說：「你又不是大姑娘家，難道還怕小爺我佔你便宜不成？還是說，其實你一直對我有什麼不好的企圖？」
    百里軒連忙擺手，驚慌道：「沒有」
    柳夕掏出銀子遞給小二，道：「我們就要這兩間上房了，你等會兒給我們分別送兩大桶熱水上來，我們要先沐浴。」
    小二拿了錢，興沖沖的下了樓。
    四人分別進了自己的房間，打算沐浴完後再一道下樓用午飯。
    殷帝摟著子玉進了房間，房間裡還算整潔乾淨，比起昨晚露宿荒野來說，這兒已經算是很好了。
    「陛下會不會住不慣這種地方？」上官子玉擔心殷帝從小瓊樓宮殿，錦衣玉食，會不習慣住客棧裡。
    殷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子玉忘了，昨晚我們連小樹林都睡過了，客棧自然也住得。」
    正說著，兩個魁梧的壯漢就把盛著熱水的大木桶抬了進來，放在地上後，便立即退了出去。
    「子玉，我們沐浴吧。」殷帝直勾勾盯著人家說道。
    上官子玉臉微紅，不過還是走到殷帝面前，伸手摸向他的腰帶，頭也不敢抬的說：「臣臣替陛下寬衣。」
    殷帝怔愣的看著他，隨即心中一陣狂喜，子玉竟然主動要脫他的衣服？
    殷帝情不自禁就低頭吻了上去，半晌後，才放開了人家。一把扯掉子玉衣袍上的腰帶，殷帝笑的一臉邪魅。
    「既然子玉今天這麼主動，那為夫也不能浪費了你一番心意，就讓我們來一出鴛鴦戲水吧。」
    說完，就將人一把橫抱起來，跨進了浴桶裡。
    在徹底喪失意識之前，上官子玉不由在心裡想：「我只是想服侍陛下沐浴而已，並不是想那個啊。」
    樓下，百里軒和柳夕坐在桌前等著殷帝兩人用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兩人下來，百里軒有些擔心，就對柳夕說：「我上去看看。」
    柳夕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按在座位上，嗔道：「你這個呆子，你現在上去就是找死，還是吃你的飯吧，不用管他們。」說完，就自顧自的從盤子裡夾了一個鹵雞爪啃了起來。
    百里軒不明白柳夕的意思，不過還是聽他的話沒有上樓去，他坐在那裡焦急萬分，看的柳夕忍不住翻白眼，誰能告訴他，他為何會喜歡上這種呆子啊，未來的生活真是堪憂啊！

☆、第18章 花魁

殷帝把人從浴桶中抱了出來，擦乾身體，換上乾淨的衣物，然後把人塞進了被子裡。
    經過這一番折騰，本就因路途奔波而疲累的身體，現在更是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上官子玉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殷帝穿上衣服，湊到他耳邊問：「子玉，起來吃點飯再睡，我讓人把飯菜送進房間裡來，好不好？」
    上官子玉閉著眼睛搖頭，翻了個身道：「我不想吃，我想睡覺。」
    殷帝見他背對著自己，已經快要睡著了，不由的笑了笑，算了，還是等他睡醒了再吃吧。起身給子玉掖了掖被角，殷帝穿好外袍走出了房間，輕輕地把門關好。
    殷帝下了樓，百里軒見了他，忙起身欲行禮，猛然想到這是在客棧裡，就改為抱拳道：「公子，你還未用飯吧，我讓小二端些熱的飯菜上來。」
    「嗯，再讓他們準備些清淡的食物，等子玉醒了吃。」殷帝點點頭道。
    「柳夕去哪兒了？」殷帝問。
    百里軒看了看樓上道：「他吃完飯就一直喊困，我就讓他去睡覺了。」
    殷帝笑了笑，對他說：「等會兒你陪我出去一趟，有柳夕留在這裡，我也安心一些。」
    「公子若是有什麼事情，交代我就可以，無須公子親自出面。」百里軒鏗鏘有力的說道。
    殷帝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出去轉轉，既然來到這裡了，就想去瞭解一下當地的治安與民情，有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否則，我們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
    「是，公子。」百里軒回道。
    上官子玉是被餓醒的，本來早晨就只吃了點點心，坐在馬車上顛簸了半天，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就又消耗了精力，剛才因為太過困乏，沒感覺到餓，現在休息過來了，就覺得胃裡空得難受，頭腦也一陣陣發暈。
    陛下不在房間裡，應該是和百里大哥他們在一塊兒吧。
    他下床穿好衣服，整理了下頭髮，就走出了房間。
    上官子玉下了樓，見只有柳夕一人坐在桌邊喝茶，就走過去問他：「柳公子，他們人呢。」
    「我聽小二說，他們兩人說要出去轉轉，還特地讓客棧的夥計給你準備了些清淡的飯菜，等你醒了用。」柳夕似笑非笑的說道，還故意在『清淡』兩字上加重了語氣，上官子玉臉不由的紅了紅。
    小二見上官子玉下了樓，跑過來道：「這位公子，你可算是醒了，早就給你準備好飯菜了，一直在鍋裡溫著呢，公子現在要吃嗎？」
    上官子玉也的確是餓了，就讓小二把飯菜端上來，果然皆是些清淡的食物，一碗紅棗山藥粥，一盤炒雞蛋和一盤清炒蝦仁。
    小二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說：「這些都是那位公子臨走之前特意交代的，公子你請慢用！」
    上官子玉點頭，看柳夕一直盯著那碗紅棗山藥粥看，就對小二說：「麻煩再盛一碗這種粥來，給這位小公子。」
    小二走後，柳夕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小時候，我娘親經常會給我煮紅棗山藥粥喝，所以我一看到這種粥，就忍不住想起我娘了。」
    上官子玉笑了笑，說：「我明白。」
    兩人正喝著粥，就聽見樓上又下來幾人，看他們的打扮像是走南闖北做生意的人。
    幾人在上官子玉他們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後，就高聲吆喝小二，給他們上點酒菜來，看樣子也是到此刻才吃上午飯的。
    等著上菜的時候，幾個人就開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說著說著就談到了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城鎮。
    其中一個留著鬍鬚的中年男子說道：「你們知道這個地方的首富樓員外嗎？聽說他已經有十房妻妾了，居然還要去爭燕春樓的那個花魁！」
    另一個胖男人不屑道：「這個樓員外聽說已經六十幾歲了吧，還有精力娶小妾嗎？」
    幾個人哄然大笑，笑得十分猥瑣。
    笑完了，他們中一個瘦男人又說道：「連皇帝都廢除後宮，只要一個皇后了，這些有錢人居然還敢娶這麼多老婆。我覺得皇帝就應該頒布一道聖旨，讓天下所有男人都只能娶一個老婆，這樣才公平嘛。」
    胖男人說：「你這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天下能有幾個有錢人只娶一個老婆的？除非他老婆長得像天仙似的，就像上官皇后那樣。」
    一旁的上官子玉頓時一口粥嗆在嗓子裡，不禁連連咳嗽，臉色也是一陣白一陣紅的。好在那幾人正聊得起勁，沒有注意到他。只有柳夕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見過上官皇后？！」其餘幾人皆驚訝的瞪著胖男人。
    胖男人搖了搖頭，支吾道：「沒有，我一個平民百姓，哪裡能見得到上官皇后啊，我是猜的，既然皇帝都能為了他廢除後宮，那肯定是個不得了的絕色人物！」
    其餘幾人也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也不吭聲了。這時候，小二把幾人的飯菜端了上來，胖男人說：「趕快吃啊，吃完了咱去燕春樓看花魁去，聽說今晚要公開競選吶，誰出的價錢高誰就能把花魁買回去當老婆。」
    瘦男人歎道：「論富有，誰能比得過首富樓員外啊，看來這個花魁是要落入這個老色鬼手中了，真是可惜啊！」
    聽到他們說話的柳夕突然湊到上官子玉旁邊，小聲說道：「上官皇后，你剛才聽到他們說的那個花魁了嗎？要不我們呆會兒也跟著去湊湊熱鬧吧，反正我們呆在這客棧裡也沒啥事做。」
    上官子玉輕蹙著眉，猶豫道：「去那種地方不太好吧，況且，萬一陛下他們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沒事，跟客棧的夥計說一聲就行了。」柳夕央求道：「去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只是呆在客棧裡也太沒意思了。」
    上官子玉也被他說動了，就說：「那我們就去看看吧，但是不能呆的太晚，我怕百里大哥他們會擔心。」
    「沒問題。」柳夕高興道。
    於是，等那一行人用完飯離開客棧時，柳夕匆忙叫來小二說了句話後，就拉著上官子玉的衣袖跟了上去。
    兩人跟在那一行人身後，就見他們上了街道後，七拐八拐的最後進了一家名為「燕春樓」的地方。
    柳夕拉著上官子玉緊隨其後，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渾身脂粉氣的半老徐娘，看起來似乎是這裡的老鴇。
    那老鴇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揮著香帕子就迎了上來，「哎呦喂，這兩位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燕春樓吧，媽媽我在這兒呆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兩位這樣俊俏的人物呢。」
    上官子玉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發一語的站在一邊，柳夕也是皺了皺眉，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甩給老鴇，「少廢話，我們是來看花魁的！」
    那老鴇一打開銀票，頓時眼都亮了，嗓音顫抖著高聲道：「二位公子請上二樓，到貴賓席就座！」
    兩人進了燕春樓，小廝引著兩人上了二樓，坐在了所謂的「貴賓席」的位子上。
    這時候，貴賓席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看樣子大多數都是來競選花魁的，想來這花魁當真是艷麗無雙，惹人饞涎啊！
    柳夕湊過來說：「現在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們先下樓去喝會兒茶如何？」
    上官子玉也不太習慣坐在這裡，兩人就暫時離開座位下了樓，經過迴廊時，突然看見對面，兩個小廝正抓著一個姑娘的胳膊，押著她往這邊走來。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個姑娘當真是容貌艷麗，傾國傾城，只是眼睛裡水光漣漣，像是剛哭過。
    兩個小廝押著她，正要與上官子玉二人擦肩而過時，那姑娘突然從小廝手中掙脫出來，跪在上官子玉面前，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擺，哽咽的說：「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我是被人賣到這裡來的」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那兩個小廝給強行拽了回去，抓住衣擺的手也被硬生生的掰開。
    兩個小廝訕笑著對兩人說：「二位公子，對不起了，別聽她胡說，她腦子有點問題，整天瘋瘋癲癲的，二位公子請便。」說完，就摀住那個姑娘的嘴，強行拖走了。
    上官子玉回頭看了看那個姑娘，心裡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這是燕春樓內部的事情，外人也不好插手。
    這一耽擱，兩人乾脆也不去喝茶了，掉頭直接回到了二樓貴賓席上，等著看競選花魁。
    殷帝和百里軒回到同福客棧時，天色已近黃昏，兩人樓上樓下找了一圈，卻不見上官子玉和柳夕二人的蹤影。
    二人急得臉色發白，情急之時，小二上前說：「那兩位公子剛走不久，說是去燕春樓了。」
    殷帝鬆了一口氣，問他：「燕春樓是什麼地方？」
    小二乾脆道：「是我們這兒最有名的一家青樓。」
    「什麼？！」殷帝二人異口同聲的驚道，「他們去逛青樓！」

☆、第19章 吃醋

上官子玉二人回到位子上時，花魁已經上台了，只是被擋在一道屏風後面，看不真切。
    隱隱綽綽能看見一窈窕身影懷抱琵琶，端坐於屏風之後。須臾，人影微動，幽幽琵琶音從纖纖玉指中流瀉而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一曲終，引來滿堂叫好，場上人叫喊聲不斷。
    上官子玉卻蹙眉沉思，他精通音律，自然能聽出這琵琶聲中含有無盡幽怨和傷懷。
    屏風被拉開，花魁終於露出了真面目，真是楚楚可憐，秋水之姿，在場的許多男人都看傻了眼，隨後便翻遍衣兜，希望自己有足夠的銀兩來爭奪美人。
    「上官公子，這花魁不就是我們剛才遇到的那位姑娘嗎？」柳夕道。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他想起了這個花魁之前跪在他面前所說的話，再聞她的琵琶之音，看來她說的話是真的，她是被賣到青樓來的？
    這時候，一個身材頎長，長相清俊的年輕公子也上到了貴賓席上，只見他周圍的人紛紛起身，拱手作揖向他行禮，皆喚他「凌大人」。
    上官子玉回頭朝那位「凌大人」看了一眼，心想，這人應該是本地的縣令，不知道陛下認不認識這位知縣大人。
    那清俊公子見有人在看他，就回望了過去，頓時眼神裡閃過一抹驚艷之色，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只是朝上官子玉微微頷首。
    上官子玉禮貌的笑了笑，就轉過臉來望著台上，這時候，剛才那個老鴇扭著腰上了台來，揮了揮帕子笑著說：「這是我們燕春樓的紅牌，雙雙姑娘，今天媽媽我就忍痛割愛，把她賣給你們，至於雙雙到底跟誰走，那就各憑本事了！」
    「我出兩百兩買下雙雙姑娘。」人群中一壯漢喊道。
    「我出三百兩。」
    「五百兩。」
    開價正式開始，人群中喊價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快就將價錢抬到了八百兩，相當於普通百姓家一年的收入了。
    「我出一千五百兩。」一個挺著肚子的中年胖男人突然喊道。
    眾人皆噤聲了，這個價錢算是很高了，在這個小地方，沒有那麼多有錢人。
    上官子玉看了看台上那位雙雙姑娘，只見她低垂著頭站在台上，看也不看周圍的人，眼神裡滿是認命的絕望。
    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這個中年男子，就對他旁邊的人說：「這人不是樓員外家的管家嗎？樓員外可是我們這兒的首富，我們拼不過他的，還是算了吧。」
    上官子玉聽見這人的話，眉頭不由的皺了皺，他想起客棧裡那幾個生意人說的話來，說這個樓員外已過花甲之年，家裡還有十房妻妾，讓這麼年輕的姑娘去給他做小妾，也實在是可惜了。
    沒有人再出價了，樓員外的那個胖管家得意洋洋的站起來，準備從老鴇手中接過花魁的賣身契。
    「等一等。」上官子玉站起身，淡然道：「我出兩千兩。」
    胖管家伸出去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老鴇自然是不會嫌錢多，頓時眉開眼笑的，那花魁也猛地抬起頭來，眼神充滿期冀的看著上官子玉。
    老鴇對胖管家說：「不好意思啊，樓管家，這位公子出兩千兩，比你高，所以」說著，將那張賣身契又抽了回去。
    胖管家氣得鬍子亂顫，一咬牙道：「我出三千兩。」他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押上了，要是對方再抬價，他就沒辦法了。
    上官子玉心裡暗道「不好」，他出來的匆忙，根本就沒帶多少銀兩，就轉身問柳夕，柳夕擺了擺手，說他身上也只剩下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了，兩人加起來也不足三千兩。
    上官子玉沒辦法，只能抱歉的看了一眼那位雙雙姑娘，這種交易只能當場付現銀，不能之後再給，也不能抵當物品，上官子玉一時之間為難起來。
    老鴇又適時說道：「要是沒有再高於三千兩的，那雙雙姑娘可就歸樓管家了。」
    「誰說沒有？我出五千兩。」
    一個低沉又極富磁性的聲音從眾人後方傳來，場上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朝後看去，只見最後面並排站著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英俊張揚，一個堅毅冷峻。
    「陛」上官子玉又驚又喜，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殷帝卻別開眼不去看他，陰沉著臉走過來，百里軒抱著劍跟在他身後，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上官子玉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裡一陣失落。
    殷帝走到那老鴇面前，語調沒有一絲起伏的道：「我出五千兩，把那賣身契給我。」
    老鴇看到那五千兩的銀票，眼都直了，朝樓管家看了一眼，樓管家無力的搖了搖頭，然後帶著他的人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老鴇把那張賣身契遞給殷帝，可殷帝卻沒有接過，上官子玉見此，就上前拿了賣身契，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它撕成了碎片。
    上官子玉轉身對一臉怔愣的花魁說道：「這位姑娘，你自由了，還是盡快回自己的家鄉去吧。」
    雙雙上前跪倒，喜極而泣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此時已了，眾人皆自行散去，上官子玉見殷帝一直背對著自己，也不像平時一樣愛和他說笑，總是用寵溺的眼神看自己了。
    上官子玉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又想起以前那些備受冷落的日子，臉色不由的白了白。
    殷帝雖然假裝不理他，眼睛卻時刻在關注著他，見他臉色不太好，心裡一慌，就想立刻上前表示關心。
    可他剛轉過身，就見一清俊男子朝子玉走來，眼神裡滿是對子玉的欣賞和傾慕之意，看的殷帝頓時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人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在下凌楓，是本地的縣令，十分欽佩公子的氣度，剛才的義舉更是讓在下折服，不知公子能否告知姓名？」清俊男子上前拱手道。
    上官子玉此時一顆心都掛在殷帝身上，聽他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客氣的回禮道：「凌大人謬讚了，在下上官玉。」因之前殷帝頒旨賜封他時，皇榜上寫有他的全名，因此他只好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一下。
    凌楓道：「聽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暫時寄居在哪裡？」
    上官子玉見殷帝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心裡頓時低沉下去，也沒心情和這個凌大人繼續攀談下去，就隨口說了一句：「現住在同福客棧。」
    說完，他就準備告辭離開，沒想到這位凌大人還是追著他不放，上前一步說：「本人今日見到上官公子，只覺相見恨晚，不知能否請上官公子去縣衙做客？」
    「不行！」
    這回上官子玉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被一個聲音搶了去，只見殷帝臉色陰沉，眼神暴戾，一把抓住上官子玉的手，冷冷的瞥了一眼凌楓，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子玉，我們回去吧。」殷帝淡淡的說道。
    說完，便拉著上官子玉的手大步向前走，將那個凌大人遠遠拋開，柳夕正準備跟上，卻看見百里軒正陰著臉狠狠瞪著他。柳夕賊笑了一聲，拍了拍百里軒的肩膀說：「放心吧，小爺我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百里軒本來還陰森森的臉頓時就紅了個徹底，不過嘴角邊的笑意卻是擋也擋不住啊！
    上官子玉看著殷帝緊緊的攥著他的手，雖然全身都在冒冷氣，但是抓住他的手卻很溫暖，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終於得到了救贖。
    四個人相繼回到客棧裡，殷帝不發一語的拉著上官子玉就上樓進了房間，柳夕和百里軒對視了一眼，也懶得去管他們，就坐在桌邊喝起茶來。
    上官子玉剛進了房間，就被殷帝一把抱起扔在了床上，殷帝撲上去狠狠的吻住了他的唇，到後來他已經快要窒息了，對方也還是不放過他，反而吻的更深。
    殷帝看著身下的人因為缺氧，臉已經憋得通紅，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他，故意裝作惡狠狠的樣子說道：「這是對你的懲罰，誰讓你竟敢跑去青樓那種地方！」
    上官子玉喘了幾口氣，他自知理虧，也只好說：「臣下次再也不去了，陛下消消氣吧。」
    「若是你從此以後都喊我『辰煜』的話，朕就饒了你，就從現在開始吧。」殷帝勾起嘴角邪邪的說道。
    上官子玉目光閃爍了幾下，隨即又想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喊了，就別開眼睛，聲若蚊蠅般喊了一聲，「辰煜。」
    殷帝笑的得意，張開雙臂摟著他，將臉埋在對方的頸窩裡，悶悶的說道：「不要去見那個凌楓，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離開這裡。」
    上官子玉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人是吃醋了啊？不由的在心裡暗歎了一聲，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陛下為了他而嫉妒吃醋，一切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子玉，朕真想把你鎖在皇宮裡，除了朕，誰也見不著！」殷帝發狠道。

☆、第20章 美食

當天晚上，上官子玉被醋心大發的某人禁錮似的摟在懷裡，睡了一夜，以至於第二天早上，他的手腳都有些發麻了。
    殷辰煜伸出兩隻狼爪子，上上下下的給他按摩了一番，乘機吃了不少豆腐。
    「子玉，舒服嗎？」殷帝色瞇瞇的問道。
    上官子玉微紅著臉，伸手把對方的兩隻亂摸的手給拉下來，坐起身道：「陛下不是說要早些趕路嗎？那就快點起床吧，百里大哥還在等著我們呢。」
    殷帝不死心的抓著人家的手，無賴似的說：「你親我一口，我才要起來。」
    上官子玉無奈的歎了口氣，發現他們自從出宮後，陛下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了，不給糖吃就不聽話，並且越發的愛黏著自己了。
    看殷帝眼巴巴的望著自己，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湊上去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就看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那嘴角都有咧到耳後根的趨勢。
    殷帝斜靠在枕頭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淡笑著說：「子玉，我要你親的是這裡。」
    上官子玉乾咳了兩聲，從一邊拿過殷帝的衣服，說：「陛下，臣服侍你穿衣吧。」
    發現自己的要求被人華麗麗的無視了，殷帝也不在意，跳下床張開雙臂，享受子玉給他穿衣的樂趣。
    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凌大人覬覦著他的子玉，剛吃完早飯，殷帝就急著要趕路了，生怕那個凌大人會找到這裡來。
    四人剛剛離開，凌楓便走進了這家同福客棧，向小二打聽上官子玉的事情。
    小二說：「大人您說的是那位白衣公子吧，他們一共四人，剛剛騎著馬上路了。」
    凌楓慌忙追了出去，在大街上四處觀望，可是已經沒有那人的行蹤了。凌楓異常失落的歎了口氣，幽幽念道：「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終於離開了這個城鎮，殷辰煜的心情異常的好，想著終於擺脫了那個凌大人，以後他一定要寸步不離子玉的身邊，讓那些登徒子沒有可乘之機。
    「陛下，我們要去的下一個城鎮靠近運河，到時候我們便直接走水路吧，那樣會快很多。」百里軒騎在馬上，對殷帝說。
    殷帝贊同的點頭，走這條運河可以直達杭州，的確方便的多，而且坐船也要比騎馬，坐馬車要舒適很多。
    又行了兩日，四人終於到了這個靠近運河的小鎮，因為靠近河流，這個小鎮的人主要以打漁為生，在這裡，最普遍的食物就是——魚。
    殷帝等人剛來到小鎮上，就見鎮子上的人都前仆後繼的往一個方向湧去，像是趕集會一般。
    百里軒從馬上跳下來，拉住一個男人就問：「大叔，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那男人看了他們一眼，說道：「你們剛從外地過來，難怪不知道，我們這兒三年一次廚王大賽，主要就是做魚，最後贏了的就被稱為『魚王』。」
    「哦？還有這種比賽？我們也去看看！」殷帝驚奇道。
    鎮子上太擁擠，騎馬不方便，四人乾脆將馬和馬車都寄放在客棧裡，徒步向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殷帝將上官子玉護在懷裡，不想讓別人觸碰到他一絲一毫，上官子玉對於他這種小心思，既無奈，又感到一陣陣甜蜜，也就老老實實的讓他摟著。
    走近一看，是一家很大的酒樓，酒樓的名字叫做「瓦崗寨」，聽起來頗有些英雄義士的豪氣。
    一個精瘦的男人從酒樓裡走出來，向人群拱手道：「各位，三年一度的廚王大賽今年由本人開的酒樓承辦，本人在酒樓裡已準備了數十桌的全魚宴，這些菜分別是由四位參賽的大廚做成，組成了一桌全魚宴，各位今天就賞臉進去品嚐一下，最後，哪一盤魚剩下的最少，那做這道魚的大廚就是本屆的『魚王』。今天，本酒樓的酒菜全部免費！」
    鎮上的百姓都歡呼大叫起來，那酒樓的老闆伸出手向下按了按，好不容易止住了眾人的叫喊聲，那老闆高聲說：「不過本人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趁機搗亂，擾亂本屆比賽秩序，那就別怪本人不客氣了。」
    看的出來，這位酒樓的老闆在鎮上還是比較有威望的，能鎮得住眾人。
    殷帝對三人說：「我們正好沒吃午飯，不如也去嘗嘗這全魚宴如何？」
    柳夕眼睛發亮的直點頭，他最愛吃魚了。百里軒是無所謂，他從來對吃食什麼的不講究。上官子玉覺得好笑，陛下在宮裡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也從未見他特別喜歡哪一樣，這次出了宮，倒是對什麼都新奇起來了。
    四人跟著眾人進了酒樓，經過那酒樓老闆的身邊時，那老闆用驚異的眼神打量了他們片刻，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殷帝等人被酒樓的夥計引到了座位上，發現這桌只有他們四人，而其他桌子則是擠滿了人。那夥計說：「這是我們老闆特意為四位安排的。」
    夥計走後，百里軒小聲說：「那老闆該不會是看出我們的身份來了吧。」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不會的，不過這位酒樓的老闆似乎不是個普通人，他眼神敏銳，為人圓滑，我們要盡量避免和他接觸。」
    「哦？子玉只是見了他一面，為何能如此篤定？」殷帝好奇道。
    上官子玉臉上有一絲尷尬，支吾道：「我，我曾經好奇研究過陰陽五行學說，裡面有教人看面相的」
    「原來子玉竟是個半仙啊！」殷帝笑道。
    上官子玉搖頭道：「要說半仙，我師父才是，我所學的東西，大多都是他教的。」
    「你的師父？」殷帝愣了，這個他還從未聽子玉說過。
    「子玉說的是張道子？」百里軒問。
    「我師父的確是張道子。」上官子玉點頭道。
    殷帝驚道：「原來張道子居然是子玉的師父？」張道子是聞名天下的世外高人，殷帝自然是知道他的，卻沒想到他居然是子玉的師父。
    「下次有機會，子玉一定要帶我去拜見這位老前輩。好了，大家吃飯吧，別耽擱了人家的廚王比賽。」殷帝拿起筷子道。
    不愧被稱為「全魚宴」，桌子上數十道菜全都是以魚為主料，有紅燒的，清蒸的，燉煮的，油炸的五花八門，放眼望去皆是魚。
    不得不說，這四位大廚的手藝都很了不得，不分伯仲，光看柳夕把所有魚都嘗了一遍後，美得嘴角都翹得老高，便能得知了。
    連一向不愛吃肉的上官子玉也忍不住多用了些，殷帝見他喜歡，心裡就萌生了把這些大廚都請到皇宮裡的御膳房裡去的想法。
    這時，酒樓的老闆走過來，拱手道：「各位公子，不知這全魚宴吃得還滿意不？」
    「很好啊，就是不夠辣，如果再辣些」柳夕話還未說完，就被百里軒一把摀住嘴巴，阻止他的喋喋不休。
    「這魚做得肥而不膩，各有千秋。」殷辰煜道，「不過依在下看來，還是這道魚頭豆腐湯獨佔鰲頭。」
    「哦？為何？」酒樓老闆不解道，這明明是最不起眼的一道魚湯啊。
    殷帝笑了笑，伸手摟過站在他身邊的上官子玉，道：「因為我的愛人最愛喝這道湯，所以我認為它是最好的。」
    上官子玉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抬頭瞪了一眼亂說話的人，卻發現那人正看著自己，笑得很溫柔，上官子玉心裡一陣悸動，說不出話來。
    柳夕在一邊暗自翻了個白眼，二位，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啊，當別人都是眼瞎的嗎？
    「原來如此啊！」酒樓老闆大笑道，「二位金童玉子，伉儷情深，真是讓人艷羨不已啊！」
    最後，做了那道魚頭豆腐湯的廚子，果然成了本屆的「魚王」，而這位「魚王」在幾個月後又搖身一變，成了皇宮裡的御廚，那個時候，鎮上的人才知道，原來皇帝曾經來過這家酒樓，自此，這道魚頭豆腐湯就成了當地一道名菜，取名為「皇后湯」，顧名思義，就是皇后愛喝的湯。
    「公子，今天風有點大，船家不肯行船，我們只有明天再走了。」
    殷帝呆在客棧裡，百里軒去運河邊問船的事情，回來之後告訴他們道。
    「那我們就在此過一夜再說吧，或許明天風就小了呢。」殷帝喝了口茶，道。
    傍晚時分，四人閒坐於客棧之中，正百無聊賴之時，一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跑到客棧裡來，看見他們後，就上前作揖道：「各位，我是『瓦崗寨』的夥計，奉我家老闆之命，前來邀請各位去酒樓一聚，請各位賞個臉吧。」
    上官子玉三人皆看向殷帝，等著他拿主意，殷帝放下茶盞，淡笑說：「左右無事，便去看看吧。」
    夥計一喜，忙說：「那各位公子請稍後來，小人先回去覆命了。」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站起身，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我們今晚去那裡，要小心一些才好。」

☆、第21章 半仙

酉時，殷帝四人又再次來到了這家酒樓，酒樓的夥計見著他們，忙將四人引到了二樓。
    「各位公子，我家掌櫃的已經等候各位多時了，各位請上二樓雅間。」夥計說。
    殷帝等人走進去時，那酒樓老闆正坐於案前，慢悠悠的喝著茶，那動作十分優雅從容，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眾人皆是看的一愣。
    掌櫃見到他們，站起身微微拱手道：「冒昧叨擾，還請各位公子不要見怪，本人是見幾位公子氣質不俗，想來不是普通人，故此生出了結交之意，想請幾位過來暢談一番。」
    「掌櫃的客氣了，我等只是途經此地，沒想到卻得老闆如此青睞，是我等叨擾了才是。」殷帝扮作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謙和有禮的說道。
    「各位，請上座！」掌櫃的笑得豪爽。
    五人圍坐於桌前，掌櫃笑說：「今天就讓各位嘗嘗我們這兒的美食，當然，我們這裡不是只有魚的。」
    眾人皆開懷大笑，心裡的戒備也少了些許。
    不一會兒，酒菜便上了桌，夥計把五個酒盅裡挨個倒上了酒，酒樓老闆端起酒盅，說：「今日我為主，理應先敬各位一杯。」說完，便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殷帝等人見他已經喝完，想這酒應該沒什麼問題，況且有柳夕這個「毒醫」在這裡，如果酒有毒的話，他定會識出來的。
    那老闆放下酒盅說：「在下姓李，名全。還不知各位姓名，不知能否告知在下？」
    四人皆是猶豫了一下，他們之中無論哪一個人的名字說出來，都會嚇死一大片人，更何況這次是秘密出宮，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酒樓老闆見他們臉色有異，就說：「如果各位不方便說，那本人也不會勉強的。」
    不說豈不是更惹人懷疑？殷帝淡淡一笑說：「哪裡哪裡，在下陳煜，這位是」
    「在下上官玉。」上官子玉接話道。
    「在下上官軒。」
    「柳一。」
    四人各編了個假名，說出來倒也不覺得十分彆扭，倒不如以後就如此稱呼彼此，倒還省去了不少麻煩。
    「兩位公子是兄弟嗎？」李掌櫃看向上官子玉和百里軒。
    兩人點了點頭，也不多做解釋。
    「不知各位是要往哪裡去啊？」酒店老闆問道。
    「我們要去江南。」柳夕嘴快說道。
    「哦？江南可是個好地方，本人也曾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據說江南還是上官墨丞相的故鄉呢，不知丞相他如今怎樣？」掌櫃說。
    上官子玉驚訝道：「您認識上官丞相？」
    「哦，曾經有幸見過上官丞相幾面。」掌櫃說道，眼神裡劃過一絲異樣，上官子玉疑惑的看了看他，總覺得這人奇怪的很。
    「不知李掌櫃以前是做什麼的？在下見你談吐不凡，見識頗廣，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開酒樓的，哈哈。」殷帝說道，他也覺出這個人不太對勁，想試探他一下。
    李掌櫃笑了笑，擺擺手道：「慚愧，在下之前只是一個雲遊四海，替人看相的老道而已。」
    殷帝看向上官子玉，笑道：「子玉，這會兒又多了一個半仙吶。」他說完，又轉向李掌櫃道：「不知李老闆是否可以給在下相一下面呢。」
    李掌櫃看了看他，片刻後道：「前塵往事俱成空，天上人間伴卿游。在下言盡於此，不知說的可有幾分道理？」
    殷帝倏然在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神裡已經露出了幾分寒光，他直直的看向李掌櫃，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個人實在是可怕，一句話就道出了他的前世今生，難道他真的是神仙不成，為何會知道他重生的事情？
    柳夕也很驚訝，這世上知道殷帝秘密的人，不應該只有他一個人嗎？這個人如何得知？
    李掌櫃淡然的笑了笑，說：「公子不用緊張，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情是在下不知道的。「說完，他竟伸手將臉上的一層皮給撕開，一張完整的□□被摘了下來。
    □□下是一張和原本的李掌櫃截然不同的臉，那人將□□隨手扔掉，出現在四人面前的，竟是一個十分年輕的清雅秀麗的男子，看起來大概三十歲上下，氣質冷艷，渾身散發著一種超然脫俗的仙氣。
    上官子玉在看清「李掌櫃」的真實相貌後，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師父」，看見對方露出一個清清淡淡的笑容後，便眼眶泛紅的撲了上去，激動道：「師父，真的是你啊！」
    那冷艷男子伸手接住他，一絲無奈一絲寵溺的說：「子玉，都當了皇后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其他三人異常驚詫的看著兩人，殷帝問道：「莫非您就是張道子？」
    張道子見著他，欲拱手行禮，卻被殷帝伸手托起，殷帝喜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才得知竟是子玉的師父，您既是子玉的師父，自然就是我的前輩，晚輩受不起。」
    張道子看了看他，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機會只有這一次，希望陛下能夠好好珍惜。」說完，又看向一邊的柳夕，道：「柳神醫也是如此。」
    柳夕不置可否，百里軒和上官子玉對視了一眼，依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從剛才開始，師父說話就怪怪的，可偏偏陛下和柳夕似乎聽得懂，為什麼他們倆卻一點兒也搞不明白？
    「可是師父，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扮成酒樓的掌櫃？」上官子玉好奇的問。
    張道子看了看他，幽幽歎息道：「你平時人在皇宮裡，為師就是想見你也難見得到，這次算出你們微服出宮，途經這裡，因此為師就趕了過來，這家酒樓的老闆是我的舊識，正好他這兩日有事外出，我就扮成了他的模樣，一來替他操持酒樓生意，二來，也想用這個方式給你一個驚喜。」
    上官子玉笑了笑，「原來師父也會玩這種遊戲，我一直以為師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來著。」
    殷帝站在一邊聽他們說話，就覺得兩人的感情一點兒也不像師徒，倒像是父子一般，只是這張道子的確看起來年輕了些。
    「師父，明日我們就要去江南見父親大人，師父和我們一起去吧。」上官子玉道。
    張道子沉默了，半晌才道：「為師這次出山，只是為了來看看你，至於江南為師就不去了。」
    「師父！」上官子玉挽留道，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師父和父親的關係就很奇怪，明明彼此都很掛念對方，偏偏見了面就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誰都不理誰，他真是搞不懂。
    殷帝見子玉難過了，上前摟住他，也勸道：「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師父就捨得這麼走了？子玉這半年身體一直不太好，想來是沒有親人在身邊照顧著，您就留下來多陪陪他吧。」
    張道子臉色變了變，緊張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子玉，見他沒什麼大礙，才鬆出一口氣來，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太好了，師父！」上官子玉高興道。
    殷帝看著他寵溺的笑了笑，這一世他定要滿足子玉所有願望，讓他每天都過得開心幸福。
    師徒聚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期間，上官子玉的所有視線都集中在自己師父身上了，看的殷帝的心裡一陣陣冒酸水，若那人不是子玉的師父的話，他早就忍耐不住要發火了。
    好不容易等到四人離開酒樓，回到客棧，殷帝終於能和自家皇后單獨呆在一塊兒了。
    殷帝把人壓在床上狠狠的吻，興致上來，還伸手去扯人家的衣服，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上官子玉紅著臉抓住他的手，小聲說：「明天早上就要坐船離開了，今天晚上不行」
    殷帝在他臉頰上吻了吻，「我不做什麼，只是你今天只顧著和你師父說話了，連看都不捨得看我一眼，為夫心裡很受傷啊。」
    上官子玉看他一副「怨婦」似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聊表安慰。
    殷帝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些，趴在人家身上不願意起來，「子玉，你師父究竟多大年歲？」
    上官子玉看了看他，淡淡笑道：「我師父今年已經三十有六了，不過任何人看他都只覺得年輕的很，陛下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殷帝點了點頭，翻身躺回床上去，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摟過子玉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溫柔的說：「明日還要趕路，娘子快點安歇了吧。」
    上官子玉瞥了他一眼，被那「娘子」兩字惹得有些不自在，就張口在殷帝的下巴上輕咬了一口，這下，殷帝的眼神立刻就變了，將人一把壓在身下，瘋狂的享用他的美餐。
    上官子玉閉上眼睛，心裡想道，明日坐船不用行路，應該沒關係的吧。想著也就伸手環住身上人的肩背，任他動作了。
    酒樓裡，張道子靜靜伏於窗前的案几上，面前是他剛剛畫好的一幅畫，畫上的男子溫文爾雅，氣宇不凡，正是大殷名相——上官墨。

☆、第22章 暈船

翌日，殷帝四人來到運河邊，發現一條船正停靠在岸邊，似乎是在等他們。
    上官子玉四處望了望，一臉焦急的說：「師父怎麼還不來呢，他昨天明明答應我一起去江南的。」
    殷帝摟住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急，他是你的師父，不可能騙你的。」
    他話剛說完，便從船上走下來一個人，此人身穿黑色道袍，手拿白色拂塵，仙風道骨，冷艷無雙，不是張道子又是誰！
    「師父，原來你已經上船了，我還怕你不來了呢。」上官子玉高興道，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張道子走上前來，瞧了瞧他的臉色，然後不動聲色的瞥了殷帝一眼，殷帝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他昨晚也不是故意要折騰那麼狠的
    「好了，都上船吧，船上有好幾間廂房，你們可以隨意挑著住。」張道子說道。
    殷帝四人跟著他上了船，各自挑了房間，將行李放下。見子玉剛放下東西，就要跑出去找他師父，殷帝一把抱住他，將他摁在床上，蓋上了被子。
    「乖，你臉色不好，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再去找你師父也不遲，張道子現在在船上，他又不會跑掉，子玉還是先養好身體再說。」殷帝溫柔的哄道。
    好不容易哄著子玉老老實實睡覺了，殷帝走出房間，站在船艙上，眺望著屬於他的壯麗河山。
    船隻劃過寬闊而平靜的河面，激起一陣陣浪花。雖然此時已是深秋，河岸邊的花草樹木大多都已凋謝枯黃，沒有多少景色可以欣賞，不過也自有一種蕭瑟的美感。
    殷帝正站在那兒欣賞著風景呢，卻見柳夕突然從房間裡衝出來，跌跌撞撞的跑到船邊，趴在船舷上就再也不動了。
    殷帝嚇了一跳，正欲上前詢問，又見百里軒急匆匆的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塊濕的布巾，還有一杯水，只見他走到柳夕身邊，騰出一隻手來拍著他的後背。
    「柳夕這是」殷帝驚疑問道，鼎鼎大名的「毒醫」也會有如此虛弱的時候？
    「他暈船暈的厲害。」百里軒也是很無奈，這人平時總是上躥下跳，精力無比的充沛，沒想到居然會暈船！
    柳夕趴著船舷，頭朝下，衝著河流裡不停的乾嘔，可也只能吐出些酸水來，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的他真想跳進河裡算了，只要不用再坐這該死的船就行。想他「毒醫」柳夕，長這麼大怕過什麼？這次卻在小陰溝裡翻了船，平白讓百里軒看笑話，哼！
    看他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百里軒乾著急也沒辦法，問柳夕：「你不是神醫嗎？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辦法？」
    柳夕從船舷上抬起頭來，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道：「我以前從來沒有坐過船，怎麼會知道還有暈船這碼事，當然也就沒有調製這方面的藥了。」
    水面上一陣風刮過，水面輕微翻騰，船也跟著搖晃起來，柳夕「哇」的一聲，又重新趴回船舷邊，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
    百里軒用濕的布巾給他擦了擦臉，將水遞給他，「快點喝些水，或許會好一些。」不停的用手順著他的背，希望能讓柳夕好受些。
    柳夕虛弱的擺了擺手，剛想說話，船身一陣輕微搖晃，他臉色一白，又低下頭狂吐了起來。
    「今天河面上風比較大，船搖晃的有些厲害，要不然他不會暈的這麼厲害的，告訴船夫，讓他盡量把船開慢一些，穩一些。」殷帝平靜道。
    「是。」百里軒領命，急忙去找船夫了，否則，到不了江南，柳夕的小命就要掉了半條了。
    百里軒回來後，船速果然減慢了許多，開得相對比較平穩一些，柳夕總算感覺好受了一些，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僵著一張臉道：「小爺我再也不坐船了，這真是要人命的東西！」
    抬頭看了看一臉無事的殷帝和百里軒，心裡極度不服氣，撇了撇嘴道：「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難受，怎麼你們都沒事？真是太過分了！」
    百里軒看了他一眼，冷颼颼的說：「就是因為你心腸不好，見不得別人好，自己暈船還要別人都跟著你一起難受，你一點兒也不善良，老天爺是在懲罰你，才讓你暈船的。」
    「放屁！」柳夕怒道，站起身來張牙舞爪的撲向百里軒，只不過他暈船頭暈的很，戰鬥力也比平時下降了許多，此刻完全就是色厲內荏，卻還在倔強的抵抗著。
    百里軒皺著一雙劍眉，將不聽話的小貓一把抗在肩膀上，不顧小貓的大喊大叫，拳打腳踢，一路將人抗進房間裡，摔在床上。
    「哎呦！」柳夕屁股朝下被摔在床上，疼得他一激靈，從床上跳起來怒道：「百里軒，你是要謀殺我嗎？用這麼大力氣！」
    百里軒不理他，把旁邊桌子上的水果盤端了過來，放在他手上，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許再鬧了，吃些水果，然後就睡覺，睡著了自然就感覺不到暈了。」
    柳夕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個蘋果就啃，啃一口就看一眼百里軒，在心裡恨道：「百里那個軒，小爺我咬死你，咬死你」
    百里軒也懶得管他，既然都有力氣瞪他了，那就說明他已經沒事了，於是提著劍就離開房間了，剩下柳夕坐在床上「哀怨」的啃著蘋果。
    張道子走出房間，就看見殷帝和百里軒站在船舷邊聊著什麼，殷帝生就一副帝王的氣勢，隨便往哪兒一站，那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氣勢就不自覺的洩露出來。
    至於百里軒，他是時時刻刻都與劍同在的，環抱著劍往那裡一站，自有一派大俠風範，惹人注目。
    「師父。」殷帝和百里軒見到他，齊齊喊道。
    他既然是子玉的師父，自然也就是他們兩人的師父了。
    張道子微微點了下頭，走過來將一粒紅色的藥丸遞給百里軒，「把這個給柳小公子，他吃了以後就不會暈船了。」
    殷帝和百里軒皆是一驚，歎道：「師父真乃神人也！」
    這時，上官子玉從房間裡走出來，他剛剛睡醒了，聽見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看見張道子後，就叫了聲「師父」。
    「玉兒，你隨為師來，師父有些話要問你。」張道子對他說。
    上官子玉看了眼殷帝，殷帝溫柔的對他笑了笑，道：「去吧。」上官子玉也淡淡的笑了笑，跟著張道子進屋去了。
    百里軒去看柳夕，只見他在床上不停的翻來翻去，就像一隻小豬在泥坑裡打滾似的。百里軒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小子真是一刻都安靜不下來，就算是暈船，他也不可能會老老實實的睡覺。
    「把這個吃了，你就不難受了。」百里軒上前，把那顆紅色的藥丸遞給柳夕。
    柳夕看到他手裡拿的東西，立即朝後縮去，「這是什麼東西，你不會是想毒死我吧。」
    「我才沒有那個閒工夫！」百里軒被他氣得沒辦法，皺著眉頭道，「這是張道子給你的，他是有名的世外高人，不可能會害你的。」
    柳夕撇了撇嘴，從他手裡拿過藥丸，舉到半空中仔細瞧了瞧，咋舌道：「乖乖，這可是傳說中的仙丹啊，到底是用什麼藥材做成的？」
    百里軒從他手裡搶過藥丸，直接塞到了他嘴裡，「咕嚕」一聲，就被柳夕給下意識的咽到了肚子裡。
    柳夕坐起身來狠狠瞪著他，怒道：「你幹什麼？我要那顆藥丸還有用呢，你賠我一顆！」
    「反正你也不可能幹什麼好事，我可不想讓你再去禍害別人。」百里軒淡淡道。
    柳夕氣得直「哼哼」，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腰帶，沖百里軒說：「你給我出去，小爺我要脫光光的睡覺，不想被你看到，還是說，你想陪我睡？」
    百里軒見他已然露出了大半白皙胸膛，慌忙上前去將人塞進了被子裡裹緊，然後紅著一張臉大步走出去了。
    柳夕腦袋埋在被子裡，笑得快要岔氣了，整個床都在直晃悠，這一會兒也不感覺頭暈了，不知道是那粒紅色藥丸起了作用，還是捉弄百里軒讓他心情特別好，還可以緩解身體不適呢。
    「師父，您要和徒兒說什麼？」張道子的房間裡，上官子玉問道。
    張道子看了看他，道：「師父主要是想知道，皇帝他現在對你好不好？雖然師父什麼都能算的出來，但師父還是想聽你親口對我說。」
    上官子玉坐在他旁邊，微紅著臉說：「師父，陛下他現在真的待徒兒很好，他寵我，尊敬我，還允許我參政，帶我出宮散心，若不是徒兒親身經歷，徒兒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你能這麼說，師父就放心了，玉兒不要不相信，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你只要好好珍惜就行了，不要像師父一樣，後悔莫及。」張道子淡淡說道。
    「師父？」上官子玉從未見過他如此惆悵，好像經歷過什麼難過之事，他忍不住問道。

☆、第23章 負氣

「師父，您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不如說給子玉聽聽。」上官子玉擔心道。
    張道子淡淡一笑，道：「師父沒什麼事，倒是你，既然已經成為大殷皇后，現在皇帝又廢除了後宮，身邊只有你一個人，若你想和他長長久久，白頭偕老，就必須要替他生下皇嗣，這樣你才會沒有後顧之憂。」
    「師父」說到皇嗣，上官子玉一陣臉紅，他知道自己是鮮卑族的後裔，雖然身為男子，但卻有生育能力。
    雖然這說起來有些羞恥，但若能為陛下誕下子嗣，延續皇室血脈，他上官子玉也甘之如飴。不過陛下尚不知他能孕子一事，上官子玉也不知給如何對他說，待他真的有孕的時候，陛下自然就會知道了吧。
    「好了，皇帝還在等著你，你出去找他吧，為師還有事要做，就不和你們一道用晚飯了。」張道子擺了擺手，道。
    臨出去時，上官子玉還是不放心的回頭又看了幾眼，就見他師父正盯著桌子上一幅畫失神，上官子玉偷偷的瞥了一眼，發現那畫上的人竟是他的父親——上官墨。
    這麼看來，師父應當是對父親有感情的，那為什麼他們倆的關係會那麼差呢。上官子玉一路沉思著回到自己的房間，卻被一雙手臂緊緊摟住，摟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中。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是在想我嗎？」一個低沉誘惑的聲音從上官子玉頭頂上傳來。
    上官子玉把臉埋在他懷中，悶悶的說：「我覺得師父這兩天怪怪的，剛才我還看見他在看父親大人的畫像，我是在想，為什麼師父和父親的關係那麼差，他們倆個明明互相牽掛著彼此。」
    殷帝把他抱到床上坐好，伸手順著他長長的青絲，安慰道：「張道子和上官丞相一定經歷過什麼事情，他們既然不告訴你，一定是不想讓你知道，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的，子玉不用擔心，你還有朕吶！」
    柳夕自從吃了張道子給他的藥丸後，果然不再暈船了，此刻正神清氣爽的趴在船舷上曬太陽，手裡拎著一串紫葡萄吃得正歡。
    殷帝和上官子玉走出房間，準備去用晚飯，卻看見柳夕和百里軒站在船邊大眼瞪小眼，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慌忙上前，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哼！」柳夕生氣撅嘴道，「他不准我吃葡萄！」
    百里軒也生氣道：「你吃葡萄會過敏，你忘了上次的事情了？」
    柳夕想起之前有一次，他因吃多了葡萄，長了一臉的小紅斑，害他半個月都不敢出門見人，想到這裡，就不由的有些心虛，小聲嘀咕道：「那次只是個意外而已。」
    百里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說話。
    「柳公子別生氣，再過四五日到了江南，我定請柳公子吃遍江南美食，如何？」上官子玉上前勸道。
    「還是皇后最瞭解我。」聽聞，柳夕臉上的表情又陰轉晴了，瞪了百里軒一眼，就翹著嘴角離開了。
    百里軒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不甘情不願的追了上去。
    船又行了四五日，終於到了杭州城。
    殷帝五人登上了岸，上官子玉帶他們穿過大街小巷，最後在一處府邸門前停下，府邸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民居，冷冷清清的，上面掛著一塊匾，上面用狂草書寫著「上官府」三個字，很是特別。
    上官子玉走上前去扣了扣門，過了片刻，門被從裡面打開，門縫裡露出了一張圓鼓鼓的包子臉。
    那「包子臉」看見了他，一雙圓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一把打開門就撲了上來，激動的叫道：「少爺，你可回來了！」
    殷帝見有人居然敢撲在子玉懷裡，忙走上前去，伸出手不著痕跡的將那人給拉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和柳夕差不多大的圓臉男孩。
    上官子玉拍了拍他的頭頂，笑道：「飛兒，這兒還有客人吶，先讓我們進去再說。」
    飛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剛才太激動了，各位裡面請。」
    上官子玉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回到這裡來，這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沒有變，就是不知道父親大人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上官府還算大，府邸裡面也沒有富麗堂皇，遍佈亭台樓閣，小橋假山之類的，而是四處種滿了花草和四季常青的松柏竹，和上官丞相清正廉潔的形象倒是十分相符。
    「百里少爺，你也回來了啊。」飛兒看見走在後面的百里軒，忍不住又激動了，「這平時一個都見不著，今天倒是把兩位少爺都給等來了，嘻嘻。」
    飛兒將幾個人帶到大廳裡坐下，然後泡了茶端上來，上官子玉問他，「我父親呢。」
    「上官大人今天外出訪友了，恐怕要晚上才能回來，他肯定想不到你們今天會來，等他回來，定然給他一個驚喜。」飛兒打了個響指，道。
    上官子玉笑著說了一句，「你這小鬼頭！」飛兒在很多方面很像柳夕，只不過，飛兒很單純善良，至於柳夕
    「少爺，你在皇宮裡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飛兒之前也聽到外面的傳言了，他十分擔心少爺。
    「放心吧，沒人欺負我。」上官子玉淡淡笑道。
    傍晚時分，上官墨回來了。
    五人正坐在大廳裡，品茶欣賞著牆上那一幅幅墨寶和山水畫，殷帝看向上官子玉，笑說：「難怪子玉那麼愛作畫，原來是受岳父大人的影響。」
    「岳父大人」飛兒一口茶嗆在嗓子裡，頓時噴了出來，少爺是嫁進皇宮的，那能叫上官丞相為岳父的人，也就是當今皇上了。
    他剛想下跪行禮，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忙高興道：「估計是大人回來了，你們坐，飛兒出去迎接大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門外傳來飛兒的聲音，「大人，今天家裡來了好幾位客人呢，您見了一定會高興的。」
    「哦？家裡來了客人？」一個低沉溫和的聲音傳來，張道子的手不由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擺，身體也有些僵硬。
    上官墨走進來，一眼便看見坐在正位上的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疾走幾步，上前一掀袍就欲下跪，卻被殷帝上前扶住了，「上官丞相請起。」
    上官墨站起身，對一旁的上官子玉說：「子玉，你怎麼把陛下給帶到江南來了，還有軒兒，你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的？」
    上官子玉上前說：「父親大人，這些問題，孩兒一會兒再和你詳細解釋，我先向你介紹兩個人。」
    「我們前幾天在路途中居然遇到了師父，孩兒就把師父一塊兒帶來了，還有這位是柳夕柳神醫。」上官子玉介紹道。
    上官墨驚訝的看了眼柳夕，拱手道：「柳神醫之名，如雷貫耳，只是未想到竟是一個如此俊美的少年郎。」
    柳西抱拳回道：「上官大人客氣了。」
    上官墨轉身看見了張道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連頭也不抬的拱手道：「張道子。」聲音很是冷淡，和剛才的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張道子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清冷的說道：「上官大人，在下叨擾了。」
    上官子玉皺著秀眉看向殷帝，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現在這種場面，父親和師父都是他最敬重的人，為什麼一見面就這麼冷漠呢。
    殷帝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無聲的安慰著，他也看出上官丞相和張道子之間有問題了，只不過他雖然是皇帝，但也只是一個晚輩，沒有權利過問長輩這種事情，只能安慰一下子玉。
    「陛下還未用晚膳吧，臣這就讓府裡的人準備。」上官墨拱手道。
    「岳父大人客氣了，現在不在宮裡，就直接喚我辰煜吧。」殷帝爽朗道。
    「不敢，臣這就下去準備。」上官墨回道，他一轉身卻看見了秀美絕艷的臉，撞見了那一雙清淡無波的眸子裡，上官魔垂下眼瞼，頭也不抬的離開了。
    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上官子玉微微歎了口氣，他一直都覺得父親和師父是極為相配的一對，真不想看見他們兩人像負氣一般，誰都不理誰。
    殷帝見他不開心，也猜到是為了什麼，殷帝沉思著，岳父大人還不到四十，又是一派斯文俊朗的模樣，無論是在才氣，還是外貌上都和張道子很相配。
    如果兩人能夠和好的話，他倒是很樂意指婚給兩人，成就一段佳話不說，子玉也會很開心的吧，只是不知這兩人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鬧成這樣，兩人都不像是那種小雞肚腸，愛記仇的人吧，什麼事能讓兩人鬧得這麼僵？
    殷帝轉身看著上官子玉清雅俊秀的臉，這麼一瞧，總覺得子玉長得三分像上官丞相，七分卻像張道子。
    殷帝在兩人臉上來回打量著，不由在心裡驚歎，真是越看越像了，怎麼覺得這二人才是父子呢。

☆、第24章 情絲

「師父，吃些魚肉吧，這個魚做的很好吃。」
    用晚飯時，上官子玉夾了些魚肉給張道子，還細心的幫他挑掉了魚刺。
    張道子卻抬手阻止了他，道：「師父是修道之人，戒葷腥。」
    上官子玉收回了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師父，我忘了。」
    殷帝也夾了些魚肉，挑了刺後放在他碗裡，溫柔笑道：「子玉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上官墨重重的放下碗，語調異常平淡的說道：「依我看來，修道之人便與那活死人無異，都是毫無人性，毫無感情的，想要修道成仙就必須要割捨掉七情六慾嗎？」
    他這話說的針對性很明顯，語氣也很不客氣，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一絲尷尬，張道子到底是哪裡惹到上官大人了，這語氣中分明是帶有深深的哀怨吶。
    張道子抬眼看向上官墨，眼神很是複雜，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在看見上官子玉後又沉默不語了。
    飯桌上的氣氛很是詭異，每個人都埋頭吃著飯，不敢招惹到渾身都是刺的丞相大人，偌大的大廳裡，只能聽見殷帝一邊給子玉夾著菜，一邊溫柔的勸他多用些飯的聲音。
    氣氛正僵的時候，就聽見飛兒大叫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扒著嗓子不停的乾咳著，臉都憋紅了。
    「飛兒，你怎麼啦？」上官子玉關心道。
    飛兒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盤魚，愁眉苦臉的說：「我，我被魚刺卡住了，它在我嗓子裡呢，上不去也下不來，好難受啊！」
    眾人皆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可是誰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柳夕突然眼珠子一轉，對飛兒說：「你放一大團米飯在嘴裡，然後使勁嚥下去，這樣的話，魚刺就會隨著米飯一起進到你的肚子裡了。」
    「這樣行嗎？」飛兒半信半疑。
    柳夕拍了拍胸脯，說他以神醫之名向他保證，絕對沒問題。
    飛兒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的米飯，放進嘴裡，嚼也不嚼的就直接吞了下去，只把他噎得臉紅脖子粗的。
    好不容易米飯下了肚，柳夕湊過去問：「怎麼樣，魚刺下去了沒？」
    飛兒嚥了口口水，感覺嗓子更疼了，苦著臉道：「沒下去，好像還卡的更深了。」
    柳夕用手撐著下巴，奇怪道：「怎麼會沒有用呢。」說完，突然打了個響指，他還有個更好的辦法。
    過了片刻
    「什麼？！你讓我把這壺醋給喝了，我不要喝！」飛兒看著柳夕手裡的醋罐子，只覺得嗓子更疼了。
    「我向你保證，如果你喝了醋還去不掉那根魚刺的話，我以後就不姓柳了。」柳夕抱著醋罐子說。
    「那你要姓什麼？」飛兒掐著嗓子問道。
    柳夕看了一圈，最後用手拍了拍百里軒的肩膀，對飛兒說：「那我以後就姓百里，怎麼樣？」
    百里軒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傻飛兒，他哪裡能鬥得過柳夕一肚子壞水。
    飛兒捏著鼻子將那壺醋給喝掉了，喝完後，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兒，頓時滿屋子裡全是醋酸味兒。
    「咦？」飛兒嚥了口口水，驚奇道，「這次魚刺真的沒有了唉，柳夕，你真是個神醫！」
    讓他兩個這麼一番攪和，原本尷尬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上官墨緊緊繃著的臉也放鬆了些，認為自己一個長輩不應該在這些晚輩面前失了分寸，更何況，陛下還在這裡。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眾人也都閉上嘴安靜的吃飯，上官子玉時不時的給他師父夾些素菜，而殷帝就忙著給他夾菜，皺著眉頭嫌他不好好吃飯。
    一頓飯吃的跟打仗似的，等飯桌被撤下去時，眾人皆不由的緩了一口氣，這飯吃的太有壓力了。
    飛兒泡上茶送上來，殷帝總算是想起來正經事了，他這次來江南可不是來撮合別人的，而是勸上官大人回朝的。
    「上官丞相」殷帝剛想開口，卻被上官墨攔住了。
    「陛下，臣知道您要說什麼，也知道你們這次來的目的，臣最近身體欠佳，恐怕沒有精力再回朝輔政，陛下還是另選他人吧。」
    殷帝一肚子慷慨激昂的言辭，卻被他一句話給噎了回去，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敢這麼和他說話的人，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偏偏這人是子玉的父親大人，他也不好發作，摔個茶杯什麼的，殷帝真是憋了一肚子氣沒處撒。
    上官子玉見他臉色不太好看，就伸手握住他的手，用眼神安慰他。
    父親自從今天見了師父之後，就各種不對勁，平時的溫文爾雅和處事不驚全部不見了，現在居然還給陛下甩冷臉，太不正常了！
    張道子突然站起身，一句話也不說，面無表情的離開了，他走後不久，上官墨便向殷帝告罪，也出門不見了。
    殷帝歎了口氣，這主角都走了，他們還坐在這裡幹嘛，這茶一點兒也不好喝，於是牽著上官子玉的手起身也離開了，柳夕是被百里軒給抗走的，因為他老是捉弄飛兒。
    上官府的東面有一片竹林，白天進府的時候，殷帝就看中了這片林子。
    上官子玉見陛下帶他來這片竹林，笑說：「原來陛下也喜歡這裡啊，我小時候每天都和飛兒來這裡玩。」
    殷帝把他拉到竹林裡的石凳上坐下，見子玉一雙美目此刻亮晶晶的，猶如天上的繁星一般，殷帝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吻畢，殷帝看見那人微紅了臉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就在他臉上連續啄吻了好幾下，怕他會冷，就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在他身上。
    一陣風吹過，竹林輕搖，殷帝將人摟在自己懷裡，在他耳邊問道：「子玉能跟我說說，關於你娘的事情嗎？我從來沒你提起你娘過。」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有些失落，「我從沒見過我娘，父親說娘親拋下了他和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他還讓我永遠都別在他面前提起娘的事。」
    哦？殷帝微瞇了瞇眼，有一個想法突然在腦海中逐漸成型了，只不過這個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了。
    「子玉，冷不冷？我們回房間去吧。」更深露重，深秋的夜晚還是比較清冷的，殷帝不由的裹緊了子玉身上的披風。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他並不是因為冷，只是這幾天連續趕路讓他有些疲勞，到了熟悉的地方，一放鬆下來就覺睏倦，只想好好睡一覺。
    兩人相擁著朝竹林外走去，還未走幾步，卻聽見熟悉的人聲從不遠處傳來。兩人抬眼望去，只見竹林間的一處空曠地上，上官墨與張道子正相對而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雖稱不上是「劍拔弩張」，可也好不到哪裡去。
    殷帝摟著上官子玉閃身躲進了一處竹林較為茂密的地方，他本來也不願偷聽，只是他們現在出去的話，彼此之間都會很尷尬的。
    兩人躲在背影處，看著那邊的情況，就見上官丞相轉身背對著張道子，冷冷道：「你找我有事？」
    「上官，我們能不能別這樣說話？」張道子輕蹙著秀眉，眼睛裡帶著一絲乞求。
    聽他這麼說，上官墨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轉過身來直直的盯著他，眼神裡有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痛苦。
    「那你要我如何說話？當初是你決定斬斷情絲，是你拋棄了我和子玉，毅然決然的上山修道，現在又為何要再來招惹我們？居然還收子玉為徒，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上官墨情緒激動，眼眶泛紅，眼神狠厲，看起來如同地獄修羅一般，和平時那個溫文爾雅的上官丞相簡直就不是同一個人！
    「上官，你冷靜一點，我並沒有拋棄你們，我當時那麼做是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張道子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語氣中已經帶有一絲哀求了，完全不像是平時那個冷艷脫俗的世外高人了。
    上官墨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他此時已經恢復了幾分冷靜，語氣平淡的說：「死刑犯在被處死之前，也都會說自己是有苦衷的，如果每個人做錯了事都可以拿這個來當借口，那樣對被他們傷害的人來說，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你的理由根本一毛不值。」
    張道子閉了閉眼，暗歎了一聲，上前一步道：「我愛你，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愛？」上官墨冷笑了一聲，低聲道，「你的愛太廉價了，我不想要。」
    張道子的臉色瞬間慘白，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了兩步，不可置信道：「你現在對我就只有恨了嗎？」
    上官墨扭過臉去，他怕再多看對方幾眼，他就會忍不住上前緊緊擁住他，這麼多年的傷害和刻骨的思念，卻又讓他如何拋下？
    「上官，我當初決定去修道是為了子玉，我師父說子玉命中有一劫難，只有我誠心修道，積累功德，才能讓他度過劫難，逢凶化吉，當初是師父不讓我告訴你，恐會洩露了天機，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師父，他會告訴你一切的。」張道子蒼白著臉解釋道。

☆、第25章 復合

「既然當初你師父不讓你說出來，那你為何現在又告訴我了？」上官墨依然不相信他的話。
    張道子又向前走了一步，逐漸靠近上官墨的身邊，語氣放鬆道：「因為子玉的劫難已經過去了，皇帝會一輩子對他好的，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以後我不會再對你隱瞞什麼了，上官。」
    上官墨扭過頭來看著他，皺眉道：「你在胡說什麼？子玉何時有過劫難了？你想編借口，也不能拿子玉說事。」
    張道子搖了搖頭，「子玉是我們的孩子，我是他的親爹爹，我怎麼可能會如此詛咒他呢，這都是真的呀。」
    躲在暗處的殷帝和上官子玉皆是一驚，上官子玉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雙膝都發軟的差點站不住，殷帝伸手攙著他，無聲的安慰他。
    殷帝也是驚訝莫名，雖然他之前有過猜測，子玉和張道子一定有特殊的血緣關係。但聽張道子所說，子玉應當是他懷胎所生，是他和上官墨兩人的孩子，這麼說來，張道子雖是男子，卻有生育能力。
    殷帝眼前突然一亮，轉過頭去看向子玉，不知道子玉是否也能生育？他和子玉的孩子，光是想想就讓殷帝興奮異常。
    這邊，上官墨心中十分糾結，潛意識裡他自然是想要相信張道子的，但是他說的話也太過荒誕了，上官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張道子如果沒有別的話要說，那就恕我不能相陪了，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上官墨向張道子微微拱手，轉身便離開了，他現在腦子裡亂的很，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張道子也沒有攔他，他知道上官墨已經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只是一時無法接受罷了，就讓他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出來吧，我早就知道你們躲在這裡了。」
    張道子甩了下手中的拂塵，清麗冷艷的臉上看不出來喜怒來，淡然的看著不遠處的竹林。
    殷帝摟著上官子玉從那片竹林後走了出來，上官子玉一雙眼睛一直看著張道子，一刻都沒有移開過，兩人緩緩的朝他走來。
    「你們剛才都聽見了？」張道子看著兩人。
    殷帝笑了笑道：「晚輩們並非有意偷聽，只是碰巧遇上了而已，還望岳卿大人不要見怪。」
    上官子玉和張道子聽見皇帝口中的稱呼皆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皇帝這是在拜見岳母呢。
    張道子有些不自在，一向清冷的臉上也出現了些紅暈，上官子玉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師父，您真的是我的爹爹嗎？」
    張道子抬眼看他，見他眼中並無一絲責備之意，滿滿的都是期待，張道子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了，淡笑著看向自己的孩子，堅定的點了點頭。
    「爹爹」上官子玉笑著喊了一聲。
    張道子眼眶微微泛紅，沒想到子玉得知真相，卻一點兒也不怨恨他，反而很高興和他相認，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張道子上前伸手抓住子玉的手撫了撫，驚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只是在外面呆久了，冷風吹的。
    「陛下，你把子玉帶回房間吧，在外面呆久了會著涼的。」張道子看向殷帝，道。
    殷帝將子玉身上的披風裹緊了些，摟著他離開，在轉身的一剎那，殷帝對張道子說：「岳卿大人請放心，晚輩會替你在丞相面前作證的。
    回到房間裡，殷帝見上官子玉臉上有些疲色，眼圈下還有些烏青，想是這些天來馬不停蹄的趕路，也沒怎麼休息好，累著他了。
    府裡的下人送來了熱水，殷帝把人抱進浴桶裡，兩人一塊兒洗了個澡，然後就上床休息了。
    上官子玉可能今天剛認了爹爹，比較興奮，雖然身體有些疲累，但精神卻好得很，毫無睏意，便拿了書在床上翻著看。
    殷帝把他手中的書抽走，吻了吻他的臉頰道：「乖，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看，要是睡不著的話，我陪你聊天怎麼樣？」
    上官子玉躺回被窩裡，枕著殷帝的胳膊，盯著紗帳看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說：「怎麼樣才能讓父親和師父，不是，現在是爹爹了，怎麼樣才能讓他們倆和好呢？」
    殷帝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他們兩人之間有一個小小的誤會，只要把誤會解除了，自然就沒事了。」
    「真希望他們快點和好」上官子玉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睛，已然睡著了。
    殷帝失笑，都已經困成這樣了，剛才還硬撐著，將人摟緊了，靠在自己肩膀上，讓他睡得舒服些。摟著已經睡熟的人，殷帝不由的想起之前在竹林裡，張道子對上官墨說的話來。
    殷帝認為張道子所說的「子玉命中有一劫難」，應該指的是前世，子玉被他打入冷宮十年，後來又和他一起被燒死在冷宮裡的事。
    是他的重生改變了兩人前世的命運，因此，子玉才會度過劫難。這麼說來，是張道子的修行和功德，換來了他和柳夕重生的機會，為的就是讓子玉度過劫難。
    這裡面，犧牲最大的便是張道子了，上官丞相如果知道自己誤會了張道子，還恨了他十幾年，不知道會是何種反應？
    殷帝長長的歎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啊！
    翌日，殷帝摟著自家皇后直睡到日上三竿，反正不用上朝，也不用趕路，偶爾賴一次床也沒什麼，也算是一種情趣嘛。
    兩人起床後，簡單洗漱了一番，就有府裡的下人來通報，說上官大人請他們去飯廳用飯。
    上官子玉臉微紅，在父親家裡，卻睡到了日上三竿，實在是有些失禮。
    兩人穿戴整齊後，就離開了房間，繞過迴廊，向飯廳走去。卻見張道子正站在迴廊盡頭，似是在等人。
    須臾，上官墨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張道子轉過身來看著他，欲言又止。上官墨卻逕自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見到他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一句話都沒說的走開了。
    張道子僵在原地，臉色比起剛才更是蒼白了幾分，眼神空洞的看著前面毅然離去的背影，這一刻，他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上官子玉看不下去了，皺眉道：「父親對師父也太過分了點，我要去和父親談談，問問他到底是誤會了師父什麼？」
    殷帝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溫柔道：「你去陪師父，我去找岳父大人談，一定讓他們和好怎麼樣？」
    上官子玉淡淡的笑了笑，說：「好。」然後就跑去安慰他師父了。
    上官墨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生自己的悶氣，腦海中卻不由浮現出二十年前，他和張道子在一起的甜蜜幸福的時光，心中有疼痛，也有不捨。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上官墨被拉回現實，起身去開門。門被打開，卻是殷帝，上官墨一驚，慌忙把人請進屋內。
    「陛下為何不去用午膳？」
    殷帝欣賞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字畫，淡淡道：「小婿本來是打算是和子玉一起去用膳的，卻看見岳卿大人一個人站在迴廊裡，看著您的背影傷心，小婿一時好奇，就想來問問岳父大人。」
    上官墨頓時驚愕，抬頭看著殷帝，皇帝為什麼會如此稱呼張道子，難道他都知道了？那子玉呢？
    「岳父大人就不用隱瞞了，昨晚上在竹林裡，我和子玉可都聽見了。」殷帝淡淡道。
    上官墨頓時愣住，半晌後才道：「這麼說，子玉他都知道了？」
    「是啊，子玉希望你們能夠早日復合，只要是他的心願，朕就一定會幫他達成。」說到上官子玉，殷帝的眼神變得異常溫和。
    「陛下，這不是你們」
    「關於張道子昨晚所說的話，朕可以為他證明。」殷帝不等上官墨開口，便自顧自的說起了前世的事情來，事無鉅細，都一一講來，只把上官墨聽得驚駭不已，仿若在聽什麼天方夜譚一般。
    「所以說，前世便是子玉命中的劫難，但因為朕的重生，幫助子玉度過了這次劫難，而這一切都是張道子的功勞，他並沒有對你說謊。」殷帝道。
    上官墨愣怔片刻，突然想到了殷帝真的是一夕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子玉態度轉變之大，還有尹氏滅門的事，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相信殷帝所說的一切。
    這麼說來，他是真的誤會了他。
    「父親！」門突然被推開，上官子玉一臉焦急的衝進來，對上官墨道，「爹爹他要離開了，父親你快去挽留他，爹爹說他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上官墨聽聞，臉上血色盡褪，慌忙就衝了出去。
    「亦寒！」
    張道子已經快要出府，剛走到大門口，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是上官在喊他嗎？
    他不敢置信的轉過身，卻被一個急衝上來的熟悉身影給緊緊的擁在了懷裡。那人低聲說：「亦寒，我錯了，原諒我吧。」

☆、第26章 成親

「亦寒」
    上官墨緊緊的擁著懷裡的人，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溫度，這十幾年來的痛苦和思念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慰藉與救贖，心裡被天的滿滿的，即使天崩地裂，也不會再放開他的手了。
    感覺到肩膀上一片濕熱，上官墨一驚，將懷中人的臉抬起來，心疼的用手指抹去他臉上的淚痕，神情溫柔。
    「亦寒，你別哭了，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我應該相信你的，這些年你受委屈了。」想到過去，上官墨懊悔萬分。
    張道子搖了搖頭，伸手抓住上官墨的手，緊緊握住。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你還」你還愛我嗎？
    上官墨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反抓住他的手道：「我當然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在竹林裡，我說的是氣話，你千萬不要當真，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
    張道子流著淚笑著，有他這番話，就夠了。
    上官墨無奈又寵溺的笑了笑，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擦乾臉上的淚水，就讓這成為亦寒最後一次的流淚吧。
    「我們回去吧，子玉還在等著我們呢，那孩子什麼都知道了，你這個師父兼爹爹，一定要好好補償他才是。」上官墨笑說。
    張道子看的愣了愣，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上官的笑容了，這笑容讓他心裡一陣悸動，千年的寒冰終於被陽光所融化了。
    「好，我們回去吧。」
    上官府的茶廳裡，上官子玉焦急的等待著，目光時不時的朝門口探去。也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挽留住師父，他們兩個能不能和好？
    殷帝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喂葡萄給他吃，順便安撫下，讓他別著急，那兩人一定會和好的。
    上官子玉正吃著殷帝塞進他嘴裡的葡萄，那滋味又酸又甜，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就在這時，他卻看見父親和師父居然手牽著手走了進來。
    「師父，父親，你們」上官子玉驚詫道。
    上官墨溫和的笑了笑，對他說：「子玉，以後見到你師父，要改口叫『爹爹』了。」
    上官子玉驚喜萬分，看著對面兩人，不停的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
    殷帝見他高興，心裡也很滿足，上官墨和張道子也感覺很欣慰，以前從未想過，能有如此幸福的一天。
    上官墨向殷帝跪謝道：「多謝陛下告知真相，讓我二人能夠破鏡重圓，請受臣一拜。」說完，二人朝殷帝行了個大禮。
    殷帝忙將二人扶起來，「你們是子玉的親人，也就是我的親人，都是一家人，勿需多禮。」
    四人正和樂融融之時，百里軒和柳夕走了進來，看見上官墨和張道子很是親密的站在一起，也是一驚。
    「軒兒，過來拜見你義爹爹。」上官墨對百里軒道。
    百里軒一愣，看了看張道子，頓時明白過來，眼帶笑意的給張道子行了個禮，然後一把將柳夕抓了過來，按著他的脖子也行了個禮，喜道：「恭喜父親和爹爹和好如初，晚輩甚是高興。」
    柳夕不滿的撇了撇嘴，瞪了百里軒一眼，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他一起給上官墨兩人道賀。
    「爹爹，父親，既然你們已經和好了，不如趕快成親吧，我們也能討杯喜酒喝。」上官子玉拉著張道子的胳膊，笑道。
    「這是個好主意，我贊成。」百里軒附和道。
    上官墨和張道子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羞赧，不過更多的是喜悅。
    看他們兩人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而已，眾人起哄的更加厲害了。
    殷帝還從未見過子玉如此活潑開朗的一面，心裡既喜歡又心疼，只有在親人面前，子玉才會如此放得開，想到子玉和自己在一塊兒時乖巧聽話的樣子，殷帝暗歎了一聲，看來自己還需努力啊！
    「上官墨，張道子接旨！」殷帝的聲音突然傳來，眾人反應過來後紛紛下跪，「上官丞相與張道子情投意合，其情感動天地，朕特賜婚於二人，命二人擇一良辰吉日結成連理，勿負朕恩！」
    上官墨與張道子領旨謝恩後，望著彼此，露出了笑容，二十年的思念與折磨，他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晚上，殷帝與上官墨談完事情後，回到了房間，看見上官子玉坐在桌前，抱著幾本薄薄的小冊子，在不停的翻著。
    殷帝走過去瞧了瞧，頓時明白了，子玉是在找最近適合成親的黃道吉日啊。
    殷帝上前彎下腰將人摟在懷裡，問他有沒有找到什麼好日子。
    「嗯，十天之後倒是有一個好日子，但是只有十天可以做準備，時間似乎有些緊，父親和爹爹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一定要把他們的婚禮辦的熱熱鬧鬧的。」上官子玉繼續翻冊子。
    過了一會兒，他歎了口氣道：「最近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日子，只有選十天後的那個了。」
    殷帝揉了揉他的頭髮，「沒關係的，十天足夠了，我們可以多請些人來幫忙，到時候付給他們銀子就行了，既快又省事。」
    上官子玉笑著點頭，「那就定在十天後吧，我明天告訴父親他們。」
    殷帝勾起嘴角笑了笑，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抱了起來，往床邊走去。上官子玉臉一紅，慌道：「陛下，你幹嘛，現在睡覺還太早呢。」
    殷帝將人放在床上，湊過去吻了一下，邪笑道：「子玉剛才叫我什麼？我之前說過，子玉要是喊錯了的話，就要接受懲罰。」說完，就作勢要去拉人家的腰帶。
    「辰煜」上官子玉終於喊了出來。
    「晚了。」殷帝一笑，將被子拉過兩人頭頂，兩人在被子裡鬧成一團，不時的傳出上官子玉的求饒聲。
    上官墨身為大殷的第一名相，而張道子又是聞名天下的世外高人，這兩個人居然是相戀多年的愛人，並且再過幾天就要成親了，還是殷帝下旨賜婚的。
    這個消息也不知道是誰先透露出去的，總之就是不脛而走了，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整個大殷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慕名而來的人如過江之鯽，杭州城的街道上，也比平時要熱鬧擁擠的多。
    還未到成親之日，上官府的大門已經快被踩破了，誰不知道上官丞相是當今的國丈？
    因此有些人是仰慕上官丞相的為官之道而來，有些卻是懷著巴結之心，想著攀附這位位高權重的國丈。
    成親前兩日，上官墨便不再見客了，飛兒成天守在大門外，一有訪客，就直接說上官大人外出了，不在府上。
    這幾日，上官墨都與張道子呆在府中，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那黏糊勁兒比起上官子玉和殷帝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能是兩人分開太久了，如今再也捨不得離開對方半步。
    終於到了兩人成親那日，整個杭州城的人都擁到了上官府裡，還好上官府夠大，足以容納這麼多人。
    這次的成親禮是由百里軒全權操辦的，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足足開了上百桌席面，讓前來觀禮的客人就座用餐。
    禮儀由殷帝主持，只是對外沒有透露他的身份，前來觀禮的人都感到奇怪，上官府為何會讓一個年輕人來主持禮儀？
    上官府上下披紅掛綵，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到處充滿了喜慶的氣息。
    上官子玉走進新房裡，見到父親和師父皆是一身大紅禮服，一個俊朗，一個美艷，不由誇讚道：「父親和爹爹穿著喜服很好看。」
    上官墨聽著外面的鞭炮聲和吵鬧聲，皺了皺眉，道：「子玉，我和你爹爹成親，怎麼好像弄得天下皆知了，外面這麼多人是怎麼回事？」
    上官子玉笑道：「父親，你放心吧，這些人都是仰慕你和爹爹的大名，專程過來觀禮的，總不能趕人家走吧。」
    張道子失笑，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以為能瞞得過我嗎？成親的消息分明是你和軒兒故意放出去的，你們還真是調皮！」
    「爹爹，別說我了，你們快點出去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們呢。」上官子玉及時轉移話題。
    上官墨好笑的搖了搖頭，其實他也不反對這樣，他誤會了亦寒這麼多年，還對他說過很多過分的話，亦寒依然願意守在他身邊，他也希望能給他一個美好的回憶。
    兩人相攜著進入喜堂拜天地，讓上蒼與眾賓客見證兩人的幸福，一切都還剛剛開始。
    禮成後，張道子被送入了洞房，上官墨還要留下來給賓客敬酒。如果可能的話，他只想早些去陪他的亦寒，而不是在這裡說些廢話。
    還有不少客人陸續進入上官府，飛兒和柳夕守在門口，客人來要自報姓名，然後兩人再通傳。
    一個瘦高清俊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來，拱手道：「在下是新任的杭州知縣——凌楓，聽聞上官丞相大婚，前來祝賀，希望兩位小兄弟通報一聲。」
    這時，柳夕突然蹦出來，指著他道：「你不是那個，燕春樓的凌大人嗎？」

☆、第27章 恩愛

天已經完全黑了，上官府依舊燈火通明，高朋滿座。
    上官墨不勝酒力，敬了一輪酒後，就有些支撐不住，好在殷帝與百里軒替他擋了不少酒，偷偷的讓下人把上官大人送回了新房裡。
    「江南知縣凌大人到！」門口傳來通報聲。
    緊接著，一個瘦高清俊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眾人都紛紛起身向他行禮，好歹也是地方父母官，不敢怠慢了。
    凌楓笑著對眾人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眼神卻越過眾人，四處尋找那人的身影。
    剛才在門口看見的那個少年，不就是當日在燕春樓眾人爭搶花魁時，和上官玉一道兒的那個男孩嗎？凌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這是不是說明，上官公子也在這裡？
    今日上官子玉負責招待賓客，忙活了大半天，肚子有些餓了，就坐在桌前挑些東西吃，一轉臉卻看見殷帝還在敬客人酒，就有些心疼，這已經喝了一晚上的酒了。
    上官子玉起身走到殷帝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袖，道：「辰煜，我們過去吃飯吧，不要喝酒了。」說完，向客人們歉意的笑了笑，把殷帝拉走了。
    兩人剛走到飯桌旁，想坐下來一塊兒用飯，卻看見一個年輕公子朝他們走來，而且這位公子看起來還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上官公子，別來無恙」來人拱手道。
    「你是」上官子玉仔細的打量了下來人，突然想起來道：「凌大人！」
    見他想起了自己，凌楓眼睛裡露出笑意，拱手道：「在下凌楓，上次一別，在下來不及送行，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你，我們還真是有緣。」
    「凌大人說笑了。」上官子玉不自在的笑了笑，「凌大人是專程趕過來的？」
    「我三年任期已滿，如今被調任為杭州知縣，上官公子和丞相同姓，又出現在這裡，難道你是丞相的」凌楓疑惑道。
    「親戚。」上官子玉立即打斷了他，「我們是親戚。」
    凌大人點了點頭，視線卻突然轉到了上官身邊的殷帝身上，這個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勢，都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凌楓看見那人冷淡的眸子瞥向他，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個「死人」。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坐了下來，淡淡的瞥了一眼凌楓，道：「凌大人既然和我們這麼有緣，不如一起坐下來喝杯酒如何？」
    凌楓本就想留下來，聽他這麼說，也就沒有推辭，殷帝勾起嘴角輕蔑的笑了笑。
    三人一起用飯期間，凌楓見二人互相給對方夾菜，那個男人甚至還直接餵食，上官雖然很羞窘，但也不會拒絕他。
    凌楓的眼眸暗了暗，看了這麼久，這兩人的關係已經昭然若揭，就算他再喜歡這個人，恐怕也無法插足進去。況且，上官的眼神一直都在這個男人身上，根本就不曾看自己一眼。
    凌楓暗自歎了口氣，雖然明知道沒有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深陷。
    兩人的親密讓凌楓很是刺眼，於是很快便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了。
    上官子玉吃著殷帝夾過來的菜，偷眼瞧了瞧他的臉色，感覺他今天怪怪的。若是平時，在外人面前，他是不會故意表現的如此親密的。
    想到上一次皇帝也是因為這個凌大人吃醋，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他頓時明白了，剛才陛下是在故意氣人家。
    至於凌楓對他的心思，上官子玉並不笨，他也看出來些苗頭了，雖然他挺欣賞這位凌大人的，也想引為知己，但絕不會因為他惹陛下生氣。
    翌日清晨，上官府一家子人圍在一塊兒用早飯。
    「父親，爹爹，昨夜休息的還好嗎？」上官子玉將兩碗雞蛋湯分別推到兩人面前，關心道。
    張道子臉紅了紅，不說話低頭喝湯，上官墨倒是一派溫和，臉上卻明確的寫著：「別問我，我昨晚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眾人都在心裡略帶鄙視的唏噓了一聲，昨晚那麼重要的時刻，又是兩人盼了二十年才盼來的，怎麼可能會忘記？
    上官墨淡定喝湯，絲毫不受他們的影響，不愧是在朝堂上混了這麼年的人啊！
    「我們已經出宮多日，恐怕不久就要啟程返京了，不知岳父大人是否和我們一道回京？」殷帝突然道。
    上官墨沉默了會兒，道：「陛下的心意臣領了，只是臣現在只想和亦寒在一起，過些簡單平淡的日子，不想再參與朝堂上的是是非非，望陛下見諒。」
    眾人還未來得及勸說，卻聽見張道子幽幽道：「京城啊，我還從未去過，這一次就同你們一道兒去看看吧。」
    眾人頓時噎住，又把視線齊齊望向上官墨，意思是，岳母大人都同意了，你還不同意？
    張道子朝他看了一眼，上官墨便立即改口道：「好，我們一起去京城。」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張道子笑了笑，夾了一個蛋餃送到上官墨嘴邊，那笑容簡直魅惑眾生，上官墨看的頓時閃了神，亦寒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樣子，熱情開朗，不再是那麼冷冰冰的了。
    上官墨吃下蛋餃，對張道子溫柔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這也是他們年少的時候愛做的動作。
    殷帝等人看的傻了眼，只覺滿嘴都是甜膩膩的味道，吃什麼都是甜的了。
    定下返京的行程後，他們還可以在江南呆上半個多月，這半個月眾人決定遊遍江南景色，柳夕插嘴說是，吃遍江南美食才是，他可還記得，皇后答應他要請他吃遍江南小吃的。
    「回京之前，我想去一趟蓬萊山，見我師父一面，你們就在京城等我吧。」張道子突然道。
    上官墨皺眉道：「不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再也不會和你分開。」
    「爹爹，我們和你一起去。」上官子玉道。
    張道子淡淡的笑了笑，「好，我們一起去。」他怎麼忘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他還有親人。
    剛剛用完早飯，飛兒就進來通報，說知縣凌大人派人來請上官子玉過府一敘。
    百里軒昨日已從柳夕那裡聽聞，遇見那位凌大人的事情，這個凌大人絕對是對子玉有那方面的心思，他不由的皺眉道：「這位凌大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去哪兒都能碰見他。」
    上官子玉也有些發愁，他當然不想去，但人家三番五次的邀請，如果自己還拒絕的話，倒顯得矯情了。
    「我陪你一塊兒去。」殷帝淡淡道。看來這個凌大人還是不死心，那他有必要讓他看清楚現實才行。
    「你們說的這位凌大人是什麼人？」上官墨不解道。
    「我們陛下的情敵。」柳夕心直口快道，剛說完便被塞進了一個杏子堵住他的嘴巴。
    百里軒用眼神示意他，你老實點！
    殷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呷了口茶道：「想做我的情敵，他還沒那個資格，我只是認為此人實在是有些礙眼，子玉你說呢？」
    上官子玉見他看著自己笑，不過那笑總覺得帶著殺氣，他不想讓殷帝因為這種事情處置官員，那樣會被世人詬病，他可不是什麼藍顏禍水。
    「陛下不用理會凌大人，我們再過一段時間就回京了，到時候自然就見不到了。」上官子玉勸慰他。
    「子玉說的是。」殷帝的臉色和緩了些，何必因為這樣一個人，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
    片刻後，帝后二人相攜來到杭州縣衙門口，一個書僮模樣的少年將兩人請了進去。
    今日縣衙似乎很閒，難怪知縣大人有空找子玉閒談，看來這杭州城的治安還不錯，都沒有人來縣衙告狀。
    凌楓在書房看書，見兩人相攜而來，金童玉子，無比登對。凌楓的臉色頓時就暗淡了幾分。
    他本來只想請上官一人前來的，可誰知道這兩人竟一道前來，他原本在心中醞釀多時的話，此刻卻也開不了口了，只好讓他二人就座，三人相對品茗。
    殷帝環視了下這知縣的住處，只有一些簡單的擺設，看到最多的卻是文房四寶，殷帝覺得此人是個清廉之官，雖然對他覬覦子玉有些生氣，但也不想過於為難他，只是讓他知難而退而已。
    「凌大人既是一縣之長，那可否知道，覬覦別人的妻子是何罪名嗎？」殷帝雲淡風輕的說道。
    凌楓一愣，腦中突然想起上次在燕春樓，這人看著他的眼神，還有這兩人離開時是牽著手的，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位公子，在下冒昧問一句，你們二人是什麼關係？」凌楓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怕聽到那個答案。
    殷帝邪肆的笑了笑，突然湊過去在上官子玉的唇上吻了一下，看著凌楓淡然道：「凌大人看到了？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凌大人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上官子玉則是紅透了臉，他沒想到殷帝會當著外人的面親他，不過依凌楓的臉色看來，這個方法還是挺有成效的

☆、第28章 遊玩

因著回宮之前，還要陪張道子去一趟蓬萊山，在江南也呆不了幾日了，殷帝決定乘這兩日，在江南遊玩一番。
    上官墨是江南人，自然對這一片有什麼美食美景比較熟悉，殷帝等人就由他帶著出去遊玩去了。
    江南的秋天也別有一番美感，一行人走在街頭，猶如走在畫中一般，充滿了詩情畫意，讓人心曠神怡。
    「江南果然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美不勝收啊！」殷帝不由讚道。
    「是，江南之地之所以聞名天下，和它特有的景色，以及人文都是很有關係的。」上官墨微微拱手道。
    江南秋天多雨，不過多是些綿綿細雨，殷帝一行人買了幾把油紙傘，撐著傘走在楊柳依依的湖邊，看見湖上蕩著幾隻精緻的畫舫。
    眾人收了傘鑽進畫舫裡，畫舫裡面比較寬敞，有木桌和搖椅，船夫烹了熱茶，讓他們喝些驅驅涼氣。
    幾個人喝著熱茶看著湖面上的景色，從身到心都十分舒暢，難怪這裡的遊客這麼多。
    眾人正欣賞美景呢，就聽見有人的肚子裡「咕嚕嚕」的叫了起來，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一個方向。
    柳夕捂著癟癟的肚子，一抬頭，見大家都在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餓了。」
    百里軒瞥了他一眼，道：「你之前不是才吃過桂花糕嗎？」而且還吃了不少。
    柳夕白了他一眼，「點心哪裡能填的飽肚子啊。」
    「你不如承認自己是個大胃王，何必要怪到點心上去？」百里軒不鹹不淡的說道。
    柳夕磨了磨牙，握拳道：「百里軒，你是想打架嗎？小爺我隨時奉陪！」
    上官墨上前勸道：「好了，好了，玩了半天，大家也都有些餓了，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樓，我們就去那兒用午飯吧。」
    「你說的是那家『樓外樓』吧，以前我們經常去的。」張道子笑說。
    上官墨點了點頭，「就是那一家。那家酒樓二十年前就已經遠近聞名了，只要來這裡的人，都必須要去這家酒樓品嚐一番，只說是『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啊。」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非要去見識一番不可呢。」殷帝笑道。
    須臾，雨漸漸停了下來，船夫將畫舫划到岸邊，一行人付了船錢後，就陸續跳上了岸。
    這個時辰，酒樓裡已經座無虛席，足見生意十分火爆。
    殷帝一行人來的有些晚了，雅間已經被佔滿，酒樓的夥計將他們帶到二樓靠窗的位置，這裡雖然不比雅間，但也十分安靜，不會像一樓大廳那麼吵鬧。
    夥計見這一行人氣質不俗，不像是普通人，因此也不敢怠慢他們，他們一坐下，夥計就先上了一盤蜜餞鮮桃，權給他們當開胃菜了。
    「小二，我們這裡面有外地來的客人，上幾道你們這兒的招牌菜，讓他們嘗嘗。」上官墨對夥計道。
    「好勒，客官們稍等。」夥計喊了一聲，直忙的腳不沾地。
    不一會兒，夥計就端上了幾盤菜，有涼菜，也有小炒，夥計一邊放菜，一邊報著菜名。
    「宮保野兔，八寶野鴨，佛手卷，翡翠如意卷」
    一個夥計剛撤下去，另一個夥計又端菜上來了，也是邊擺菜盤，邊報菜名。
    「炒珍珠雞，五彩牛柳，草菇西蘭花，水果一品」
    這些菜就算還未嘗過，只是聽菜名，就已讓人垂涎三尺了，難怪這家酒樓客人如此之多，它的菜的品種太多了，而且色香味俱全。
    上官墨擺了擺手，讓夥計不要再上了，就現在這些菜，他們也絕對吃不完，何必要浪費呢。
    「中間這道菜白黃相間的，是什麼？」上官子玉指著中間一道菜問。
    「這是杏仁豆腐，你爹爹最愛吃的。」上官墨看向張道子。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啊。」張道子笑了笑，對其他人說：「你們嘗嘗看，這個杏仁豆腐很不錯的。」
    他們沒有要酒，只要了一壺毛峰茶，吃著美食，喝著清香的茶，還有至愛親人圍在身邊，真乃是人間極致享受啊！
    「嗯，這道杏仁豆腐清淡爽口，有杏仁和牛奶的甜香味，的確很好吃。」上官子玉接著嘗了幾口。
    儘管有柳夕這個「大胃王」在，這些菜他們也很難吃得完，最後剩了許多，讓酒樓打包後，都送給街角處的乞丐吃了。
    從酒樓離開後，一行人又去了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轉了轉，時間有限，他們也只是走馬觀花的逛了一遍，如果以後再有出宮的機會，再來舊地重遊吧。
    轉了半天，眾人都累了，就找了個茶樓歇息。
    茶樓裡的人還不少，大多都是聽人說書的，說書的是一個留著一撮鬍子的中年人，瘦巴巴的，看起來挺斯文。
    只聽那人說道：「想那尹妃下藥欲毒死殷皇，卻被皇帝發現了，陰謀敗落。只見尹妃從袖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來，衝過去直直刺向殷皇」
    說到這裡，那說書人突然停了下來，下面的客人可不願意了，齊聲喊道：「快點說啊，後面怎麼樣了？」
    那說書人似是故意賣關子，見眾人都被他吊起胃口來了，才不慌不忙的繼續道：「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上官皇后一縱身就擋在了皇帝的身前，那把刀就刺進了上官皇后的胸口。殷皇頓時大怒，命侍衛將尹妃拖出去立即斬首」
    殷帝剛喝了一口茶，就差點噴了出來，這說的是什麼？他本人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那說書人見底下的客人聽得起勁，他也就越發得意起來，滔滔不絕的說起大殷皇宮的野史來，說到後來，又轉而講起上官丞相和張道子幾日前大婚的事情。
    底下客人聽得入了迷，卻不知幾個當事人聽得快要吐血，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會有如此豐富的想像力，一粒米都能被他們誇張成一座山，還說的有理有據，頭頭是道。
    殷帝一行人在茶樓裡歇息了片刻，聽說書人在那裡杜撰他們的故事，還有一幫信以為真的聽客，這其實也是一種有趣的經歷。
    幾個人走出茶樓時，天色已近黃昏，雖然他們中午吃的比較豐盛，但也架不住閒逛了一下午，那點飯早就被消耗一空了。
    茶樓附近有一家粥鋪，店裡有各種各樣的粥，不過都是些普遍的家常的粥，不可能有什麼鮑魚粥，海參粥之類的。
    殷帝等人中午吃了不少油膩葷腥的食物，現在倒只想喝點清淡的粥，吃點糕點就足夠了。
    粥鋪對面有一家賣糕點的，是江南本地的特產，上官墨想著臨走之前買一些留著路上吃，因為亦寒和子玉都很愛吃甜食，當然了，柳夕更愛吃。
    在對面買了些玫瑰酥，桂花糕之類的甜點，拿到粥鋪裡喝粥。這家粥鋪裡粥種類也挺豐富，有碧梗粥，紅棗粥，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等好多種。
    幾個人看了半晌，直看得眼花繚亂，最後六個人分別要了六種不同的粥，打算等會兒互相嘗一口，反正都是自家人，誰也不會嫌棄誰。
    很快，六種粥就上來了，五顏六色的，有白色的小米粥，綠色的碧梗粥，紅色的棗粥，黑色的黑米粥
    一行人喝完粥後，發現天色已完全黑了，但杭州城裡依然燈火輝煌，夜市馬上就要開始了。
    「京城裡也有夜市，和這裡比起來，似乎這裡更熱鬧些。」殷帝想起小的時候偷偷溜出宮去逛夜市時的情景了。
    「這是自然的，京城是要秩序的，雖有夜市，但不能像在這裡一樣，自由隨性。」上官墨道，京城是天子住的地方，自然事事都要多注意些。
    夜市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小攤販都擺在街道兩旁，有賣吃的，玩的，還有算命卜卦的等等，夜市上有老有小，也有妙齡少女和富家公子，眉目傳情的。
    看到眼前的這一切，殷帝心裡很是欣慰，他此生就是為了子玉而活，做一個英明的帝王，讓天下太平，給子玉提供一個安穩無憂的生活環境，不用再受到任何傷害。
    眾人遊玩了一天，也都有些疲累了，在夜市上閒逛了會兒，就結伴返回上官府了。
    「哎呦，我的腳好疼啊。」柳夕走著走著，就又不老實了，偷偷瞄了身邊的人一眼，苦著臉道，「百里軒，我腳疼，你背我吧。」
    「誰讓你平時那麼懶！」百里軒看了看他，還是半蹲下身子，讓柳夕趴到他的背上。
    殷帝看了看他倆，轉頭問上官子玉道：「子玉，你累不累？我背你吧。」
    還未等上官子玉搖頭，殷帝就已經彎下腰，讓他趴上來。上官子玉尷尬的看了看父親和爹爹，只見兩人你儂我儂的，根本就沒空注意他。
    上官子玉只好趴在殷帝的背上，讓他背著，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僵著身子，不過殷帝的背很結實很溫暖，上官子玉不由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十分愜意。

☆、第29章 仙境

在上官府又休息了兩日後，眾人終於踏上了去蓬萊山的路途。
    一輛馬車在郊外的路上緩緩行駛著，前方由三匹馬開道，馬上的是三個氣質迥異的英俊男子，分別是殷帝，百里軒以及上官墨。
    馬車裡坐著張道子和上官子玉，柳夕仍然負責駕車，手裡拿著馬鞭，翹著一隻腳趕著馬車，優哉游哉！
    「爹爹，我們大概還有幾日能到蓬萊山？」馬車內，上官子玉問張道子，他怕會誤了回京的時日。
    「大概四五日吧。」張道子哪能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就安慰道，「放心吧，會讓你們準時回宮的。」
    上官子玉從包裹中拿出從杭州帶來的糕點，遞給張道子，張道子從裡面挑了一個綠豆糕。上官子玉用油紙包了一些點心，掀開布簾，遞給正在趕車的柳夕。
    「柳公子，你愛吃的點心。」
    柳夕接過那包糕點，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趕了半天車了，他本來還有些懨懨的，一看到這些點心，他頓時就精力充沛了。
    「皇后，我太愛你了！」看柳夕的樣子，如果不是在駕車，他可能會撲上去擁抱上官子玉一番。
    柳夕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前方有兩道刀子般的視線，在瞪著他，柳夕抬眼望去，就見殷帝似笑非笑的在看著他，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人的慌。至於百里軒，則是毫不掩飾的怒瞪著他，恨不得能將他一口吞了似的。
    他不就是表達了一下對皇后的感激之情嗎？這兩個醋缸子至於這樣嗎？
    柳夕暗自翻了個白眼，也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享受著他的美食，果然還是美食和他最親啊！
    馬車裡，上官子玉翻了幾頁書，想到這次去蓬萊山是要去見爹爹的師父，忍不住就有些好奇。
    在他看來，爹爹已經很「神仙」了，不知道爹爹的師父會是什麼樣的高人？該不會真的是神仙吧。
    「到了那裡，你自然就知道了。」張道子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什麼？」上官子玉一時沒反應過來張道子說的話，不過很快他就睜大了眼睛看著對方，「爹爹，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這也太神了！
    張道子淡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玄乎，我精於卜算是不假，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爹爹，所以我很瞭解你，通過你的表情和神態，我就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了。」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這世上其實並沒有絕對的神仙，只是他們比起普通人來，看事情更為透徹，見識更多，心胸更為寬廣。
    「爹爹，我以後也能做到你這樣嗎？」上官子玉很想多學些本事，才能更好的幫助殷帝處理朝政，鞏固大殷江山，他既為後，自然是與陛下是一體的。
    「傻瓜，你當然能，只要你用心學，你定會比爹爹更厲害的。」張道子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其實，皇帝並不想讓你學這些東西，只要你陪在他身邊，就夠了。」
    「陛下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這段時間的相處，上官子玉也感覺到了殷帝對他的過度保護，好像時刻擔心他會有危險似的，他想知道原因，但很明顯，陛下不願說，爹爹也閉口不言。
    一連行了四五日後，一行人終於趕到了蓬萊，將馬和馬車都安置在山下的一家客棧裡。眾人在客棧裡匆忙吃了頓午飯，就準備上山了。
    不過當眾人站在山腳下時，抬頭仰望，才發現此山不僅高聳入雲，且岩石陡峭，峰巖突兀，根本就沒有可以攀爬的地方，想要上山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雖然殷帝和百里軒武功很高，輕功一流，也不敢說自己就能一步登天，更何況，他們中還有不會武功的呢。
    「爹爹，你以前就住在這山上嗎？」上官子玉望了望這座山，真是不敢相信山上還會有人，關鍵是他們怎麼上去的呀。
    張道子看他們一個個皺著眉頭，望山心歎，不由的笑了笑，道：「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都能山上山下來去自如，自然是有上去的辦法的。」
    「什麼辦法？！」眾人異口同聲。
    張道子不說話，而是解下腰間掛著的笛子，走到山下開始吹起笛子來。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雖然笛聲十分悠揚，婉轉動聽，但這和他們上山有什麼關係嗎？
    就在眾人愣神的當口，只聽空中傳來幾聲清嘯，然後是翅膀扇動的巨大聲響，漸漸的，幾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他們上方，黑影盤旋而下，眾人終於看清楚，居然是幾隻巨大的雕，有黑雕，也有白雕。
    幾隻雕飛落在眾人面前，翅膀還繼續扇動了幾下，差點將眾人給扇飛了，可見這幾隻雕很是龐大。
    張道子走上前去，輪流摸了摸幾隻雕的羽毛，動作很是親暱，似乎和這幾隻雕關係很好。
    「它們是我從小喂大的，我每次上下山都是它們送我的。」張道子對幾人說道，「今天就讓你們乘一回兒雕試試。」
    殷帝等人兩兩爬上了雕的背上，這感覺和騎馬很不一樣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雕背上掉下來。
    「它們要起飛了，你們抓緊點，不過它們飛得很平穩，不用擔心。」張道子抱住上官墨的腰，讓他放鬆一點。
    眾人第一次乘雕，都未免有點緊張，緊緊的抓著雕的羽毛，生怕飛到半空中突然掉下來。
    殷帝和上官子玉坐在一隻白雕背上，上官子玉坐在前面，殷帝從後面摟住他，就像兩人共騎一匹馬時的姿勢一樣。
    柳夕緊緊的抓著百里軒背後的劍，心想，百里軒愛劍如命，萬一自己半空中突然掉下來，就拚命的抓著他的劍，就不信百里軒不來救他。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即使沒有劍，百里軒也會義無反顧的來救他的。
    又是幾聲清嘯，幾隻雕展開巨大的翅膀，騰空而起，直衝雲霄。
    伴隨著柳夕殺豬一樣的嚎叫聲，和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幾隻雕終於停了下來，落在半山腰的山谷中。
    眾人從雕背上跳了下來，腿都有些虛軟，剛才這些雕幾乎垂直著從山腳往崖頂衝刺，那一幕想起來還是挺驚險的。
    張道子拍了拍幾隻雕的翅膀，道：「去吧。」
    幾隻雕又衝他叫了幾聲，張開翅膀飛走了。
    殷帝等人告別了幾隻雕，才回頭打量他們所處的地方，只是他們四周都是濃濃的白霧，只能看見樹的大致輪廓。
    「跟著我走。」張道子道，然後帶頭往前走了。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的手，跟在張道子身後，一邊四處觀望，蓬萊山不愧被稱為「仙山」，看這裡雲霧繚繞，如夢幻境，還真的像是傳說中神仙住的地方。
    百里軒手裡握著劍走在最後，時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這裡大霧瀰漫，看起來詭異的很，萬一有什麼埋伏的話，他們可就是腹背受敵了。
    柳夕用胳膊肘搗了搗他，讓他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倒是覺得這個地方很有趣啊，很適合玩捉迷藏啊。
    不曉得在濃霧中走了多長時間，四周的霧氣漸漸淡了，眼前突然亮了起來，一片豁然開朗。
    眼前綠水青山，蟲鳴鳥叫，儼然一幅世外桃源的畫面。
    張道子帶著他們經過一道瀑布，一個涼亭，登上了草叢中的石階，拾級而上。
    殷帝等人跟在他後面，一直在爬石階，到了後來，眾人都爬的厭煩了，因為這道石階實在是太長了，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
    張道子轉頭對他們道：「這條石階名為『通天梯』。」意思就是，這條石階是通著天的，他們正在往天上爬。
    好不容易爬完了石階，眾人皆累的夠嗆，一看前面有個八角亭子，就想過去坐著歇息會兒。
    張道子也沒攔著他們，跟著他們一起走了過去。離那亭子越來越近了，眾人才發現在那亭子裡的石桌旁，坐著兩個鶴髮童顏的老者。
    殷帝等人走近一看，石桌上刻有棋盤，旁邊放著黑白兩種石子，兩個老者正在對弈。
    蓬萊山上山巒奇特，古木參天，又有流泉飛瀑，不遠處還隱隱傳來鼓樂聲。在這樣的環境下，看見這樣的兩位老者在這裡品茶對弈，很難讓人不把他們當成神仙。
    眾人站在旁邊看「兩個神仙」下棋，一時間竟都看的入了神，好像那棋盤吸走了他們的魂魄一般。
    「不對，老頭兒，你怎麼能把『車』放在那個位置呢。」看著看著，柳夕就忍不住叫了起來，指著棋盤上的一處道。
    百里軒一把摀住他的嘴，讓他老實點，其中一個老者抬眼望了望柳夕，輕飄飄的說道：「柳神醫可知『觀棋不語』的道理？」
    殷帝等人又是一驚，沒想到這個老者也知道他們的身份，不過也難怪，能出現在這裡的，恐怕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師父，弟子回來了。」張道子對其中一位白衣老者喊道。

☆、第30章 回京

那白衣老者正是張道子的師父，他和對面穿黑衣的老者並稱為「黑白二聖」，就像他們手中分別握著的黑白棋子。
    白衣老者頭也不抬的繼續下棋，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鬚，道：「徒兒，你要說的為師都已知道了，蓬萊山不接納外人，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你就替為師招待一番，帶著他們盡早下山去吧。」
    「是，師父。」張道子又看了白衣老者幾眼，朝他作了一個揖後，就領著眾人離開了。
    一行人沿著山中小徑走了片刻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排排整齊的房屋，房屋周圍還環繞著淡淡的白霧，似是空中樓閣一般。
    兩個道童跑過來，對張道子行了一禮，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些陌生人。
    「他們是我帶來的客人，今晚要留宿在這裡，是師父應允了的。」張道子對兩個小道童解釋道。
    兩個道童什麼也沒說，帶他們進了屋內，有張道子在，也用不著他們招待，放下幾杯茶後，就溜走了。
    眾人剛進屋，迎面就看見牆面上畫著一幅巨大的乾坤八卦圖，一半黑色，一半白色。
    張道子讓眾人坐下歇息，他喝了口茶道：「既然來了蓬萊山，說什麼也要在這兒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下山吧。」
    眾人都沒有異議，這山上風景秀麗，泉水潺潺，猶如仙境一般，他們也不捨得這麼快就離開。
    張道子帶著他們在山中四處轉了轉，大多都是些風景比較好，又沒有危險的地方，有些深山峽谷裡，他是萬萬不敢帶他們去的，先別說這些都是他的家人，況且，這裡還有大殷的帝王和皇后，他們的安危事關重大。
    一行人在山中逛了半天，採了不少五顏六色的野果，都是柳夕試了以後保證沒有毒的，嘗了以後味道酸甜可口，很是不錯，於是就採了一些回來。
    殷帝從頭至尾都緊緊的牽著上官子玉的手，山上的路比較難走，兩個人牽著手走得要平穩多了。
    回到住處後，天色也已經很晚了，張道子叫來兩個道童，讓他們把晚飯端過來。
    他們採回來的野果洗乾淨了，放在桌子上的碟子裡，裡面有一種鮮紅色的果子，上官子玉似乎很愛吃，一連吃了好幾個。
    殷帝害怕他吃多了胃會不舒服，就抓過他的手，讓他用完晚飯再吃。
    柳夕湊過來撿了一個鮮紅色的果子，好奇道：「這種果子很好吃嗎？」說完，就張嘴咬了一口。
    還未吃進嘴裡，他就一口吐了出來，齜牙咧嘴的吐著舌頭道：「這果子也太酸了！」真不明白，皇后是怎麼吃得下去的。
    百里軒也嘗了一個，皺著眉頭看著上官子玉道：「子玉，這果子這麼酸，你吃的時候沒有感覺嗎？」剛才明明看子玉吃的很淡定的，而且還一連吃了好幾個。
    上官子玉疑惑的看了看兩人，「真的很酸嗎？」他本來心裡有些噁心的感覺，吃了這種果子後，覺得舒服了很多，他真的沒感覺到很酸啊。
    殷帝也嘗了一個，頓時臉色都變了，大惑不解的看著子玉，子玉不會生病了吧，這麼能吃酸？
    張道子看了看那鮮紅色的果子，臉上露出瞭然的神情，上官墨見他嘴角帶笑，再看看柳夕因吃了酸果子齜牙咧嘴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笑。
    山上有溫泉，因此眾人用完晚飯後，就迫不及待的去泡溫泉了。
    殷帝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拉著上官子玉下了溫泉，他可不想讓子玉的身體被別人看到，就算是一家人也不可以。
    上官子玉哪能猜不出來殷帝這點兒小心思，雖然有些無奈，但同時也很享受殷帝的這種獨佔欲，因為對方愛他，重視他，才會想要獨佔他的啊。
    殷帝看著子玉被熱氣熏得白裡透紅的臉，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水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如瀑青絲飄散在水面上，儼然就是一幅美人沐浴圖。
    「辰煜唔」上官子玉見殷帝看著自己發愣，忍不住喊了他一聲，還沒說話嘴就被堵住了，只能睜著一雙美目瞪著那人。
    殷帝摟著子玉柔韌的腰身，將人拉近自己懷裡，低下頭不停的和對方深吻，直到雙方都快喘不過氣來。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響動，上官子玉一驚，將手放在殷帝的胸口推拒著，殷帝放開他，兩人齊齊抬頭望去，就見幾隻毛很長的小猴子正攀在樹枝上望著兩人。
    殷帝夫夫二人對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幽谷中，他們放心的在這兒泡溫泉，以為沒有人會偷看，卻忘了還有一群動物在圍觀他們。
    當天晚上，一行人就睡在山中的房屋中，他們沒再見到那兩位老者，也不知道那兩人住在哪裡，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睡覺。
    翌日一大早，眾人就起床收拾行裝了，隨意用了些早飯後，就準備下山了。
    「爹爹，我們不用去向那兩位老人家拜別嗎？」臨走前，上官子玉問張道子。
    張道子說不用，黑白二聖一向神出鬼沒的，這會兒就算去向他們告辭，也不一定能找的到人了。
    眾人又見到了那幾隻雕，那幾隻雕載著幾人直接從山上俯衝了下去，速度非常快，若不是這些雕不能離開蓬萊山，眾人還真想讓這些雕直接載著他們飛回皇宮去好了。
    一行人在山腳下的客棧裡取回行李和馬車，各歸各位後，這次就正式出發返京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見城鎮就住下來歇歇腳，遇不到就露宿荒野，打野味，睡草地，倒也挺有趣的。
    行了有十幾天，馬車才終於上了官道，又走了半日，就看到京城的城門了。
    馬和馬車隨著人流緩緩進入城內，因為京城內有規定，不能當街縱馬，殷帝等三人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馬走，柳夕在後面駕著馬車慢悠悠的跟著。
    張道子坐在馬車裡，掀開窗戶上的布簾，看著外面熱鬧的街道和兩旁鱗次櫛比的房屋樓宇，不由讚歎道：「京城者，首善之區也，果然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樣啊。」
    上官子玉知道他是第一次來京城，就笑說：「爹爹，等你們在京城安頓好後，我帶你四處轉轉，京城很大，好玩的地方也比較多，只是我一直也沒機會去玩。」
    張道子淡笑著點頭，見上官子玉儼然一副回到家了的模樣，他心裡也感到欣慰了，想來子玉在京城過得挺順心的。
    馬車在城內一家名為「一品香」的酒樓門口停下，上官子玉扶著張道子走下馬車，抬頭看見這家酒樓，不由的笑了笑。
    殷帝看著他道：「子玉還記得這家酒樓？」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難道陛下又想進這家酒樓用飯嗎？
    殷帝笑說：「我適才看到蕭放鶴和高勝一起進去了，數月未見，我想去問問他們這官當得怎麼樣了。」說完，又看了上官墨一眼，「順便給他們一個驚喜嘛！」
    一行人走進酒樓，小二忙不迭的上前招呼著，「公子幾位啊？」
    殷帝在一樓大廳內掃視了一圈，對小二道：「我們是和蕭大人一塊兒的。」
    蕭放鶴和高勝都是京官，且又常來這家酒樓吃飯，小二自然認識，他看面前這幾位也是非富即貴，必定是蕭大人認識的人。
    「原來幾位是蕭大人的朋友，樓上請，蕭大人在二樓雅間，我帶各位去。」夥計慇勤道。
    眾人跟著夥計上了二樓，夥計拉開一道屏風，進屋後對屋內的人道：「蕭大人，高大人，有幾位公子說是二位大人的朋友，我把他們帶上來了。」
    蕭放鶴聽了微微皺眉，他和高勝都是外鄉人，在朝中做官也只有數月，哪來的什麼朋友？
    高勝性子直，就直接朝門外喊道：「是哪幾位朋友啊，怎麼不露露臉讓我二人見上一見啊。」
    「高大人，別來無恙啊。」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從門外走進來，滿意的看著高勝的臉由白色變成紅色，再從紅色變成綠色，最後變成了黑色。
    蕭放鶴見著兩人，也是一驚，擺擺手讓夥計退出去，夥計離開後，蕭、高二人慌忙上前跪拜行禮，他們也猜到帝后二人這幾日便會回京，但怎麼也想不到竟會在這裡碰到。
    「陛下，你們是剛剛回京的？」蕭放鶴見一行人風塵僕僕的樣子，想來是長途跋涉，剛剛才到京城的。
    殷帝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酒壺道：「二位好雅興，在這裡喝酒啊。不請我們坐下嗎？」
    高勝連忙將椅子擺好，讓殷帝幾人入座，他的小心臟狂跳不止啊，為什麼每次都是以這種方式和皇帝見面啊，再來幾次，他非得神經不可！
    「蕭大人，朕是來讓你見一個人的。」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坐下後，說道。
    「這位就是我大殷丞相——上官墨，朕上次答應你一定會把上官丞相請回來的，朕做到了。」

☆、第31章 有孕

殷帝話音剛落，蕭、高二人便一臉激動的朝著上官墨跪了下去，齊聲喊「上官大人」，那神情，比見到他這個皇帝可要崇敬的多啊。
    上官墨伸手扶起兩人，溫和道：「狀元公和榜眼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啊，陛下能有你們輔佐，實在是大殷之幸！」
    「上官大人所言甚是。」殷帝看了看外面，「這裡說話不方便，還是回府再續吧。」
    酒樓裡人多眼雜，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蕭放鶴和高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喊來小二讓他上些酒菜來。
    吃飯的時候，殷帝見子玉沒什麼胃口的樣子，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就抓住他的手擔心的問了一句。
    上官子玉強壓下心頭的不舒服，笑著對殷帝道：「沒事的，可能是這些天趕路有些累著了。」
    殷帝心裡有些擔心，飯沒吃幾口，就急著要回宮了，百里軒和柳夕自然要跟著一起回去。上官墨以前所住的丞相府一直都為他保留著，這次回京自然還是住在丞相府裡。
    殷帝和上官子玉向上官墨和張道子拜別後，牽著手上了馬車，上官子玉雖然有些不捨，但想到父親和爹爹就在丞相府裡，想要見面還是不難的，也就釋然了。
    「岳父大人，明日記得要來上朝啊。」殷帝笑著對上官墨說了一聲，掀開馬車的簾子鑽了進去。
    上官墨愣了愣，明白過來皇帝這是已然恢復了他丞相的身份，讓他明日去上朝，也只是向百官宣告而已。
    百里軒和柳夕也向兩人告辭，跳上馬車，揮動馬鞭，馬車緩緩向皇宮的方向駛去。
    出宮數月，再次回到皇宮裡，一切都顯得熟悉又陌生起來。
    離未央宮還有一段路程呢，就見未央宮殿門前齊刷刷的探出了十幾個腦袋來，見真的是帝后二人回來了，慌忙跑出殿外迎接。
    劉公公也慌忙趕了過來，見到未央宮這些丫鬟，不由的搖頭歎氣，皇后宮中的下人可比其他宮裡的下人膽子要大得多，雖然不怎麼懂規矩，倒都是些機靈聰明的丫頭。
    「恭迎陛下、皇后回宮。」
    帝后二人剛走到殿前，就見以綠蘿、紅裳為首的十幾個丫鬟站的整整齊齊的給兩人行禮。
    「都免禮吧。」殷帝好脾氣道，「去給皇后準備些滋補的湯來。」
    綠蘿和紅裳應聲退下，去給皇后做湯，其他的丫鬟也都告退各忙各的去了。
    殷帝拉著人走進殿內，把人按在床上蓋好被子，讓他睡會兒。出宮這麼長時間，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趕路上，風餐露宿的，看子玉都瘦了一大圈了。
    「陛下，我沒什麼事，你別擔心。」上官子玉握著殷帝的手，看他一臉擔心的模樣，就勸慰道，他只不過是有一點犯困，沒什麼精神罷了。
    「不許喊『陛下』，怎麼一回宮就又忘了？」
    「辰煜」
    綠蘿很快便端了一個大的陶瓷碗上來，裡面盛的是香菇雞湯，湯裡放了不少滋補的食材。
    殷帝從綠蘿手中接過湯，拿了勺子嘗了一口，不是很燙，就舀了一勺湯遞到上官子玉嘴邊。當著丫鬟的面，上官子玉不好意思讓他喂，就接過湯自己喝。
    湯麵上飄著一層淡淡的油花，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這本該是讓人饞涎欲滴的，但上官子玉此時一聞到這個味兒，就忍不住一陣噁心反胃。
    害怕讓身邊的人擔心自己，上官子玉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
    湯剛剛咽進肚子裡，一陣強烈的噁心嘔吐的感覺就衝了上來，上官子玉摀住嘴，面色慘白。
    殷帝看他這個樣子，頓時嚇了一跳，從他手中接過那碗湯，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綠蘿十分機靈的拿了一個陶盂過來，放在了床邊。
    上官子玉看見陶盂，立即趴在床沿上對著陶盂嘔吐不止，只是他今天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吐了半天也只能吐些酸水出來，難受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殷帝用手順著他的背，從紅裳手中接過乾淨的布巾給他擦臉，上官子玉見他皺著眉頭，一臉擔心，就安慰他說自己沒事，可能是吃壞東西了。
    他這兩天都不怎麼能吃得下飯，哪裡還會吃壞東西？殷帝不放心，讓綠蘿去把柳夕給找來。
    不一會兒，柳夕和百里軒一道兒過來了，見上官子玉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蒼白，都有些驚訝。
    「皇后這是怎麼了？」百里軒擔心道，在宮裡，自然不好直呼子玉的名字。
    「大哥別擔心，只是有些吃不下東西而已。」上官子玉道。
    殷帝讓柳夕過來給他看看，柳夕醫術高超，有他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柳夕一改平時玩世不恭的樣子，診起脈來倒真像個神醫的模樣，診了片刻，又詢問了上官子玉幾個問題後，就收手了。
    「恭喜陛下，皇后這是有喜了，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一個月了。」柳夕笑嘻嘻道。
    殷帝愣了一會兒，隨即便被狂喜淹沒了，他之前也有猜測子玉能夠生育，但乍一聽聞這個消息，還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欣喜若狂。
    上官子玉也很高興，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有了孩子，是他和陛下的孩子。
    殷帝坐在床邊，伸手抓住上官子玉的手，興奮道：「子玉，我們有孩子了，如果是個男孩，朕就立他為太子，若是女孩，就是我大殷的長公主。」
    帝后二人相視而笑，上官子玉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也因為喜悅，露出了些血色來。
    柳夕看了眼旁邊案幾上那碗已經冷掉了的雞湯，對帝后二人道：「這段時間不能給皇后吃生冷油膩的食物，而且妊娠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能同房，否則很容易小產。」
    上官子玉臉紅了紅，倒是殷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頭道：「嗯，朕記下了，皇后最近總是頭暈噁心，可有什麼辦法改善？」
    「這個簡單。」柳夕擺了擺手，道：「給皇后準備些鹹酸梅，可以抑制孕吐，再按照我開的方子抓藥，煎了藥給皇后喝，喝上幾天後，自然就沒事了。」
    柳夕拿了紙筆後，很快便寫好了藥方，殷帝讓一個小太監拿了藥方去御藥房抓藥，綠蘿又重新做了一份紅棗山藥粥端來給皇后吃。
    未央宮的下人們齊齊跪下來給帝后二人道喜，殷帝今天心情大好，手一揮就賞賜了未央宮上上下下的所有下人，整個未央宮今日都是喜氣洋洋的。
    殷帝坐在一邊看著子玉喝粥，對站在他身邊的百里軒道：「再過兩日，各番邦使臣以及參賽選手就要來到京城，關於武鬥，朕可就交給你了，放眼整個大殷，也很難找到你的對手，朕相信你能打敗他們。」
    百里軒抱拳道：「臣絕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殷帝點了點頭，同時也感到頭疼，本來這文鬥，是想讓子玉參賽的，子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才思敏捷，必定能大殺四方的，但是子玉現在懷有身孕，他是絕不可能再讓子玉上場的，寧願輸掉比賽，也不能讓子玉和孩子有任何閃失。
    上官子玉吃了粥，又喝完安胎的藥後，本想再看會兒書，卻被殷帝奪走書，用被子裹住，他沒辦法，只好乖乖的躺下睡覺。
    他一覺醒來，見殿內已經開始掌燈，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
    上官子玉沒有看見殷帝，就掀開被子想下床，綠蘿急忙上前道：「皇后有什麼要求，可以告訴綠蘿，陛下讓皇后不要隨意走動，以免動了胎氣。」
    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他剛剛有孕不到一個月，哪兒有那麼誇張？
    「陛下什麼時候離開的？」既然殷帝不讓他亂動，上官子玉也不想讓他擔心，就老老實實的靠在床上。
    「皇后剛睡著，陛下就離開了，好像是宣了幾位大臣去御書房談事情，不過陛下說了，他晚上會來陪皇后用晚膳。」綠蘿一五一十的答道。
    綠蘿剛說完，就聽見殿外傳來了腳步聲，殷帝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卻沒料到他已經醒了。
    「怎麼不多睡會兒？」殷帝上前給他壓了壓被角。
    「已經睡得頭疼了，晚上都不用睡覺了。」上官子玉淡笑著說。
    「你有孕在身，應該多休息。」殷帝勸道。
    「過兩日番邦使臣就要來了，我還要參加文鬥呢，必須要提前準備一下。」上官子玉有些著急。
    「比賽的話，朕已經在找其他人了，蕭放鶴就很不錯，子玉你就安心養胎吧，其餘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殷帝哄他。
    上官子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陛下的意思是，不讓臣去參加比賽了？」上官子玉扭過臉去，不再看殷帝了。
    殷帝暗自歎了口氣，他就知道子玉會不高興，但是這次為了孩子，就不能順著他了。殷帝在人臉頰上親了一下，把他的臉轉過來看著自己，卻發現子玉眼眶紅紅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第32章 賭氣

殷帝這次是鐵了心的不讓人去參加比賽，上官子玉心裡悶悶的，晚飯也只喝了一點兒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殷帝看的直皺眉。
    晚上，殷帝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看著子玉倔強傲氣的樣子，他真是既心疼又生氣，即便是和自己賭氣，也不能連飯都不吃啊。
    殷帝躺回床上，將人撈在自己懷裡摟著，一隻手撫上對方平坦的小腹上，來回摩挲著，這裡面現在有他和子玉的孩子呢。
    殷帝一邊撫著，一邊輕聲說道：「皇兒呀，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你爹爹和父皇在賭氣，連飯也不好好吃，你要幫父皇勸勸爹爹啊」
    肚子裡的孩子自然不會有任何回應，殷帝也不在乎，一個人在那裡絮絮叨叨的，也不嫌煩。他沒發現，懷裡的人逐漸翹起的嘴角。
    不管上官子玉如何賭氣，這次殷帝真的是下了狠心，怎樣都不鬆口，他現在懷有身孕，也不敢真的鬧絕食，他和殷帝一樣在乎這個孩子。
    他有兩次使性子不喝安胎藥，結果殷帝就當著丫鬟的面，口對口的餵給他，還對他說，如果以後不好好吃飯喝藥的話，他就都用方法來餵他。
    上官子玉看到丫鬟們都紅著臉低著頭偷笑，如果天天被殷帝這麼喂的話，他在這宮裡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不敢絕食，也不好意思再鬧脾氣，上官子玉覺得他這氣賭的一點兒意義都沒有。殷帝仍然是除了處理國事，大多數時間都在未央宮陪著他，他幾次想提比賽的事情，都被殷帝及時轉移了話題。
    上官子玉心裡十分憋悶，現在已經入冬了，天越來越冷，殷帝都不准他出殿門，每天都窩在暖如春天的宮殿內，只能靠在軟榻上看書。
    上官子玉性子再好，也快要呆不住了，殷帝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每天都抽出時間陪他去小花園走走，散散心。
    總之就是，殷帝可以無下限的寵溺他，什麼都可以由著他，但是想要參加比賽？絕不可能。
    各附屬國的使臣和隨同人員都陸續到了京城，他們本來就是為朝貢而來，自然帶了不少本國的特產和珍奇異寶，殷帝統統納入國庫，只從裡面挑了些新奇玩意送給子玉。
    貢品裡還有幾件上好的狐裘，殷帝讓人把狐裘拿去尚衣局，按照子玉的尺寸，做了幾件狐裘大衣。如今天越來越冷，子玉又懷著孩子，穿這個正合適。
    各國奉上貢品後，為了幾日後的大賽，需要留在京城。殷帝做為東道主，自然要為他們提供食宿。就把各國使臣都安排在了皇宮裡住下，皇宮裡閒置的宮殿甚多，且守衛森嚴，可以確保各國使臣的安全問題。
    朝貢結束後，殷帝設宴迎接各國使臣，本不想讓子玉參加的，但這是殷朝的祖制，殷帝無法，只好帶著子玉一同宴請各國使臣。
    各國使臣來京之前就已聽聞，大殷皇帝竟然沒有後宮，只有一個皇后，這在大殷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使臣們都想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男後，到底是怎樣風華絕代的人物，竟能獲得帝王專寵。
    有許多國家意圖找出殷帝的軟肋，這些國家雖然表面上臣服於大殷，但在背後早已蠢蠢欲動，想要對大殷不利。上官子玉得殷帝如此寵愛，早已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了。只是殷帝保護的好，很少讓他露面。
    上官子玉陪同殷帝見過那些使臣後，就更加想參加比賽了，許多附屬國不甘心臣服大殷，總是想盡辦法的找茬，想挫殷帝的威風，顯示他們國家的厲害。
    上官子玉幾次想要出頭滅滅他們的威風，都被殷帝悄悄阻止了。他明白陛下是想保護他，不想讓他太過顯眼了。
    這些使臣都不是些善茬，當著他的面要送給陛下一些艷麗妖媚的舞姬，那些舞姬穿著暴露，眼角含春，跳舞的時候就頻頻向殷帝拋媚眼，簡直就是一群狐狸精。
    上官子玉醋意氾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殷帝等不到宴席結束，就將人抱回未央宮，找柳夕來診脈。
    柳夕診完後，說是情緒起伏大，心情壓抑，導致胎氣有些不穩，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殷帝大怒，摔碎了一個青花瓷瓶後，就下旨讓那個使臣帶著那些舞姬永遠從他眼前消失，以後都不許踏入大殷境內。自此後，各國使臣再也不敢往殷帝面前送美人了。
    殷帝勸著人喝了柳夕新開的安胎藥，又陪著一道用了些飯，看子玉臉色好了很多，才放心下來，讓人乖乖躺下睡覺後，才離開去處理國事。
    上官子玉心裡憤憤難平，這些番邦使臣真是欺人太甚，陛下並不是怕他們，只是不想引起爭端，影響現在和平的局面。
    上官子玉想通過這次比賽，來挫挫這些使臣的銳氣，但是殷帝還是不准他參賽，自從知道他有孕後，他的活動範圍就只限於未央宮內，連去小花園逛逛也必須要由他陪著才行，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比賽前一天，上官子玉在殿內坐著無聊，綠蘿和紅裳做了些精緻的點心端上來給他嘗嘗，這幾日皇后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兩個小丫鬟就想著做一些點心給他吃，也許能讓人開心點。
    上官子玉看著那些形狀各異，精緻漂亮的小點心，突然就想到了一個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姑且一試吧。
    「點心很好吃，你們去把柳御醫找來，就說讓他來用點心。」上官子玉拿著塊梅花糕嘗了嘗，味道的確不錯，柳夕一定會愛吃的。
    柳夕聽說有點心可吃，也不陪百里軒練劍了，拔腿就往未央宮跑。綠蘿和紅裳做的點心可是出了名的好吃，他之前吃過一次，就一直惦記著呢。
    柳夕樂顛顛的跑到未央宮，果然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大盤的點心，而且全是他愛吃的。
    上官子玉親自給他倒了茶，讓他慢慢吃，別噎著。
    柳夕在一口氣吃了五塊點心後，又喝了幾口茶，這才覺出不對勁來了，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柳夕看了看桌子上的點心，頓時覺得自己跳進坑裡來了。
    可是吃都已經吃過了，也不能再吐出來，柳夕想開了，又拿了一塊栗子糕放進嘴裡，嚼啊嚼
    「皇后，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只要不是會惹怒皇上的事情，我都一定幫你。」
    柳夕說完，半晌沒聽見聲音，轉臉一看，就見上官子玉睜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柳夕愣了一下，也傻掉了，「不會吧，皇后，你真的要做會惹怒陛下的事情？饒了我吧，我可沒那膽量。」
    上官子玉見他想逃，抓著衣擺就將人拽了回來，柳夕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驚詫道：「沒想到皇后還有這身手？」
    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又遞給他一塊水晶糕，小聲說：「也不是那麼嚴重的事情，就是讓你」附在柳夕耳邊小聲說了一番。
    柳夕聽完，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還不嚴重，要是陛下知道被騙，陛下當然不會把皇后怎樣，我可是要掉腦袋的不幹，不幹！」
    上官子玉看了看桌子上的點心，笑說：「只要柳御醫願意幫我，我就讓綠蘿和紅裳以後每天都給你做點心吃。」看柳夕的神色有點動搖了，就接著道：「不止是點心哦，只要是你想吃的，你可以吩咐她們給你做，怎麼樣？」
    綠蘿和紅裳適時的端出一盤蜜餞蘋果出來，從柳夕的眼前晃過去，特意放在他眼皮底下。
    蜜餞蘋果顏色鮮亮，流光溢彩，還有一股甜香味撲鼻而來，柳夕的眼睛頓時都看直了。
    「柳御醫，看起來是不是很好吃？以後我和紅裳可以天天給你做哦。」綠蘿還在他面前引誘他。
    不管了，死就死吧，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餵飽肚子再說！
    所以等殷帝下了朝來未央宮，就見到整個未央宮的下人都低著頭忙進忙出的，綠蘿手裡端著水盆，盆裡的水居然紅紅的，像血一樣。
    殷帝大驚失色，抓住她就問：「這是怎麼回事？皇后他怎麼了？」說完，就疾步衝進了內室。
    一進屋子，就見到子玉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柳夕坐在一邊給他把脈，表情看起來十分凝重。
    殷帝快步走過去問他情況，柳夕歎了口氣說：「皇后心緒焦灼，心情抑鬱，有些小產的症狀，如果不好好調理，會有些危險吶。」
    殷帝聽了，臉色頓時白了幾分，坐在床邊，握著子玉有些發涼的指尖，心疼無比。想到子玉肯定是因為自己不讓他參加比賽，又胡思亂想了，才會這樣。
    殷帝暗自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子玉的臉，幸好他和孩子都沒出事，否則他該怎麼辦？子玉想參加比賽，也是為了他，子玉不是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也應該讓他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才是。
    殷帝正暗自沉思，餘光卻瞥見桌子上的那盤點心上，一整盤點心被吃得只剩了個底

☆、第33章 執手

柳夕站在一旁，見殷帝的眼神朝桌上的那盤點心撇來，頓時嚇得他一激靈，後悔剛才怎麼沒把盤子收起來？
    「那個陛下，皇后，臣還有事，就先告退了。」再不跑，恐怕呆會兒皮都要被扒掉一層了。
    殷帝瞧著他倉皇逃命的樣子，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其實在看到盤子裡還剩寥寥幾塊的點心時，他就已經什麼都明白了。如果子玉真的身體不舒服的話，柳夕還會有這個閒心來吃點心嗎？還吃了這麼多
    殷帝心裡是有些生氣的，不過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只要子玉和孩子沒事，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轉過身來想給子玉蓋好被子，床上還躺著的人卻突然坐了起來，一下子撞進他的懷裡，兩隻手臂還緊緊的擁著他，像是怕他會離開一樣。
    「陛下，我錯了，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上官子玉埋頭低聲說道，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上官子玉之前是非常想要參加比賽，不過在看到殷帝聽聞他小產後，緊張焦急的樣子和發白的臉色時，他就已經萬分後悔了，他不該如此任性，讓陛下為他擔心至此。
    殷帝原本是有些生氣的，即便子玉再想參加比賽，也不該拿這種事情來嚇他，難道子玉還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嗎？
    不過見到子玉此刻埋頭在他懷裡，小聲道歉的樣子，他就怎麼也氣不起來了，伸手將懷裡人的臉抬起來，笑問道：「子玉為何要道歉啊？」
    上官子玉抓住他的手，低頭小聲道：「我不該讓柳夕騙你小產的事情，現在想想，我真的很過分，你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殷帝見他低著頭，一臉的沮喪和懊惱，看起來如此可憐可愛，就伸手將他摟過來，微微歎了口氣道：「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但是子玉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拿這種事情來嚇我了，如果你和孩子真的出事了，我會活不下去的。」
    上官子玉拚命搖著頭，淚眼婆娑道：「再也不會了，我只是很害怕，我怕我會變得一無是處，沒有資格再站在你身邊，我」害怕你會喜歡上別人。
    「不會的，朕身邊的位置永遠都屬於子玉一個人。」殷帝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他早該想到子玉心裡沒有安全感，那半年的冷落和無視在子玉心裡留下了陰影，不可能這麼快就會完全消除的了。
    「好了，乖，朕不怪你。」殷帝繼續哄道，「再哭下去，皇兒也不高興了。」
    殷帝伸手撫上上官子玉的小腹，一本正經道：「皇兒，你爹爹做錯事情了，你說父皇要怎樣罰他呢。」
    過了片刻後，殷帝抬頭對上官子玉道：「我們的皇兒說了，要罰爹爹用很多飯，還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要不然他就不要出來了，一輩子呆在你的肚子裡面。」
    上官子玉忍不住破涕為笑，瞥了眼自己的肚子說：「皇兒，爹爹答應你，會好好吃飯，把你養的胖胖的，好不好？」
    殷帝彎起唇角會心的笑了笑，上一世他到死都是孑然一身，重活一次，有了子玉，還有了孩子，他真的感謝上蒼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殷帝掀開被子，扶著子玉躺了下去，摸了摸他的臉說：「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休息，朕讓你參加這次的文鬥，不過要看你的身體情況，如果柳夕說你需要休息，你就一定要休息，知道了嗎？」
    能讓他參加這次比賽，上官子玉驚喜萬分，至於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會放在心上了。
    這次各國比賽，先是文鬥，後是武鬥。文鬥中，下棋是第一場，而大殷國內，要論棋藝，自然首推張道子，而上官子玉做為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殷帝在御書房處理了些政事，臨近午時，去未央宮陪子玉用了頓午飯，看子玉今天胃口還不錯，用了一碗飯後，又喝了些參湯，飯後又用了些甜點。殷帝看著總算是放心了些。
    明日就是各附屬國與殷朝的文武比賽，他雖然做為皇帝，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但大事小事到最後還得由他這個皇帝來做主，也夠他忙的。
    飯後，殷帝陪著子玉說了會兒話，就要去忙政事了，上官子玉雖說是有參政之權，但也不好過多參與，而且他現在懷有身孕，殷帝更不想讓他勞累。
    「朕已派人去請張道子進宮了，一會兒就到，子玉可以和爹爹探討一下棋局，明日的比賽，朕可就全看子玉的了。」殷帝笑著說完，帶著劉公公離開了。
    過了片刻後，張道子還未來，倒是先把柳夕給等來了。因為皇后許諾，他可以隨時來吃綠蘿和紅裳做的美食的。
    被百里軒當成沙包，練了大半天的武，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呢，乘著百里軒不注意，他就偷偷溜走了，溜到未央宮看看皇后這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皇后，陛下之前有沒有發火啊？」
    柳夕喝著綠蘿端給他的參湯，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可是提心吊膽的過了半天，就怕皇帝給他來個秋後算賬，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蹴鞠踢著玩兒。
    上官子玉笑著搖了搖頭，陛下即使沒發火，只是他以後再也不敢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他了。
    「綠蘿姐姐，這個參湯真好喝！」喝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滿臉都寫著「我還想喝」呢。
    綠蘿覺得這個柳神醫就是個小孩子，可愛的很，平時見到她們都是姐姐長妹妹短的叫著，嘴巴甜得很。
    「好喝你就多喝點。」綠蘿拿過碗又去給他盛了一大碗，順便拿了些剛做好的點心給他。
    正在柳夕胡吃海喝之時，張道子進宮了，小順子奉殷帝之命一路陪同，把他送到了未央宮裡。
    「爹爹，你來了。」上官子玉見到他，高興的起身去迎他。
    「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就被亂動了。」張道子伸手阻止他，看了看他平坦的肚子，道：「再過幾個月，還有的你受呢，還是乘現在多養養精神的好。」
    張道子一走進來，頓時看傻了未央宮內的小丫鬟們，原本覺得陛下和皇后已經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沒想到皇后的爹爹更是個大美人啊，身上還帶著股仙氣。
    「張道子。」柳夕見著他，也喊了一聲。
    「柳神醫也應該改口喊我『爹爹』了。」張道子帶著些戲謔的口吻道，「別忘了，軒兒也是喊我『爹爹』的。」
    柳夕臉皮厚，聽了也沒啥感覺，笑嘻嘻的繼續進攻他的美食。
    上官子玉知道爹爹也很愛吃點心，就讓紅裳再去端些上來，兩個小丫鬟的手藝很好，從小就跟著宮裡的師傅學著，做飯好吃人也乖巧機靈，殷帝很放心兩人留在子玉身邊伺候著。
    「明日的棋賽，你和誰下？」張道子坐在桌前，看著桌子上的棋盤，手裡捏了幾顆黑色棋子。
    上官子玉坐在他對面，拿了白色棋子，道：「是衣密國的二王子，鄒桑，據說他五歲就會下棋，十歲時就打敗了衣密國的『棋聖』，名振四方，很是厲害。」
    張道子笑著看了看他，開始走第一顆棋子，「把對手說的這麼厲害，是不是沒信心了？」
    上官子玉緊跟著走了一顆白子，「信心還是有的，能有這麼強大的對手，也是對我的一種考驗吧，只是心裡還是有一些打鼓，這畢竟不是單純的兩個人之間的對弈。」
    張道子又走了一步棋子，「下棋的時候心裡千萬不能有雜念，如果你總惦記著勝負，那你從氣場上就已經輸了別人一截了。」
    「爹爹說的是。」上官子玉也跟著走了一步，他一心想著要取勝，卻差點忘了最基本的東西。
    「要三步出車，一馬當先。」張道子緊跟著上官子玉出車，道：「出車一定要快，如果你比對方稍慢兩步，就會非常被動了，就算你比對方棋藝高超，也一定要比他快才行。」
    上官子玉自小學下棋，後來又經過張道子的指導，棋藝自然是不在話下，張道子就跟他說了些取勝的竅門。
    上官子玉聽得很認真，不管怎麼說，他這次都一定要取勝，他說過要幫助陛下，讓大殷取得勝利，宣揚大殷國威，滅一滅那些附屬國的囂張氣焰。
    兩人接連下了好幾盤棋，一邊放棋子，一邊研究戰術，揣測對方會如何下，轉眼間已經日落西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
    張道子惦記著上官墨，就起身說要回上官府，該教的他都教了，剩下的就是子玉的事了，上官子玉見留不下他，就叫一個小太監把張道子送出宮去。
    張道子走後，上官子玉也無心用晚膳，繼續盯著棋盤不放，連殷帝走過來坐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發現。
    執君之手，擔君之憂；與君禍福相依，榮辱與共。

☆、第34章 比賽

上官子玉放下棋盤，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這麼晚了，陛下怎麼還沒過來？
    這一抬眼，才發現殷帝正臉黑黑的坐在他旁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他只顧著盯著棋盤了，都沒有注意到陛下。
    「陛下，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上官子玉拉著殷帝的衣袖問。
    殷帝拉著他的手，把人拽到自己懷裡坐著，有些賭氣的道：「朕來了有好一會兒，子玉都沒有朝朕看一眼，現在終於想起朕來了？」
    上官子玉抓住他的手，帶著些歉意的晃了晃，殷帝故作冷淡的不予理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明晃晃的示意。
    上官子玉臉紅了紅，左右看了看，湊上去飛快的在殷帝嘴唇上吻了一下，蜻蜓點水式的快速離開了。
    不過，殷帝依然十分滿足了，最近為了子玉肚子裡的小東西，他可是忍的十分辛苦，偏偏每天都要與子玉同床共枕，軟玉溫香在懷，而且還是自己最愛的人，實在是在考驗他的毅力啊。
    殷帝伸手摸了摸子玉的肚子，溫柔道：「皇兒餓了吧，我們和爹爹一起去用晚飯吧。」
    上官子玉失笑，「皇兒還這麼小，哪裡就能知道餓了？」
    「爹爹餓了，皇兒自然就餓了。」殷帝牽著他的手坐下用飯，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要是朕不來，你還不知道要吃飯呢，你不餓，皇兒也餓了。」
    旁邊的丫鬟都低著頭偷笑，上官子玉臉上泛紅，讓綠蘿把這些小丫鬟們都帶下去，夾了些菜放在殷帝碗裡，以示討好。
    殷帝也笑著夾了些菜放在子玉碗裡，「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帝后二人說說笑笑的用完了一頓晚膳，雙雙沐浴完後就上床就寢了，因著子玉明日還要參加比賽，殷帝也不敢太鬧他，餵了安胎藥後，就讓他睡覺了。
    上官子玉惦記著明日比賽的事情，在錦被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殷帝被他蹭的□□滿腹，可又顧念著他現在的身子，不能亂來，只得把人按在自己的懷裡狂吻一通，稍稍解了些火。
    上官子玉被吻的暈陶陶的，也無心再想什麼比賽了，大腦一片空白，困意襲來，終於在殷帝的懷中睡著了。
    翌日，大殷與各附屬國之間，每年一度的文武比賽正式開始了。
    第一場是文鬥中的棋賽，是由大殷皇后上官子玉與衣密國二王子鄒桑為對手參加比拚，這個鄒桑是各國公認的下棋天才，好像贏面更大一些。
    不過各國使臣在聽聞上官子玉是世外高人張道子的徒弟後，對這場比賽的輸贏就產生了新的看法，只能說兩個人勢均力敵，不分伯仲，至於誰輸誰贏，就只能等著比賽的結果了。
    文鬥比賽在正殿中舉行，殷帝身穿龍袍，高坐於龍椅上，其他國家的使臣以及隨行人員分坐兩旁，長條桌子上擺放著各式美酒佳餚，供各國使臣享用。
    棋盤就擺放在大殿正中央的地板上，方便殷帝和各國使臣觀戰，地上相對擺放著兩個蒲團，是供上官子玉和鄒桑坐的。
    上官子玉身穿一件金色鳳袍，熠熠生輝，長長的青絲垂在腰間，整個人顯得更加的俊美高貴，看的一眾使臣都傻了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乖乖，這大殷的男後怎麼長得這麼美，難怪能迷得殷帝神魂顛倒的。
    傳聞中被美色迷惑的殷帝，此時也的確是眼睛都不眨的盯著他家子玉看個不停，眼神裡滿是驚艷和欣賞。
    身姿挺拔的站在大殿中央的上官子玉此時就猶如一塊美玉一般，真正的發光發亮，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鄒桑和上官子玉差不多年紀，長得也還算是俊秀，長長的頭髮被編成了幾根辮子，身上穿著獸皮做成的衣服，儼然有幾分王室的貴氣。
    「請！」
    兩人互相行了個禮後，就坐在了蒲團上，分別執一色棋子開始了雙方棋藝的比拚。
    上官子玉走了幾步棋後，就大概摸清了對方的實力，的確是個下棋高手，只是為人有些傲氣，不怎麼懂得變通。
    兩個人漸入佳境，在棋盤上拚殺的如火如荼的，可是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專心了。
    殷帝看得倒是挺認真的，只不過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上官子玉以及他的肚子上面，擔心子玉坐了這麼久會不會累，肚子會不會不舒服之類的。
    其他國家的使臣們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下棋的，看著看著就覺得無聊了，可是殷帝還坐在上面，他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放肆，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
    大概過了有兩三個時辰之久，有些人都開始打起了瞌睡，上官子玉放下最後一顆棋子，淡笑著對對面的人拱手道：「承讓。」
    鄒桑倒是一個爽快人，扔下棋子抱拳道：「大殷皇后果然棋藝超群，鄒桑輸的心服口服，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能和皇后一道下棋。」說完，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點兒也沒有輸了棋惱羞成怒的樣子。
    上官子玉不由的高看了他幾眼，這個鄒桑倒是個直率的性子，足以相交。
    「在下也只是險勝二王子，以後有機會定當和二王子多切磋切磋棋藝。」上官子玉客氣道。
    大殷獲勝，殷帝自然欣喜萬分，不過更讓他高興的是，子玉終於不用窩在那個蒲團上面，彎著腰下棋了，看的他很是心疼啊。
    午後，上官子玉又參加了一場作畫比賽，對手是伽折國的一個美貌女子，名叫伽羅，據說她畫的畫可以以假亂真，傳聞有一次，她畫了一幅百花圖，放在自家院子裡的石桌上，後來竟引來了成群的蜜蜂，叮在畫裡的花朵上，蜜蜂竟是把畫裡的花當成是真的了。
    傳聞或許帶有些誇張的色彩，但這個女子畫技高超卻是肯定的，要不然伽折國也不會派她來參加這次比賽了。
    這次比賽是在御花園裡舉行的，因為伽羅想要向眾人展示一番，她畫的畫是否真的能以假亂真，招來蜜蜂。
    兩個人在御花園裡的石桌上作畫，畫的居然都是百花圖，眾人皆疑惑不解，難道這大殷皇后畫的畫也能招來蜜蜂或者蝴蝶不成？為何也要畫同樣的百花圖？
    殷帝也疑惑不解，子玉之前並沒有和他說要畫什麼，神神秘秘的，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不管怎樣，他都相信子玉。
    幾柱香過後，上官子玉和伽羅的百花圖同時完成了，兩幅畫皆色彩艷麗，朝氣蓬勃，與這御花園裡的花草相互映照，眾人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畫中的，哪些是真實的，可見兩人畫工了得。
    今日天氣十分晴朗，雖已入冬，但仍然感覺像是春天一般，御花園裡的花叢裡隱隱有蜜蜂飛來飛去，過了片刻，花叢中的「嗡嗡」聲逐漸變大了起來。
    伽羅將自己的畫展開，放的離上官子玉的畫遠了些，她瞥了眼上官子玉的那幅畫，翹著嘴角等著看他笑話，他以為只要畫一幅百花圖，就都能招來蜜蜂嗎？真是可笑
    又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大群的蜜蜂黑壓壓的朝這邊飛了過來，眾人大驚，趕忙往後退了一些。
    伽羅得意的看著那群蜜蜂朝自己的畫上飛來，可下一秒，那些蜜蜂卻突然轉了個彎，掉頭飛到了上官子玉的畫上，一窩蜂的叮在了畫上的花朵上面。
    圍觀的眾人都看的怔愣住了，一邊的伽羅也大驚失色，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上官子玉，這怎麼可能，一幅畫怎麼可能真的招來蜜蜂，她的畫能招來蜜蜂其實是因為
    那些蜜蜂成群的叮在畫上，真的像是落在花瓣上採蜜一般，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已經分不清畫與現實。
    事到如今，不管伽羅是如何的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她輸給了上官子玉。
    連著贏了兩場，大殷士氣大振，那些附屬國的使臣們不得不收斂了一些鋒芒，他們還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
    今日的文鬥已經結束，上官子玉連著比賽了兩場，也有些累了，回到未央宮後，綠蘿扶著他坐下裡，紅裳連忙端來了一碗剛做好的水果甜湯給他喝。
    上官子玉喝了口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今天孩子很老實，他一點兒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就是腰腹有些酸痛。
    「湯很好喝，讓柳御醫也來嘗嘗吧。」上官子玉喝完湯，對綠蘿道。
    綠蘿收了碗，笑說：「皇后不用惦記他，柳御醫午後的時候就過來喝了好幾碗了，他才不客氣呢。」
    正笑著，殷帝就過來了，今天子玉連著比賽了兩場，他一直不放心，一忙完事情，就趕著過來了。
    紅裳也盛了一碗水果甜湯端給殷帝，有皇后在，陛下都不會對她們這些奴婢疾言厲色的，所以劉公公才會說，未央宮的下人是整個皇宮裡膽子最大的了，因為有皇后護著她們。
    「子玉，朕很好奇，你畫的那幅畫是怎麼招來蜜蜂的？」殷帝喝著湯，問道。
    「是蜂蜜。」上官子玉笑了笑，「我在顏料裡放了一些蜂蜜。」
    殷帝恍然大悟，摸了摸他的發頂說：「沒想到，子玉也有這麼狡猾的時候。」
    上官子玉悠悠道：「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第35章 絕配

殷帝好奇問他：「此話怎講？」
    上官子玉笑了笑，輕描淡寫道：「蜜蜂採花蜜是根據氣味尋找花朵的，百花圖即便畫的再逼真，蜜蜂也不可能『看得見』，伽羅的百花圖之所以能招來蜜蜂，是因為她在顏料裡摻了磨碎的花粉，蜜蜂聞到花粉的香味，自然就會叮在她的畫上。」
    「我猜到她是用這種方法來以假亂真，就依葫蘆畫瓢，放了些蜂蜜在顏料裡，蜂蜜的甜香味蓋過了花粉的香味，所以那些蜜蜂就放棄她的那幅畫，轉而飛到我的那幅畫上去了。」上官子玉淡淡的道。
    「原來如此啊。」殷帝失笑，「難怪那個伽羅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你，朕還以為她是看上你了呢，白白吃醋了一場。」
    「她未能料到我已看出她畫中的玄機，還以為我的畫真的有那麼神奇，能夠招來蜜蜂呢。」上官子玉笑著道。
    「就屬子玉最聰明了。」殷帝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眼神裡滿是寵溺。
    「明日的文鬥是什麼方面的？」上官子玉問。
    「音律和書法，還有舞蹈。」殷帝說完，緊跟著就說道：「明日的文鬥，朕已經找好了人選，子玉就不要參加了，你現在有了身孕，不能太過操勞費心，子玉還是好好休息吧。」
    上官子玉暗自好笑，陛下現在越來越像個老頭子了，囉哩囉嗦的。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來，只能一本正經的點頭道：「我聽陛下的，大殷也不是只有子玉一個人，還是留給其他人多一些發揮才能的機會吧，我只要陪著陛下觀看就好了。」
    殷帝看他這次這麼聽話，滿意的笑了笑。
    翌日，上官子玉做為大殷皇后，陪同殷帝觀看比賽，沒有再參加任何文鬥。
    各國使臣見他不參加，總算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以為今天的比賽他們是贏定了。卻沒想到上官子玉雖然不再是他們的對手，可又緊接著來了一個蕭放鶴。
    蕭放鶴最後也不負眾望的贏了音律和書法的比賽，至於舞蹈，他實在是有心無力，還是交給別人吧。
    殷帝在這次大賽之前，就派人在全國搜尋能歌善舞的女子，經過幾輪淘汰，最後篩選出幾個最會跳舞的，這些舞姬之中，有一個名為秦飛燕的女子最為厲害，她極善歌舞，體態瘦削輕盈，據說能「掌上舞」。
    這個秦飛燕出身貧寒，為了給病重的母親治病，不得已在街頭賣藝，因為她姿色出眾，身形曼妙，曾被登徒子輕薄，恰巧百里軒當時經過，打跑了地痞流氓，替她解了圍。
    兩人自此引為知己，秦飛燕起初對百里軒頗有少女般的心思，但後來發現百里軒早已心有所屬，她是個豁達直爽的女子，放下這段情愫，拜了百里軒為義兄。
    百里軒幫助她治好了她母親的病，就對她說要去京城找人，後來聽說殷帝賜封他做了大將軍，她和母親都很高興。
    又過了數月，殷帝下旨在全國挑選能歌善舞的舞女，秦飛燕想要上京尋找義兄，就報了名，她自小苦練舞蹈，人又長得十分標緻，很容易就被選進了皇宮，參加這次的文鬥。
    不出意外，秦飛燕輕盈曼妙的舞姿贏得了滿堂彩，大殷再一次獲得了勝利，只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百里軒。
    百里軒這個時候正在忙著練武，迎接明日的武鬥，他沒時間去觀看比賽，也不知道秦飛燕進宮的事。
    文鬥結束後，秦飛燕被留在了宮中，待明日武鬥結束後，殷帝將設宴款待這些替大殷贏得勝利的參賽者，這對普通人來說，是極高的殊榮，所以大家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裡，等著明日的夜宴。
    秦飛燕等幾個舞姬被安排留宿在琉璃閣裡，她們都是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兒，非常幸運的被選為舞姬進了皇宮，只覺得皇宮裡好大，好美，好奢華！
    琉璃閣雕樑畫棟，殿裡的擺設雅致又奢華，幾個女孩子流連在殿中各個角落，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其中一個舞女斜靠在榻上，歎息道：「難怪世上那麼多女人，都想被選進宮裡當皇帝的妃子，皇宮裡生活真的是太奢華了，做了皇帝的妃子，每天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吃香的喝辣的，真好！」
    另一個舞女瞥了她一眼，輕飄飄的道：「你別做夢了，皇上就算要選妃子，也不會選我們這種出身的，更何況，我們大殷的皇帝是個情癡，對上官皇后很專情呢。」
    「我今天在殿上跳舞的時候，偷偷的朝那邊瞄了幾眼，差點就忘了舞步了，沒想到陛下那麼年輕，真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就算他不是皇上，恐怕也有一大堆的少女搶著要嫁給他呢。」一個舞女悄聲說道。
    「我也看到了，陛下是很英俊，不過上官皇后長得也很美啊，溫潤如玉，高貴俊美。」
    「總之，陛下和皇后是絕配，沒有任何人能插的進去的。」
    秦飛燕聽著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她笑了笑沒插嘴，這時候小丫鬟把她們幾人的晚飯端了進來，放在桌子上。
    幾個年輕姑娘立即規規矩矩的坐好，在丫鬟把飯菜放下後，還對人家道了聲謝，她們現在在皇宮裡，多少還是有些拘束的。
    秦飛燕用了些飯後，覺得胸口有些悶的慌，就出了琉璃閣，順著迴廊走走散散心。
    她也不認識方向，就照著一個方向慢慢走著，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一個小花園裡，小花園裡草木茂盛，有淡淡的梅花香味。不遠處還有一個鞦韆懸在半空中。
    秦飛燕正想著去鞦韆上坐坐，就聽見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聽聲音是往小花園裡來的，而且越來越近了。
    她不想招人注意，就閃身躲在了一棵古樹後面，晚上小花園裡光線不是很好，她躲在樹後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她偷偷朝外看了看，只見兩個人並肩朝這邊慢慢走來，光看他們的服飾，秦飛燕就知道這兩人是誰了。
    只見兩人言行親暱，相攜走到鞦韆上坐下，離她藏身的地方只有幾步遠。
    透過明亮皎潔的月光，秦飛燕看清楚了兩人的長相，果然像她們說的帝后二人感情甚篤，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陛下，今日領舞的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秦飛燕一驚，上官皇后怎麼突然問起她的事來了，她心裡一急，呼吸就變得紊亂了些。
    殷帝剛想回答上官子玉的問題，卻突然感覺附近有其他人的氣息，他武功不弱，五感也比較敏銳，當即就將子玉護在自己懷裡，站起來冷喝道：「誰在那裡？快點出來！」
    秦飛燕大為驚愕，冷汗頓時就冒出來了，皇帝是怎麼發現她的？她明明沒有弄出任何響動啊。
    既然被發現了，秦飛燕深吸了口氣，慢慢從樹後面走了出來，表情十分鎮定的給帝后二人行了個禮。
    「你是？」殷帝見只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年輕姑娘，只是看起來有些眼熟。
    「回陛下的話，奴婢是今日領舞的一名舞姬，名叫秦飛燕，奴婢只是出來散步，不小心走到這裡的，後來看到陛下和皇后，一時緊張就躲在了樹後面，望陛下恕罪。」秦飛燕跪下磕頭。
    「你剛才說你叫秦飛燕？那麼你認識百里軒嗎？」上官子玉驚訝問道。
    秦飛燕聽他提起百里軒，驚訝的抬頭望著他，「是，百里軒是奴婢的義兄。」
    上官子玉大喜過望，上前幾步扶起她道：「妹妹請起。」
    這下不止秦飛燕，連殷帝也是一頭霧水，妹妹？子玉什麼時候有妹妹了？
    「百里大哥之前就跟我說過，他認了一個義妹，人長得好，而且舞技超群，我還在想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你，沒想到今日就見到了。」上官子玉笑著對她道：「百里軒是我大哥，他說過你是我們三人之中最小的，所以你自然就是我的妹妹了。」
    秦飛燕怔愣過後，便又驚又喜，百里大哥沒和她說過這個，她沒想到她竟成了皇后的妹妹。
    殷帝也很高興他們兄妹相見，對兩人道：「你們兄妹二人去未央宮好好敘敘，朕叫人把百里軒找來，讓你們兄妹團聚。」
    「多謝陛下。」
    百里軒剛陪著柳夕用完晚飯，就被殷帝宣到了未央宮，兩人剛進殿內，就見到一個年輕女子正和帝后二人相談甚歡。
    「飛燕？！」百里軒驚訝道。
    「大哥。」秦飛燕跑過來一下子撲到了百里軒的懷裡，百里軒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旁邊柳夕恨恨的哼了一聲，狠剜了百里軒一眼，轉身就跑了。

☆、第36章 比武

柳夕生氣跑掉，百里軒即刻想追出去，卻礙於秦飛燕在這裡，不好剛見面就撇下她，在原地猶豫不決起來。
    倒是秦飛燕見他不動，催促他道：「大哥，他肯定是誤會了，你還不趕快追去解釋一下！」
    百里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帝后二人，三人齊聲道：「快去！」
    百里軒向殷帝行了一禮告退後，轉身出去了，緩步走到殿門口，身形一轉，就開始狂奔起來。看的門口的侍衛目瞪口呆，巡邏經過的禁衛軍們齊齊一個趔趄，一向冷靜堅毅的百里大將軍居然在皇宮的迴廊上狂奔？是不是出什麼大事兒了？
    少頃，秦飛燕還在未央宮裡焦急等待時，就見百里軒走進來，手上還架著一隻不停掙扎的炸了毛的小貓。
    「大哥，快把他放下來，你也太粗魯了。」秦飛燕見到生氣的柳夕，不由說道。
    百里軒放開柳夕，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義妹，秦飛燕，她這次進宮是來參加比賽的，你有什麼好發脾氣的？」
    「妹妹？！」柳夕盯著秦飛燕看了片刻，臉漸漸變紅了，有些尷尬的別過眼去，這下子他可丟人了。
    秦飛燕有些無語的看了百里軒一眼，小聲道：「大哥，你怎麼還不明白？人家剛才是誤會吃醋了，說明人家很喜歡你，你還凶他！」真是石頭腦袋！
    百里軒聽她這麼一說，臉上頓時就有些紅了，抬眼望向柳夕，見他扭著臉不看自己，心裡有些歉疚，彆扭道：「對不起。」
    「哈哈沒事的。」柳夕故作豪爽的擺了擺手，訕笑道，「那個我有點內急，就不陪你們聊了啊，哈哈。」
    說完就一溜煙跑沒影兒了，這次真的是惱羞成怒了。
    秦飛燕忍不住笑了笑，對百里軒道：「嫂子真可愛，大哥你很有福氣啊。」
    百里軒臉紅了紅，不自在道：「你胡說什麼呢，什麼嫂子。」
    殷帝見百里軒實在有些窘迫，就及時開口解圍道：「好了，天已經很晚了，百里軒明日還有比賽，早些回去，好好調整一下，朕還等著你為大殷爭光呢。」
    「是，臣定不辱使命。」百里軒鄭重說道。
    「陛下，皇后，奴婢告退。」秦飛燕也向帝后二人行禮告退。
    兩人走後，帝后二人又聊了會兒，綠蘿將熬好的安胎藥端上來，又在旁邊放了一碟子蜜餞乾果。
    上官子玉皺著秀眉一口氣喝完了安胎藥，還未感到苦澀，殷帝就拿了一顆蜜餞放進他嘴裡，甜蜜的味道頓時沖淡了藥的苦澀，上官子玉朝殷帝露出了一個恬淡的笑容。
    殷帝眼神閃爍了幾下，掩飾性的端起茶就喝，結果這茶是綠蘿剛才新添的，還熱得很，燙的殷帝差點將茶杯給摔了，慌忙放下茶，用帕子擦了擦嘴。現在面對子玉，他的自制力好像越來越差了。
    帝后二人一同沐浴後，就上床就寢了，上官子玉這幾日因為懷有身孕，比較嗜睡，殷帝摟著他說了會兒話，就見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殷帝笑了笑，調整了下姿勢讓他睡得舒服些，在子玉額頭上輕吻了下，便摟著人入睡了。
    翌日，大殷與各附屬國之間的比賽進入了第二個階段，武鬥。
    前兩日的文鬥，大殷未輸一場，各國的使臣們直恨得咬牙切齒，覺得失了本國國家的顏面，立誓要在武鬥中獲得勝利，奪回本國的尊嚴。
    武鬥在皇宮校場上舉行，校場中央搭了一個數十米的檯子，檯子四周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兵器，刀、劍、□□等等一應俱全。
    帝后二人端坐於高台上，兩旁站著些太監和丫鬟，面前的案几上擺放著一些水果和點心，還有一壺美酒。
    各國使臣及隨行人員在比武台的兩側，或站或坐，他們面前的長桌上也擺著些美酒佳餚，以供享用。
    柳夕才不去和那些人擠呢，他爬到了離校場不遠處的一顆樹上，坐在樹杈上，從腰間解下一壺美酒和一小包點心，邊吃邊喝邊看，這多愜意啊！
    百里軒穿著一身勁裝上台，巨闕寶劍背在他身後，他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甫站在台上，那股氣勢就讓人不敢小覷。
    各國使臣都有些膽怯，不過他們國家的勇士多是些五大三粗的壯漢，相比之下，台上的百里軒簡直就是個小白臉，使臣們相互對比了一下，頓時就放鬆多了，這人這麼弱，哪裡會是他們本國勇士的對手？
    比武正式開始，一個身穿朝服的文官走到場中央高聲喊道：「第一場，越國勇士羅剎對大殷將軍百里軒！」
    文官退下，百里軒眼神銳利的看著對面的人，臉上的表情毫無波瀾，倒是不遠處坐在樹杈上觀看的柳夕，看到上台的人後，嘴裡的一口酒頓時就噴了出來，這也太壯了點吧。
    也不怪柳夕會嚇到，這個越國勇士羅剎身高近兩米，膘肥體壯，他走一步路，地面似乎都要顫動幾下，看起來著實有些駭人。
    和這個羅剎站在一起，百里軒頓時就變得嬌小起來，好像羅剎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人壓死似的。
    越國使臣得意洋洋的看著高台上的殷帝，挑釁的意思很明顯。其他國家的使臣也都幸災樂禍的看著台上，等著看大殷皇帝笑話。
    殷帝八風不動的坐在高位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台上的兩人，因為他相信百里軒會贏！
    羅剎低吼了一聲，抬腳就朝百里軒衝來，朝他的腦門上揮來一拳，這一拳速度很快，但被百里軒靈巧的一偏頭避開了。
    羅剎一拳未能擊中，頓時就有些發怒了，揮著鐵拳連續朝百里軒攻來，百里軒身形靈活，輕功又好，每次都在對方的鐵拳即將砸到他的一瞬間，迅速躲開。
    百里軒原本只是想點到即止，不想傷人，影響各國的團結，不過很明顯，對方並不是這樣想的，羅剎的每一拳都用上了全力，很明顯是想置他於死地，一點兒也沒有手下留情。
    既然這樣，他又何必要謙讓？百里軒微微瞇了瞇眼，他決定要速戰速決。
    羅剎幾次出擊都沒有成功，連百里軒的一根頭髮都沒能碰到，頓時就有些暴躁起來。從鼻孔裡發出陣陣怒吼聲，像一頭發狂了的野獸。
    他再次向百里軒衝了過來，百里軒這次卻站在原地不動了，眼神冷冽的看著對方向自己揮起了拳頭，卻不閃不避，暗自握緊了雙拳，將全身的內力都凝聚在兩隻拳頭上。
    眼看著羅剎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帶來一陣勁風，台下的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上官子玉緊張的面色發白，柳夕也閉上眼睛不忍看下去，只有殷帝依舊紋絲不動，面如止水的看著台上。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一拳會打到百里軒時，異狀突起，百里軒身子往後一仰，躲過了這一拳，隨後他迅速回身，抬腳用力踹向羅剎的膝蓋骨，百里軒這一腳並沒有用全力，但也足夠讓對方膝蓋酸軟，站不起來。
    羅剎哀嚎一聲，腿立即軟了下來，百里軒乘機揮拳，直擊對方腦部的太陽穴，羅剎雙膝發軟，難以躲過這一拳，一拳砸來，腦子裡「轟」的一聲，頓時頭暈目眩，眼前發黑，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台上了。
    台下一片驚訝唏噓聲，沒想到羅剎這樣的勇士，卻被這個大殷的年輕人兩下子就打倒了，越國使臣臉色黑壓壓的，再也得意不起來了。
    幾個侍衛上台來把昏倒了的羅剎給抬了下去，文官上台來站在百里軒旁邊，高高舉起他的胳膊，宣佈本場大殷獲勝。
    其實，百里軒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剛才那一拳他並沒有用全力，否則，羅剎就不止是暈過去那麼簡單的了。
    殷帝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轉過臉來看了看上官子玉，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上官子玉也回給他一個微笑。
    當然，比賽不可能只有這一場就結束，還有幾個國家不服氣的，各派出本國的頂級勇士上台和百里軒一較高下。
    百里軒也不再謙讓，這些小國，蠻橫不講理，只有向他們展示足夠強大的武力，打敗他們的勇士，他們才會甘願俯首帖耳的臣服。
    之後又上來了四五個勇士，這些勇士都是本國一等一的高手，百里軒在和他們比拚時，也是十二分的小心，用盡平生所學。
    雖然有一些的確是難纏了些，但好在百里軒夠機智，總是能夠出奇制勝，打敗這些國家的勇士。
    總之，在最後一場比賽後，文官上台來宣佈大殷再次獲勝時，各國使臣都保持了沉默，他們國家最厲害的勇士都被百里軒打敗了，再也派不出人來了。
    大殷是此次比賽名副其實的贏家，殷帝起身，打算開口宣佈今晚將設宴款待所有參賽者，同時也是各附屬國的辭行宴。
    就在這時，西寧國的使臣突然走上前來，向殷帝行了一禮，用蹩腳的中原話說道：「恭喜陛下獲勝，為了表示祝賀，我西寧國願獻上一隻異獸給陛下。」

☆、第37章 馴獅

西寧國使臣說完話後，便用力拍了拍手掌，隨後四個西寧國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來，抬著一個巨大的鐵籠子，鐵籠子裡趴伏著一隻異獸。
    四個壯漢將鐵籠子重重的放在了地上，裡面的巨獸受到了驚擾，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低吼了一聲。
    在場的眾人無不驚駭莫名，尤其是大殷的文武百官，他們自小生活在中原地區，哪裡能見到這類猛獸？乍一看見的確是被嚇了一跳。
    西寧國使臣面帶得意的看著四周人的反應，笑意盈盈的問道：「各位有誰知道這是什麼異獸嗎？」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清楚這只異獸是什麼，這時柳夕從不遠處的樹上直接用輕功飛了過來，很快落到了百里軒的旁邊。
    「不就是一頭獅子嗎？」柳夕抱著胳膊道。
    百里軒拽了拽他的胳膊，讓他別亂說話。
    那西寧使臣驚訝道：「沒想到這位小兄弟居然知道它是獅子，可是親眼見過？」
    「那倒沒有，只是聽人說起過。」柳夕道，他只是偶爾聽人說起過這種猛獸，和籠子裡的這只外形特徵很是相似，不過他沒想到這隻獅子居然這麼大！
    西寧使臣轉而對殷帝道：「陛下，這隻獅子是我先王捕獵得來，送給王后的生辰禮物，代表著非常深厚的誠意，我西寧現在把這個禮物送給陛下和皇后，以表誠意。」
    還未等殷帝開口，那使臣又接著說道：「只是這籠中的獅子兇猛異常，極難馴服，不知大殷可有人能馴服此獸？」
    大殷的文臣武將皆心中打鼓，誰能對付得了這樣一隻兇猛龐大的野獸，那不是找死嗎？獅子的利爪和尖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西寧國真是用心險惡，打著獻異獸給陛下的旗號，實際上是想給大殷一個下馬威，掃殷帝的面子。
    百里軒見沒有人敢站出來，就走上前對殷帝道：「陛下，臣願意一試。」
    殷帝抬手阻止他，語氣平淡道：「不可，你剛剛參加了五場比試，恐怕內力一時半刻也很難回來，獅子兇猛異常，以你現在的狀況去馴服它，恐怕會很危險。」
    百里軒暗自歎了口氣，陛下說的很對，他剛剛比拚完，此時正是力竭之時，想要去馴服獅子，實在是有些勉強了。
    殷帝眼神犀利的看著西寧使臣，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看的西寧使臣一陣眼花，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笑得出來，他不相信這個年輕皇帝會有如此深的城府。
    大殷的文武百官看見殷帝的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完了，陛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你是說，這隻獅子是西寧國先王送給先王后的禮物？」殷帝突然問道。
    「是的，大殷的陛下。」西寧使臣道，「在我們西寧國，獵獸送給自己心愛的人，是一種風俗和禮儀，代表著崇高的愛意。」
    「原來如此，的確是一份不錯的禮物啊。」殷帝笑道。
    「不過看樣子，大殷並沒有可以馴服這頭獅子的勇士啊。」西寧使臣環顧場內，有些得意道。
    「不是沒有，而是他們都不敢奪了這份禮物。」殷帝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從高台上走了下來，「因為朕要親自來。」
    上官子玉驚了一跳，緊張中慌忙起身喊道：「陛下！」他不能讓陛下去和一頭吃人的猛獸搏鬥。
    殷帝轉過身安撫的對他笑了笑，看了西寧使臣一眼道：「別擔心，子玉，你剛才也聽到了，這頭獅子可是西寧先王送給自己王后的禮物，所以朕定要馴服它，送給子玉當坐騎。」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還想要繼續阻止，他不想要什麼禮物，還是坐騎，只要陛下能夠永遠陪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大殷的文武百官也直呼「陛下，萬萬不可！」陛下萬一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整個大殷可就要亂了套了，到時候社稷崩潰，江山易主
    大臣們想到了一大堆殷帝出事後的可怕的場面，頓時便兩股顫顫，汗如雨下，陛下實在是太胡來了！
    殷帝絲毫不理會大臣們哀怨的眼神，當即就脫下了龍袍，換上一身銀色的細鱗盔甲上場，走到了鐵籠子前。
    「可以開始了，使臣大人。」殷帝對呆愣在一旁的西寧使臣說道。
    「大殷的陛下，我要事先說明，是陛下自願上台馴服獅子的，萬一陛下等會兒出了什麼意外，可不能遷怒於我西寧國。」西寧使臣狡猾道。
    「好，朕就與你立下生死狀，生死由命，絕不遷怒於使臣大人以及西寧國。」殷帝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劉公公立即拿上了紙筆，殷帝當著眾人的面簽下生死狀，並蓋上了御印。
    上官子玉見陛下心意已決，便不再阻攔，手腳冰涼的坐回位置上看著，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相信陛下，給他精神上的支持了。
    殷帝站回籠子前，回頭朝上官子玉望了一眼，見對方安然坐於高台上，面色平靜，眼神裡充滿了對他的信任和關心。殷帝放下心來，轉身專心面對籠子裡的這隻猛獸。
    兩個壯漢分別從兩側迅速打開了籠子，便飛快的跳開了，生怕跑慢半步。
    金色巨獅擺脫了籠子的桎梏，猛的從敞開的籠子裡跳了出來，和殷帝正面相對。
    巨獅一直生活在野外，獸性兇猛，見有一活人擋在自己面前，抖了抖全身的金色毛髮，張開血盆大口對面前的人發出一陣陣咆哮，尖利的牙齒上還流著口水。
    場上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總覺得那獅子隨時都會撲上來。
    殷帝握緊了拳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獅子，注意著它的一舉一動。那獅子似乎也看出來了對面的男人不太好惹，在原地不停的按著爪子，瞅準機會就朝殷帝撲了過去。
    殷帝一直在注意著它呢，見它撲過來，就迅速騰身而起，借助輕功從巨獅身上翻了過去，落在了巨獅身後。金色巨獅第一次撲了個空，立即調轉身子再次撲了上去。
    殷帝再次閃身躲開，獅子又繼續調轉方向撲向他，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著，殷帝雖快，但獅子的速度也不慢，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算不被獅子咬死，也要累死了。
    因此在巨獅再次朝自己撲過來時，殷帝沒有再躲，而是一躍而起，騎在了巨獅的背上，緊緊的扣住巨獅的脖頸，讓它的頭部無法動彈。
    巨獅用盡全力掙扎著，劇烈的搖晃身體想把殷帝從自己背上甩下來，它的力氣非常大，殷帝雙腳緊緊夾住獅腹部，才勉強穩住身形，他握緊拳頭使出全部內力朝巨獅腦袋上砸去。
    巨獅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嚇得場上的眾人臉色發白，殷帝不管不顧掄起拳頭拚命的砸向身下的巨獅，連續幾十下之後，巨獅終於安靜了下來，俯首帖耳的任由殷帝順著它脖子上的毛，不再有一絲的反抗。
    場上的形式突然逆轉，所有人都看的震驚不已，沒想到這大殷的皇帝如此厲害，短短時間內就馴服了這只兇猛的異獸。
    高台上坐著的上官子玉終於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剛才真的是太緊張了，感覺眼睛裡就只有那一人一獅，再看不見其他的東西了。
    殷帝挺直了背騎在獅身上，伸手拍了下巨獅的腦袋，催促它朝前走。
    巨獅異常乖順的朝前邁著腳步，直走到西寧使臣身邊，殷帝夾緊獅腹，喊了聲「停」，巨獅便老老實實的停住不動了。
    西寧使臣看的傻了眼，他萬萬沒料到，這年輕皇帝不僅沒有葬身獅口，反而還把它馴服的如此聽話，他這次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使臣大人，朕已馴服了這頭獅子，那它可就歸朕了，你可別反悔啊。」殷帝騎在獅背上，對他說道。
    「不敢，不敢，這頭獅子本來就是我西寧送給陛下的禮物，豈有反悔之禮？」西寧使臣慌忙搖頭道，偷偷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殷帝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騎著獅子從他身邊離開了，這種小人物，即便是殺了他也沒有多大意義，平白髒了自己的手，就暫且放過他好了。
    武鬥正式結束了，劉公公宣佈了一下晚宴的時辰，殷帝擺擺手讓眾人盡皆散去，終於快要送走這些番邦使臣，殷帝心裡輕鬆了不少。
    殷帝從獅背上跳了下來，將上官子玉拉了過來，百里軒和柳夕也跑過來看獅子。
    「子玉，這只異獸是朕為你馴服的，朕現在把它送給你，以後它就是你的坐騎了。」殷帝笑著道，眼神裡還帶著些求表揚的意思。
    上官子玉眼睛發亮的看著眼前的獅子，誇讚道：「這頭獅子好威風！」他抬眼看了看殷帝，笑道：「陛下今天更威風！」
    終於得到了這人的誇獎，殷帝心裡美滋滋的，扶著上官子玉坐到了獅子背上，讓一人一獅先熟悉熟悉，培養一下感情。

☆、第38章 愛慕

上官子玉騎著巨獅繞著校場轉了一圈，獅子因為之前已被殷帝所馴服，此時倒是挺配合的，可能它也知道背上的這個人和馴服它的人關係很親密，以後就是它的主人了。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的手，把他從獅子背上扶下來，捋了捋獅子身上柔順的金色毛髮，把獅子送到皇宮的獸園裡去。獸園是皇宮裡專門馴養動物的地方。
    獸園裡的飼養員專門為這頭獅子辟了一塊寬敞舒適的地方，怕它跑出來傷人，在外面圍上鐵柵欄，又上了好幾道鎖，餵食就從柵欄上方投喂。
    看起來似乎是限制了它的自由，不過帝后二人也沒有提出異議，畢竟獅子本性凶殘，只服從馴服了它的人，對其他人可就不是一樣的態度了。
    帝后二人站在柵欄外面，看著飼養員往裡面扔牛肉和豬腿肉給獅子，巨獅跳起來張口接住牛肉，一大塊的牛肉幾口就被它吞進了肚子裡。
    吃完牛肉後，它又馬不停蹄的去進攻豬腿肉，也是狼吞虎嚥，一通撕咬，豬腿肉也很快被消滅了，吃飽喝足的獅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血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走到一邊的乾草堆上趴下，閉目養神去了。
    「子玉，你以後就是它的主人了，給它起個名字吧，以後方便喚它。」殷帝笑道。
    上官子玉想了想，道：「就叫『風』吧，因為它跑起來速度很快，風馳電掣，這個名字比較適合它。」說完，轉過臉來問殷帝：「陛下覺得呢。」
    「朕聽子玉的。」殷帝看了看柵欄裡面的獅子，「以後就喚它『風』吧。」
    因為這幾日忙於比賽，積累了一大堆的奏折，殷帝趕著回御書房批改折子，於是帝后二人最後又看了看獅子，相攜著離開了獸園。
    殷帝將子玉送回未央宮，就急匆匆的去了御書房，上官子玉閒來無事，不想在屋子裡悶著，就讓綠蘿陪著他去御花園轉轉。綠蘿見外面天陰了下來，就幫他繫上了披風，皇后現在身懷有孕，萬事小心的好。
    天氣變冷了，御花園裡許多花草都枯萎凋謝了，不過那四季常青的松柏竹都是依然鬱鬱蔥蔥，生氣勃勃的，還有樹上那一簇簇的白裡帶粉的梅花，絢爛多姿，不愧是與松竹並稱為「歲寒三友」的嚴寒之花。
    上官子玉順著園中小徑漫無目的往前走，穿過一道假山時，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抬眼望去，見柳夕和秦飛燕等幾個舞姬正在亭子裡說話，幾個舞姬手中各拿著一把五光十色的團扇，聽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只見柳夕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梅園，幾個舞姬走出亭子，朝梅園走去。
    柳夕仍然翹著腳坐在亭子裡，上官子玉笑了笑，走到亭子外面喊了他一聲，問他飛燕她們幾個這是要去做什麼。
    柳夕驚了一跳，轉過臉來見是他，頓時便鬆了口氣，可不能被百里軒知道他在這裡躲懶，否則他就死定了。
    「她們啊，晚上不是擺辭行宴嘛，她們要上去表演扇子舞，說在屋子裡找不到靈感，我就讓她們去梅園跳舞，興許就有舞蹈的靈感了呢。」柳夕笑嘻嘻道。
    梅園就在旁邊，站在亭子裡就能看得見，上官子玉走進亭子裡，見秦飛燕幾人正在梅花盛開的樹下練舞，可能是為了跳舞方便，這麼冷的天幾個姑娘卻穿得很單薄，不過跳起舞來的確是婀娜多姿，異常好看。
    梅花花瓣被風吹落，飄飄揚揚，秦飛燕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般在花下起舞，人比花更美。
    上官子玉收回視線，想走近點觀看，餘光卻突然瞥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半掩在假山後面。
    上官子玉仔細的朝那人看了看，認出他是越國三王子，好像叫做司馬夜。只見他站在假山後，眼睛卻看向梅園的方向，視線始終離不開梅樹下正在跳舞的秦飛燕。
    司馬夜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轉過臉來朝上官子玉的方向望過來，一雙鷹似的眼睛直直的望著他，認出這人是大殷皇后後，也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看了他幾眼後就轉身離開了。
    上官子玉心裡卻多了幾分計較，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過多關注這個越國三王子，司馬夜向來行事低調，這次的比賽他也絲毫沒有參與，在眾人看來，他就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又運氣好投胎到了越國王室裡而已。
    不過依剛才看來，上官子玉認為這人相當不簡單，他曾從張道子那裡學過相面之術，剛才看到司馬夜的那一瞬，他就知道此人心機很深，野心十足，絕不是表面看起來的與人無害的樣子。
    不過，秦飛燕只是一個舞姬而已，司馬夜為何要對她多有關注，難不成他對飛燕有別的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本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如今知道司馬夜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上官子玉反而有些擔心了。
    「皇后，這會兒風變大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上官子玉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見身旁綠蘿的聲音，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感覺天突然變冷了許多。
    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上官子玉不敢大意，就對綠蘿道：「好，我們回未央宮。」
    轉身見柳夕還在一邊坐著，上官子玉笑著對他道：「紅裳今日學做了一種新的點心，柳御醫要跟我去嘗嘗嗎？」
    柳夕「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反過來催促兩人道：「快，我們快回未央宮吧，小爺我快要餓死了！」
    上官子玉笑了笑，指著梅園道：「我們先去梅園，讓飛燕她們也去未央宮吃點心，天氣這麼冷，不能讓她們一直呆在外面。」
    柳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三人進了梅園，讓幾個跳舞的姑娘一道去未央宮吃點心。
    除了秦飛燕，其她舞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居然邀請她們去未央宮，還要給她們點心吃回過神來的舞姬們都高興壞了，這比讓她們來宮裡跳舞更加讓她們高興。
    現在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紅裳就做了梅花糕應景，一不小心做的太多了，本來還發愁會吃不完，沒想到皇后帶了這麼多客人來，這回肯定能吃的完了。
    梅花糕形如梅花，呈金黃色，吃起來鬆軟可口，甜而不膩，柳夕和幾個姑娘吃得很歡，連平時不怎麼愛吃甜食的秦飛燕，也忍不住多吃了些。
    上官子玉坐到秦飛燕身邊，看其他人都在忙著吃點心，沒有注意他這邊，猶豫了下，輕聲問道：「飛燕，你對司馬夜是什麼看法？」
    秦飛燕愣了愣，抬頭問他，「司馬夜是誰？」
    上官子玉也愣住了，敢情秦飛燕根本就不認識那越國三王子，原來司馬夜是一廂情願啊。
    晚上，上官子玉同殷帝一道宴請各國使臣，明日各國使臣及隨行人員就要離開京城，各自歸國。
    殷帝說了些「願各國和平相處，互不干擾」之類的客套話，然後帝后二人端起酒杯，敬了各國使臣一杯酒，宴席就算是開場了。
    侍女們陸續的端來一盤盤珍饈美味，酒菜上齊後，侍女們齊齊退下，以秦飛燕為首的舞姬們飄然上場。
    秦飛燕一上場，場上許多男人的眼睛就直了，上官子玉下意識的看向越國使臣所在的方向，找到司馬夜所在的位置，就見他漫不經心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眼神卻時不時的往秦飛燕掃去。
    看見場上有許多男人都垂涎於秦飛燕的美色，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司馬夜的臉色都黑了，眼神裡露出一絲凶光。
    上官子玉觀察到他表情的變化，這一次，他是真的確信司馬夜對秦飛燕起了愛慕之心了，只是他似乎並不打算採取什麼行動，畢竟使臣明日就必須離京了。
    上官子玉暗自歎了口氣，司馬夜喜歡上飛燕，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如果司馬夜是大殷的人，上官子玉自然會樂見其成，可惜他是異族人，而且還是個很有野心的異族人。
    殷帝見他總是往司馬夜那兒看，那司馬夜人高馬大的，長得也不賴，還是越國的三王子，殷帝心裡不由的就有些吃味，突然就對司馬夜不待見起來。
    宴會結束後，眾人各回住處休息，殷帝和上官子玉一道去未央宮，一路上只顧著走路也不說話。
    殷帝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兩人上床就寢，上官子玉見他背對著自己躺下，也不和自己說話，好像從宴會結束就一直這樣了。
    「陛下，你怎麼了？」上官子玉小心翼翼的喊道。
    殷帝不理他，繼續面朝牆壁。
    「辰煜」上官子玉更加小心翼翼。
    那人還是不理他
    上官子玉仔細回想了下到底是哪裡惹他生氣了，忽然就明白了，原來這人是在吃醋。
    「我愛你」上官子玉半趴在殷帝身上，湊到他耳朵邊輕聲說道。

☆、第39章 相聚

上官子玉紅著臉說完讓他害羞不已的話後，見那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不免有些洩氣。剛想再說些什麼，那人卻突然轉過臉來，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
    「陛下」
    殷帝俯身看著身下驚慌不已的人兒，伸手捏了捏子玉的鼻子，語帶埋怨的說：「子玉好像對那司馬夜格外上心啊。」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這人果然是吃醋了，伸手撫上殷帝英俊的臉龐，兩個人深情相望，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陛下不要誤會，我對司馬夜上心，是因為我發現他對飛燕有那種心思，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上官子玉輕聲道。
    「哦？司馬夜喜歡秦飛燕？」殷帝翻身躺在上官子玉身邊，摟著他道。
    上官子玉點頭道：「我本來也只是猜測，不過經過今天晚上的觀察，我可以肯定的說，司馬夜對飛燕很上心，不過他好像不打算接近飛燕。」
    殷帝沉思了片刻，道：「司馬夜這個人城府極深，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去做的。雖然他是越國的三王子，按理說他是繼承不了王位的，不過朕有預感，這個人將來必定是我大殷的隱患。」
    上官子玉轉過臉來看著他，陛下竟也看出這個司馬夜非等閒之輩了，不過即便如此，現在也沒有理由動他，如今的司馬夜只是一個「與人無害」的草包王子而已。
    「我只是有些擔心飛燕，不知道司馬夜會不會對她不死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上官子玉憂心道。
    殷帝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臉，「這個子玉不用擔心，朕自有打算。」說完又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他，「你現在肚子裡有我們的皇兒，就不要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一切事情都有朕來替你操心，子玉只要吃好睡好，開心的過好每一天就行了，知道了嗎？」
    上官子玉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如果每天都這麼過，很快就要被養成小豬了。」吃完了睡，睡完了吃
    殷帝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笑道：「就算子玉變成了小豬，朕也會喜歡的。不用擔心！」
    上官子玉瞪了他一眼，將兩人身上的被子蓋好，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殷帝也知道他最近比較嗜睡，也不再鬧他，將人摟進懷裡相擁著入睡了。
    翌日，帝后二人登上城樓，目送各國使臣離京，各國來京城的時候是拉著一車車珍奇異寶而來，走的時候車子裡也同樣是滿滿的，全是殷帝賜給各國的大殷本國的特產。
    這些國家本都是大殷的附屬國，每年向大殷朝貢是理所當然的，即使殷帝不予回贈，各國使臣也不敢說什麼，殷帝卻如此大方的送給他們一車車的珍寶，也是為了安撫各國，以免各國因比賽落敗而生嫉恨之心。
    做為□□大國，維持各國之間的和平及邊境的安穩，是殷帝的責任。他並不懼怕戰爭，只是不想徒增殺戮，打破老百姓太平安穩的生活。
    所以，只要能夠避免戰亂的話，殷帝將不遺餘力。
    上官子玉看著司馬夜騎在馬上，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這人既然已經離京了，以後就不會再掛念飛燕了吧。
    各國使臣離京後，殷帝犒賞了百里軒等為大殷贏得比賽的人，秦飛燕等幾個跳舞的姑娘被留在了宮中，繼續做舞姬。
    因秦飛燕是皇后的義妹，殷帝便認她為義妹，賜封她為「靜和公主」，遷居忘憂宮，即刻昭告於天下。
    上官子玉心裡明白，陛下是在保護秦飛燕，她現在身為公主，大殷皇帝的妹妹，這個身份多少會讓一些心懷叵測的人望而卻步。
    秦飛燕倒是十分冷靜，雖然心裡有些驚訝，但卻寵辱不驚的接下了。不管是舞姬還是公主，她都是秦飛燕，本質上並沒有改變，只是稱呼變了而已。
    住進忘憂宮後，殷帝又派人賞了她許多東西，之後秦飛燕依舊每天跟著舞姬們練舞，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她的腦海中時常會浮現出一雙鷹似的銳利的眼眸，自從那日晚宴她在跳舞時，被這樣的眼眸注視著，她便再也無法忘記了。
    又過了月餘，大殷的新年來臨，年節期間，殷帝停朝十日，讓滿朝文武百官得以回鄉探親，他也可以抽出更多時間陪陪子玉了。
    這一日臨近傍晚時分，天突然下起了雪，雖然這不是大殷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但這次雪下得很大，皇宮裡的丫鬟太監們都忍不住跑出來觀看。
    未央宮內，上官子玉裹著狐裘，窩在厚厚的軟榻上看書，懷裡還抱著一個暖爐。他向來畏冷，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怎麼也暖不過來。
    殷帝知他怕寒，就叫人在未央宮內放了好幾個炭盆，炭火燒得很旺，整個宮殿內溫暖如春，驅走了冬日的嚴寒。
    上官子玉正翻著書頁，卻看見未央宮的小丫鬟們都站在殿門口探頭往外看，一個個都很興奮的樣子。
    綠蘿走過來替他添茶，上官子玉就問他那些小丫鬟都在看什麼呢，怎麼這麼興奮？
    「外面下雪了，她們都在看雪吶。奴婢也不知道她們怎麼這麼興奮，就好像從來沒見過下雪似的。」綠蘿笑說道。
    這時候，殷帝從外面走進來，圍在門口的小丫鬟們嚇得立刻便散開了，該忙啥忙啥去。
    殷帝走過來，坐到上官子玉旁邊的軟榻上，抓住他的手，問他冷不冷？
    「殿裡很暖和，一點兒也不冷。」上官子玉溫和笑道，「陛下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明日就是年節了，依照大殷祖制，要停朝十日，朕終於可以抽出時間陪子玉你了。」殷帝抓著他的手道。
    「陛下每天都辛苦操勞國事，現在終於可以歇息一下了。」上官子玉有些心疼的說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接著道：「既然陛下有空，就同我們一起去上官府吧，半個時辰前，爹爹派人來讓我們一起去丞相府吃涮鍋。」
    「涮鍋？」殷帝知道涮鍋是大殷民間十分流行的一種吃法，只是他從來沒吃過，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上官子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吃過，笑了笑道：「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美食，就是把蔬菜和肉片之類的食材放在湯鍋裡涮著吃，很適合在天冷的時候吃。」
    殷帝聽著有些好奇，不由問道：「那好吃嗎？」
    上官子玉失笑，從榻上起身，拉著殷帝的手道：「好不好吃，陛下和我一道去嘗嘗就知道了。」
    殷帝笑著說：「也是。」派人去把百里軒和柳夕找來，又讓人去忘憂宮把秦飛燕也請來，上官丞相一直想見一見這位未曾謀面的義女呢。
    不多一會兒，三人就來到了未央宮，聽說要去上官府聚一聚，大家都很高興，這一段時間很忙，都沒有時間去丞相府看看。秦飛燕也很高興能去拜訪義父大人。
    殷帝幫子玉整理好衣服，用狐裘裹著身子，懷裡抱著暖爐，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侍衛們已經備好了兩架馬車，帝后二人上了一輛，其餘三人坐一輛。
    天上飄落著鵝毛般的雪花，天地間儘是一片白茫茫，馬車緩緩的駛出皇宮，朝丞相府而去。
    上官府門口，一個圓圓臉的男孩正打著傘，站在那裡伸頭張望著，見兩輛馬車在門口停下，柳夕首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見飛兒站在門口，驚喜的問他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我留在江南把府裡的事情安頓好，就趕過來了。」飛兒撓著頭髮笑瞇瞇道。
    一行人跟著飛兒進了丞相府，上官墨與張道子及丞相府一干下人在正門處迎駕。
    「免禮平身吧。」殷帝笑說，「在場的都是自家人，禮節能免的就免了。」
    眾人走進正廳，秦飛燕走到上官墨與張道子面前，跪下行了一大禮，喊道：「義父，爹爹在上，請受女兒秦飛燕一拜。」
    上官墨與張道子對視了一眼，上前把她扶起來，上官墨淡笑道：「我和你爹爹一直想要個女兒，今天終於實現了。」
    秦飛燕起身看了看兩人，驚訝道：「義父和爹爹都好年輕啊。」
    百里軒笑著對她道：「不止你一個人這麼說。」
    眾人一番寒暄後，就挨個入座了，上官府的丫鬟搬來了一件陶制釜灶，這便是做涮鍋的器具了。它的下面是有如灶型的三角支架，上面是鍋狀的釜。
    鍋分為兩半，一側稍大，另一側稍小，一邊是清淡的雞湯鍋，另一邊是飄滿了辣椒的麻辣鍋。
    眾人圍坐於這只釜灶四周，丫鬟又拿了些盛了蔬菜和肉食的碟子放在一邊的矮几上，又拿來幾壺煮熱了的酒，也放在矮几上，隨後便點燃了釜灶下方的燃料。
    上官子玉笑著對殷帝道：「陛下，這便是我說的涮鍋了。」

☆、第40章 廟會

外面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屋內卻是一派溫馨和樂的景象，涮鍋冒出來的陣陣熱氣和香氣熏人欲醉，炭火將屋子裡烤的暖烘烘的，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寒冷。
    眾人紛紛將身上厚厚的外衣脫下，掛在屋角的木架上，飛兒給每人倒了一盅溫熱的酒，喝下去以後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
    殷帝見上官子玉端起酒杯也準備一口下肚，連忙伸手將他的杯子奪下來，輕聲道：「子玉現在不能喝酒。」說完，看了看他的肚子。
    上官子玉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他差點就忘了，他現在懷有身孕呢，是不能喝酒的。
    這時候，丫鬟端上了一碗溫熱的酸梅湯，放在了他面前。張道子淡笑道：「你現在不能喝酒，所以我叫廚房提前給你準備了酸梅湯，你就喝這個吧。」
    「謝謝爹爹。」上官子玉笑著道，用勺子舀溫熱的酸梅湯喝，嘗了一口便抬頭道，「很好喝，你們也可以嘗嘗看。」
    柳夕立即就揚手說他也要喝，張道子便讓丫鬟再多盛幾碗上來，想喝的可以自己取。
    說著話的當口，涮鍋的湯底已經開始滾熱冒泡了，可以放菜品了。眾人七手八腳的分別在雞湯鍋和麻辣鍋裡各放了些蔬菜，至於這一碟碟的肉片，就直接涮著吃好了。
    上官子玉怕殷帝沒吃過這個，不知道怎麼吃，就用筷子夾了幾塊牛肉片放在鍋裡涮了片刻，又蘸了些佐料，放在殷帝面前的碗裡。
    殷帝知道子玉是怕他沒吃過，會尷尬，就做一遍給他看。雖然他很想說，自己沒這麼笨，但是心裡卻很感動。被這人關心和在意的感覺實在是太好，殷帝根本就不想拆穿他。
    涮鍋越煮越熱，眾人吃的熱火朝天，熱氣熏得屋子裡更加溫暖了，所以說，冬天最適合吃涮鍋了。
    上官墨見殷帝的酒杯裡已經空了，就拿了酒壺給他滿上，一邊說道：「關於北方流民一事，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殷帝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後，道：「岳父大人的奏折，朕已經看到了，昨日已下旨命高勝為欽差，去北方安頓流民。如今正是寒冬臘月，讓北方滄州知府開倉放糧，分發棉衣，安排暫居之所。岳父大人認為如何？」
    上官墨聽聞，臉上顯露喜色，拱手道：「陛下思慮周全，且處處為流民著想，上官墨替那些流民感謝陛下的恩典。」
    殷帝勾唇笑了笑，打趣道：「如今有上官丞相在，小婿豈敢有分毫的懈怠？朕也怕惹惱了岳父大人，會被子玉趕下床吶。」
    眾人都忍不住紛紛笑了出來，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了殷帝一眼，在這麼多人面前，陛下怎麼又胡說了！
    殷帝失笑，涮了些肉片放在他碗裡，討好的意思十分明顯。上官子玉略顯彆扭的吃了，表面上有些生氣，然而心裡還是泛起了絲絲甜意。
    眾人也不好意思再打趣兩人了，說笑著繼續吃涮鍋，這一頓飯吃的每個人都身心舒暢，難得有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閒，拋卻所有凡塵瑣事，和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用飯，這種舒心，是用再多的金錢和權勢都換不來的。
    這頓飯吃完，天已經很晚了，上官墨便留幾人在丞相府中住一晚，明日再回宮也不遲。
    左右無事，年節期間也無需上朝，殷帝正想帶子玉出宮散散心，也不急著回宮。於是殷帝等人晚上就留在了丞相府過夜。
    春節期間，京城裡十分熱鬧，夜市往往都持續到半夜才結束。柳夕拖著百里軒去逛夜市，飛兒也跟著他們一塊去了。秦飛燕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用完晚飯後，和眾人說了會兒話，就回客房休息去了。
    上官子玉原本也想去夜市上逛逛的，可殷帝卻不准他去，說外面下著雪，夜裡又比較冷，他現在身子不方便，還是在家裡呆著吧。
    上官子玉也知道陛下是為他好，就坐回踏上，繼續和張道子下棋，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自從他懷孕後，就一直窩在屋子裡面，哪兒也去不了，悶得都快要長蘑菇了。
    殷帝也知道他悶得慌，不想讓他不開心，就安慰道：「明日京城裡會有廟會，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逛逛怎麼樣？」
    上官子玉眼睛一亮，興奮點頭道：「好，我們明日去逛廟會。」殷帝看他開心的樣子，不由失笑，看來子玉這段時間真的是悶壞了，一聽到要去逛廟會，就開心成這樣。
    張道子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很是安慰，子玉歷經劫難，終於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也不枉他十幾年辛苦修道，才幫子玉度過劫難，差點就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上官墨走過來，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伸手抓住張道子的手，溫和道：「亦寒，那些不好的事情統統都過去了，以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張道子淡淡的笑了笑，伸手覆在上官墨的手上，一向清冷的眼眸裡此時滿是溫柔的笑意，經過這麼多事情，他最終還能夠與這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不得不感激上天對他的眷顧。
    一夜無話。
    翌日，眾人難得清閒能睡個懶覺，就直接把早飯給睡過去了。出乎意外的是，上官墨和張道子居然也起得比較晚，這一點兒也不符合丞相大人的行事作風啊。
    上官子玉平時在皇宮裡很少會睡懶覺的，今天倒也不想那麼早起床，看著殷帝熟睡的臉，上官子玉不想吵醒他，讓他多睡會兒吧。
    殷帝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就吻，上官子玉好不容易掙開他，惱羞成怒道：「原來你早就醒了」故意裝睡，太可惡了！
    兩個人在被子裡鬧了一會兒，就穿衣服起床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一道去飯廳用早飯。到了飯廳才發現，起得晚的不止是他們兩人啊。
    本來就說好今日要結伴去逛廟會的，用完早飯後，一行人就整裝出行了。丞相府在城南，廟會也在城南，並沒有多遠，眾人就選擇安步當車，慢悠悠的走過去。
    廟會在城南有名的隆福寺附近舉行，去廟會首先就要進隆福寺裡燒香祈福，給廟裡添些香油錢。
    殷帝等人走到隆福寺附近時，就見廟會上人山人海，百貨雲集，街道兩邊攤鋪林立，攤販們高聲叫喊的聲音此起彼伏。
    寺廟外不時有一些舞獅、高蹺、曲藝表演，周圍站滿了觀看的群眾，這些活動雖然在平時也能見到，但像這樣，各種形式匯聚在一起的表演，也只有在廟會上才能看得到。
    此時街道上人太擁擠，殷帝怕子玉會被人撞到，便不願意去人太多的地方。
    眾人決定先進廟裡上香，等外面這些表演的人離開，再去街上。廟裡的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隆福寺是京城最有名的寺廟，香火十分鼎盛。
    巨大的金色佛像佇立在大殿正中央，一進寺廟便看得見，殷帝一行人輪流跪在蒲團上，跪拜上香，面前的佛像慈眉善目，悲天憫人，普度眾生。
    殷帝把上官子玉從蒲團上扶起來，笑問他剛才對著佛祖許了什麼願望沒有？
    「當然許了。」上官子玉笑道，「不過我不能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說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眾人輪流上香祈福後，便走出了寺廟，剛才那群舞獅子的已經去其他地方表演了。街道上的人群依然是挨肩擦背，川流不息，但好在不像之前那般一窩蜂的擠在一個地方，現在看起來要有秩序的多。
    殷帝一行人跟著人流往前走，一路上到處掛滿了大紅的燈籠，顯現出了年節的喜氣來。
    路邊有一個兩鬢斑白的老嫗，手裡拿著一個稻草編成的棒子，棒子上插著一些棉花團一樣的東西。
    柳夕上前去拿了幾個，塞了塊銀子給那個老嫗，然後拿著棉花糖就大大咬了一口，頓時嘴巴上就沾了一些白乎乎的東西，像長了鬍子一般。
    柳夕把手裡的棉花糖分給眾人，可是沒人想吃，百里軒蹙眉瞥了他一眼，「你都多大了，還吃棉花糖？」
    柳夕白了他一眼，不予理睬，繼續啃他的棉花糖。
    上官子玉伸手從柳夕那裡拿了一大團棉花糖，看了看，笑著對百里軒道：「大哥，你錯了，柳御醫可不是想吃棉花糖，他只是看那個老奶奶可憐，想幫幫她，是吧？」說完，他看向柳夕。
    柳夕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百里軒見他沒否認，頓時驚了一跳，柳夕有可能會變得這麼善良嗎？太不可思議了
    眾人隨著人流走到了護城河上的拱橋上，見有許多人站在橋邊，扶著橋邊的石猴，伸著頭拿手裡的銅錢往橋洞裡扔去，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上官墨見他們不理解，就解釋道：「這座橋名為窩風橋，橋下的橋洞裡吊著一枚大銅錢，銅錢孔中有一個小銅鐘，上書『鐘響兆福』四字，若是你能用手中的銅錢投中銅鐘，就能夠心想事成。」

☆、第41章 飛鏢

聽完上官墨的解釋，眾人都有些好奇，柳夕忍不住擠到人堆裡去看個究竟，百里軒怕他頑皮惹事，也趕忙跟了上去。
    「我們也去看看吧。」殷帝對其他人道。
    一行人走到人群外圍，殷帝拉著上官子玉的手，把他護在自己懷裡，這裡這麼多人，萬一子玉被人撞到就不好了。
    上官墨和張道子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就說想去別的地方轉轉，午時在隆福寺門口匯合。
    上官子玉知道父親是想和爹爹單獨相處，他們兩人性情都比較冷清，不愛湊熱鬧，就點了點頭，道：「父親，爹爹，我們知道了，你們好好去玩吧。」
    上官墨與張道子相攜而去，上官子玉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父親和爹爹就算是逛廟會，也只會選那些文雅一些的地方，不會像他們這樣，哪兒人多就往哪裡湊。
    這時候，百里軒把柳夕從人堆里拉了出來，柳夕猶自一臉興奮的喊道：「我剛才砸中那個銅鐘了，哈哈！」
    「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嗎？」百里軒伸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一路上就你事兒最多。」
    柳夕捂著腦袋瞪著他，「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啊，石頭腦袋加榆木疙瘩」
    「你」百里軒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上官子玉笑著上前勸道：「好了，大哥，柳夕年紀還小，愛玩很正常，再說，他這一路上也沒惹出什麼事不是嗎？既然出來了，就讓他好好玩吧。」
    柳夕打了個響指，高興道：「看吧，還是皇后最」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百里軒一把摀住了嘴，百里軒黑著一張臉瞪著他，怒道：「還說你不會惹事？！說話一定要注意場合，知道嗎？」
    柳夕被摀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來，眼睛眨巴眨巴，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百里軒將信將疑的鬆開了手，誰知剛把人放開，柳夕就一下子跳得老遠，還衝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百里軒氣結，突然感覺手心裡黏糊糊的，他伸開手一看，整個手面上都黑乎乎的，還帶著粘性。
    他使勁擦了擦，卻絲毫也擦不掉，不知道這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這個死小孩，還真是記仇得很！
    「柳夕，你在我手上塗了什麼鬼東西！」百里軒怒道，抬眼望去，卻見柳夕早已跑的不知去向了，百里軒怒火濤濤的就追了上去，發誓這次抓到他，一定要狠揍他一頓才行！
    殷帝和上官子玉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兩人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每天都要通過吵架來表達感情，否則就沒法好好勾通。
    「早知道就應該拖著飛燕一塊兒來的，現在倒好，只剩下我們兩個了。」上官子玉苦笑道。
    殷帝伸長手臂摟住他，在他耳邊輕聲笑道：「誰說只有我們兩人的？」說完，便伸手撫上上官子玉的小腹處。
    上官子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啊，還有我們的皇兒呢。」說完，他抬頭看著殷帝淡笑道：「現在我們一家三口要去哪兒呢。」
    「隨便走走吧。」殷帝牽著上官子玉的手，順著橋走下去，「我們一路逛逛，然後就去隆福寺。」
    兩人緊緊牽著手逛了會兒廟會，在各種攤鋪上隨意看了看，還買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兒，準備回去以後分發給眾人。
    兩個人皆長相出眾，又穿著一身錦衣華服，看起來實在是光彩逼人，一路走來，引來無數打量的目光。
    殷帝不喜歡別人總盯著子玉看，佔有慾強烈的緊緊抓著子玉的手，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在路過一個賣面具的攤子時，殷帝便買了兩個鬼面具，立即給上官子玉戴上了。
    上官子玉無聲的笑了笑，其實他也很不喜歡周圍的那些姑娘們，都用一種愛慕的眼神看著陛下。於是他從殷帝手中拿過另一個面具，給殷帝戴上。
    兩個「鬼面人」相視而笑，這下，沒有人會注意他們了吧。
    街道兩邊有變戲法的，表演空竹的，還有套圈的
    殷帝見子玉對套圈挺感興趣的，就拉著他走過去，盡量站在人少的地方。攤主是一個中年男人，他在地面上擺了一些玩具，值錢的放在遠處，價廉的在近處，顧客從攤主手中買下竹套圈，在規定地點把圈擲出，套中何物，何物就歸自己。
    套圈看似簡單，其實不易，周圍許多人在擲竹圈，但大多套住的都是些近處的便宜的東西，離得遠的就很少有人能套中了。
    殷帝見子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就向攤主買了十個竹圈，讓子玉套著玩兒。
    上官子玉也是在皇宮裡呆的悶了，看見這些東西就有些新奇，從殷帝手中拿了幾個竹圈，先朝近的東西扔去，還真的讓他套中了兩三樣玩具。
    再遠的地方，他就套不中了，殷帝擔心他的身體，也不讓他再投了，只是讓他散散心就可以了。
    殷帝手裡還剩下四隻竹圈，一時興起，就將四隻竹圈同時擲了出去，直接甩到了擺在最遠處也是最昂貴的一排玩具上。四隻竹圈齊齊落下，挨個套中了四個最貴的玩具。
    上官子玉驚呼了一聲，圍觀的群眾也看的目瞪口呆，攤主的臉卻頓時就白了，那四樣玩具的價錢，他就算擺攤一年，也難以掙的回來啊，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殷帝又豈會貪圖這幾樣玩具？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皇宮中，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此時，見攤主慘白了一張臉，胳膊都有些哆嗦，不由的笑了笑，什麼玩具都沒拿，便拉著上官子玉離開了。
    圍觀的群眾皆大眼瞪小眼，從未見過這麼傻的人，套中了這麼好的東西還不拿，不過想到這兩人身上穿的錦緞華服，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人家又豈能看得上這攤子上的東西？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往隆福寺的方向走，上官子玉猶自震驚著，握著殷帝的手道：「辰煜剛才好厲害！」
    「彫蟲小技而已，子玉若是想學，我以後可以教你。」殷帝輕描淡寫道，不過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上官子玉微微歎了口氣，道：「就算我想學，也要等一段時間了。」
    殷帝笑著湊到人家身邊說：「是啊，以後子玉還可以和我們的孩子一起學呢，我這個老師會好好教你們的。」
    上官子玉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朝前走去，被殷帝一把拉住，拽到了懷裡，兩個人的臉越貼越近。上官子玉以為殷帝要親他，慌忙推開他，紅著臉道：「這是在外面！」
    「我只是想問你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殷帝笑了笑，「子玉想多了。」說完，左右看了看，低頭飛快的在人家的臉上親了一口。
    「既然子玉把我當成了登徒子，那我就要做些登徒子應該做的事情才對，否則我豈不是吃虧了。」殷帝得了便宜還賣乖。
    上官子玉又好氣又好笑，偏偏又拿他沒辦法，這個人平時在眾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樣，冷冽嚴峻，怎麼一到了他這裡，就變得如此的如此的，流氓！
    逛了半天的廟會，上官子玉臉上已露出了些疲色，殷帝也不再鬧他了，見旁邊有一家賣臊子面的攤位，就拉著他走過去，坐了下來。
    看日頭離午時還有一段時辰，殷帝向攤主要了一碗臊子面，又在旁邊買了幾塊黃桂柿子餅，讓子玉先吃些墊一墊肚子。
    「這附近沒什麼好吃的，子玉先將就用點吧，中午再帶你去吃好吃的。」殷帝看子玉埋頭吃麵，有些心疼。
    「我沒那麼嬌貴。」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拿了一塊黃桂柿子餅遞給殷帝，「這個餅挺好吃的，你嘗嘗看。」
    殷帝接過柿子餅，只見餅的表皮酥脆，呈金黃色，把餅掰開，裡面包著綿白糖、核桃仁及黃桂醬等，吃起來香甜可口，鬆軟適宜，不愧是廣為流傳的大眾美食。
    兩人吃了些熱的食物後，身上又恢復了力氣，看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就急忙付了錢，往隆福寺走去。
    還未走到隆福寺，就已看到上官墨和張道子撐著傘站在寺廟門外，手裡拿著幾個長長的卷軸，可能從哪兒買的字畫吧。
    百里軒和柳夕也從另一個方向趕來了，兩個人看起來還挺好的，不像是打架了的。
    此時，天上又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廟會上的人依然有增無減，張道子將手裡的兩把傘給他們兩對，一行人撐著傘準備回丞相府去。
    殷帝等人漸漸走出了擁擠的人群，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時，殷帝的耳朵突然一動，只聽到一道利器劃破長空，朝他的方向射來。
    電光火石之間，殷帝稍稍偏了下頭，快速伸出兩指將那枚擦過他臉頰的暗器夾住，只見在他手上的是一隻小巧的尖頭飛鏢。

☆、第42章 蒼狼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想要行刺殷帝！
    殷帝等人俱是一驚，百里軒當即便拔了劍，想要追上去，卻被殷帝阻止了。
    「不用追了，對方只是想試探我武功如何，並非真的想要我的命，否則就不是一隻飛鏢這麼簡單了。」殷帝道。
    上官子玉臉色有些著急，拉著殷帝的手，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見他毫髮無傷，才略微放下心來。
    上官墨微微皺眉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暗器傷人，你們還是盡快回宮裡去吧，留在外面太危險！」
    「不急。」殷帝雲淡風輕道，「我倒是想要知道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我留在外面，對方才更容易找到下手的機會，不是嗎？」
    上官子玉頗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還是回宮去吧。」
    殷帝伸手撫了撫他的發頂，表示安慰，溫和說道：「子玉不用擔心，我能保護自己的，而且還有百里軒在呢。如果不弄清楚對方是何人，我們就算回宮裡去，也過得不安生，不如留在外面查個清楚。」
    殷帝既然已經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勸，只能暫時聽他的，上官子玉雖然擔心，但也明白殷帝說的話有道理，只恨自己不會武功，不能保護陛下。
    見大家都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樣子，殷帝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了，大家不要擔心了，該來的它總會來，躲也躲不掉，不是有一句話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現在還是找個地方用午飯吧，吃飯皇帝大！」
    「還是不要呆在外面的好，丞相府裡應該已經備好了飯菜，我們還是回府吧。」上官墨謹慎說道。
    殷帝知道他們還是不放心，就笑道：「好吧，我們回府去用飯吧。」
    一行人往丞相府走去，百里軒走在殷帝旁邊，一隻手按在劍把上片刻不離，時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以防對方還有後招。
    好不容易走到丞相府，進了府裡後，眾人才稍稍放下心來，簡單洗漱後，去飯廳裡用飯。
    用午飯時，沒人願意再提起之前的事情，有柳夕在，氣氛很容易就活躍起來，眾人圍坐在一起吃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心裡的那點不開心也如雲煙般散去。
    有殷帝在，午飯自然很是豐盛，雖然殷帝在岳父大人面前，不怎麼擺皇帝架子，但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君，丞相府也不敢怠慢，給皇帝吃的飯菜，自然要用心準備。
    丞相府的大廚是上官墨從江南請來的，有江南本地的特色，做出來的菜餚，一點兒也不比宮中的御膳房做的差多少，眾人都吃的很滿意。
    桌子上擺著的有蟹黃豆腐、鹽酥雞、紅燒獅子頭等家常菜，還有一些江南本地的美食，比如說擺在桌子中央紅白相間的玫瑰酒釀，以及色澤誘人的翠玉豆糕，蜜汁燒鴨等等。
    殷帝見上官子玉手裡拿著筷子微微發愣，面對著一桌子美食，似乎並沒有什麼食慾。
    殷帝知道子玉一定還在擔心著他，才茶飯不思的，心疼又無奈的歎了口氣，拿過他的碗，揀著子玉愛吃的菜放在碗裡，不一會兒，碗裡就滿了，高高的堆在那裡，上面還頂著一個圓圓的獅子頭，正冒著熱氣。
    上官子玉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失笑，這麼多菜，他哪裡能吃的完，陛下是真的想把他養成小豬嗎？這麼一鬧騰，上官子玉也顧不得擔心他了，拿起筷子來好好吃飯。
    殷帝見他終於放下了心事，肯乖乖吃飯了，也算放心了些，又盛了碗玫瑰酒釀，放在他面前，怕他吃乾了會噎著。
    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從來都是別人侍候他的份兒，如今卻像個老媽子一樣細心服侍著上官子玉，說出去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不過當事人卻是樂在其中，渾然不知他們兩人有多濃情蜜意，看在別人眼中有多肉麻兮兮
    似乎是受到了兩人的感染，上官墨看了眼張道子空蕩蕩的碗，伸手夾了一筷子青筍給他，溫和道：「亦寒，多吃些，我記得你最愛吃的便是青筍了。」
    張道子面色依然平靜，只是微紅的臉色洩露了他的心情，他抬頭瞪了上官墨一眼，默默的把碗裡的青筍吃光了。
    柳夕用筷子杵了杵百里軒的胳膊，大爺一樣的命令道：「百里軒，我想吃那道紅燒蹄膀，你幫我弄。」
    百里軒斜著眼看了看他，見他一副大爺模樣的坐在那裡，莫名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笑了笑，伸筷子去給他夾了一塊油光發亮，香氣四溢的紅燒蹄膀，放在他碗裡。
    「我還要那個醉雞翅」百里軒給他夾了。
    「還有那個蟹黃豆腐！」百里軒皺了皺眉，還是夾給了他。
    「還要紅燒魚！記得幫我把刺挑掉。」
    柳夕不時的讓百里軒給他夾這個，要那個，玩的不亦樂乎。百里軒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忍無可忍道：「我吃飽了，你自己慢慢吃吧。」說完，就摔筷子走人了。
    「小氣鬼！」柳夕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忽而又想到百里軒午飯根本就沒用多少，開始意識到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過分，想著等會兒還是拿些點心去給那傢伙吃吧。
    用完午飯，柳夕就去廚房拿點心了，剩下四人坐在茶廳裡喝茶，殷帝拿出那枚飛鏢仔細的看了看。
    江湖上流傳著許多獨門暗器，飛鏢就是其中的一種，殷帝手中的這種飛鏢是最普通的一種，形狀類似箭頭一般，通身黑色，沒什麼特點，也看不出是江湖上哪一號人物使用的。
    上官子玉雖然不會武功，但他從小博覽群書，所知甚多。但他接過殷帝手中的飛鏢，看了片刻後，也看不出什麼來。這種飛鏢太普通了，任何一個會武功的人都能使用。
    「這個人武功很高，絕不是普通人。」殷帝道。
    「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偏要與陛下過不去呢。」上官子玉不無憂心的說道。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張道子突然開口道：「把飛鏢拿給我看看。」說完，便起身走了過去。
    上官子玉把手中的飛鏢遞給張道子，張道子拿著飛鏢左右擺弄了片刻，忽然叫住來給送茶水的小丫鬟，叫她去拿根點燃的蠟燭來。
    小丫鬟很快便把蠟燭拿了來，將蠟燭插在燭台上，放在桌子上。張道子捏著飛鏢的一頭，緩緩地將飛鏢放在火焰上方，來回移動的均勻的烤了烤。
    這時候，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飛鏢外面的一層黑色的皮漸漸的火烤的脫落，鏢身上逐漸出現了圖案和字體。
    百里軒和柳夕也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也都很吃驚，連忙跑過來一起圍觀。
    張道子將飛鏢從火焰上移開了，此時，飛鏢上那一層黑色的表皮，已經完全脫落掉了，露出了它原本的樣子。銀白色的表皮，上面雕刻著狼圖騰，還有兩個小字——蒼狼。
    「蒼狼？！」百里軒驚道，「是漠北的二十四蒼狼嗎？」
    眾人都抬眼看著他，他們是聽說過二十四蒼狼的名字，但那都是傳言，沒人真正見過這個組織，難道蒼狼是確有其人？那他，或者是他們，又為何要來京城？和殷帝又有什麼過節呢。
    殷帝手裡拿著飛鏢，看著上面「蒼狼」那筆觸蒼勁的兩個字，想了想道：「朕和漠北二十四蒼狼並無任何過節，他們此次來京，只有一種可能。」
    「受人指使？」上官子玉接口道，「一定是有人派他們來的，這個人想必還是個位高權重之人。」
    二十四蒼狼傳言是二十四個神秘莫測，武功極高的年輕男子，百姓們說他們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只不過他們長居漠北荒涼之地，偶爾露面也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二十四人統一穿著黑色斗篷，沒人見過他們的真實面貌。總之，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就是了。
    「蒼狼一向行事自由，從不受人管制，有誰這麼厲害，能讓蒼狼為他做事？」百里軒驚奇道。
    「士為知己者死，也許二十四蒼狼是遇到了甘願為之賣命的主人吧。」殷帝淡淡說道。
    眾人聚在一起討論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什麼人在指使蒼狼，不過很明顯的是，這個人的目標是殷帝，或者說是整個大殷江山，這個人想謀朝篡位？
    「陛下，臣覺得那些附屬國的嫌疑最大，他們表面上臣服大殷，其實背地裡卻在養兵買馬，意圖挑起戰端，這些附屬國不得不防。」上官墨拱手道。
    殷帝思考片刻，道：「丞相說的有道理，這些附屬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不是一天一天了，他們又豈會真正臣服於我大殷？」
    「我突然想到一個人。」上官子玉道，「他的母親是漠北的公主。」
    「子玉說的是司馬夜吧，其實朕早就懷疑他了。」殷帝幽幽道。

☆、第43章 情醉

提到司馬夜，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這人想來是謀劃已久，如今終於要有所行動了嗎？
    「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殷帝道，「不管是不是司馬夜，我們都要早作防範。」
    「是。」眾人應聲道。
    冬日無事，眾人在茶廳坐了片刻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因為上官子玉有午睡的習慣，殷帝便拉著他回房，兩人一塊兒睡了個午覺。
    之後的幾天過得十分平靜，殷帝等人呆在丞相府中，很少外出。閒暇時就聚在一起對弈品茗，談古論今，別有一番愜意滋味。
    只是在丞相府過了幾天悠閒的日子，殷帝是真的不太想回到皇宮裡去，但他是一國之君，還有許多國家大事等著他去處理，他無法任性妄為。
    馬車已經等在了丞相府外面，殷帝等人上了馬車，向上官墨與張道子告辭。
    「父親，爹爹，你們沒事的話可以多來皇宮走走，子玉會準備上好的茶給你們喝。」上官子玉有些不捨得離開。
    「好，我和你爹爹一定去。」上官墨淡笑說道，張道子也微微點了點頭，「你要是在宮裡無聊的話，可以叫人帶個口信給我，我去宮裡陪你。」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朝兩人揮了揮手，就鑽進了馬車裡，馬車緩緩離開了丞相府，向皇宮的方向駛去。
    皇宮裡的生活一如既往，年節過後，殷帝又恢復了上朝，每日都要批改奏折到很晚，上官子玉經常等不到他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殷帝卻已經去上朝了，床上還殘留著那人的體溫，昭示著有人曾在這裡睡過。
    上官子玉微微歎了口氣，心疼殷帝的辛苦，每每見殷帝熬夜在御書房批折子，便讓綠蘿做一些滋補的湯，然後配上點心，上官子玉親自送去御書房。
    因著上官子玉有參與國事的權利，殷帝有時也會讓他幫自己處理一部分奏折，但上官子玉現在懷著身子，而且肚子也逐漸大了起來，殷帝哪裡捨得讓他跟著勞累，只要子玉能在他煩心國事之時，陪他說說話，他就心滿意足了。
    雖然不能朝夕相處，但兩人之間的感情卻日益彌堅，心意相通，甚至於彼此不用開口，就能夠知道對方心裡的想法，殷帝逐漸迷醉在這種感情中，無可自拔。
    因著昨日等著殷帝回宮就寢，睡得有些晚了，上官子玉精神不是很好，早早的就開始犯困了。
    上官子玉手裡拿著一本書，靠在床上的軟枕上閉目養神，雖然有些困乏，但他現在還不想睡覺，他想等著陛下回來再睡。
    這些天，每次陛下回未央宮時，他都不小心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陛下已經不在他身邊了，每當這個時候，上官子玉心裡就一陣空落落的難受。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等陛下回來再睡。想到這裡，上官子玉猛地睜開眼睛，放下手中的書，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好讓自己保持清醒。
    上官子玉現在的身子已經接近四個月了，小腹處已經略有一些凸起，不過他本身偏瘦，冬天衣服穿的又比較厚，所以幾乎看不出來。
    因為每天按時喝柳夕親自配的安胎藥，上官子玉到目前為止，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除了一開始有些孕吐之外，不過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孕吐也逐漸消失。如今也就是有些嗜睡，食量也增加了不少。
    綠蘿和紅裳見他在屋子裡來回走動，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就慌忙上去扶著他，還問他要不要請柳御醫過來？
    上官子玉笑著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你們別緊張，我就是有些犯困，想來回走走醒醒神。」
    綠蘿和紅裳對視了一眼，皇后困了卻不睡覺，肯定是想等陛下回來，帝后二人情深意重，真是羨煞旁人！
    「皇后如果現在不想睡覺的話，可以吃點宵夜，紅裳剛剛做了燕窩粥，皇后要不要嘗嘗？吃東西就不會犯困了。」綠蘿笑道。
    上官子玉想想也是，而且他晚飯時只用了一碗粥，現在的確是有些餓了。
    「多做一些，留給陛下回來吃。」上官子玉說了一句。
    綠蘿和紅裳應聲而去，將準備好的宵夜端了上來，放在案几上。晚上也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宵夜也就是一碗燕窩粥和一些綠豆糕之類的小點心。
    上官子玉吃了些東西，又同綠蘿等小丫鬟們說了會兒話，困意頓消。所以當殷帝離開御書房，回到未央宮時，就發現子玉居然沒像平時一樣睡著了，反而精神好得很。
    「子玉怎麼還不睡覺？是在等朕嗎？」殷帝走過來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低聲說道。
    上官子玉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撫了撫殷帝有些烏青的眼下，主動湊過去回吻了一下，笑說：「是啊，我是在等陛下回來吃宵夜啊，只可惜，宵夜全都被我一個人吃光了。誰叫陛下回來的如此晚？」
    殷帝將人按在床上，低頭看著他，用手指曖昧的摩挲著子玉的紅唇，勾唇笑道：「朕不要吃什麼宵夜，朕有子玉就夠了。」說完，拉下床帳，就撲了上去。
    垂落的床帳裡，上官子玉抓住那只在他身上四處作亂的手，喘息著道：「不行孩子」
    殷帝低頭吻上去，過了好久才放開他，輕聲道：「已經四個月了，沒事的，朕會很溫柔的。」
    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這一眼沒起到絲毫震懾作用，卻讓殷帝體內的□□燒的更加旺盛了，天知道，他已經忍了將近四個月了，如今心愛的人躺在自己身下，他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被他烈火般的眼神炙烤著，上官子玉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勾住殷帝的脖頸，上官子玉閉上眼睛，逐漸沉浸在這讓人迷醉的氣氛之中。

☆、第44章 前兆

因著昨日的狂亂，上官子玉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上官子玉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錦被從他身上滑落下來，露出了一大片白玉般的光滑肌膚來，那上面滿是昨晚留下的痕跡，紅痕和齒印交疊。他也不喚人侍候，自己穿了衣服，掀開床帳下了床來。
    他這邊一有動靜，綠蘿和紅裳就趕忙進內室瞧了瞧，見他已經起床，就叫了幾個小丫鬟進來，服侍他洗漱，梳頭。
    上官子玉進宮這麼久了，還是有些不習慣被這麼多人侍候，以往也都是自己來，頂多會讓綠蘿給他盤個髮髻。可他如今不比往日，殷帝以及未央宮的丫鬟們都對他格外上心，生怕他有絲毫閃失，以免動了胎氣。
    看著一群丫鬟圍著自己忙前忙後的，上官子玉頗有些無奈，他雖然身懷有孕，可他並不是女子啊，被人這樣侍候著，還真讓他有些不習慣！
    「皇后，現在要用早膳嗎？」綠蘿問道。
    「現在什麼時辰了？」上官子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啊。
    「已經已時了。」綠蘿回道，已經快要臨近正午，他不知道皇后還要不要用早膳，才開口問道。
    上官子玉猶豫了一下，還是讓綠蘿把早飯端來了，如果是以往，他還可以堅持一會兒，直接用午膳就行。不過想到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不好好吃飯的話，怕會影響到肚子的孩子。
    紅裳將早膳端上來，因為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早膳也就準備的偏清淡了些，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加幾碟開胃小菜，吃完以後暖了胃，又不至於過飽，影響呆會兒用午膳。
    上官子玉手裡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喝著粥，小米粥煮的恰到好處，裡面又加了些糖，吃起來香甜軟糯，再配上幾道宮廷秘製的小菜，讓人很有食慾。
    想到呆會兒就要用午膳了，上官子玉也沒有多吃，用了一碗粥後，就叫綠蘿來收拾了。
    外頭天氣十分晴朗，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射進來，灑在他的臉上，曬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紅裳走過來給他添茶，見他有些睏倦，就笑著說道：「皇后再去睡會兒吧，陛下早晨去上朝的時候，說了午時會來未央宮陪皇后用膳呢。」
    上官子玉頓時提起了些精神，陛下這段時間很忙，都沒有時間來陪他用午飯了，一個人吃飯很沒勁，上官子玉最近胃口都變得差了很多。
    既然陛下等會兒要來，上官子玉也無心睡覺了，乾脆伏案練起大字來，權當打發時間吧。
    臨近午時時，殷帝果然來了未央宮，最近他忙著處理南方洪災以及邊境騷亂等一大堆的事情，連陪子玉用飯的時間都抽不出來，聽未央宮的丫鬟說，子玉最近胃口不佳，看著人也的確是瘦了一些。
    殷帝看著有些心疼，事情一處理好，就來陪子玉用午膳了。殷帝心裡明白，有自己陪著他的話，子玉的胃口就會好很多，子玉對他全心的依賴，讓殷帝心悸不已，直想與這個人朝夕相處，一刻都不分開。
    殷帝抬手阻止了丫鬟的稟告，一聲不響的走到正在專心練字的上官子玉身後，伸手摟住對方的腰，把下巴擱在了子玉纖瘦的肩膀上。
    上官子玉手上停頓了一下，猜到是他，也不回頭，繼續練著字道：「陛下每次都這麼神出鬼沒的嚇人，也不怕被別人看到笑話你」
    殷帝挑了挑眉，繼續摟著人家暗自吃豆腐，無所謂的笑道：「這叫情趣，他們不懂！」說完，伸手拿過子玉手中的毛筆，放在一邊的硯台上，一隻手勾起子玉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子玉最近又沒好好吃飯吧，看這小臉兒都瘦了一圈了，今天有朕陪著你，子玉一定要多用些飯啊。」殷帝不無心疼的道。
    上官子玉被他輕佻的動作弄得臉紅了紅，聽他語氣裡卻滿是關心，心裡不由一暖，抓住殷帝的手，輕聲道：「陛下這段時間也瘦了許多，今天也要多用些飯。」
    殷帝寵溺的刮了下他挺翹的鼻子，溫柔應道：「好。」
    派人去御膳房傳了膳，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坐在桌邊，綠蘿先給二人端上盤精緻的點心，讓兩人嘗嘗看。這是她一大早就做好了的糖蒸酥烙，晶瑩剔透的糕點一塊塊磊放在盤中，看起來十分誘人，惹人饞涎。
    看到糕點，上官子玉便想到了柳夕，他這段時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以往每天都來這裡要點心吃的，最近卻不怎麼來了。
    「子玉是不是無聊了？」殷帝笑著問他，「柳夕最近窩在御藥房裡調製各種□□及解藥，把御藥房弄得烏煙瘴氣的，也沒人敢去招惹他。」
    上官子玉笑了笑，他想起有一次自己去小花園散步，看見柳夕抓了一些蜘蛛、蜈蚣之類的毒物，放在一個盒子裡，然後看著它們在互相殘殺，一臉的興奮。
    他當時問柳夕這是在做什麼，柳夕說他在製造蠱毒，將這些毒物放置在一起，讓它們自相殘殺，互相吞噬，最後活下來的就為蠱。上官子玉看著盒子裡糾纏在一塊兒的各種毒物，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都冒出來了，現在想來，還是一陣毛骨悚然。
    「不過，柳夕現在調製這些□□做什麼用？」上官子玉有些奇怪，隨即便想到了一種可能，「陛下，是不是司馬夜又」
    殷帝摸了摸他的臉，笑說：「沒什麼要緊的，朕派了人去越國，一直在關注司馬夜的一舉一動，他最近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是暗中和西寧國來往的比較密切一些。如果他有什麼動作的話，朕也會馬上知道的。」
    這時，侍女已經將午膳依次端了上來，殷帝給子玉夾了一筷子菜，道：「番邦各國大多善用毒，朕命柳夕調製□□及解藥，也是為了有備無患。」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慢慢的吃著碗裡的菜，綠蘿和紅裳在一邊侍候著，就見昨日還胃口不佳的皇后，卻因為陛下在身邊而食慾大增，殷帝夾給他的菜，他都會吃的乾乾淨淨。結果，用完一碗米飯後，還又添了一碗飯。
    綠蘿和紅裳笑著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盛飯的盛飯，上湯的上湯，希望陛下每天都能陪皇后用飯，這樣皇后的胃口也會好很多。
    殷帝看著也很滿意，如果子玉每天都能這麼吃的話，那他也就放心了，看來以後無論如何也要抽出時間陪子玉用飯，如今子玉的身體是才是最為重要的。
    用完飯，又坐著喝了會兒茶，殷帝拉著上官子玉去小花園散步消食，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梢葉隙灑落下來，小花園裡一片靜謐安寧，一陣風吹過，捲起幾片梅花花瓣。
    轉瞬間，清雅淡薄的梅花變成了灼灼其華的桃花，火紅色的桃花連成了一片，耀眼萬分，很是招搖。
    冬去春來，皇宮裡的花草樹木又重新復甦了，御花園裡百花齊放，綠樹成蔭，空氣中都透著一股生機勃勃的味道。
    上官子玉的肚子又大了好一圈，天氣變暖，身上穿的衣服也逐漸變單薄，他的肚子就變得明顯了起來。不過上官子玉本身偏瘦，殷帝及未央宮的丫鬟們想盡辦法給他進補，他吃了那許多補品，也只長肚子而已，其他地方倒是一點兒也沒胖起來。
    殷帝摸了摸子玉的臉頰，又抓住他纖細的手腕，看了看他修長白皙的手，最終歎了口氣道：「你怎麼就是吃不胖呢，嗯？」
    上官子玉體質偏弱，殷帝正想藉著他懷孕期間，給他好好的補一補，結果一碗一碗的補湯倒是都進了他的肚子裡，只是人一點兒也沒胖起來，難道那些補品全都被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給吃了嗎？
    殷帝撫了撫上官子玉圓鼓鼓的肚子，突然感覺裡面有一隻腳踢了他一下，殷帝頓時愣住了，呆呆的望著上官子玉，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這」
    上官子玉從未見過殷帝這種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又被踢了幾下。
    「陛下不用驚慌，柳夕說，這叫胎動，說明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成型了，孩子在和父皇打招呼呢。」上官子玉微笑道。
    「是嗎？」殷帝第一次為人父，自然不懂得這些，不過聽子玉這麼說，頓時興奮不已，貼著子玉的腹部和孩子說起話來。
    上官子玉看著小心翼翼趴在他肚子上的皇帝陛下，伸手替他捋了捋烏黑的髮絲，心裡忍不住想道，陛下以後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子玉，朕太高興了，你說這裡面會是個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呢。」殷帝樂道，話鋒一轉又說道，「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這都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朕都喜歡。」
    上官子玉看著他神采飛揚的眼眸，輕聲說：「如果這一個是公主，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他知道在皇室中，皇子是極為重要的，無論怎樣，他都要給陛下生一個皇子。
    「子玉說真的？」殷帝激動道，撲上去一把抱住人家，「不管這一胎是皇子還是公主，我們再多要幾個孩子吧，越多越好！」
    上官子玉哭笑不得，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陛下當我是母豬嗎？生那麼多孩子」
    「不多，我們就要三個好不好？」殷帝笑嘻嘻道，完全沒有一代帝王的樣子了。
    上官子玉看了他一眼，也沒答話，兩人此時是在御花園的方亭裡，他見石桌上擺著一架古琴，一時興起，就坐在石凳上彈奏了起來。
    殷帝還從未見過他彈過古琴，此時一見，只覺自己真是幸運，這麼絕代風華，才華橫溢的一個人物，怎麼就讓他給碰到了呢。
    殷帝心裡正美滋滋的聽著悅耳的古琴聲，卻見一道身影朝兩人所在的亭子掠來，待到近時，才發現是他的一個影衛，他派去越國監視司馬夜的。
    「可是司馬夜有什麼不妥嗎？」殷帝問那個影衛。
    影衛單膝跪地，低頭恭敬道：「回陛下，越國國王前日駕崩，越國三王子司馬夜不知如何奪得了玉璽，他殺了太子，又囚禁了越國二王子，如今成了越國的新任國王了。」
    殷帝面無表情的聽完，眼睛不由的微微瞇起，這個司馬夜果然狼子野心，行事毒辣！這樣的人是不會滿足於只做一個越國的國王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各國之間又要起戰亂了。

☆、第45章 藥酒

殷帝揮退了影衛，讓他回到越國繼續監視司馬夜，一旦司馬夜有什麼行動，立即回來稟報。
    影衛離開後，殷帝沉思了片刻，轉過臉來看著仍在專心撥動琴弦的上官子玉，心中暗道：「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一定會保護好這個人，他還要與子玉白頭偕老呢。」
    上官子玉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笑著看他，「陛下，怎麼了？」
    「沒有，子玉的琴聲很好聽。」殷帝淡笑著走過去，把對方的雙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裡揉了揉，「快要到午時了，子玉餓不餓？我們回未央宮去用膳吧。」
    「有一點兒餓了。」上官子玉笑說，拉過殷帝的手道，「那我們回去吧。」
    帝后二人回到未央宮時，御膳房已經準備好了午膳，只等著傳膳呢。
    上官子玉望著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餚，覺得只有他們兩人吃，實在是有些誇張了。就轉臉對殷帝道：「陛下，要不把百里大哥他們叫來一塊兒吃吧，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們了。」
    殷帝溫柔笑道：「好，子玉說了算。」轉頭叫下人去把百里軒、柳夕和秦飛燕都請來，眾人也的確許久沒聚在一塊兒了。
    「要是父親和爹爹也在，就好了。」上官子玉有一點兒失落。
    殷帝知道子玉是想念親人了，就安慰他說：「這兩日朝中也無甚大事，朕一會兒叫人去丞相府把父親和爹爹請來，大家晚上一起吃個團員飯怎麼樣？」
    「真的嗎？太好了」上官子玉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殷帝，想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朕什麼時候騙過子玉了？」殷帝伸手捏了捏子玉的鼻子，覺得此刻的他十分可愛，「之前是因為朝中事務繁多，岳父大人要替朕操勞國事，爹爹忙著照顧他，所以朕就沒有請他們進宮。」
    兩人正說著話兒呢，就見去御藥房請柳夕的小丫鬟回來了，向帝后二人回話說，柳御醫一會兒就到，她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臉色也蒼白的像見了鬼一般。
    上官子玉驚訝問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嚇成這樣？」
    上官子玉一向對下人比較和善，小丫鬟在他面前也挺放得開，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剛才的遭遇說了出來。
    原來她剛才奉殷帝之命去請柳御醫，剛走進御藥房的大門，就看見地上一條花斑毒蛇扭著身子朝她衝了過來，嘴裡還「絲絲」的吐著蛇信子，把她嚇得半死，這時候柳御醫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掐住那條毒蛇的脖子，笑嘻嘻的向她道歉，說是要取蛇的毒液製作□□。
    小丫鬟說著，還有些心有餘悸，剛才看到那條蛇，真是把她嚇死了，以後她再也不要去御藥房了。
    這時候，百里軒和秦飛燕也已經來到未央宮，聽小丫鬟這麼一說，也都忍不住無奈的笑了笑，柳夕真乃是名副其實的「毒醫」，無毒不歡啊。
    柳夕顛顛的跑來未央宮，聽說有好吃的，心裡美得不行了。進來的時候，見大家眼神都怪怪的，幾個小丫鬟見了他，都低著頭偷笑。
    柳夕挑了挑眉，衝她們笑了笑，他向來神經粗，也不在意，還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裡面是一些黑色的圓粒子藥丸。
    「這是本御醫近日製作而成的『百事丹』，又稱萬靈藥，送給你們了，如果有什麼小病小痛的，只需一粒，保準你們藥到病除啊。」柳夕得意的說著，捏了桌子上的糕點一頓囫圇吞棗，他可是餓壞了。
    眾人看著那瓶黑乎乎的藥丸，不由皆冷汗涔涔，百事丹恐怕應該叫做「百毒丹」才對吧。也不知道藥丸裡是放了青蛙、蜘蛛，還是毒蛇？
    「你每天都跟這些毒物打交道，就不怕有一天會出事？」百里軒捏了捏眉心，無奈道。
    「你少烏鴉嘴了，本御醫才不會被毒死呢。」柳夕把嘴裡的點心吞下去，白了他一眼，「本御醫從小就泡是泡在藥缸裡長大的，早已練就了百毒不侵的本事了，這世上還沒什麼□□能毒倒我的。」
    「這麼說，你還挺厲害的啊！」百里軒說著，還朝柳夕的背上大力的拍了幾下，力道之大差點讓柳夕直接趴到地上去。
    柳夕被他拍的快要吐血了，猛地轉過身來抓住百里軒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飛快的躲到了秦飛燕的身後。
    他這一口用了狠勁，百里軒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抬頭瞪他，怒道：「你屬狗的嗎？怎麼亂咬人！」說完，看了看手背上那一圈深深的牙印，氣得磨牙。
    有殷帝在場，還有秦飛燕護著，柳夕也不怕他，大咧咧的坐在桌邊等著開飯。
    上官子玉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兩人打打鬧鬧的，一點兒也不覺得吵鬧，反而覺得很有意思，未央宮許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大家都聚在一起，才像一個家的樣子。
    人多了，吃飯也變得熱鬧了許多，剛上桌的一盤蘿蔔糕，很快就見了底，盤子裡的菜也被解決了不少，多半都進了柳夕的肚子裡，丫鬟們進來收拾飯桌時，見到眼前許多空了的盤子，都被嚇了一跳。
    上官子玉突然對柳夕製藥的過程很感興趣，想要去御藥房觀摩一番。用完飯後，殷帝和百里軒有事要談，去了御書房。秦飛燕也回了忘憂宮午休。
    上官子玉不想窩在屋子裡悶著，就跟著柳夕去了御藥房，綠蘿和紅裳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上官子玉只好讓她們也跟著去，以免兩個小丫頭時刻擔心他。
    御藥房原本還有幾個負責抓藥的小太監，柳夕來了以後，就把他們都趕到了太醫院去，省的他們在這裡礙事，如今這御藥房已經變成他一個人的地盤了。
    柳夕推門進去，剛走了一步，又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上官子玉三人一眼，笑的賊兮兮的，「這可是你們自願來的啊，呆會兒被嚇到，可別怪我啊。」
    說完，就大步走了進去，綠蘿和紅裳扶著主子跟在後面，上官子玉剛走了幾步，就見一隻黑褐色，長著長長的觸角的蟲子，從他抬起的腳底下躥了過去，蹦躂到了綠蘿的腳面上。
    「原來是只蟑螂啊。」綠蘿淡定道。
    綠蘿也不是那種嬌弱的姑娘，見到蟲子就嚇得尖叫。只見她一抖腳面，蟑螂掉到了地上，她狠狠一腳就將蟑螂踢飛了。
    「啊！有蛇！」紅裳突然指著頭頂上方喊道。
    上官子玉抬頭看了看，只見屋頂的大樑上正攀著一隻花斑蟒蛇，長約三四米，有水桶般粗細，一動不動的，似乎是在午睡。
    上官子玉撫了撫額，這剛進門，就又是蟑螂，又是蟒蛇的。難怪這御藥房如此安靜，連個鬼影兒都看不見。
    再往裡走，靠牆的地方擺著長長一排的木頭櫃子，櫃子上有成排的小抽屜，抽屜上面貼著不同的標籤，標明了抽屜裡放著哪一種藥材。
    中間的幾排木頭架子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上面也都貼著標籤，標明裡面是什麼藥材。旁邊的桌子上放著藥鬥，稱藥材的稱，還有筆墨紙硯等。
    不過這都是以前在御藥房幹活的小太監留下來的，柳夕有自己的御藥庫，所以也就沒動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
    柳夕是殷帝賜封的御醫，他只需要負責帝后二人的治病拿藥，至於宮裡其他人，就是太醫院的事兒了。所以說，柳夕在這宮裡，是除了上官子玉以外，唯二的閒人了。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倒騰各種藥材，調製各種□□，然後再費盡心思的製出解藥來，夜以繼日，樂此不疲。
    三人跟著柳夕來到他的御藥庫裡，柳夕幫了把椅子給上官子玉坐，然後就忙著拾掇他的藥材去了。綠蘿見旁邊有茶的壺，就自己拿出去燒了壺熱水，又從剛才看到的抽屜裡找出干了的茉莉花，泡了茶端給皇后喝。
    御藥庫裡到處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喝進嘴裡的茉莉花茶似乎都帶上了藥材的味道，沁人心脾。
    柳夕見三人在喝茉莉花茶，就從一邊的架子上搬下來一個酒罈子，他抱著罈子走過來，放在上官子玉面前的案几上。
    「茉莉花茶有什麼好喝的？要喝就喝這個」柳夕說著，揭開了罈子上的蓋子。
    「皇后現在有身孕，你怎麼能讓他喝酒呢。」紅裳看著那是個酒罈子，急了。
    「沒事，這是藥酒，喝了對身體有好處的。」說完，就抱著罈子給上官子玉倒了一杯。
    上官子玉不疑有他的端起來嘗了一小口，直覺辛辣的酒味中包含著淡淡的藥香味，還有些甜絲絲的，就忍不住問他，「這酒裡面都放了些什麼？」
    柳夕給他一一說來，「有當歸，杜仲，杞子各十克，還有蜜糖，香圓米一百克，眼鏡王蛇一條」
    「什麼，眼鏡王蛇？！」綠蘿和紅裳臉色頓時就白了，上官子玉也頭皮發麻，胃裡一陣翻騰。

☆、第46章 避暑

「你們不用怕啊，這裡面的蛇是死的！」柳夕見他們三人石化了的表情，還好心的解釋了一番。
    「死蛇」綠蘿和紅裳臉色都發青了，死的更噁心好不好？上官子玉手指微顫的倒了杯茉莉花茶，一口氣喝完，才勉強心頭的不適感。
    「皇后，我們還是回去吧，午休的時辰到了。」綠蘿道，再不離開這兒，說不定呆會兒柳御醫就會讓他們吃老鼠了。
    上官子玉點頭，向柳夕告辭後，三人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御藥房，出來以後，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花香味，感覺終於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自那日從柳夕的御藥房回來後，上官子玉便對所有的酒都避而遠之了，現在一看見酒罈子，他的頭皮就一陣發麻。
    殷帝聽說了這件事後，忍不住笑了笑，打趣他道：「原來子玉這麼怕蛇啊，其實用蛇泡藥酒，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的確對身體有許多益處的，子玉應該多喝一點才對。」
    上官子玉臉都黑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雖然他明白陛下說的是對的，但他一想到那罈子酒，心裡就有陰影，渾身都不舒服，就好像有蛇在自己身上爬過似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殷帝安撫的親了親他的唇，戲謔笑道：「就讓朕來幫子玉消除心裡的陰影吧。」說完，一把將人推倒在床上，扯下床帳，與卿共度美好良宵。
    翌日，上官子玉靠在軟榻上，有氣無力的翻著書頁，昨晚上殷帝折騰了一夜，致使他今日睡了大半天，都沒能緩過神來，腰酸腿軟不說，嗓子乾啞的厲害，連話也不想說了。
    看了一會兒書後，卻發現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頭腦暈沉沉的，老想睡覺。上官子玉放下書，拉過一邊的薄毯，想要睡一會兒。
    這幾日天氣越來越暖，只是春雨連綿，下個不停，牛毛般的細雨灑落人間，潤物細無聲。
    綠蘿見他睡著了，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替他壓了壓被角，看著外面連綿不絕的細雨，想了想，又抱了一床薄被來，蓋在毯子上面。下雨天，比較容易受涼。
    上官子玉醒來時，感覺全身熱烘烘的，像被火爐烤著一樣。他慢慢的從榻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一層薄被，又是毯子又是薄被的，難怪會這麼熱了。
    想來是綠蘿怕他會受涼，給他蓋的。睡了一會兒，感覺精神好了許多，只是嗓子裡還是很不舒服，上官子玉輕咳了兩聲，端起一邊的涼茶喝了幾口，才感覺好了些。
    他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的，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外面依然是陰雨連綿的天氣，上官子玉打消了出去散步的念頭，拿起之前的書繼續翻頁。
    紅裳見他醒了，就端了一碗湯過來，「皇后，這是奴婢剛做好的冰糖雪梨銀耳羹，對嗓子好的，皇后乘熱吃了吧。」
    「好，我一會兒就吃。」上官子玉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綠蘿上前給他整理了下衣服和頭髮，收拾妥當後，就坐下喝湯了。
    雪梨和銀耳燉的很爛，入口即化，湯汁濃稠，有雪梨的清香和冰糖的甜意，湯裡面還放了些紅棗和蓮子，材料很豐富。吃了幾口後，嗓子果然潤滑了不少，沒那麼乾澀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上官子玉喝著湯，問道。也不知陛下晚上會不會來這裡用午膳，整整一天都沒有見到陛下了。
    「皇后，已經過了酉時了。」綠蘿應道。
    已經這麼晚了嗎？上官子玉驚覺這一天就被自己這麼睡過來了，他如今的生活好像除了睡，就是吃，再無旁的了。他無奈的笑了笑，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羹湯。
    「再盛一碗湯放在食盒裡，我去給陛下送去。」上官子玉對紅裳道，反正已經快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如果陛下不能來未央宮，他就留在那裡陪著陛下。
    「是。」兩個小丫頭應道，好在外面的雨下的不大，出去走走也沒什麼大礙。
    紅裳在食盒底層放了一大碗冰糖雪梨銀耳羹，剛才鍋裡盛出來的，還有些燙手呢。又在第二層放了些自己剛做好的菠蘿桃花糕，陛下雖然不愛吃甜食，但和皇后在一起時，總會多用些的。
    紅裳提著食盒，綠蘿給上官子玉撐傘，之前已經派人打聽過了，說陛下現在正在御書房，三人朝御書房走去。
    「子玉，你怎麼過來了？」殷帝正端坐著批改奏折，見他走進來，忙起身過來拉住他的手，「朕準備呆會兒就去未央宮，陪子玉用晚膳的，沒想到子玉卻先過來了。」
    上官子玉笑了笑，「我也是在屋子裡實在悶著了，想出來走走散散心而已。」
    殷帝看了眼紅裳手裡提著的食盒，忍不住戲謔道：「哦？提著食盒出來散步嗎？」明明是特意來看他的，還要假裝順便路過，實在是太可愛了
    上官子玉臉紅了紅，嗔怪的看了殷帝一眼，然後把食盒打開，把裡面的羹湯和點心拿出來，放在案桌上。
    「陛下，先吃點東西吧，現在還不到用晚膳的時辰呢。」上官子玉說著，坐在殷帝身旁，替他翻閱著奏折。
    有一篇奏折上報的是邊境騷亂的事，上官子玉仔細的讀下來，是說自司馬夜登上大王之位後，單方面撕毀了先王與其他國家定下的眾多合約，暗地裡招兵買馬，訓練親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殷帝正喝著湯，瞥了一眼子玉手中的奏折，道：「子玉不用擔心，越國是個小國，司馬夜縱使再有本事，短時間內是翻不了天的。我大殷的軍隊已養精蓄銳多時，就算將來真的要開戰，我們也不會輸給他！」
    上官子玉看著殷帝眼中自信的光芒，不由的心旌動搖，突然就想到如果陛下穿著一身盔甲，坐鎮中軍，決戰沙場時，一定也是相當有氣勢的。
    帝后二人在御書房又聊了會兒國事，將剩下的奏折批的差不多了，殷帝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放下奏折，拉著子玉去用晚膳了。
    到了第二日午時，下了多日的小雨終於停了下來，這場雨結束之後，天氣便一天比一天的熱了起來，轉眼間，御花園裡悅耳的鳥叫聲也變成了聒噪的蟬鳴。
    天氣逐漸變得炎熱起來，上官子玉的身孕也已有七八個月了，夏天衣服穿的較為單薄，他人又偏瘦些，肚子就格外凸顯起來，連走路都費勁了許多。
    天熱的時候，上官子玉就真的是足不出戶了，他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合常出去走動，只有到了晚上，外面的氣溫降了下來，殷帝會扶著他去小花園裡走上幾圈。
    他現在大著肚子比較辛苦，天氣又熱得很，有時連飯也吃不下，把未央宮一眾丫鬟給愁壞了，每天想盡辦法給他做些清淡開胃的食物。上官子玉也不想讓大家為他擔心，就強迫自己多用些飯，但他真的是吃不下。
    殷帝擔心他的身子，就讓人從冰窖中抬了許多冰塊，放在宮殿裡降溫。這些冰塊，都是大殷的工人在正月天氣最冷的時候，開始采，采好的冰塊馬上就送冰窖儲藏，然後用土把冰窖的門給封死，待到來年天氣炎熱之時，就能用得上了。
    冰塊散發的涼意驅散了殿內的燥熱，宮殿內逐漸變得陰涼起來，完全感覺不到屋外的炎熱。綠蘿和紅裳還從冰鑒裡取些碎的冰塊，用來冰鎮甜酒，冰鎮西瓜，有時還會用一種含樟腦香味的米加上冷凍後的牛奶，製成冰糕食用。
    有了這些冰塊後，上官子玉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他現在只盼著肚子裡的小東西能順利的出生，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了，上官子玉不由的有些緊張起來。
    世人都說：「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更何況他是個男子，不知道生產時會是怎樣的場景？
    上官子玉心裡害怕，晚上做夢都夢見他難產了，到處都是血淋淋的，他想像不出爹爹當年是怎樣生下他的，一定也是很痛苦的經歷吧。
    殷帝見他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滿頭都是冷汗，問了之後，才知子玉是在擔心這個。殷帝找來柳夕問了問，柳夕直言，生孩子都是有一定危險的，無論男女，不過有他在，就一定沒問題。
    帝后二人聽聞，稍稍鬆了一口氣，殷帝想讓子玉安下心來，更好的安胎，隔日就帶著他去了近郊驪山上的皇家行宮，這裡是大殷歷代皇帝的避暑聖地。
    隨行的有百里軒和柳夕，還有綠蘿和紅裳幾個小丫鬟和幾十個武功高強的親兵侍衛。上官子玉本想讓張道子也跟著來的，不過張道子送信來，說府裡事忙，有空會去行宮看他。
    御駕輕起，帝后二人坐到有紗幔遮擋住的玉輦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驪山而去。

☆、第47章 行宮

大殷皇室的行宮建在驪山上，名為「離宮」，以溫泉而聞名天下，故又有一別名為「湯泉宮」。
    這裡山清水秀，懸崖飛瀑，夏有寒泉，地無大暑，先王在世時，來此遊玩，一眼便看中了這裡，而後便在此修建了帝王避暑離宮。
    帝后二人乘坐玉輦拾級而上，隨行隊伍緊緊的跟在後面，上官子玉掀開紗帳，眺望四周的風景，這裡群山環繞，樹木蔥鬱，河流縱橫，四面濃蔭氣爽，涼風習習，的確不失為一個避暑聖地。
    這時，御駕進入了一個地勢相對平坦的河谷之中，四周皆是峰巒疊障，懸崖峭壁，上官子玉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
    「陛下！」上官子玉抓著身邊人的手，指著紗帳外的青山讓殷帝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怎麼了？子玉。」殷帝看了看外面的景色，略帶寵溺的問道，「看見什麼了？這麼高興」
    「陛下請看。」上官子玉指著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川對殷帝說：「這條山川肥田沃土，寬闊平整，四周有青山做屏障，實在是屯兵養兵，操兵習武的好地方，且離官道不遠，回京瞬間即返，是個絕佳的寶地啊！」
    他說完以後，向殷帝望去，卻見那人毫無回應，只是眼帶笑意，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
    上官子玉疑惑道：「陛下，你怎麼了？可是子玉出的主意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殷帝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他圓挺的肚子，「子玉出的主意實為妙極！朕只是在慶幸能娶到子玉這般驚才絕艷的人物為妻，也不知朕是積了什麼德？還是父皇有遠見啊」如果不是先皇的那封遺詔，他和子玉恐怕就不會有這段緣分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的，陛下謬讚了！」上官子玉臉上微紅，別過臉去看著外面的景色。
    真是一個靦腆的人！殷帝暗自樂道，從旁邊竹籃裡拿出一個鮮紅的桃子來，送到人家面前，「子玉，渴了吧，嘗一個桃子吧。」
    見上官子玉聽話的接過桃子，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殷帝笑道：「是不是很甜？」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拿過布巾來替殷帝擦了擦沾了水的手指，心裡仍然在惦記著，怎樣把這裡改造成大殷的軍事基地。
    殷帝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立刻就猜到他在想什麼，望了眼遠處的青山，好整以暇的道：「等會兒到了行宮，安頓下來後，朕就帶子玉去看一看隱藏在山中的大軍。」
    上官子玉驚訝的望著他，「原來陛下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並且早就在這裡屯兵了操練了，是不是？」虧他還在這裡乾著急，原來人家早就想到了。
    殷帝抓著他的手，捏了捏掌心，嬉皮笑臉道：「子玉莫要生氣，朕已經來過這裡不下十次了，要是再想不到這一點，那朕豈不是笨得要死？子玉你第一次來，就想到這個辦法了，還是你比較厲害！朕甘拜下風！」
    上官子玉被他鬧騰的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了，忍不住笑了出來，殷帝怕他坐了半天，腰會受不了，就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懷裡靠著，拿了布巾替他擦拭嘴角的桃汁。
    「子玉，這樣是不是舒服很多？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殷帝關心道。
    其實驪山離京城十分近，騎快馬的話，用不了半天就可以到，只是上官子玉如今大腹便便，騎不了馬，也坐不了馬車，只能坐在玉輦上，讓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抬著上山。
    又行了片刻後，玉輦突然停住，百里軒的聲音從紗帳外傳來，「陛下，皇后，離宮到了。」
    玉輦被放低，輕輕的被放置到了平坦的地面上，綠蘿和紅裳上前拉開紗帳，殷帝扶著上官子玉從裡面走了出來，腳底下踩著石階。
    上官子玉這是第一次來行宮，只見壯觀雄偉的青瓦白牆宮殿，掩映在千峰翠色之中，有一種脫離塵世之感。離宮殿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湖泊，湖泊上是一座長長的白色石拱橋，連著數個方亭子，景色美不勝收。
    「這兒景色真美啊，估計能抓到不少毒蛇」柳夕嘴裡叼著一根青草，默默的說道。
    再美的風景都被他這一句話給破壞了，眾人皆無奈的搖了搖頭，百里軒皺著眉看他，「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真是煞風景！」
    柳夕白了他一眼，悠悠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別人都還沒說什麼呢，就你事兒最多。」
    「別人是不好意思說你」百里軒斜眼看他。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別吵了，都進去吧。」殷帝深知，如果讓他們兩人繼續吵下去，就會沒完沒了了，說不定最後還要打起來，於是連忙上前勸住。
    「大家這一路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一會兒綠蘿給他們熬些綠豆湯解渴。」上官子玉說的是那幾十個跟著他們上山的侍衛，是他們輪流把玉輦抬上山的，如此辛苦，應該好好慰勞一番。
    行宮分為兩大主殿，閒雲殿與追月殿，以及東西幾個對稱的偏殿，主殿內設有溫泉池，無論春夏秋冬，都可以在此泡溫泉，恣意享受一番。
    山上溫度比較低，到了晚上則更加清涼，只是蚊蟲甚多，不過好在屋內的門上都安裝了竹簾，丫鬟們到了晚上，就提著熏香爐在屋內驅趕蚊蠅。
    午時，綠蘿和紅裳用侍衛們打來的野味，做了一頓野味大餐，雖然不比宮中菜餚的精緻，但偶爾換一換口味，還是感覺很不錯的，再加上在冰涼的泉水中鎮的西瓜，清爽可口，豈不美哉！
    用過午膳後，殷帝拉著人去內室午休，上官子玉拗不過他，被人扒了衣服，塞進被子裡，殷帝摟著他道，「乖，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朕陪子玉睡會兒。」
    殿內涼風習習，很是清涼，睡意逐漸襲來，上官子玉枕在殷帝的肩膀上，舒適的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上官子玉迷迷糊糊的醒來，見身邊空無一人，他心裡一慌，用手撐著床，慢慢的坐了起來。
    醒了一會兒神，才想起他現在已經不在未央宮了，這裡是驪山上的行宮。
    「子玉，你醒了」殷帝從門外走進來，見他想起床，就上前去扶住他，小心翼翼的護著他的肚子。
    「陛下，你去哪兒了？」上官子玉記得陛下是和他一起午睡的啊，怎麼這麼快就起床了？
    「朕去處理些事情。」殷帝笑著捋了捋子玉長長的髮絲，「這麼一會兒不見，子玉就開始想念朕了嗎？」
    「是啊，很想。」出乎意外的是，上官子玉居然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他現在面對殷帝，已經越來越能放得開了。
    倒是殷帝聽了他的話後，愣了好一會兒，隨後便高興壞了，沒想到子玉會主動承認想他，殷帝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朕帶你去一個地方。」殷帝替他穿上外袍，怕山上風大，又給他繫上披風，扶著人走出去。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上官子玉見殷帝帶著他朝行宮後面的峽谷中走去，忍不住問道。
    「子玉不是想要在這裡建造一個軍營嗎？朕就讓子玉見識一下我大殷的隱秘軍隊！」說完，殷帝撥開了眼前一人多高的雜草，一大片的軍營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上官子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副畫面，大大小小的營帳，整齊操練的士兵，上千匹的戰馬這分明就是隱藏在山中的一支軍隊！
    「子玉覺得這支軍隊如何？」殷帝邀功似的問道。自他重生之日起，就想著建立一支屬於他自己的軍隊，有了這支軍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將無後顧之憂，這一世他必定能夠護子玉周全。
    上官子玉看著眼前氣勢磅礡的軍隊，訥訥道：「很不錯。」何止是不錯，有了這支軍隊，以陛下的能力，足以剷平各國了。難怪陛下一直成竹在胸，沒有把司馬夜放在眼裡。
    山裡風大，殷帝裹了裹子玉身上的披風，摟著他的肩膀，道：「我們回去吧，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不能在外面呆太久了。」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雖然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但懷孕到了這個階段，總要格外注意些，不能有任何閃失。
    殷帝扶著他的腰，慢慢往回走，穿過長長的橋，去到湖面上的亭子裡坐了會兒，就相攜著回行宮裡去了。
    帝后二人回到殿內，見柳夕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幾條又肥又大的魚，一進來就笑呵呵的對他們道：「我們今晚有鮮美的魚吃了。」說完，就大大的打了個噴嚏。
    「柳大御醫，您該不會是受了風寒了吧。」百里軒懷抱著劍站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怎麼可能？！」柳夕擺擺手道，「小爺我可是聞名天下，舉世無雙的毒醫，啊啊嚏！」

☆、第48章 產子

阿嚏！
    柳夕把魚扔在地上，抱著兩隻胳膊搓了搓，一陣山風刮過，他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怎麼忽然感覺有些冷呢？
    「你跳到那麼冷的溪水裡去抓魚，不凍著你凍誰？」百里軒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給他披上，把人拖走去房間裡沐浴換衣服。
    「沒想到柳御醫也會生病啊？奴婢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生病呢。」綠蘿笑著說了一句。
    「怎麼會不生病呢，柳夕雖然號稱『毒醫』，但他也是個普通人，是普通人就都會生病的。」上官子玉笑著看綠蘿。
    「皇后說的是。」綠蘿把地上的幾條魚拾起來，交給紅裳，「奴婢和紅裳這就去做魚湯，給柳御醫補補身子。」說完，便和紅裳笑著告退了。
    「這個綠蘿倒是個機靈的丫頭！」殷帝笑了笑，想起當初他剛重生那會兒，讓綠蘿拿著他的玉珮去太醫院找太醫過來，給子玉治風寒，那時候就覺得這個丫頭機靈又護主，是個好的。
    天氣比較熱，也不適宜吃太油膩的食物，綠蘿和紅裳就做了些較清淡的菜，當然都是揀著帝后二人平時愛吃的菜做的，又把柳夕抓回來的魚給清理乾淨，紅燒了一條，其他的都用來燉魚湯了，行宮這麼多人，一人一碗，還有得剩吶。
    白白的魚湯鮮美爽口，和山藥、枸杞放在一塊兒燉煮，不僅美味而且有營養。
    上官子玉配著魚湯，用了兩碗米飯，還用了不少菜，看樣子是真的餓了。他自己也挺奇怪的，每天什麼事都不用做，現在連看書陛下也不准了，說是會費神。真不知道他最近胃口怎麼這般好，應該是肚子裡的孩子想吃了吧。
    百里軒用完飯後，綠蘿遞給他一個食盒，裡面有一大碗熱騰騰的魚湯，還有米飯、菜之類的，裝了滿滿一個食盒。
    「這是給柳御醫的，他不是生病了嗎？給他補身子的。」綠蘿笑說。
    「多謝綠蘿姑娘了。」百里軒接過食盒，出了門，朝柳夕的房間走去，沒想到這小鬼還挺有人緣的嘛。
    用完晚膳後，帝后二人出去散了會兒步，回到殿中後，殷帝要處理一些宮中送來的緊急批文，上官子玉坐在一邊彈奏古琴，綠蘿和紅裳給兩人送來山中採摘的新鮮的水果，放在案几上。
    殿內一片靜悄悄，只有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及餘音裊裊的古琴聲，兩個小丫頭也不想打破室內的安寧靜謐，放下水果後，就輕手輕腳的退出去了，還自發的把殿門給合上，放下門外的竹簾，以防蚊蠅。
    殷帝把批文處理完，見子玉還坐在案前彈奏古琴，就走過去抓住他的手道：「彈了許久了，也該歇歇了，吃點水果，我們就去沐浴就寢吧。」
    盤子裡有些剛採摘下來的，紫紅的葡萄和碧綠的瑪瑙，鮮紅的桃子等，上官子玉剝了一個葡萄，送到殷帝嘴邊，殷帝笑著吃下，連嚼也不嚼的就直接嚥了下去。
    「陛下怎麼連嚼也不嚼？這樣吃到肚子裡會難受的。」上官子玉沒想到他竟如此囫圇吞棗。
    「這是子玉喂朕的，朕不捨得咬碎。」殷帝一本正經道，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說了多肉麻的話。
    「臣乏了，先去睡了。」上官子玉實在是受不了這人的厚臉皮，紅著臉起身欲走。
    「正好朕也乏了，就讓朕為子玉侍寢吧。」殷帝兩三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摟住大著肚子的美人兒，像條尾巴似的黏在人家身上，賴著不走。
    上官子玉只好拖著他一道兒進了屋，找了乾淨的衣物準備去沐浴，殷帝上前一把抱起他，道：「朕也要沐浴，我們一起去吧，溫泉池太滑了，朕抱子玉去」
    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隨後閉上眼睛，由他去了，反正兩人在一起沐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再害羞，就顯得有些矯情了，而且他以他現在的狀況，也實在不方便自己沐浴。
    溫泉池和殿內是連通著的，殷帝幫子玉把衣服脫了，把人抱進溫泉裡，他自己兩三下便將衣物除盡，跳進了水裡，滿頭是水的鑽了出來。
    水氣氤氳下，那張英俊張揚的臉龐顯得柔和了許多，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望著上官子玉出神。
    「子玉，我發現你越來越美了。」殷帝神思飄忽，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大著肚子的子玉雖然身形有些臃腫，但一點兒也沒減損他的清俊，反而多了幾分慵懶的柔美，讓殷帝看的轉不開眼。
    「陛下就會安慰我」怎麼想他一個男子大著肚子都不會好看到哪裡的，怎麼可能會美？上官子玉認為陛下一定是在安慰他，卻不知「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殷帝的眼裡，他無論變成怎樣都是最美的。
    俗話說：「山中無歲月。」上官子玉在這山中的行宮裡安心養著胎，每天可以和陛下朝夕相處，日子過得十分舒心安逸，不知不覺就已過了月餘。
    最近朝中也無甚大事，況且還有上官墨和蕭放鶴等人替他處理朝政，實在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派人快馬加鞭的來行宮，徵求殷帝的意見。
    因此，殷帝也不著急回去，子玉來到這行宮以後，吃得好睡的香，人也明顯開朗了許多，殷帝實在不想這麼快就回皇宮去，乾脆就等子玉生下孩子以後，再回去也不遲。有柳夕在，子玉完全可以留在這裡待產的，眼看子玉臨盆在即，還是不要著急回去的好，以免路途顛簸，讓子玉白受罪。
    這一天，上官子玉一直睡到午後才起，錯過了用午膳，紅裳給他燉了清淡的老鴨湯，又炒了幾個他愛吃的菜，等著他起來吃。
    上官子玉最近身體沉重了不少，小腹有隱隱下墜之感，腰腿都有些酸痛，殷帝每天晚上都要給他細細按摩一番，讓他能睡個好覺。
    殷帝扶著他走到桌邊，綠蘿將老鴨湯和飯菜端上來，上官子玉起得晚，此時也的確是有些餓了，就想拿筷子用飯。
    他的手剛碰到筷子，肚子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裡面像是有東西在不停的往下墜，疼得他根本拿不住筷子，筷子掉落在了地上，上官子玉臉色蒼白，一把抓住了殷帝的手。
    「子玉，你怎麼了？肚子疼嗎？」殷帝見他這樣，頓時緊張的面無血色，只好緊緊的抓著他的手。
    「陛、陛下，孩子好像，要出來了」上官子玉費力的說完話，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了，陣痛折磨的他忍不住叫出聲來，殷帝的手都被他用力握的發紅了。
    「你要生了？」殷帝愣了一下，隨即便一把抱起上官子玉，對手足無措的兩個小丫頭焦急吼道：「快去找柳夕來！」
    綠蘿和紅裳反應過來，連忙應聲跑出去找柳御醫，殷帝抱著子玉大步走到內室，把人輕輕的放在床上。
    「子玉，再忍忍，柳夕馬上就來了。」殷帝坐在床邊，緊緊的抓著對方的手，希望能分散點子玉的痛苦。
    柳夕來的很快，手裡拎著一個藥箱，一改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神色嚴峻的大步走了進來，此時倒真的有一種神醫的風采了。
    「陛下還是在外面等著吧，你在這裡，皇后會分心。」柳夕淡淡道，只讓綠蘿和紅裳留下來給他打下手。
    殷帝朝他看了一眼，沒動，上官子玉捏了下他的手，低聲道：「陛下，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殷帝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輕聲道：「子玉不用怕，朕就在門外候著，你和孩子定會安然無虞的！」說完，就走出了內室，順便把內室的竹簾放下。
    過了許久，也不見裡面有任何動靜，殷帝著急上火的在門外來回踱著步，突然就聽見子玉大聲的痛呼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到殷帝耳中，真的是撕心裂肺的心痛。
    殷帝瞭解子玉，如果不是痛極了，子玉是不會叫出聲來的，也不知子玉現在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痛苦與折磨，殷帝心中像被油煎似的，恨不得立馬衝進去安慰他。
    最後在上官子玉一聲拔高的尖叫聲後，室內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孩啼哭聲，殷帝立時呆愣在原地，直到片刻後，綠蘿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從屋裡出來，興奮的對他道：「陛下，皇后生了一個皇子呢。」
    殷帝只看了那嬰兒一眼，就立即衝進了屋子裡，看見子玉閉著眼睛，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瞬間心涼了半截，驚駭莫名的衝過去問柳夕，「子玉，子玉他怎麼了？」
    柳夕笑嘻嘻道：「陛下先別急，皇后他只是累極了暈過去了，很快就會醒的，他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呆會兒喝了我的藥，再吃點補品就行了。」
    殷帝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向柳夕說了聲「辛苦了」後，便坐回床邊看著那人的睡臉，一臉滿足，「子玉，我們有孩子了。」

☆、第49章 太子

上官子玉醒來時，見殷帝正坐在床邊，一手抓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拿了一本書在看，是自己經常看的《詩經》。
    「陛下」上官子玉輕輕喊道，被殷帝抓住的那隻手微微動了動，下一刻卻被更緊的握住了。
    「子玉，你終於醒了。」殷帝放下書，殷切的望著他，「是不是渴了？」他話剛說完，綠蘿便遞過來一杯水。
    上官子玉的確有些口乾舌燥，他想坐起身，卻發現全身酸痛不堪，像是被馬車碾過一般，不過比起臨盆時的痛苦，如今的這點酸痛實在是不算什麼。
    殷帝扶著他慢慢的坐了起來，在他身後放了一個靠枕，接過綠蘿手中的溫水，餵給他喝。上官子玉喝完了整整一杯水後，腦子清醒了許多。
    「我睡了多久了？」上官子玉輕蹙著眉問道，他只記得最後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哭聲，然後他就暈了過去，之後的事情他就全然不知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柳夕說你沒事，只是累極了，朕真的是要擔心死了。」殷帝摸著他的臉道。
    上官子玉見他眼下仍有淡淡的青影，就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未睡陪著自己，眼眶不由的有些發紅，「陛下一定沒有休息好，還是上床來睡一會兒吧。」
    殷帝擺了擺手，高興道：「朕現在哪裡還能睡得著覺？高興都來不及了。」說完讓綠蘿把孩子抱來給上官子玉看。
    上官子玉這次早產了有半個月左右，事出突然，孩子一出生，殷帝就派人在附近找了個剛生過孩子的女人，來做小皇子的奶娘。殷帝不喜歡陌生女人碰觸小皇子，只讓她把乳汁弄到碗裡，然後讓丫鬟們用勺子餵給小皇子喝。
    這會兒，小皇子剛剛喝飽了奶，正在襁褓中睡得香甜。剛出生的嬰兒臉上還沒有長開，也看不太出來像誰，不過幾個小丫鬟偷偷的議論，不管小皇子長得像陛下，還是皇后，將來都一定會是個美男子的。
    上官子玉看著懷裡的小東西，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小臉，那小東西竟然伸手抱著他的手指，含進了嘴裡，小小的舌頭在手指上吮吸著，上官子玉心中頓時一陣柔軟，這個小東西是他生下的孩子，是他與陛下的孩子。
    殷帝看著眼前的這一大一小，心裡頓時滿滿的，也伸出手去逗這個小不點兒，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此生已無憾矣！
    上官子玉現在身體還很虛，抱了一會兒小皇子後，殷帝就把小皇子交給丫鬟們了，綠蘿將熬好了的藥端來，殷帝接過藥碗，吹涼了用勺子餵給他喝。
    「子玉餓了吧，想吃什麼，讓綠蘿和紅裳給你做。」殷帝將空了的藥碗放下，塞了顆蜜餞放在他嘴裡。
    上官子玉昨日一天都沒有吃任何東西，生產時又消耗了許多精力，睡著了還沒感覺，此時醒來，就發現頭暈目眩，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想來是餓著了。
    「想吃雞絲面，還有清炒蝦仁，桂花糕，酒釀湯圓」上官子玉一口氣說了不少吃的，到最後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上官子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哪裡多了？子玉把想吃的全部說出來，朕讓她們給你做。」要不是子玉現在身子不適，殷帝恨不得立即將他帶回皇宮去，給他做一桌滿漢全席了。
    不一會兒，上官子玉要的食物就全部做好端了上來，他現在不方便下床，殷帝就把一個矮桌放在床上，讓他在床上吃。
    除了他剛才提到的那些食物，另外還有許多吃的，全是他平時愛吃的，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兩個丫頭擅自替他做的，不過，就算他再肚子餓，也吃不完這麼多東西吧。
    殷帝見他面露難色，就脫了鞋上了床上，笑說：「朕也還沒有用午膳呢，子玉和朕一塊兒吃。」
    「嗯，好。」上官子玉高興道，拿了筷子開始吃雞絲面。
    殷帝說是要吃，倒是也用了些，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給上官子玉夾菜，這個人生下孩子後，沒有了那個臃腫的肚子，整個人似乎都清瘦了許多，殷帝心疼的要命，恨不得能立即把他給養胖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殷帝便不讓上官子玉下床了，美其名曰：坐月子。吃飯也在床上吃，他暫時也不能沐浴，殷帝每天都給他擦身，知道他愛乾淨，有時一天都要擦好幾遍。
    被困在床上的上官子玉悶得發慌，就開始琢磨著給自己兒子起名字的事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孩子將會被立為太子，他的名字還是由殷帝來起比較妥當，上官子玉只是想給他起個小名，私下裡叫著玩兒的。
    「陛下，我們的皇兒小名叫阿豹怎麼樣？」上官子玉懷裡抱著小皇子，用勺子給他餵奶喝。
    殷帝的視線從小皇子身上轉移到了上官子玉身上，「阿豹？是個好名字，不過為何要起這個小名？有什麼說法嗎？」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只是想讓他長大後，能像豹子一樣充滿了力量，無往不勝！」
    「這個寓意還是蠻好的，就叫這個吧。」說完，用手指戳了戳小嬰兒的臉，小皇子正忙著喝奶，看了他父皇一眼，就把臉扭過去了。
    「這小東西，居然還會擺臉色給朕看了？」殷帝伸手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以示懲戒。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他還這麼小，哪裡就會擺臉色了？」說完又舀了一勺乳汁，餵給小皇子喝。
    「小皇子雖然可愛，但朕還是比較想要個小公主。子玉，如果我們生個女兒的話，將來一定會是個絕世大美女的，到時候指不定多少王公貴族搶著要娶她呢。」殷帝兀自幻想著。
    上官子玉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陛下想的可真遠啊。」這個孩子才剛出世，就想著下一個孩子的將來了。
    小皇子已經出生，也不能一直藏著掖著，是時候帶他出去見見光了。
    待上官子玉身體大好，柳夕也說沒什麼大礙了，隔日殷帝便帶著子玉和小皇子，還有隨行的隊伍，離開了行宮，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的返回皇宮去了。
    帝后二人剛回到宮中的第二日，未央宮便迎來了兩位客人，上官墨和張道子。
    上官子玉抱著小皇子出來給兩人看，邊和他說：「阿豹，這是爺爺，是爹爹的父親。」
    「你現在和他說這個，他哪裡能聽懂？」張道子笑著說了他一句，從手上摘下一串佛珠，放在小皇子的襁褓中，「這串佛珠已伴宿我多年，今天送給小孫子吧，希望他能一生平安，事事順遂，也是我這個做爺爺的一點兒心意。」
    上官子玉望了望自己的爹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弄得眾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你這孩子，笑什麼？」張道子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我是在笑，爹爹這麼年輕，卻成了爺爺？」上官子玉忍俊不禁，任誰看張道子也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根本想不到他已經是爺爺輩的了。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再望望張道子和上官墨，這兩人的確不像是已經做了爺爺的人，說出去根本沒人信！
    上官墨也拿出了一個玉如意，送給小孫子，討個吉利。上官子玉留兩人在宮中用午膳，畢竟也有一段日子沒聚了，彼此都很掛念，兩人也就答應了。
    沒過一會兒，秦飛燕也來到未央宮，先給義父和爹爹行了禮後，才去看小皇子，現在她已經算是小皇子的姑姑了，對小皇子自然比較喜愛，送了他一把用紅線拴著的鏤空金扇子，寓意著孩子以後讀書好有才華。
    百里軒和柳夕也各送了小皇子禮物，小皇子還在睡夢之中，就已經收到了許多見面禮了，這都是家裡人送的，還有許多文武百官，皇室宗親等派人送來的禮物，就不用提了。
    殷帝給小皇子起名為殷子辰，就是從他和上官子玉的名字中，各取了一個字。並昭告天下，立小皇子殷子辰為太子，至於冊封禮，只能等小皇子長大一點再說。
    小皇子的臉逐漸長開了，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臉，每天都笑呵呵的，很少哭鬧，兩隻眼睛像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餓了的時候，小臉一撇，兩隻大眼睛淚汪汪的，就要哭出來。
    不過這時候，只要餵他東西吃，他就會立即笑給你看，之前的眼淚似乎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喂的飽飽的，就會很乖，自己躺在搖籃裡也能安安靜靜的呆上半天。
    上官墨說小皇子很像上官子玉小時候，上官子玉更希望他長大後能活躍一些，像陛下那樣就很好。
    轉眼間，小皇子已經滿月了，殷帝打算替他辦一個滿月宴，只是自家人在一起聚聚，慶賀小太子的成長。

☆、第50章 同樂

天剛濛濛亮，劉公公便來到了未央宮，隔著層層帳幔，輕聲喊道：「陛下，已經五更天了，該起來上朝了。」
    殷帝睡眠淺，自律性又較強，劉公公喊了一聲後，他便醒了過來，低聲對外面道：「知道了，這就起。」
    殷帝低頭看了看猶自在他懷中睡得香甜的人兒，在對方的額頭上輕柔的吻了一下，將胳膊從子玉的頸下小心翼翼的抽了出來，替他蓋好了被子，殷帝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小皇子睡在柔軟的嬰兒床裡，就在帝后二人的床榻旁邊，殷帝走過去看了看他，見他握著小拳頭正睡得香噴噴的，挺著圓鼓鼓的小肚子。
    殷帝笑了笑，伸手輕輕的在他的胖臉上戳了戳，在把人弄醒之前，就趕緊撒手了，笑的心滿意足的換衣服上朝去了。
    有了剛出生的小皇子，在外人面前一向冷峻威嚴的殷帝，最近也時常露出笑臉來，看起來似乎平易近人了許多，連著朝中文武百官的日子都好過了許多。誰不知伴君如伴虎啊，朝臣們自然是巴不得皇帝每天都龍顏大悅才好。
    上官子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隨便批了件外袍，就下床去看小皇子，就見他已經醒了，躺在嬰兒床裡踢著小腳，黑亮亮的眼睛四處看看，撇著小嘴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是不是肚子餓了？上官子玉想了想，快速穿好衣服，簡單洗漱一番，就讓綠蘿端來一碗乳汁，把小皇子抱起來，用勺子給他餵奶喝。
    小皇子瞇著眼睛吃的很香，這一個月來，他的身體長得結實了許多，腦袋上的頭髮也多出了不少，只是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餓了也只是用大眼睛盯著你看，不哭也不鬧。
    上官子玉握著他軟乎乎的小手，在他的胖臉上親了兩口，小皇子咧著嘴看著他笑，嘴裡還模糊的發出「嗯，啊」的聲音，像是要和上官子玉說話一樣。
    為了時刻與小皇子親近，有餵奶、換尿布之類的事情，上官子玉都一手包辦了，從不假手他人。殷帝怕他太過辛苦，好生勸說一番，才終於讓他答應，到了晚上就把小皇子交給下人們帶著。
    小皇子睡醒了的時候，上官子玉就抱著他在御花園裡轉上幾圈，帶他去找百里軒和柳夕，有時也會去秦飛燕那裡坐坐。
    可能是上官子玉總是微笑著對他說話的原因，小皇子見到面熟的人，就會露出笑容來，有時笑過了，還會害羞的扭過頭去，把臉埋在上官子玉的懷裡，可愛的小模樣讓人不喜歡他都難。
    上官子玉抱著他在御花園裡轉了會兒，見小東西眼淚汪汪的，張著小嘴打哈欠，便知道他又犯困了。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把人抱回去睡覺。
    等回到未央宮時，小皇子已經趴在他懷裡睡著了，上官子玉把他放到嬰兒床裡，輕輕的捏了捏他小小軟軟的鼻子，小聲嘀咕道：「你說你怎麼這麼能睡呢？」
    小皇子的回答是，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只是他太小了，身子翻不過去，只能四仰八叉的仰躺著，兩腿屈曲著。
    上官子玉摸了摸他圓鼓鼓的肚皮，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怎麼肚子這麼硬？綠蘿在一邊笑著對他說，小嬰兒剛出生都是這樣的，長大些就好了。
    眨眼間，小皇子已經滿月了，這一日，未央宮裡所有人都忙的人仰馬翻的，為的是給小皇子準備晚上的滿月宴。
    柳夕是先到的，反正他這個御醫也是個閒差，殷帝找他進宮，也只是為了上官皇后，只要保證皇后的身體無虞，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來的早自然有來的早的好處，比如說能夠提前吃到新鮮出爐的各種點心，大飽口福。今天是小皇子的滿月宴，綠蘿和紅裳可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做了許多宮廷糕點。
    各種糕點被端上餐桌，看的人眼花繚亂，有金燦燦的松子百合酥、棗泥酥餅、蜜汁蜂巢糕、香滑芝麻糕、秘製叉燒酥等等，做的實在是色香味俱全，讓人招架不住。
    柳夕眼冒綠光的盯著桌子上的糕點，急的抓耳撓腮的，每次忍不住伸出狼爪，就被綠蘿及時逮住，這些糕點都是留著晚上開宴時用的，提前吃了會不吉利。
    「柳大御醫，您就不能再忍忍嗎？到了晚上開宴的時候，隨便您怎麼吃都行，現在堅決不可以！」綠蘿伸手護著那些糕點。
    這時，秦飛燕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隨行的丫鬟，她笑著對柳夕道：「我帶了些吉祥果和玫瑰酥來，柳御醫要是餓了，可以先吃我帶來的。」
    柳夕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還是乖乖的去吃吉祥果和玫瑰酥了，一轉臉看見小皇子坐在上官子玉的懷裡，在開心的對著他笑，柳夕撲上去揉了揉他的小肚皮，磨牙道：「小傢伙，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撓你癢癢」
    小皇子笑的更加開心了，還伸出小手去抓柳夕的頭髮，一大一小鬧成一團，眾人都笑的不行，也許柳夕和小嬰兒的腦袋裡是裝了一樣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上官墨和張道子兩人是傍晚時分進宮的，一進門就看見小傢伙握著拳頭在衝他們微笑，頓時心裡就柔軟的一塌糊塗的，這個可愛的寶貝是他們家的。
    等殷帝和百里軒忙完政事，來到未央宮時，就發現人已經都到齊了，就等著他倆呢。此時，外面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殷帝一揮手，「開席！」小皇子的滿月宴開始了。
    眾人圍坐在桌邊，先每個人對小皇子說些祝福的話，送上些小禮物，之後眾人舉杯共飲，慶賀小皇子的滿月。
    小傢伙坐在搖籃裡，上官子玉把搖籃放在自己身邊，時刻注意著他，見他伸著小手，想去夠桌子上的酒盅，就拿了個紅色的果子讓他抱著玩。
    反正他也沒長牙，也啃不動，小傢伙撇了撇嘴巴，似乎有些不高興。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讓紅裳端些果汁來，用筷子蘸了果汁，放進他的嘴裡。
    小傢伙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似乎是覺得果汁味道很不錯，砸吧砸吧嘴，笑的美滋滋的。
    他現在太小了，除了乳汁，也不敢給他吃別的東西，因此，上官子玉給他嘗了點果汁後，就收走了筷子，好在小傢伙也沒吵鬧，眼睛一閉睡過去了。
    殷帝怕吵到小傢伙睡覺，就讓丫鬟把搖籃拿到內室去，讓他好好睡，眾人也比較能盡興。
    席間，歡聲笑語，觥籌交錯，也不知是誰突然提到了司馬夜，氣氛驟然沉默了下，殷帝看了看秦飛燕，開玩笑道：「義妹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如果有了中意的人選，一定要告訴朕，朕定會為你指婚，前提是對方要能配得上義妹才行啊！」
    秦飛燕臉紅了紅，搖頭道：「皇兄日理萬機，國事繁忙，飛燕豈能拿這種事情勞煩皇兄？更何況，飛燕心中並無所屬。」
    上官子玉明白陛下為何要提起此事，司馬夜登基為王，理應早日立後生子，不過他卻遲遲沒有行動，後宮連個妃子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秦飛燕的緣故？
    帝后二人不想讓秦飛燕和司馬夜扯上任何關係，想著早日給她指婚，嫁做人婦，也好斷了司馬夜的念想，不過這關係到飛燕的終生大事，他們也不能勉強，還是要飛燕自己說了算。
    為了慶賀太子滿月，殷帝頒布詔書，即日大赦天下，減免百姓三年賦稅，與民同樂。
    大殷百姓莫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感念君恩，齊齊去寺廟上香，為小太子祈福，為大殷祈福。
    「陛下這一次真的是民心所向了，天下人都在稱讚陛下呢。」上官子玉聽聞宮外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對殷帝道。
    「那是因為朕娶了一位賢明的好皇后啊！」殷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拍著人家的馬屁。
    上官子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見搖籃裡的小傢伙睡醒了，就伸手把他抱了出來，摟到懷裡輕晃了晃。
    小傢伙睜著黑亮的眼睛望著自己的父皇，殷帝伸手把他接過來，自己抱了抱，不過他顯然沒有抱小嬰兒的經驗，小皇子有些不舒服了，在他懷裡扭了扭身子。
    「陛下，還是我來吧，你這樣抱的話，他會不舒服。」上官子玉接過孩子，示範給他看。
    殷帝笑了笑，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溫聲道：「真是辛苦你了，子玉。」
    「沒什麼辛苦的，相反的，我很高興。」上官子玉俏皮說道。
    這時，百里軒拿著一封信函走進來，抱拳對殷帝道：「陛下，邊關傳來加急信函，越王司馬夜和幾個鄰國開戰了，越軍勢如破竹，已經攻陷了魯寧國好幾座城池了，其他各國持觀望態度，魯寧國請求大殷派兵援助。」
    殷帝冷笑了一聲，「司馬夜終於按捺不住了，不急，我們再等等，看看情況再說。」

☆、第51章 烽煙

外面各國之間烽煙四起，戰火紛飛，大殷卻依然是一派祥和，百姓們的生活都沒有被戰火所波及到，仍舊優哉游哉的過著他們的小日子。
    皇宮裡的生活一成不變，只是因為多了一個小皇子，到處都顯得喜氣洋洋的，好像過年一樣。
    晚上，上官子玉喂小皇子喝完了奶，就把他抱到了嬰兒床裡，蓋上小被子，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哄他睡覺。
    小皇子可能是白天睡飽了，這會兒正睜著烏黑發亮的眼睛，看著上官子玉，臉上露出無意識的笑。
    上官子玉摸了摸他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臉，笑著和他說話，「皇兒是不是在等父皇回來啊，你父皇他一會兒就回來了，皇兒要乖乖的，知道嗎？」
    小皇子衝他笑了笑，握著小拳頭興奮的搖了搖，似乎是在回答他的話。上官子玉捏了捏他肉肉的小拳頭，和小皇子玩了一會兒，最後發現他絲毫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反而更來精神了。
    殷帝回來時，就見上官子玉彎著腰，在逗嬰兒床裡的小皇子玩，殷帝脫了外袍走過來，見子玉只顧著和兒子玩鬧，連他回來了都沒發現。
    殷帝心裡不由的有些吃味，站在上官子玉身後，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低聲咳嗽了兩聲，想引起人家的注意。
    上官子玉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來，笑著說：「陛下，你回來了，餓不餓？我讓綠蘿給你準備宵夜。」
    「子玉終於想起朕來了啊。」殷帝略帶醋意的說道，「自從有了這個小傢伙，子玉都不怎麼關心朕了。」
    上官子玉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這人怎麼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他在意小皇子，也是因為小傢伙是他和陛下的孩子啊。
    「怎麼會呢，在我的心裡，陛下永遠都是第一位的。」上官子玉走過來拉著殷帝的手道，「所以，子玉陪陛下一起用些宵夜可好？陛下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美人兒一出馬，殷帝瞬間被順了毛，牽著美人兒的手，抱著異常亢奮的小皇子，一家三口去用宵夜了。
    紅裳做了些茯苓糕和蝦餃，還有加了蜂蜜的綠豆湯，端上來給帝后二人品嚐。天氣較熱，太油膩的食物容易吃壞肚子，萬不敢給帝后二人吃的。她想方設法的做了些清淡又易消化的食物，能讓帝后二人吃的舒心就好。
    殷帝以前並沒有用宵夜的習慣，只是上官子玉心疼他每天批改奏折到很晚，怕他會熬壞身子，所以每天都會讓綠蘿和紅裳準備些宵夜等他回來一起吃。
    久而久之，殷帝也形成了習慣，每晚都要和子玉一起用些宵夜再去睡覺。有時並不是真的想吃東西，只是享受於和子玉坐在一起用宵夜的那種感覺。不過，這幾日又多了一個小東西，和他們一道用宵夜。
    「這小傢伙是不是白日睡得太多了，怎麼一到晚上就如此精神？這樣會不會不好？」殷帝看著綠蘿懷中，睜著眼睛無比精神的小人兒說道。
    「沒事的，我已經問過柳夕了，他說這是正常現象，小嬰兒到了這個階段，睡眠時間都會變短的，阿豹現在這樣是正常的。」上官子玉對他道。
    等到帝后二人雙雙沐浴完，就準備上床就寢時，見到小傢伙依舊精神奕奕的，兩人不由的有些頭疼了。身為父母，總不能放著他不管，自己去睡覺吧。
    「把他抱到我們的床上來，和我們一起睡吧。」上官子玉提議道。
    「也只好這樣子了。」殷帝走過去，從綠蘿手中接過小皇子，抱著他一起去睡覺了。
    帝后二人躺進被窩裡，將小傢伙放在兩人中間，兩人一邊哄著他睡覺，一邊輕聲說著話。畢竟是小嬰兒，精神頭一過去，就開始犯困了。
    上官子玉用手輕輕拍著他，摟到懷裡親了親，見他兩隻小眼已經開始迷糊了，知道他終於要睡覺了，就用手順著他的背，果然不一會兒小傢伙便睡著了。
    想到陛下明日還要早起上朝，上官子玉怕耽誤他睡覺，就起身把小皇子抱回嬰兒床裡，替他蓋上小被子。
    等他再次回到床上，鑽進被子裡時，卻見殷帝側躺著，一隻手撐著腦袋，睜著一雙美目看著他，上官子玉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笑說：「莫非陛下也和阿豹一樣，一到晚上便睡不著覺了？」
    「是啊，朕也睡不著了。」殷帝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所以子玉也要像哄阿豹睡覺一樣，哄哄朕才行！」說完就將腦袋湊到人家懷裡去了。
    上官子玉臉紅了紅，把他的腦袋擺正了，「陛下，別鬧了，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上朝呢。」
    殷帝不滿的「哼哼」了兩聲，伸手把人摟到懷裡，在那紅唇上啃了幾口，才乖乖的閉上眼睛睡覺。
    上官子玉窩在殷帝懷裡，過了半晌後，聽見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知道這人已經睡著了，他淡淡的笑了笑，抬起頭在對方的嘴角處吻了一下，之後便沉睡在對方的懷裡。
    到了半夜，天突然下起大雨來，殿外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傾盆大雨轟然落下。
    屋外雷聲滾滾，小皇子被吵醒了，可能是覺得雷聲有些可怕，平時很少哭鬧的小傢伙，這次也忍不住大聲啼哭起來，清亮的嗓音幾乎要蓋過外面轟鳴的雷聲。
    帝后二人從睡夢中驚醒，聽見小皇子的啼哭聲，趕忙掀開床帳看了看。這時，綠蘿從外間掀簾進來，向帝后二人行了一禮道：「小皇子被雷聲吵醒了，奴婢哄哄他。」
    上官子玉披上一件外袍，對她道：「綠蘿，你去歇著吧，把小皇子抱給我就行了。」
    綠蘿應了一聲，把小皇子抱過去放到皇后身邊，便福身退下了。
    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輕聲哄著，見殷帝起身，用手指逗小皇子笑，便說道：「陛下，你快睡吧，我抱著他去外間哄。」
    殷帝拉住他，「不用，就在這兒哄他吧，反正朕也不睏。」說完，用手抹了抹小皇子臉上的淚水。
    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陣疾風驟雨之後，雨勢便小了許多，雷電也銷聲匿跡了。
    雷聲一停，小皇子的哭聲也就停止了，漸漸的又睡了過去，臉上還掛著大大小小的淚珠，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上官子玉拿過布巾給他擦了擦小臉，又抱了一會兒，見他睡的安穩了，才小心翼翼的放進了嬰兒床裡。
    這麼一鬧騰，帝后二人是再也睡不著了，索性躺著說會兒話。上官子玉剛躺進被窩裡，就被殷帝一個翻身壓在了身底下，沒等他反應過來呢，嘴就被堵住了。
    「唔陛下，你，你幹嘛？」斷斷續續說道。
    殷帝邪肆一笑，貼著他的耳根道：「反正都已經睡不著了，不如我們來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吧，給我們的小太子再添個妹妹怎麼樣？」
    上官子玉耳根一紅，他們兩人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親熱了，他知道陛下顧及他的身子，一直強忍著。上官子玉不捨得拒絕他，也根本不想拒絕。
    殷帝不等他回應，就開始上下其手了，隱約聽見身下人說到「上朝」，便回了一句，「沒關係，離早朝還有好幾個時辰呢，我們可以慢慢來」說完，便沉下身體，將上官美人從頭到腳啃了個乾乾淨淨。
    翌日清早，殷帝神清氣爽的起了床，低頭在子玉紅腫的唇上輕吻了下，換上衣服心滿意足的去上早朝了。
    今日早朝的主題，自然就是司馬夜挑起的各國戰亂，許多大臣認為大殷做為天朝大國，不應該對各附屬國之間的戰亂置之不理，應當派兵去阻止這場戰亂。
    殷帝沒有答話，又有大臣質疑，小小一個越國為何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攻下鄰國十幾座城池，這其中必有隱情。
    這一點，只有殷帝和百里軒心中明白，司馬夜是得到了漠北二十四蒼狼的幫助，才會如此厲害，有如神助一般！
    出兵是必須的，只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二十四蒼狼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角色，在沒有弄清對方實力的情況下，貿然出兵，也只是讓大殷的將士們白白去送死而已。
    殷帝自認為是個聰明人，那種「退敵一千自損五百」的戰術，他才不屑於採用，幫助別國可以，但前提是，盡可能的減少本國的傷亡。
    那些附屬國可都不是善茬，一旦大殷的國力遭到損害，就會成為那些番邦餓狼眼中的肥肉，到時候大殷將自顧不暇。
    殷帝想到了子玉和孩子，重活一世，他寧願被世人指責「冷血無情」，也一定要把子玉和孩子隔離在那些潛在的危險之外，不讓他們沾染到一絲一毫。
    隔日，突然有越國使臣造訪，送上了越王的一封信，說是越王下月壽辰，邀請各國前去為越王祝壽，言辭狂妄，分明是不把殷帝放在眼裡。

☆、第52章 誘計

殷帝處理完政事後，便去了未央宮，同上官子玉一道用午膳。
    「小傢伙今天乖不乖？沒有鬧你吧。」殷帝走到嬰兒床邊，看了看裡面熟睡著的小皇子。
    「嗯，他今天很乖，吃飽了就睡覺了。」上官子玉走上前去幫殷帝脫了外袍，綠蘿接過來，掛在屋子裡的架子上。
    午膳已經傳上來，帝后二人坐在桌邊用餐，殷帝不時的給身邊的人夾菜，一邊喋喋不休道：「子玉你最近又消減了不少，是不是照顧皇兒很辛苦？不然把太子交給宮裡的嬤嬤照看著，子玉就別管了。」
    上官子玉猛搖頭道：「不要，我一點兒也不辛苦，可以把小皇子照顧的很好。」
    殷帝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無奈又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髮，「朕當然知道你能照顧好他，朕只是不想子玉辛苦，假如朕不在宮中了，子玉也還有我們的孩子作伴，不會太寂寞。」
    上官子玉臉色倏變，緊張的盯著他道：「陛下是要去越國見司馬夜嗎？」
    「朕的子玉真是聰慧過人！」殷帝不加掩飾的稱讚道，「司馬夜下月壽辰，朕會派人前去祝賀，到時朕和百里軒將混在祝壽的隊伍裡，前去越國，打探虛實，摸清二十四蒼狼的底細。」
    「不行！太危險了！」上官子玉皺著一雙秀眉，緊緊抓住殷帝的手，央求道，「陛下，不要去！」
    殷帝微微的歎了口氣，看到子玉瞬間蒼白的臉色，真是既心疼又憐惜，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手心，語氣堅定道：「子玉，朕必須要去！朕之前派去越國監視司馬夜的那些影衛，至今一個也沒有回來過，十之*是落入了司馬夜的手裡。所以，朕這次必須要親自去越國走一趟，知己知彼，方能打敗對手啊。」
    上官子玉聽他說完，低著頭沉默了片刻，隨即抬頭看著殷帝，一臉平靜道：「那我陪陛下去！」
    這下輪到殷帝頭痛了，趕忙安撫道：「子玉，如今外面戰亂紛飛，到處都很危險，你乖乖呆在宮中等著朕回來好嗎？朕要你知道，子玉是朕最重要的人，朕絕不想看到子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陛下」上官子玉還想再勸，抬頭卻看到殷帝不容置疑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又嚥了回去，低著頭悶悶的吃飯。
    殷帝也知道自己的拒絕，讓子玉心裡不好受，不過這次他的態度十分堅定，絕不能讓子玉跟著他一起去經歷危險！
    殷帝處處在為子玉著想，卻忘了對方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擔憂著他，在乎著他，生怕他受到一點點傷害。
    「好了，子玉，不要生氣了。」殷帝勸哄似的道，夾了一塊紅燒魚，小心的去了刺後，才放到子玉的碗裡，「這個魚味道不錯，子玉多吃些。」
    上官子玉默默的吃著碗裡的魚肉，一語不發，心裡卻在暗自盤算著，該如何說服陛下改變主意。
    自從去年陛下突然轉變了對他的態度之日起，他們還從未分開過哪怕一日，這一次，他也絕不要和陛下分開！
    眼看著司馬夜的壽辰將至，殷帝卻絲毫也沒有鬆口的意思，上官子玉心裡急的不行，再過幾日陛下就要去越國了啊。
    小皇子已經睡醒了，躺在嬰兒床裡，睜著大眼睛看著上官子玉，然後笑了。
    上官子玉被他可愛的小模樣給逗笑了，伸手把他抱了出來，在那胖臉上親了兩口，惹的小皇子更開心了，來回揮舞著兩隻肉肉的小拳頭。
    上官子玉抬眼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的，很適合出去走走。給小皇子穿好衣服後，上官子玉抱著他出去轉轉。
    綠蘿想跟著一塊兒去，卻被上官子玉阻止了，「沒事的，綠蘿，我帶太子出去透透氣，很快便回來了！」
    小皇子似乎很喜歡到外面玩兒，這會兒高興得手舞足蹈的，上官子玉都快要抱不住他了，笑著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讓他安靜會兒。
    半途中遇到了剛從御書房出來的蕭放鶴和高勝，以及送兩人出來劉公公。蕭、高二人見著他，慌忙行禮，上官子玉免了他們的禮後，二人便匆匆告辭離去了。
    「皇后是來找陛下的嗎？」劉公公躬身道，「陛下剛剛和蕭、高二位大人談完事情，這會兒正得空呢，皇后與小太子進去便是。」
    「多謝劉公公了。」上官子玉微笑著回道，對於這個一直陪在陛下身邊的老公公，他一向是比較尊敬的。
    「你來了，子玉。」殷帝見到他來，很是高興，拉著人坐到自己身邊來，小皇子似乎是認出了他是自己的父皇，咧開小嘴對他笑了笑，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很精神的樣子。
    殷帝伸出手指逗著他玩了一會兒，見子玉一直沉默著也不說話，就伸手抓著他的手，溫聲道：「子玉怎麼都不說話？」
    上官子玉看了看他，突然問道：「越王壽辰，不知陛下打算送他什麼賀禮？」因越國只是大殷的一個附屬國，萬萬沒有讓殷帝去向越王拜壽的道理，但表面上的禮節還是要做周全的，否則會影響大殷和各附屬國之間的關係。
    殷帝也不奇怪他會問這樣的問題，笑著道：「珍奇異寶自然少不了，然後就是準備些表演前去助興吧，比如說舞龍舞獅之類的，不管怎麼說，司馬夜也是一國之主，如今又氣焰正盛，朕也不能怠慢了他。」
    「助興表演」上官子玉想了想，突然興奮道，「陛下，子玉精通各種樂器，讓我跟著你們去表演吧。」
    殷帝愣了一下，不由的悶笑了幾聲，難怪子玉會突然問到賀禮的事情，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吶。
    殷帝接過小皇子，抱著他顛了顛，說話逗小皇子笑，以此來掩飾嘴邊的笑意。
    「子玉啊，你就留在宮中陪著我們的小太子吧，你看他還這麼小，如果我們倆人都不在宮裡，他會多孤單啊，是不是啊，阿豹？」殷帝開始拿小皇子當擋箭牌了。
    小皇子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只管笑呵呵
    上官子玉知道這一招又落空了，不由的有些洩氣，賭氣似的抱過小皇子，道：「陛下，阿豹該餵奶了，我帶他回未央宮去了。」
    殷帝摸了摸他的髮絲，勾唇笑道：「去吧，朕晚一點去未央宮陪子玉用晚膳。」
    上官子玉應了一聲，悶悶的抱著小皇子回去了，陛下就是不願意鬆口讓他一起去，他快要愁死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這天晚上，殷帝批改奏折到很晚才回未央宮來，平時上官子玉都會在外間的榻上看書等他回來的。今天卻不在，殷帝也沒多想，以為他是太睏了，就先去睡了。
    綠蘿上前來問他是否要用些宵夜，殷帝擺了擺手說不用了，他今天的確不餓，況且子玉已經睡了，他一個人也沒心思用宵夜。
    殷帝屏退下人進了內室，就聽見後面的浴室裡傳來水聲，原來子玉還沒睡啊，是在沐浴嗎？
    殷帝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美人沐浴圖來，他勾唇笑了笑，脫了外袍就走進了浴室，想和美人來個鴛鴦戲水的。
    不過他剛走進水氣氤氳的浴室裡，卻看見上官子玉已經披了衣服出來了，他長長的青絲披散在身後，還未晾乾的頭髮貼在背上和腰間，絲質的浴衣幾近透明，曼妙身段若隱若現。
    殷帝頓時愣在了那裡，眼睛都發直了。眼前的水汽逐漸散去，美人兒步履翩躚的朝他走來。
    「子、子玉？」殷帝看著眼前的人，不敢太確定這是不是他的子玉，子玉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妖嬈了？
    「陛下」面前的美人兒開口了，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就在殷帝剛準備鬆口氣的時候，上官子玉卻突然伸手緩緩的解了自己身上浴衣的腰帶，絲滑的浴衣沒有了腰帶的束縛，逐漸從他身上滑落了下來。
    殷帝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美景，頓時氣血上湧，他趕忙伸手摀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下一刻就會鼻血狂湧。天吶，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真的是那個愛害羞的子玉嗎？
    上官子玉微微低著頭，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他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平時就算主動親一下這個人，他都會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是讓他主動誘惑？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為了能讓陛下鬆開，上官子玉決定豁出去了。
    顫顫巍巍的伸出纖長的玉手，去解殷帝腰間的玉帶，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握住了。
    殷帝這會兒腦子清醒了些，突然反應過來了，無奈又好笑的歎了口氣，這個子玉啊，為了能讓他鬆口，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明明不擅長做這種事情的，緊張的連手都在發抖呢。
    不過上官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豈有推拒的道理？等他制服了這個小妖精後，再來和他算賬！
    殷帝笑著抱起了美人兒，直奔臥房的大床而去。

☆、第53章 番外一柳夕的詭計

柳夕今兒的心情倍兒好，因為今日是他的生辰，過了今天，他就滿十八歲了。雖然還不及弱冠的年齡，但也算是成年了不是？
    成年了就意味著可以做許多成年人該做的事情，以前他每次喝酒，總被那個百里什麼軒的阻止，繃著一張臉對他說教，說什麼「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一邊兒喝茶去！」諸如此類的話。
    柳夕當然不服氣啦，但他又打不過對方，只好憋了一肚子氣。現在可就好辦多了，要是百里軒再攔著他，不讓他喝酒，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對百里軒說：「我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嘻嘻想想那場景都覺得心裡很爽，也不知道百里軒會不會被他氣得吐血。
    還是上官皇后對他最好了，平時有好吃的，總會把他喊去，一聽說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就讓綠蘿和紅裳做了許多點心，叫他過來吃。還說晚上要給他舉辦一個生辰宴，把大家聚在一起為他慶祝一下。
    唉，多好的皇后啊，前世真是死得太可惜了！
    柳夕從御藥房走出來，無比歡快的去未央宮吃好吃的，為了抄近路，他直接翻進了小花園裡，小花園的路是直通未央宮的。
    柳夕哼著小曲，顛顛的走在花園裡的小徑上，聞著撲鼻的花香味，心情大好。
    不過當他走過一個方亭時，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曖昧的喘息聲，柳夕愣了一下，迅速躲到了亭子後面，探頭探腦的朝亭子裡望了望。
    就看見身穿龍袍的殷帝正把上官皇后壓在身下，兩個人玩鬧似的互相擁吻著，一邊打情罵俏。上官皇后紅著臉，衣衫不整的任由身上的人輕薄，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大白天的，陛下也太過孟浪了些。柳夕看的小臉都快要冒煙了，他可是一個很純潔的少年吶。
    幸好，帝后二人沒有當著他的面做出更過分的舉動，殷帝拉著皇后起身，替他整理好衣服，兩人便牽著手離開了亭子。
    直到帝后二人走遠了，柳夕才磨磨蹭蹭的從亭子後面走出來，看著帝后二人遠去的背影發呆。
    在這之後，柳夕的心情不知為何就低沉了許多，踢著小石子，慢吞吞的朝前走著，那些好吃的點心都引不起他太大的興趣了。
    「哼！該死的百里軒！石頭腦袋，榆木疙瘩，不解風情」柳夕低著頭狠狠的踢著石子，嘴裡嘀嘀咕咕的罵道。
    柳夕絕對不想承認，他是看到帝后二人感情甚篤，相處親密，心裡有些失落了。想他活了兩世，也只喜歡過百里軒一人，至於百里軒，柳夕在前世就已瞭解他對自己的心思了。
    只不過百里軒這個傢伙是個榆木疙瘩，在某些方面特別不開竅，一見面就只知道和他吵架。
    別說是親嘴以及更進一步的事情了，百里軒到目前為止，連他的手都沒牽過，實在是太遜了！
    柳夕恨恨的踢著路上的小石塊，也不看路，不小心一腳就踢到了一塊石頭尖兒上，疼得他抱著腳齜牙咧嘴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個百里軒，都怪你，哎呦！」柳夕跳著腳喊道，「不喜歡小爺就直說，小爺有大把大把人追，才不稀罕你呢。」
    柳夕單腳跳著朝外走，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突然有東西從他的懷中掉落了下來。柳夕停下來看了看，是一管藥啊。
    身為一個聞名天下的神醫，柳夕是隨身都帶著各種藥的，他為此製作了許多很小的竹筒，把各種藥分門別類的放在竹筒裡，然後用布頭塞上。
    這些小竹筒都是分別做上記號的，柳夕彎下腰去把掉落在地上的竹筒撿了起來，看了眼上面的標記，「柳氏合歡散」。
    柳夕把竹筒塞進懷中，嘴角漾起一抹壞笑，百里軒啊，百里軒，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跑？還不乖乖拜倒在小爺的石榴裙，不是，是御醫袍下！
    當天晚上，柳夕的生辰宴上，眾人圍坐在一起替他慶祝。
    柳夕一反常態的主動要求坐在百里軒的旁邊，腆著笑臉不停的給人家敬酒，笑嘻嘻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百里軒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只當他是鬧著玩兒的。柳夕讓他喝酒，他就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格外給他面子。卻沒發現柳夕背對著他笑的賊兮兮的。
    用完飯後，眾人紛紛散去，百里軒也回到自己的住處。可是他還沒進房間，就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了。
    百里軒皺著一雙劍眉，只覺心頭忽的一熱，一股熱流從小腹生起，直直竄入四肢百骸，這是怎麼一回事？
    百里軒慌忙推門進了房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可也消不去身體裡的那股燥熱。
    越來越熱了，百里軒煩躁的脫掉了外袍，將領口扯開了一些，小麥色的胸膛接觸到空氣，感覺到一絲涼意之後，卻又更加的燥熱了。
    百里軒久經江湖，此刻自然是明白自己是中了藥了，百里軒努力控制著體內的燥熱，想搞明白到底是誰給他下這種下三濫的藥，原因又是什麼？
    藥性越來越強了，百里軒此時已是面紅耳赤，頭暈目眩，還未等他想清楚到底是誰要害他，房間的門卻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柳夕？」百里軒視線模糊，氣息不穩的喊了一聲。
    柳夕笑嘻嘻的走過來，用手拍了拍百里軒紅的不正常的臉頰，百里軒此時身體極為敏感，哪能經得住他這樣的碰觸，頓時便面紅心跳起來，百里軒暗道不妙，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柳夕推開，他身形不穩，扶住桌子才勉強站住。
    柳夕被他大力推開，心裡不禁又生氣又傷心，當下銀牙一咬，扯掉自己的衣服，就撲到了百里軒的懷裡，死命的抱著不放手。
    「柳夕，你、你幹什麼？」百里軒心跳如擂鼓，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目光迷離的看著懷裡的人兒。
    柳夕抬起頭瞪著他，惡狠狠的道：「少廢話！小爺今天只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百里軒似是愣了一下，他大腦一片混沌，一時之間思考不能。柳夕見他不說話，推開他道：「好，百里軒，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小爺現在就去找別人了。」
    「不要！」百里軒下意識的喊道，他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伸手去抓柳夕的肩膀，神志不清道，「你別走，柳夕，我我愛你！」
    柳夕睜大了一雙圓眼，拚命忍住了仰天狂笑的衝動，百里軒終於承認了，哈哈！
    還沒等他笑出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遮住了他的視線，隨後他被擁進了一個溫熱的懷裡，雙唇被堵住了。
    「喂，等一等啊。」柳夕在心裡吶喊著，還未喊完，就被人攔腰抱起，摔到了床榻上。
    「百里軒，你想摔死唔。」高大的身影壓了上來，堵住了柳大御醫喋喋不休的小嘴。
    「啊好疼！該死的百里軒，一點兒也不溫柔！」柳夕皺著好看的眉毛，看著床帳頂，欲哭無淚。
    翌日，柳夕從睡夢中醒來，只覺渾身酸痛不堪，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睡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淡淡的殺氣。
    柳夕身體一僵，像見了鬼似的轉過身去，就見百里軒光著上半身靠在床柱上，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帶著煞氣。
    「哈哈百里大俠，早啊。」柳夕沒話找話道，至於他們倆為何會睡在一起，他是隻字也不敢提的。
    「早。」百里軒突然伸手摸了摸柳夕精緻的小臉，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原來你這麼慾求不滿啊，放心吧，以後我會努力的」
    「不用了！不用了！」柳夕拚命搖頭擺手，欲哭無淚，他是不是自己挖了個坑給自己跳了啊。

☆、第54章 番外二寒墨的幸福生活

「當初是你拋棄了我和子玉，現在何必又要回來找我們？」
    「對不起，上官，我愛你」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愛，快滾！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子玉的面前！」
    「上官，我是有苦衷的，你、你一定要聽我解釋」張道子在睡夢中不停的囈語著，一雙好看的秀眉緊皺著，攥著枕頭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秀麗的臉上一片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亦寒，你怎麼了？快點醒醒」身邊的上官墨被驚醒，見他這個樣子，頓時緊張不已，晃著他的身子想把人叫醒，讓他擺脫夢境中的痛苦。
    張道子從夢境中驚醒，剛剛睜開眼睛，就被摟入一個寬闊溫熱的懷抱中，對方不停的用手順著他的秀髮，溫柔的安撫他。
    「亦寒，不要怕，我在這裡呢，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要怕」上官墨緊緊的摟著懷裡的人，柔聲安慰道。
    「上官，你已經原諒我了，是不是？」張道子趴在上官墨懷裡，緊緊的抱著他，眼角還掛著淚痕。
    「傻瓜，我們都已經成親了，還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早就不怪你了，何況，那也並不是你的錯啊。」上官墨溫柔的替他抹去淚痕，心疼的撫了撫他的臉頰。
    聽他這麼說，張道子似乎是得到了安撫一般，漸漸的閉上了眼睛，在愛人溫柔的安撫下沉入了香甜的睡夢之中。
    上官墨也沒有鬆開他，小心翼翼的抱著人躺下去，兩個人枕在一個枕頭上，臉頰貼著臉頰，親密無間。
    看著懷中人恬靜的睡臉，上官墨終於舒了一口氣，雖然他們兩人已經冰釋前嫌，並且也成親有一年之久了，但亦寒仍然不能完全忘懷，經常噩夢連連。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會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害怕他離開他。
    上官墨伸手握住亦寒藏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歎息道：「亦寒，我向你發誓，這輩子我都不會再離開你半步！我們說好要白頭偕老的呢。」
    翌日，天剛濛濛亮，上官墨便醒來了，他每日都在這個時候起，去上早朝。他剛一動，懷裡的人便醒了，上官墨停頓了一下，溫聲道：「亦寒，我吵醒你了？」
    張道子微微搖了搖頭，一雙清淡的眸子帶著淡淡的笑意，欠身道：「要我服侍你更衣嗎？」
    上官墨扶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到枕頭上，笑著道：「我自己可以的。亦寒，你昨晚沒有睡好，現在就好好睡覺吧，我上完早朝後，就回來陪你用早飯。」
    上官墨穿上朝服，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坐著轎子去宮裡了。張道子也的確有些睏倦，翻了個身後，又沉沉睡去了。
    上官墨上完早朝後，回到丞相府裡，就見亦寒已經起了，正坐在餐桌邊等著他一起吃飯。上官墨一時間有些怔愣，突然回想起二十年前，亦寒也是這麼坐在桌邊，等著他回來。
    一時間，往昔與今日重合，讓他有些分不清今昔何昔。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過來用早飯啊。」張道子見他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發呆，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似的，模樣有些好笑。
    上官墨回過神來，也忍不住笑了笑，走過來和亦寒坐在一起。張道子把盛好的粥端給他，又從盤子裡夾了一個熱騰騰的肉包子，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裡。
    「快點吃吧，每天都餓著肚子去上早朝，你還以為自己很年輕嗎？小心熬壞了身子。」張道子面無表情的說著關心的話。
    上官墨笑了笑，「無事，滿朝文武百官不都是下了早朝後再用餐嗎？我也不是特例。」沒辦法，大殷的祖制規定，五更上朝，連皇帝都必須摸黑早起，更何況他們這些大臣？
    「不管怎麼說，從明天起，我就讓下人在你的轎子裡放一些乾糧，丞相府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呢，你可以在轎子裡先用些，也不用飢腸轆轆的站在朝堂上了。」張道子淡淡道。
    「好，亦寒說了算，我都聽你的就是。」上官墨毫無原則的答應的很乾脆，對於這個人的關心，他向來都是來者不拒的。
    上官墨優雅又快速的用完了早飯，用布巾擦了擦嘴，「亦寒，我要去皇宮和陛下談些政事，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跟我一塊兒去宮裡，看看子玉和小太子也好。」
    「好，你等一下我。」張道子回屋換了件衣服，就和上官墨一起坐了轎子，去了皇宮裡。
    進了皇宮裡，他們遇見了也是前來見殷帝的蕭放鶴與高勝，上官墨對張道子說了句話後，就同蕭、高二人直奔御書房而去。張道子則去了未央宮。
    小太子倒是起了個大早，上官子玉正在用勺子給他餵乳汁喝，小傢伙喝的很起勁，看樣子是真的餓了。
    「爹爹，你怎麼來了？」上官子玉見到他，愣了一下，他爹爹很少這麼早就來看他們的。
    「左右無事，就來宮裡看看你們。」張道子淡淡的道。
    小太子一邊喝著乳汁，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張道子，都不帶眨眼的。上官子玉笑說：「爹爹長得太美了，連阿豹都看傻了眼呢。」
    「你這孩子又在胡說。」張道子笑了笑，把吃飽了的小太子抱了過來，逗著他玩了會兒。
    張道子留在未央宮，和上官子玉一道兒用了午飯，父子兩人又下了幾盤棋，直到下午，上官墨才忙完，來未央宮把他接走了。
    雖然和孩子們呆在一起比較開心，但他們二人還是想多些獨處的機會，畢竟他們曾經錯失了近二十年的時光，現在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才好。
    「亦寒，我們今晚去別院住吧。」回府的路上，上官墨突然道。
    他們成親後一回到京城，殷帝便賜給兩人一座別院，環境十分優美，而且遠離鬧市，很清淨。兩人閒暇的時候，就會來別院住上幾日。
    「好。」張道子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上官是想兩個人獨處，然後做些非常親密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拒絕對方的。
    別院裡一切都有，也不需要兩人準備什麼，上官墨當即便找了馬車，送兩人去了城東別院。
    他們兩人心意想通，性情相似，即便什麼都不做，只要兩個人在一塊兒，也會有說不完的話，永遠也不會感到厭煩。
    兩個人皆喜靜，不喜歡有外人打擾，因此別院裡除了他們，連一個下人都沒有，自然也沒有人會給他們做晚飯吃。上官墨便帶著他出去用了晚飯。
    當夜色籠罩了整個別院之時，室內一片靜謐，只有偶爾溢出的驚喘聲，然後便是木床吱呀作響的晃動聲，燭火搖曳，溫暖而朦朧。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55章 獻舞

上官子玉從睡夢中醒來，雖然身體十分疲累，但他還惦記著讓陛下鬆口，帶自己一起去越國的事情。
    「子玉，你醒了？是不是想喝水？」殷帝低沉慵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上官子玉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他的嗓子的確乾渴的很，殷帝扶他起來，靠在枕頭上，自己翻身下床給他倒水喝。
    上官子玉就著殷帝的手，喝了一大杯水，才感覺嗓子舒服了些。「陛下，現在什麼時辰了？」好像天還未亮
    「剛剛過了三更，離天亮還早得很，子玉再睡會兒吧。」殷帝關心道。
    錦被從上官子玉身上滑落了些，露出一大片紅跡斑斑的光滑肌膚來，殷帝的眼眸頓時深了幾分，伸手將子玉身上的錦被往上拉了些，以免自己再次化身為禽獸。
    上官子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一絲不掛的，急忙紅著臉鑽進被子裡，扯了扯被角，想把自己全身都裹上。可惜他和殷帝蓋的是同一張被子，殷帝壞心的壓著被角，讓子玉怎樣拽也拽不動。
    殷帝湊過去，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人家身上，壞笑道：「子玉害什麼羞？你從頭到腳，裡裡外外，朕都瞭解的一清二楚的，子玉現在害羞也太晚了些。」
    「陛下別說了。」上官子玉臉上紅得快要冒煙了，殷帝看著只覺得萬分喜愛，掀開被子將人摟進自己懷裡，在那紅唇上輕輕啄吻著。
    上官子玉喜歡被對方這樣溫柔的對待，就好像他是對方最最珍愛的寶物一般。不過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就連小太子也比不過他在殷帝心目中的份量，他在殷帝眼中是獨一無二的珍寶，千金不換。
    就在上官子玉被吻得暈陶陶的時候，殷帝卻突然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子玉昨天晚上好主動，朕很喜歡，不過朕也很擔心，子玉這麼美，不把你時刻放在身邊的話，朕怎麼能放心做事？」
    上官子玉一開始聽的羞臊不已，聽到後面就是一愣，隨即抬頭去看殷帝，眼睛裡亮晶晶的，陛下的意思是
    殷帝摸了摸他的臉頰，低頭在那雙美目上輕輕吻了一下，輕聲笑說：「朕的意思是，子玉一定要和朕一道去越國，只有把你放在身邊，朕才能安心做事啊。」
    上官子玉心中一陣狂喜，撲到殷帝的懷裡，伸手緊緊的摟著對方的肩背，顫聲道：「謝謝你」
    「傻瓜，謝我什麼？」殷帝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背，隨即又不正經道，「如果子玉真的這麼感謝朕，不如就以身相許吧。」
    上官子玉瞪了他一眼，嗔道：「陛下，我早已嫁給了你，還不算以身相許嗎？」
    「當然算，不過朕指的是，子玉要用身體來報答朕，也就是」殷帝還沒說完，便被上官子玉一把摀住了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陛下，再睡會兒吧，劉公公一會兒就要來喊陛下起床上朝了。」上官子玉替殷帝壓了壓被子，讓他趕緊再睡會兒。
    「那子玉陪朕一塊兒睡。」殷帝伸手抱著人家的腰，無賴道。
    上官子玉笑了笑，「好，我陪陛下一起睡。」說完，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著殷帝的背。
    殷帝悶笑出聲，閉著眼睛道：「子玉是把我當成小太子了嗎？」
    「是啊。」上官子玉也輕笑道，「因為陛下和阿豹一樣，要讓人哄著，才肯乖乖睡覺。」不愧是父子倆！
    殷帝又悶笑了幾聲，之後在上官子玉的輕柔拍撫之下，漸漸睡了過去。
    上官子玉翌日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身體還是有些酸痛，不過精神還是不錯的。昨天晚上，陛下終於答應他帶他一起去越國了，也不枉費他主動獻身了一次。
    綠蘿和紅裳服侍他穿好衣服，上官子玉走到嬰兒床邊，看了看他兒子。小太子躺在嬰兒床裡睡的正香，白白嫩嫩的小臉逐漸長開了，漂亮可愛的樣子更加惹人愛了。
    上官子玉盯著小太子的臉仔細看了看，小太子的眼睛和嘴巴長得像他一些，其他地方都像陛下，長大以後一定也是一個英俊威嚴的美男子。
    伸手替他攏了攏身上的小被子，上官子玉低頭在小太子臉上親了幾口，這次跟著陛下去越國，把他一個人留在宮裡，上官子玉的確很捨不得，不過宮裡還有這麼多人照看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接近用午膳的時候，小太子終於睡醒了，可能是肚子餓了，撇著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上官子玉把他從嬰兒床裡抱出來，摟在懷裡拍了拍，綠蘿趕忙將乳汁端過來，上官子玉拿勺子餵他喝。小太子有東西吃，立刻就高興了，衝著誰都笑呵呵的。
    「你啊，又能吃又能睡的，馬上就快要變成小肉球了！」上官子玉笑著撓他的癢癢。小傢伙笑的眼睛都彎了，揮舞著小拳頭，肉乎乎的一小團兒，窩在他爹爹懷裡。
    「皇后，剛才小順子來了，說陛下一會兒來未央宮用午膳。」綠蘿將嬰兒床收拾整齊，福身說道。
    上官子玉應了一聲，並不十分驚訝，雖然陛下國事繁忙，但還是會經常抽出空，來陪自己用午膳，逗小太子玩一會兒，再去處理國事。
    上官子玉手裡正拿著玩具逗小傢伙玩兒呢，就見柳夕垂頭喪氣的從外面走進來，無精打采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像是一夜沒睡覺一樣。
    「柳御醫，你這是怎麼了？」上官子玉驚了一跳，平時見到柳夕，他都是活蹦亂跳，神氣活現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柳夕苦著臉看看他，暗自揉了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腰背，他是有苦不能說啊。「綠蘿姐姐，快給我拿些好吃的來，我快要死了都」再不吃點東西補補，他就真的是翹辮子了，百里軒那個混蛋，晚上也不睡覺，死命的折騰他。哎呦，他的小腰喲。
    「柳大御醫，你不會是生病了吧。」綠蘿哪裡見過他這麼虛弱過，慌忙把剛做好的糕點和羹湯端上來，讓他多吃些，補補身子，也不忍心像平時那樣打趣他了。
    柳夕擺了擺手，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吶。」在下面已經夠倒霉的了，還被折騰成這樣，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須臾，殷帝同百里軒一道兒過來了，看見柳夕正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頤呢，像餓了好幾頓似的。
    「還沒傳膳呢，你怎麼就開吃起來了？」百里軒好笑道。
    柳夕往嘴裡塞了一個乾果，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是誰害的」他一夜沒睡，早飯又沒吃，他能不餓嗎？
    上官子玉和殷帝對視了一眼，敏銳的感覺到這兩人之間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雖然還是一見面就拌嘴，但是似乎沒有以前那麼爭鋒相對了，言語之間甚至有些像是打情罵俏！
    柳夕可能是喝了羹湯後，有些熱了，就伸手扯了扯衣領，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點紅痕。
    上官子玉在心裡暗笑了幾聲，他現在明白為什麼柳夕的臉色那麼差了，因為他自己也經常會這樣。他暗自在心裡恭喜百里大哥，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殷帝在未央宮用完午膳後，抱了一會兒小傢伙，就準備回去處理國事。這時，秦飛燕過來了。
    秦飛燕向帝后二人行了一禮，上官子玉問她，「義妹是來看小太子的嗎？」
    秦飛燕沒有說話，她猶豫了片刻，轉而朝殷帝跪了下來，殷帝大吃一驚，急忙讓她起來，「妹妹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秦飛燕起身道：「聽聞皇兄要選舞姬去越國給越王獻舞祝壽，飛燕的幾個姐妹都被選中了，為何陛下卻不讓我去？是飛燕跳的不好嗎？」
    殷帝愣了一下，溫和道：「妹妹誤會了，你現在貴為公主，不是以前的舞姬了，豈可讓我大殷的公主隨意出去拋頭露面？妹妹若是喜歡跳舞，在皇宮裡跳也是一樣的。」
    秦飛燕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眼望著殷帝道：「是因為越王司馬夜嗎？大家都認為他對我別有企圖，皇兄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殷帝和上官子玉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殷帝淡淡的笑了笑，直截了當的問她道：「朕也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朕想知道，飛燕對司馬夜是什麼樣的看法？」
    秦飛燕乾脆道：「飛燕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也沒有任何接觸，並不知道該如何評判他。但飛燕知道自己是大殷子民，現在又身為公主，自然要以大殷的安危為重，皇兄的敵人就是我飛燕的敵人！如果有用的到皇妹的地方，飛燕也必定會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說得好！」殷帝起身鼓掌誇讚道，「皇妹真乃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
    秦飛燕笑了笑，「謝皇兄誇讚，既然皇兄如此說了，那就是答應飛燕去越國獻舞了？飛燕定會幫助皇兄除去司馬夜這個人！」

☆、第56章 百歲

秦飛燕離開後，帝后二人對望了一眼，心裡皆莫名的湧上一陣異樣感，飛燕說要幫助陛下除去司馬夜，這是什麼意思？畢竟她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啊。
    上官子玉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個念頭一閃而逝，快的他無法捕捉到，上官子玉不由的有些擔心起來，只能希望飛燕不要亂來，司馬夜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再過兩日便是小太子的百歲宴了，也就是「百日宴」，殷帝決定過完小太子的百歲後，再啟辰前往越國。在百歲那天，也是小太子的正式冊封禮，必定要隆重的舉辦。
    「陛下，阿豹還這麼小，就冊封他為太子，會不會不太好？我怕他以後承擔不了這麼大的重擔。」上官子玉不無擔心的說道。
    「子玉是怕太子長大以後會無才無德，不配當我大殷的皇帝？」殷帝把小太子抱起來，笑著問他道。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他雖然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但也不敢保證他長大後就一定會有多大的出息，與其讓他以後當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禍害大殷子明，還不如封他做一個閒散王爺來的逍遙自在呢。
    「放心吧，子玉，朕和你的兒子怎麼可能會差呢？不僅不會差，還會更好才對。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多生幾個皇子，到時候從裡面選出最適合的，不就行了？」殷帝胸有成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上官子玉實在是被他的厚臉皮給打敗了，又好氣又好笑，看著殷帝懷中水嫩嫩的小傢伙，頓時覺得怎麼看怎麼喜歡，這樣的孩子長大後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吧。
    殷帝要去處理國事，就把小傢伙放到了上官子玉的懷裡，小傢伙精神得很，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父皇，似乎是不太捨得讓他父皇離開。
    殷帝湊過來，在他肉乎乎的臉上狠狠的親了幾口，哄道：「小豹子要乖啊，爹爹帶你玩兒，父皇要去為你打拼江山了，晚上再回來陪你和爹爹。」
    說完，殷帝又在上官子玉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小豹子啊，你長大以後一定要爭氣啊，也好讓你的父皇少操勞一些。」做一國之君不容易，做一個英明有為的君王更加不容易，上官子玉只希望能為陛下分憂解勞。
    小太子自然是聽不懂他爹爹說的話的，只知道拿小手湊到上官子玉的臉上蹭了兩下，親熱的笑了笑。
    上官子玉輕笑著摸了摸他肉肉的小臉，不由的感歎，日子過得可真快啊，轉眼間，小傢伙都已經要過一百天了。
    上官子玉把他抱到外間的軟榻上，把一個小玩具塞到他手裡，讓他自己玩兒，上官子玉坐在他旁邊看書，不時注意一下他的動靜，別磕著碰著哪裡。
    小傢伙長得很快，已經可以趴在榻上，頭微微仰起，小小胖胖的手捏著玩具，一臉好奇的模樣。上官子玉見他自己玩的正開心，也就不去管他了，專心看自己的書。
    等他翻了幾頁書後，餘光就瞥見小傢伙手裡空空的，玩具掉落在地上，小傢伙找不到玩具，就抱著自己肉肉的小拳頭，放在嘴裡吮吸，還擺著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把手中的書放到了一邊，把地上的玩具撿起來，放在小傢伙面前。又把那只沾滿了口水的小手從他嘴裡掏出來，用布巾擦乾淨。
    小傢伙看著自己的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手指互相碰了碰，把兩隻手放在自己面前看了看，折騰了一番後，又把手給放開了，似乎是沒搞懂這是什麼東東？
    上官子玉在一邊看的哭笑不得，小傢伙好像是把自己的手當成玩具了，還玩的不亦樂乎。
    綠蘿端來了乳汁，「皇后，小太子該餵奶了。」
    上官子玉把小胖墩兒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小豹子，來喝奶了。」說著，接過綠蘿手中的碗，見小傢伙已經張著嘴在等他了，像在鳥巢裡嗷嗷待哺的小鳥兒一樣。
    小傢伙胃口很好，一碗乳汁很快便見了底，上官子玉把空碗遞給綠蘿，拿了布巾替小傢伙擦掉嘴邊沾上的乳汁。
    小太子吃飽了就懶得動了，小小的身子依偎在自己爹爹懷裡，打了幾個哈欠後，很快便睡著了。
    上官子玉好笑的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無奈道：「吃完了就睡，馬上就要變成小豬了。」一百天的小豬。
    綠蘿和紅裳上前收拾東西，聽到皇后說的話，都忍不住笑道：「小孩子都是這樣子的，奴婢們聽宮裡的老嬤嬤說，陛下小時候可能吃了，一天都吃四五頓飯呢，看我們陛下現在不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嗎？能吃是好事。」
    上官子玉聽他們說起殷帝小時候的事情，忍不住想了想，陛下小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不過一天吃四五頓飯，也太能吃了些
    他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等陛下回來，他一定要問問陛下小時候的事情，想必陛下小時候應該是個小胖子吧，那麼能吃！
    晚上帝后二人就寢時，上官子玉就忍不住問了出來，殷帝笑了笑，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的吻了一通，「子玉敢說朕小時候是個胖子？朕要罰你！」
    「據說陛下小時候一天吃五頓飯呢，難道沒有吃成小胖子嗎？」上官子玉喘著氣說道，他可不想讓小太子以後長成一個胖子啊。
    殷帝挑了挑眉，笑道：「朕小時候的確胃口很大，每天都要吃四五頓，每頓飯都必須要有肉，不過朕小時候很頑皮的，每天上樹、下河、遛馬、打架什麼的，朕是一刻都不閒著，如此活潑愛動又怎麼胖的起來？」
    「不過」殷帝話鋒一轉，邪笑道：「朕如果小時候不那麼能吃的話，怎麼能長得這麼高大呢，如果朕不夠強壯的話，又怎麼能抱的了子玉呢？」
    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說著說著就又不正經起來了，每次都是這樣，不管你說什麼，他都能給你拐到那個方面去，讓人羞窘不已。
    他這段日子一直在照顧小太子，殷帝怕他太過辛苦，想讓他好好休息。也就不再鬧他了，帝后二人相擁而眠。
    小太子百日宴這天，殷帝下令停朝一日，晚上戌時將在正殿擺宴款待文武百官及一部分住在京城內的皇親國戚，小太子將是今天這場晚宴的主角。
    「小豹子，你別動啊，爹爹在給你畫畫像呢。」
    午後的未央宮裡，小太子正仰臥在軟榻上，抱著自己的手指啃得正起勁呢。上官子玉伏在案前，拿著筆在作畫。今日是小傢伙的百日宴，一生也就這一次，他想替小傢伙畫一幅畫紀念一下，等以後他長大了還可以拿出來看看。
    但是小傢伙很明顯不想配合他爹爹，在榻上一會兒躺著，一會兒側臥著，一會兒又變成趴在上面的姿勢。可能是覺得趴在那裡不是很舒服，小傢伙拚命扭著屁股，總算把自己的身子給翻過來了，累的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裡。
    一屋子的丫鬟們都在盯著他看，拚命忍著笑，這小傢伙也太逗了，一刻都不老實。
    上官子玉頗為頭疼的看著他兒子，小傢伙一直在動，他沒法畫畫呀。沒想到過了會兒，小傢伙突然安靜下來了，小小的身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上官子玉心裡一涼，連忙起身去看了看他，到了近處才發現，原來小傢伙是玩累了，睡過去了。他含笑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這下倒是方便他替小傢伙畫畫像了。
    等他畫完畫，小傢伙也沒醒過來，真是能睡得很。上官子玉看了看面前的畫，畫上一個肉乎乎、水靈靈的小嬰兒正在酣睡著，一個短小的手指頭還插在嘴裡頭呢。
    上官子玉看了半晌，自己都樂了，這還真像是一幅年畫。他把畫裱好，放在一邊，等陛下回來了，讓他也看一看，他兒子的睡姿。
    殷帝回來時，看到這幅畫，頓時爽朗大笑起來，肚子都笑疼了。上官子玉把畫收起來，把剛剛睡醒了的小胖墩抱過來，塞到殷帝的懷裡，這麼一看，父子兩人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殷帝笑著抱著自己兒子出去了，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小太子的冊封大典了，小傢伙懵懵懂懂的，被他父皇抱到高高在上的龍椅上坐著，看到下面這麼多人，小傢伙有些害怕了，把頭埋在他父皇的懷裡，小手抓著殷帝的衣袍。
    整個冊封禮上，小傢伙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哭鬧，只是冊封禮結束後，底下眾文武百官皆跪下山呼萬歲，聲音震耳欲聾，小傢伙被嚇到了，撇著小嘴一副想哭的樣子。
    一邊的上官子玉慌忙將他接過來，摟在懷裡輕聲哄了哄，小太子又重新破涕為笑，用水潤潤的小嘴在他爹爹俊美的臉上親熱的蹭了好幾下子。

☆、第57章 祝壽

過完小太子的百歲宴後，殷帝等人便要啟辰去越國了。
    秦飛燕和幾個舞姬為這次祝壽，精心編排的大鼓舞，也終於練得爐火純青，就等著在諸國面前一展風采。
    殷帝此次是秘密前去越國，不能暴露身份，便和百里軒、上官子玉商量著，不如裝成護送祝壽隊伍的侍衛，混在人群裡，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殷帝將國事都交給了丞相處理，上官墨和張道子來宮中送行，聽說幾人要扮成護送的侍衛前去，都不免有些擔心，覺得這樣太冒險了。
    張道子沉吟了片刻，道：「我可以幫你們易容一下，變成另外一副模樣，那樣會安全的多。」
    眾人一喜，這倒是個絕佳的好主意，他們差點忘了，上次在運河邊的那家酒樓裡，張道子就易容成了酒樓的老闆，把他們都騙過去了。沒想到張道子還有這等絕技！
    原本殷帝只打算和百里軒一道前去越國查探一番，卻沒想到現在又多了一個子玉，柳夕見百里軒去，也吵著要跟著去，他在宮裡呆的都快要悶死了，能有出宮的機會，他怎麼可以放棄？
    百里軒卻死活不同意，「我們這次是去辦正事的，不是去玩兒的，你就別跟著去添亂了。」依柳夕的性子，帶著他一起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柳夕氣哼哼的看著他，臉上明確寫著，「小爺我跟定你了！」
    百里軒無奈扶額，對於柳夕的厚臉皮實在是沒轍，倒是張道子開口道：「讓他去吧。你們此去越國，危險重重，吉凶難料，有柳夕在，也能多一重保障。我們也放心些。」
    既然張道子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柳夕既高興又得意的看向百里軒，那意思是，看吧，小爺我對你們來說有多重要，還不讓我去！
    百里軒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殷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就我們四人一起去，到時要麻煩爹爹了。」
    張道子淡笑著微微頷首，至於殷帝對他的稱呼，張道子也寵辱不驚的接下了，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隔日，張道子早早的便進了宮，經過他一番簡單的易容後，殷帝四人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再換上一身侍衛服，對著銅鏡照了照，四人險些沒認出自己來。真可謂是瞞天過海了！
    他們臨走前，小太子還在嬰兒床裡睡的香甜，上官子玉摸了摸他的小手，在小傢伙的臉頰上親了幾口，心裡忍不住有些難過，這還沒走呢，他就開始想念小傢伙了。
    殷帝拉過他的手，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子玉，別傷心了，朕已經安排好人來照看小豹子了，而且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不用擔心。」
    「皇后，你放心吧，我們幾個丫頭一定會照顧好小太子的，保證把他喂的白白胖胖的，等著你和陛下回來！」綠蘿上前道。
    上官子玉又看了幾眼小傢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殷帝四人向張道子拜別後，加入了侍衛隊中，侍衛長一聲令下，祝壽的隊伍從皇宮裡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祝壽隊伍從京城的街道上經過，路過的行人都駐足觀看，沿街的各家各戶的百姓，也都跑出來圍觀，看著聲勢浩大的皇家隊伍，互相打聽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從京城到越國的國都，有一條直通過去的河流，為了縮短行路的時日，祝壽的隊伍就必須要走水路，坐船過去。
    當眾人到達河流岸邊，就見河岸邊已經停靠了一隻大船，船身嶄新堅固，船上佈置得也很是華麗，粗略一看，大概可容上百人乘坐。
    柳夕站在侍衛隊裡，一見到船，頓時臉都綠了，他可沒忘記，上次坐船所受的災難。他還發誓說，自己以後再也不坐船了呢，沒想到這真是怕什麼偏來什麼，老天爺就是不想讓他過得太順心了。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後悔跟來了？」偏偏百里軒還在他耳邊冷嘲熱諷的說風涼話，怎麼就這麼討人厭呢。
    「哈哈我才不怕呢。」柳夕笑的張狂，從懷裡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放在百里軒眼皮底下晃了晃，「小爺我早就研製出治暈船的藥了，你休想再拿這個來嘲笑我，哼！」
    眾人陸續上了船，船上的房間不少，大家也不用擠在一塊兒，各自找了合適的房間，就住進去了。
    殷帝四人也進了房間，隊伍裡除了秦飛燕，沒人知道他們四人的身份，只認為他們是普通的侍衛兵。自然也就沒人來侍候他們，什麼事都得自己動手了。
    「累不累，子玉？」殷帝拉著身邊人的手，溫聲道。隊伍一路從皇宮走到河邊，路程可不近，他真怕子玉會累著。
    「我沒事，就是有些餓了。」上官子玉笑著看他，雖然彼此都易容成了別的模樣，但是那種親密熟悉的感覺，卻一點兒也沒有改變。即便是隔著一張面具，也能夠看穿彼此。
    「我去廚房端些吃的來，柳夕跟我一塊兒去。」百里軒道，如今不是在宮裡，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想吃飯必須自己動手了。
    柳夕走了半天了，賴在椅子上不想起來，被百里軒抓著胳膊一把拽起來，柳夕順勢就趴在了百里軒的背上，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黏在人家身上。
    百里軒無奈，只好就這樣拖著他走了出去，柳夕像沒骨頭似的掛在人家身上，連走路的勁兒都省了。
    等兩人從廚房回來的時候，見桌子上多了一大盤的水果，還有一盤乾果點心，不用問一定是飛燕送過來的。
    百里軒去廚房取了四人份的飯菜，雖然和皇宮裡的飯菜不能比，但好歹他們也是奉皇命辦事的，提供的飯菜也還算豐盛，有葷有素有湯，對於普通侍衛來說，應該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殷帝也不是那種慣會享受的皇帝，對於這樣的飯菜，也沒什麼不習慣的，狼吞虎嚥的，吃的還挺香。其他三人自然更不會挑剔了，四人湊在一塊兒，解決了一頓遲來的午餐。
    大船順風順水的行駛了四五日，便到了越國的國界，殷帝等人剛下了船，便看見有越國的使臣等在岸邊，見是大殷派來的祝壽隊伍，急忙上前迎接，態度十分客氣。
    眾人之中最高職位的也就是侍衛長趙宇了，他是殷帝重生以後培養出來的心腹，對殷帝很是忠心，自然就對與自己陛下作對的越王頗有不滿。不過，不滿歸不滿，他這次代表陛下而來，表面上的禮節是少不了的。
    「使臣大人想必已等候多時了吧，我們的船在半途中遇到了點故障，因此耽誤了時日，望越王多多包涵吶！」趙宇客氣道。
    「不敢不敢！」越國使臣慌忙應道，「諸位旅途勞頓，還是由在下帶路，各位請去驛館歇息，待我稟告越王后，再來招待各位。」
    「請。」趙宇抱拳行了一禮，客氣道。
    越國使臣在前面帶路，將眾人請到了越國的驛館裡，安頓好眾人後，又叫來侍女端上茶水點心，然後便告辭離去了。
    殷帝打量了一下這座驛館，剛才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座驛館很大，屋裡的陳設和裝飾也都比較低調內斂，毫無奢華之感，倒是很符合司馬夜的品性。
    屋子裡人太多，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殷帝悄悄拉了下子玉的衣角，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上官子玉會意，跟著殷帝身後走出去，百里軒不放心讓他們兩人單獨離開，便假裝大聲對身邊的柳夕道：「兄弟，我想出去轉幾圈，你陪我一塊兒吧，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我一個人別再走丟了。」
    其他侍衛聽他說這話，都大聲哄笑起來，笑話他這麼一個大男人，還怕走丟，真是可笑死了。
    百里軒也不理會其他人的哄鬧聲，伸手胳膊摟住柳夕的肩膀，兩個人哥倆好似的，勾肩搭背的一塊兒走出去了。
    一走出房間門，百里軒就拉著柳夕的胳膊，快速的跟上殷帝二人，這裡可是司馬夜的地盤，他們四人還是謹慎小心些的好。
    殷帝見他們倆人也跟了來，愣了一下後，便立即明白過來了。待百里軒二人走近了，殷帝低聲道：「別太緊張，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士兵就好，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才不容易露馬腳。」
    百里軒微微點了點頭，他的確是有些過分小心了。
    於是，殷帝四人就裝作普通士兵一般，調侃打趣著在驛館的走廊裡瞎轉悠，有驛館的侍從過來詢問，他們就說在屋裡呆著悶得慌，就出來轉轉。
    侍從看了看四人的模樣，皆是貌不驚人，穿著侍衛服，看著就是四個普通的侍衛而已，也就不疑有他，任他們逛去了。
    四個人沿著走廊一直走，在迴廊即將拐彎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從迴廊的另一邊穿過，他的步伐很快，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人了。
    上官子玉記憶力很好，他小聲說道：「那個人不就是上次獻給陛下獅子的魯寧國的使臣嗎？」看他鬼鬼祟祟的，準沒幹好事！

☆、第58章 龍涎

「他是西寧人，已經不屬於魯寧國了。」殷帝輕聲糾正他。
    上官子玉微微笑著點了點頭，西寧原是魯寧的一個附屬小國，後來出了一個頗有野心的君王——呼延磊，他登上西寧王位不過幾年時間，就將西寧從魯寧國分裂了出去，獨自佔山為王。上官子玉剛才只是延用了過去的稱呼。
    「那個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柳夕撇了撇嘴道，誰不知道西寧已經投靠越國了，西寧的使臣出現在越國的驛館裡，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百里軒伸手摀住他的嘴巴，讓他說話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
    「我們過去看看。」殷帝道，四人裝作漫不經心的朝那邊走過去，奇怪的是，一路上也沒看見個人影兒。
    當他們走到西寧國使臣之前經過的地方時，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這種香味甚是特別，比起麝香，還要更為濃郁些，讓人熏熏欲醉，欲罷不能。
    殷帝四人正在奇怪這香味是從何而來，就聽見不遠處的一間廂房裡傳來女人淒厲的尖叫聲。
    「啊殺人啦，來人啊！」
    隨著這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喊，驛館裡立即熱鬧了起來，不一會兒，驛館裡的越國侍衛齊齊朝這邊趕了過來。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閃身躲到了走廊的背陰處，百里軒和柳夕也跟著躲了過去，這個角度，別人很難注意到他們。驛館裡發生了人命案，而他們四人又剛好出現在附近，很難不被人懷疑，還是先避開，看看情況再說吧。
    住在驛館裡的客人多是各國派來為越王祝壽的，聽到外面的動靜，就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時間，驛館裡聚滿了人。
    殷帝四人順勢跟上大家，混在人群中，前去看熱鬧。來到出事的屋子外面，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年輕姑娘躺在地上，胸前一個血窟窿，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血，人卻已經沒救了。
    越國的侍衛撥開人群走進來，侍衛長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探了下那位姑娘的鼻息，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揮手讓兩個侍衛把姑娘的屍體抬走。
    一個小丫鬟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就是她剛才端茶進來時，看見這個女子倒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了，她嚇得尖叫了出來，才招來這麼多人。
    那個越國的侍衛長上前詢問了她幾句，小丫鬟搖著頭淚眼朦朧的，直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沒看見有什麼可疑的人。」
    侍衛長見問不出什麼來，就命令幾個侍衛，開始盤查之前出現在附近的人，把那些人全部抓起來一一審問。
    殷帝四人心裡不由的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剛才躲起來了，沒被人發現。不過他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那個西寧使臣之前不是正好出現在這裡嗎？他的嫌疑最大！
    越國侍衛從屋子裡走出來，將房門鎖上了，侍衛長喊住哭哭啼啼的小丫鬟，讓她跟著自己到越王面前回話。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跟著他走了，兩人從人群中走過，經過殷帝四人身邊時，上官子玉又聞到了那種奇異的香味，似乎比之前聞到的更為濃郁些，香味中還帶有一絲血腥氣。
    上官子玉抬眼看了看從他面前走過的兩人，他可以確定，香味是從他們兩人身上傳來的，而這兩人又是從這間屋子裡走出來的，那麼這香味是來自於屋子裡的？
    人群逐漸散去，殷帝伸手拉了拉子玉的手，笑著問他：「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上官子玉又看了眼面前的這間屋子，淡笑道：「我們回去吧。」
    殷帝很瞭解他，知道子玉必是發現了什麼，想要告訴他們。此時已經接近傍晚，殷帝四人便說笑著，談論晚上會有什麼好吃的，別人見了，也只會以為是幾個貪嘴的侍衛，沒人懷疑他們。
    四人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百里軒最後一個進來，他用眼角掃視了一下門外左右，然後關上了門。
    「子玉，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一進門，殷帝就問道。
    上官子玉看著他們道：「你們還記得，之前看見西寧使臣時，聞到的那股奇異的香味嗎？」
    殷帝三人點了點頭，那種香味很是特別，他們自然不會忘記。
    「那種香味我剛才在越國的侍衛長和丫鬟身上也聞到了，所以我想，這香味應該是從出事的那間屋子裡傳出來的。」上官子玉坐到椅子上，殷帝倒了杯茶水遞給他。
    上官子玉喝了兩口茶水，接著說道：「據我所知，漠北的一位公主長相貌美，且極擅長制香，尤其偏愛香味濃郁的龍涎香。」
    「子玉是說被殺害的那個姑娘，就是漠北的那位公主？」殷帝也聽說過漠北有這樣一位擅長制香的公主，算起來還是是越王司馬夜的表妹呢，如果真是這樣，那司馬夜豈不恨死那個殺死公主的人了。
    「不過，我記得龍涎香不是這種香味啊，雖然有些類似，但絕對不一樣，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會有哪一種香會發出如此的異香？」上官子玉話鋒一轉道。
    「是龍涎香沒錯啦。」柳夕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道，「龍涎香遇血就會發出這種香味的，我小時候經常這麼玩啊，把血滴在放著龍涎香的香爐裡，可以傳到很遠的。」
    上官子玉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龍涎香遇血就會發出奇異的香味，我們當時聞到的就是已經沾染了血腥味的龍涎香了。」
    「這麼說來，是西寧使臣殺死了漠北的公主？」百里軒驚道，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柳夕向後仰靠在椅背上，嗤笑道：「我猜啊，那個什麼使臣一定是見人家公主長得美貌，見色起意了，人家不從他，他一生氣就把人家公主給殺了。」
    殷帝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他說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不過這一切都還是他們的猜測而已，也不好妄加論斷。
    四人正商量事情呢，屋外突然響起了叩門聲，殷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走上前去把門打開。屋外站著大殷的一個侍衛，是和殷帝他們一起過來的。
    那侍衛一見到他們，就咋咋呼呼喊道：「你們四個倒是好雅興，還在這裡喝茶談天，外面可都要鬧翻天了呀！」
    殷帝佯裝不知情的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們一直呆在屋子裡，沒聽到什麼動靜啊！」
    那侍衛左右望了望，進了他們的屋子裡，小心翼翼的說道：「越王的表妹，就是那個漠北的公主，被人給殺了。據說嫌犯是伽折國的人，越王大怒，說要斬了那個人！」
    「那伽折國的人怎麼說？」殷帝裝作很好奇的問他。
    「人家肯定不願意啊，大老遠的跑來給越王祝壽，卻發生了這種事情，是不是人家殺的人還不一定呢，怎麼能這麼忍氣吞聲，說斬就斬？這已經不是殺人這麼簡單的事了，這已經上升到了兩國之間的和平」
    之後，這侍衛像說書一般，開始口若懸河，眉飛色舞起來。
    好不容易把這個能說會道的侍衛給請走了，殷帝四人都齊齊鬆了一口氣，這話嘮的毛病可要不得啊！
    當天晚上，一切都還算相安無事，至少對於殷帝四人來說，是這樣的。和大夥兒一起用完晚飯後，四人就回到房間洗洗睡了。養精蓄銳，好應對明日可能會發生的變故。
    越王的壽辰是後日，因此第二天，前來祝壽的眾人也還是在驛館裡閒著，昨日出了公主被殺的事情，越王可能也沒心思招待他們，他正忙於查探殺害表妹的兇手。
    來到越國已有兩日，殷帝四人沒有發現二十四蒼狼的任何蹤跡，越王壽辰過後，他們就要回大殷去了，時間有限，不想無功而返的話，就必須要鋌而走險。
    翌日，殷帝四人正在驛館裡明著喝茶聊天，實際上在商量接下來的行動之時，就聽外面有人喊道：「越王司馬夜來了！」
    殷帝四人跟著眾人走出去，就看見一身王服，面色嚴峻的司馬夜徑直朝公主被殺的屋子走過去，身後跟著一大群侍衛。
    司馬夜從殷帝等人面前經過時，看到他們身上穿著大殷的服飾，忍不住停了下腳步，視線掃過來，很快又抬腳朝前走去。
    殷帝四人隨著眾人跟了上去，看見侍衛把門上的鎖打開，把司馬夜請了進去，眾人都被越國侍衛擋在了門外，看不清屋裡的情況，也不知道司馬夜親自來能否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過了片刻後，司馬夜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出來，他身後的侍衛手裡拿著一個香爐，香爐裡的香早已燃盡，但經過它時，依然香氣撲鼻，惹人陶醉。
    「去查！把屋子裡有這種香味的人統統給本王抓起來！」

☆、第59章 情敵

司馬夜一聲令下，越國侍衛齊聲應和，領命去搜查驛館中的各個房間，尋找可疑的證物。
    司馬夜自行找了間空屋坐下來等，一邊的婢女急忙給他端上茶水，司馬夜面無表情的品著茶，一雙鷹似的眼睛在門外聚集的人群中逡巡著，像在尋找獵物一般。
    不過片刻，越國的侍衛長帶著幾個侍衛回來了，進了屋後就跪在司馬夜面前，低著頭羞愧道：「回大王，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司馬夜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的看了幾個侍衛一眼，語氣沒有一絲波瀾的開口道：「每一間屋子都搜過了嗎？可有遺漏？」
    越國的侍衛長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只有、只有西寧使臣的房間沒有搜過，沒有大王的指示，我們不敢輕易搜使臣大人的房間。」
    「西寧使臣」司馬夜的一雙鷹目頓時銳利起來，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他重新端起茶盞，漫不經心道，「繼續去搜查，不管是誰的房間，都要仔仔細細的搜遍一遍，有膽敢阻攔者，殺無赦！」
    「是，大王！」有了越王的這句話，越國侍衛們再搜查起來，就不會有那麼多顧忌了。
    殷帝四人隱在人群中觀看，覺得這個司馬夜比之以前真的是大不一樣了，成為越王的司馬夜，如今完全是鋒芒畢露，手段狠厲毒辣，讓人不敢小覷。
    須臾，司馬夜正端坐在那裡品茶，就聽見門外突然一陣騷動，越國的侍衛押著西寧使臣走進來，將他按在地上跪在越王司馬夜面前。
    「大王，我們去使臣大人的房間搜查，聞到了奇異的香味，又在床底下找到了這件衣服，上面沾有血跡。」
    侍衛長說完，將手裡皺巴巴的一件衣服展開，頓時一陣異香傳來，很快便瀰漫了整個屋子，連站在門外的眾人都聞到了香味。
    司馬夜淡淡的看了眼那件血衣，一雙陰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跪在他腳下的人，陰冷道：「使臣大人，可有話要說？」
    西寧使臣渾身抖如篩糠，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他強自鎮定，拚命辯解道：「大王，冤枉啊，臣是去過公主的閨房，那時候公主還好好的呢。還有這件衣服，這根本就不是臣的衣服，臣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跑到臣的床底下去的啊，大王明察啊！」
    他一臉聲淚俱下的模樣，就好像他真的承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恨不得以死明志。
    司馬夜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半晌，最後卻突然笑了出來，只不過他的笑意只表現在了臉上，眼睛裡卻是冰寒一片，在場的眾人看見這個笑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匡當」一聲響，桌上的茶盞被盛怒之中的司馬夜一下子甩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尚未喝完的茶水濺的到處都是。
    四周圍觀的人都齊齊一個激靈，越王要發怒了！
    「你當本王是傻子嗎？！」司馬夜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西寧使臣，怒道：「你說你是在公主被殺之前去了她的房間，本王暫且先不追究你擅闖公主閨房的罪名，你倒是說說看，你的房間內為何會出現這種異香？」
    「因為，因為臣對公主心生愛慕，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最後實在忍不住相思之苦，就鼓起勇氣想去找公主一訴衷腸。」西寧使臣低著頭顫巍巍道。
    「公主愛制香，大家都知道的，臣去找公主時，公主正在焚燒龍涎香，這種香氣味濃郁，臣在公主房中呆了片刻，故此衣服上才沾了異香，臣的房間內出現異香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啊，臣思慕公主已久，怎麼可能殺了她呢。」西寧使臣巧舌如簧的辯解道。
    司馬夜冷笑了一聲，「哦？使臣大人這麼說，必定是對龍涎香瞭解的不多啊，本王今天就讓你親自聞聞看，龍涎香到底是什麼味道！」
    司馬夜一擺手，就有一婢女拿著香爐走了進來，香爐裡放了陰灰色的龍涎香粉末，徐徐白煙從香爐中緩緩升起，發出陣陣甜膩的香味。
    婢女將香爐放在西寧使臣的面前，讓他聞。西寧使臣額頭直冒冷汗，那股子香味直衝他的腦門，只是和他昨日聞到的味道大不相同，西寧使臣百思不得其解。
    司馬夜讓侍衛把那件帶血的衣服拿給他聞聞，見他面色開始發白，冷笑道：「不知使臣大人聞到香爐裡是何味道？」
    「回大王，是一種甘甜的土質香味。」西寧使臣冷汗涔涔道。
    「那這件衣服上的味道呢。」司馬夜不疾不徐的繼續問他。
    西寧使臣顫巍巍道：「是異香，臣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奇香的味道。」他還是不明白，越王這是想要幹什麼。他不信就憑兩種香味，司馬夜就能定他的罪不成？
    司馬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他躬身將地上的香爐拿起來，放在面前聞了聞，還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你讀過書嗎？據《綱目拾遺》記載，龍涎香無毒，平時是一種獨特的甘甜土質香味，但它遇血就會放出異香，可傳至方圓數里，連綿不絕，久久不斷。」
    司馬夜輕描淡寫的說完，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就見他面色慘白，雙眼失神，整個人蔫了似的癱坐在地上。
    「你分明就是求愛不成，起了殺心，害死公主後，看四下無人便慌忙逃回住處，把染了血的衣服扔在床下面。你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香味出賣了你。」
    司馬夜赤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本王以貴賓之禮招待於你，你卻害死本王的表妹，西寧國便是如此與本王結盟的嗎？」
    「大王，臣不是故意殺死公主的，求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啊」西寧使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哭的眼淚鼻涕縱橫。
    司馬夜厭惡又鄙視的斜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侍衛把他拉下去，關進死牢，隔日處斬。
    西寧使臣嚎叫著被越國的侍衛拖了下去，司馬夜背對著站在屋內，有些疲憊的用手揉了揉眉心。
    在外面看熱鬧的殷帝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笑意，他們早看這個西寧使臣不順眼了，沒想到他最後栽到司馬夜的手裡了。
    上官子玉覺得大快人心，上次這個西寧使臣獻給陛下異獸，還讓陛下立下生死狀，雖然陛下最後安然無恙，還馴服了那隻獅子，但他心裡還是像埋了根刺一般，一想到就隱隱作痛。沒想到最後卻是司馬夜替他出了這口惡氣。
    「大哥，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殷帝四人正心頭暗爽，卻突然聽見了飛燕的聲音，一回頭就見秦飛燕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身後了。
    眼看司馬夜就要出來了，殷帝四人可不想讓司馬夜這麼快見到飛燕，慌忙道：「沒什麼，我們快點回去吧。」說著一人拉著她一隻胳膊想讓她盡快離開這裡。
    就在他們拉拉扯扯的時候，司馬夜被一群侍從簇擁著從屋子裡走出來，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秦飛燕，頓時停住了腳步。
    秦飛燕也看到了他，她還記得這雙鷹似的銳利的眼眸，秦飛燕抬起下巴，毫不畏懼的回視著司馬夜，眼神裡滿是傲氣。
    司馬夜看到她的表情，眼神裡漸漸的染上了笑意，但在看到旁邊有四個男人圍著她，還把手放在她身上時，司馬夜臉色立刻就變了，眼神裡滿是妒火。
    不過看四個男人皆穿著大殷的服飾，秦飛燕的臉上也絲毫沒有被人佔便宜的怒氣，倒是對自己橫眉冷對的，司馬夜一甩袖子，黑著臉大步離開了。
    之後，司馬夜又藉故來了一趟驛館，特意到了大殷眾人住的地方，卻正巧看見秦飛燕等舞姬在花園空地上排舞，大殷的侍衛圍在周圍觀看。
    一舞過後，侍衛們都在旁邊拚命鼓掌吶喊，秦飛燕下了場，就跑到幾個侍衛身邊，和他們說說笑笑的。司馬夜一看，這不就是之前和秦飛燕拉拉扯扯的那幾個侍衛嗎？秦飛燕和他們關係很好？
    上官子玉拿了乾淨的布巾，抬手替飛燕擦掉臉上的汗，柳夕立即將手裡的水囊遞給她，讓她喝些水解解渴。其他一些侍衛在一邊哄笑，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司馬夜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看到在秦飛燕臉上替她溫柔擦汗的那只白皙纖長的手，就忍不住一陣怒火。恨不得能立即衝上去代替它。
    大殷眾人一轉臉見到越王司馬夜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瞪著他們，就齊齊上前去行禮。
    司馬夜繃著嘴角說了些禮節上的話，然後深深看了秦飛燕一眼，就轉身離開了。秦飛燕皺了皺眉，這個人心思太深沉了，很難看得出他在想些什麼。
    「司馬夜是把我們當成他的情敵了，估計他剛才想把我們殺了的心都有了。」四下無人時，殷帝偷笑著對其他三人說道。

☆、第60章 夜探

明日便是越王司馬夜的壽辰，各國派來為其祝壽的隊伍也都陸續到達越國國都，被安排在驛館裡。
    人一多，就容易亂，特別是剛剛才發生了漠北公主被殺的事情，越國怕再鬧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就將各國的女眷都安排到了宮中的胭脂閣裡暫住，與其他人隔開了。
    在驛館中用完晚飯後，殷帝四人躲在房間中商量事情，上官子玉擔憂道：「飛燕被安排住進了越王的宮裡，司馬夜會不會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應該不會。」殷帝擺了擺手道，「司馬夜這個人雖然城府很深，心思毒辣，但朕看的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飛燕的。而且司馬夜做事一向坦坦蕩蕩，不會是那種人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陛下如此稱讚一個人呢，看來陛下對司馬夜也還是有些欣賞的吧。」上官子玉淡笑著道。
    殷帝點頭道：「司馬夜的確野心很大，手段毒辣，但也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才。如果他能臣服於我大殷，朕倒是想和他好好結交一番。」
    「雖然陛下這麼說，但臣還是有些擔心，這畢竟是在人家越國的地盤上，萬一出了什麼事，臣怕飛燕一個人在宮裡應付不來。」百里軒面色嚴肅道。
    「想這麼多幹什麼？！既然不放心，那我們去越王宮裡看看不就行了嗎？」柳夕一副「真受不了你們」的表情。
    殷帝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得不說，柳夕的提議讓他們很心動，擔心飛燕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他們這次來越國的真正目的，查清楚二十四蒼狼的底細。
    於是，當夜色降下來時，殷帝和百里軒便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將臉蒙上，便準備去夜探越王宮殿了。
    「喂，你們，帶我一塊兒去啊！」柳夕正在手忙腳亂的換衣服，見兩人已經要走了，著急的直嚷嚷。
    百里軒兩三步走過來，一把摀住他不斷叫嚷的嘴巴，瞪著他道：「你是想讓全驛館的人都聽見是嗎？」看他終於老實點了，才放開了他，斜了他一眼道：「你難道要讓子玉一個人留在驛館裡嗎？你留下來保護他。況且你武功那麼差，去了也沒用，說不定還要連累我們呢。」
    殷帝又和上官子玉交代了幾句，讓他不用擔心，隨後兩人便從房間裡的後窗翻了出去，施展起絕頂的輕功，開始飛簷走壁，兩個人的身影很快便隱沒在夜色之中。
    「可惡的百里軒，居然敢說小爺是累贅，還說我武功差！」柳夕站在原地氣得磨牙，等他回來了再和他算賬，怎麼懲罰他才好呢？
    有了，就讓他一個月不准上自己的床！看他到時候不跪下來哭著求自己。柳夕得意洋洋的想著美事。
    上官子玉無奈的看了看他，也不說破，任柳夕一個人在那裡傻笑，自己轉身進屋去了。
    殷帝和百里軒一路施展輕功，來到越王宮殿的屋頂上，兩個人貓著腰，輕手輕腳的沿著屋簷尋過去，最後看見了一處宮殿上寫著「胭脂閣」三個字。
    胭脂閣此時正燈火通明，走廊中穿著各色服飾，操著不同地域口音的人來來往往，殷帝二人看見一女子穿著淡紫色羅衫，外披一件薄如蟬翼般的白色絲紗，體態隱隱可見，穿梭於人際之間，散發著陣陣清香。
    此女子正是秦飛燕，她有晚飯後散步的習慣，而且胭脂閣裡儘是一些她不認識的人，擾人心煩，不如出來散散心。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在越國王宮裡，也不敢走遠，只在附近亮堂的地方轉了幾圈。不過當她轉到走廊的一個拐彎處時，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摀住她的嘴巴，把她拖進了身後的空屋子去了。
    「你們是誰？」
    秦飛燕被鬆開後，就看見面前站著兩個蒙著面，身穿夜行衣的人，不由警惕問道。
    「飛燕，是我們。」殷帝二人扯下面罩，朝秦飛燕笑了笑。
    「皇兄，百里大哥」秦飛燕一臉驚喜，隨後又緊張道，「這兒時刻都有侍衛巡邏的，你們還是快點回驛館去吧，不用擔心我，司馬夜並沒有露面過，也沒來打擾我。」
    「這個司馬夜倒是挺能沉得住氣的。」殷帝和百里軒心裡同時想道，「飛燕，你進宮後，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和司馬夜走的比較近的？」
    秦飛燕蹙眉想了想，「飛燕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不過，我剛才散步的時候，無意之中聽見兩個侍衛說，越王在招待貴客，誰都不見。」
    什麼貴客？殷帝和百里軒對視了一眼，叮囑秦飛燕要自己小心後，兩人出了房間後，一個閃身，又快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兩人順著屋頂一直往前走，最後找到了司馬夜所在的宮殿，掀開屋簷上的一塊瓦片，屋裡的亮光頓時照射了出來，兩人低下頭去悄悄朝屋裡望去。
    殿內，司馬夜正和一個身穿黑色外袍的年輕男人相對飲酒，男人大概不到三十的年紀，長相頗為俊朗，只是左臉上有一道疤痕，讓他身上多了一絲戾氣。
    「越王不是和西寧王呼延磊交好嗎？為何又要與西寧國開戰呢。」年輕男人對司馬夜說道。
    「蒼狼兄難道沒有聽說，西寧使臣殺死漠北公主的事？」司馬夜一口飲盡杯中酒，幽幽說道。
    房頂上的殷帝二人倒是驚訝的對望了一眼，原來這個男人就是二十四蒼狼之首，他們一直在找的人。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未等蒼狼開口，司馬夜繼續說道：「漠北是本王母后的家鄉，公主是本王的表妹，他殺了公主，本王豈能善罷甘休！何況，他在本王的地盤上行兇，分明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裡，又何談結盟？本王誓要踏平西寧，取那呼延磊的項上人頭！」
    蒼狼亦舉杯道：「越王請放心，您對我們蒼狼有知遇之恩，二十四蒼狼必定為越王馬首是瞻，踏平西寧，活捉呼延磊！」
    兩人舉杯共飲，司馬夜放下酒盅，正欲說話，卻被蒼狼抬手阻止了。司馬夜心裡一凜，就見蒼狼從椅子上騰身而起，輕巧的躍到屋頂的房樑上，豎起耳朵聽著屋頂上的動靜。
    下一刻，蒼狼便似一陣黑色旋風般，閃出宮殿，躍上屋頂，司馬夜緊跟在他後面，站在殿外仰頭張望。
    不一會兒，蒼狼從屋頂上躍下，輕巧的落在地上，身形如暗夜中的蝙蝠一般。蒼狼搖了搖頭，道：「來人是罕見的高手，我沒能追上他們。」
    「還不止一個人？」司馬夜皺眉問道。
    「按照氣息來看，應該是兩個人沒錯，來人輕功很高，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武功。」蒼狼有些不甘心道。
    司馬夜抬手道：「蒼狼兄不必自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高手比比皆是，尤其是在中原。」
    殷帝和百里軒一口氣跑回驛館的房間，摘下面罩，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好險，差一點就被追上了，他們明明已經收斂了氣息，居然還被那個蒼狼給發現了，可見二十四蒼狼果然名不虛傳，不好對付啊。
    上官子玉和柳夕正在屋裡坐著等他們，見兩人滿頭大汗的跑回來，忙上前問他們怎麼了。
    殷帝二人將情況大概的和他們講了一遍，上官子玉聽完，一臉焦急的拉著殷帝的手，翻著他的衣服看他有沒有受傷。殷帝撫了撫他的發頂，安撫說自己沒事。
    「這麼說來，二十四蒼狼的確是在為司馬夜做事？」上官子玉聽完後，沉思了片刻後，問道。
    殷帝點頭，「司馬夜似乎很看重蒼狼，兩人同桌喝酒，像朋友一般，蒼狼還說要報答司馬夜知遇之恩。」
    「那就有些麻煩了。」上官子玉皺了皺秀眉，「原本我還在想能不能用離間計，破壞司馬夜和二十四蒼狼的關係，甚至讓他們為我所用，如今看來，這一招是行不通了。」
    「不過，司馬夜要和西寧國開戰了，這對我們來說倒不失為一個好消息，兩虎相爭，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殷帝勾唇笑了笑，司馬夜和呼延磊，哪一個都不是容易啃的骨頭，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
    上官子玉又問了問兩人飛燕的情況，聽到她沒什麼事，也就放心了，明日就是越王壽宴，也不知司馬夜對飛燕到底打的是什麼鬼主意，還是盡快將飛燕帶回大殷去吧。
    晚上殷帝和上官子玉上床睡覺時，就聽見隔壁房間裡，柳夕和百里軒好像在打架一般，鬧得響動很大。不過殷帝二人明顯也是習慣了，連眼睛都不眨的直接睡他們的覺。
    「陛下，我想小豹子了。」上官子玉把頭靠在殷帝的肩膀上，悶悶的說道，得來一記讓人窒息的深吻。
    「朕也很想他。」殷帝囁嚅著，在吻的間隙間輕聲說道。

☆、第61章 識破

翌日，便是越王的壽辰了，殷帝四人起了個大早，用完早飯後，就跟著祝壽隊伍一道兒進了越國王宮。
    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多心了，總覺得今日越國王宮裡守衛森嚴了許多，巡邏的侍衛也明顯增加了。不知是因為今日是越王的壽辰，還是因為他們昨晚夜探王宮的事。
    殷帝向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呆會兒一切都要小心謹慎，三人微微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
    一群人在宮門口等了片刻，便有專門的官員趕了過來，帶他們前去王宮裡的觀景園，越王將在那裡接見各國的祝壽使節，並宴請各國使臣。
    大殷做為各國之主，自然受到的待遇也和別國不同，只是眾人都看的出來，司馬夜並不是真的把他們放在眼裡，否則就不會把眾人晾在驛館裡好幾天，卻絲毫也不過問。
    殷帝早知司馬夜狼子野心，為人又心高氣傲，自然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不過終有一天，他會讓司馬夜心甘情願的臣服於大殷，臣服於他殷帝。
    大殷眾人跟著那個越國的官員進入了觀景園，園子裡百花齊放，鬱鬱蔥蔥，有假山，有亭子，還佇立著一些青磚金瓦，雕樑畫棟，垂花門簾的中原式建築。
    比起京城皇宮裡的御花園，倒是一點兒也不遜色，從一個小小的園子就可以看得出，司馬夜有著很強烈的帝王欲。
    越國官員將他們帶到觀景園的一處空地上，司馬夜正身穿王袍坐於高台之上，侍女在給他杯中斟酒，偶爾紅著臉偷看他一眼。
    帶殷帝等人來此的那個越國官員，上了高台，低頭小聲的和司馬夜說了些什麼，司馬夜的視線朝大殷眾人這邊望過來，眾人見他開口對那官員說了句話，那官員便急慌慌的跑過來，告訴大殷眾人說，越王請他們第一個上前為其祝壽，表示對殷帝的敬意。
    其他國家的使臣都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看著，他們可是見識過司馬夜的手段的，不想這麼快亡國的話，就只能臣服於越國。
    如今唯一能和越國抗衡的，便是大殷了。他們等著看殷帝和越王撕拼起來，他們這些小國也能隔岸觀火一次，說不定還能乘火打劫，撿些便宜回去。
    殷帝就是猜透了這些國家的想法，才不願意這麼容易就發兵幫助他們討伐越國，這些小國都是些惡狼，是喂不熟的。
    大殷的侍衛長趙宇，這次是代表殷帝的大殷使臣，他上前去跪拜，說了些禮節上的客套話，送上成箱的奇珍異寶後，就退回到一邊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所有人在進入宮門時，都要卸下身上的兵器，趙宇此時赤手空拳，總感到心裡有些不踏實，憑他在宮中做侍衛這麼多年，又一步步走上侍衛長的位子，他直覺認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呆會兒說不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趙宇心裡火急火燎的，他的命搭在這裡不要緊，可是還有飛燕公主和這麼多好兄弟，他能把這些人安然無恙的帶回大殷去嗎？萬一出了什麼事，他要怎麼和陛下交代去？
    他在這邊擔心的像什麼似的，卻不知殷帝就站在他身後，旁觀著前來給司馬夜祝壽的各國隊伍，表面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心裡卻在盤算著萬一等會兒發生什麼變動，他要如何把子玉毫髮無傷的帶出王宮？
    百里軒手習慣性的按了按身後的劍，卻發現背後空空如也，他一驚之下，才想起在進宮門時，他的劍上繳給守門的侍衛了。
    不過他來之前提前做了些準備，在靴子裡插了一把短刀，身上還有一些暗器，以防出現什麼變故。
    上官子玉雖然不會武功，但他感覺到了身邊兩人的緊張和戒備，他有些後悔跟著進宮來了，他不想成為陛下的負擔。上官子玉朝四周仔細觀察了片刻，就發現暗處有不少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這裡，該不會是他們的身份被識破了吧。
    只有柳夕絲毫沒有感覺到周圍的緊張氣氛，見他們的侍衛長身後還有空座，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撿著桌子上的水果嘗了一個又一個，吃的沒心沒肺的。
    百里軒拿眼神瞪了他好幾下，讓他收斂一點，可惜柳夕根本就沒朝他看，這時候上台祝壽的已經結束了，司馬夜拍了拍手，就有十幾個越國美女上台來跳舞。
    越國的歌舞自然和中原的不太一樣，有獨特的異域風情，柳夕看的很起勁，要不是顧忌著自己目前的身份，他早就起身鼓掌吶喊了，也沒注意到身邊百里軒「幽怨」的眼神。
    越國的舞姬飄然退下，不過片刻，有鼓聲傳來，由遠至近。場上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不知道鼓聲從何而來？
    須臾，鼓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悠揚的樂聲及整齊的腳步聲，頗有節奏感，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鼓聲乍然停止，只見幾個大殷的侍衛抬著一面很大的圓鼓走上前來，圓鼓上站著一個身材窈窕，傾國傾城的美女，女子的嘴裡還叼著一支艷麗的玫瑰花。大鼓兩旁分別站著兩個舞姬，也是長相十分清麗的女子。
    「是飛燕啊！」柳夕忍不住叫了一聲。
    百里軒暗暗伸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讓他注意一點兒，他們現在可不是在大殷的皇宮裡，而是在敵方的陣營裡，柳夕是想害死大家嗎？
    柳夕被掐疼了，差點跳了起來，還好他忍住了，想到自己現在身在何方。拿了根香蕉剝了皮後，塞進嘴裡，堵住自己的嘴巴。
    「原來這便是聞名天下的大鼓舞，果然是剛毅中帶著嫵媚，陰柔又不失力量，飛燕跳得很好！」
    上官子玉小聲讚歎了一句，他下意識的看向司馬夜的方向，就見司馬夜一雙鷹目直直的盯著正前方的人兒，即便深沉內斂如他，眼神中也掩蓋不住對對方的愛慕欣賞之情。
    秦飛燕站在大鼓之上，嘴裡叼著玫瑰花，踩著鼓點與樂聲，專注的跳著她的舞步，她本就舞技高超，又兼長相清麗脫俗，一舉手一投足，都讓眾人驚歎不已。
    一場舞跳完，在場之人無不驚艷讚歎，如果不是看在越王司馬夜在場，怕是許多男人都要上前去把這個美人兒給搶回家了。
    司馬夜也鼓掌稱讚，大喝了一聲：「好！」
    秦飛燕從大鼓上輕盈的跳了下來，福身對司馬夜道：「小女秦飛燕獻醜了，祝越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
    司馬夜尚未開口，就聽到一邊的衣密國的使臣捋著鬍鬚說道：「大殷的秦飛燕，舞技出眾，傾國傾城，本人早已聽說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司馬夜嘴角的笑容淡了許多，朝說話的人冷冷的瞥了一眼。
    可惜眾人沒有發現司馬夜臉色的變化，還有不要命的人往老虎嘴裡送呢。另一個國家的使臣還色瞇瞇的看著秦飛燕，問道：「不知姑娘可否許配人家？」
    司馬夜的眼神已經冷若寒霜了，不等秦飛燕開口，他便起身從高台上走下來，一直走到秦飛燕身邊，轉過臉來對那位使臣道：「抱歉了，使臣大人，她是本王的女人！」
    他這話一出，場上頓時安靜了，秦飛燕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瞪著司馬夜，眼神裡有憤怒也有驚訝，就是沒有喜悅。
    殷帝四人倒是像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司馬夜終於按捺不住了。
    那兩個使臣面色發白的跪下來給司馬夜磕頭，連連告饒，在心裡直罵自己這張嘴犯賤。要是早知道是這樣，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調戲司馬夜的女人啊！
    司馬夜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兩人，不予理會，伸手摟過秦飛燕的肩膀，想把她帶走。
    秦飛燕一把掙開了他，冷冷道：「你要帶我去哪兒？我已經表演完了，該回到我大殷的隊伍裡了。」
    司馬夜淡淡說道：「你回不去了，本王不會讓你再回大殷的，要是你執意要回去，休怪本王無情！」
    秦飛燕面色一白，質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司馬夜看向大殷眾人，冷笑了一聲，秦飛燕心裡一驚，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拿皇兄他們要挾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秦飛燕烈性一上來，就伸手狠狠甩了司馬夜一巴掌，在場眾人都狠狠的倒吸了口涼氣，這個姑娘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司馬夜，是不是不要命了？
    司馬夜被打，也不生氣，擺手讓侍衛們把秦飛燕帶下去。大殷的眾人這下可坐不住了，豈能任由司馬夜把秦飛燕帶走？還把不把大殷放在眼裡了？
    趙宇帶著眾侍衛衝了上去，想和司馬夜理論一番，卻被不知從什麼地方湧出來的大批越國侍衛攔住了去路，並逐漸把他們包圍起來了。
    這下，他們才明白，司馬夜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他們活著出越國王宮。
    「敢問這四位到底是何方神聖，本王早已看出你們不是普通的侍衛了，昨晚夜探我王宮的人，是不是你們？」

☆、第62章 救美

殷帝四人轉身，就見數十支尖利的長矛正指著他們。越國侍衛都虎視眈眈的戒備著，司馬夜正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著他們。
    殷帝佯裝驚慌的連連擺手道：「越王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大殷王宮的普通侍衛而已，不是什麼刺客啊。」
    「普通侍衛？」司馬夜嗤笑道，伸手指了指四人中間的上官子玉，「他的手如此白皙光滑，毫無瑕疵，上面連一個繭都沒有，試問一個普通侍衛殷帝四人轉過身來，就見數十把尖利的長矛正對著他們，越，幹慣了粗活的，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雙手？這分明就是執筆作畫的讀書人的手！」
    上官子玉一愣，下意識的把雙手縮進衣袖裡去。
    「還有他」司馬夜又指了指柳夕，視線移到他的腰間，笑了笑，「一個普通侍衛能帶的起這種玉珮嗎？」
    柳夕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就發現掛在腰間的玉珮不知道何時跑了出來，被司馬夜看到了，慌忙把玉珮重新塞進衣服裡。
    殷帝四人心裡頗為驚訝，沒想到這司馬夜如此心細如髮，能通過這些很小的細節，來判定他們的身份，這樣的人，實在是有些可怕！
    不過司馬夜雖然看出他們不是侍衛，但尚未識破他們的真實身份，此時只能暗自慶幸，張道子易容術的高超了。
    既然已被識破，殷帝四人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了，怎樣讓大殷眾人全身而退，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殷帝恢復了一貫的冷靜，週身的氣勢讓司馬夜見了也大為驚訝，心裡暗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沒錯，我們四人並不是皇宮侍衛，昨日夜探越國王宮的，也正是我們。」殷帝一句話不僅讓各國使臣變了臉色，就連大殷的其他人，也都像不認識他們似的驚訝不已。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把其他人都放了，我們四人留下來任你處置。」殷帝面色平靜的說道。
    「你現在沒資格和本王談條件！你們的人，本王今日一個也不會放走！」司馬夜冷冰冰道，他剛才差點就被這個人的氣勢給震懾到了。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殷帝冷笑了一聲。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司馬夜一雙鷹目微微瞇起，眉頭微皺，他不喜歡被人這樣戲耍的感覺。
    「是俠義之人，是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的人，也是來取你性命之人。」百里軒上前一步，大義凜然道。
    處在戰火外圍的各國使臣們，見他們這邊似乎是要拚個魚死網破了，怕被殃及池魚，正想開溜，卻被從四面八方湧上來的越國士兵給攔住了去路，被那尖利的長槍給逼退了回來，戰戰兢兢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司馬夜惡狼一般的眼神掃過眾人，高聲喊道：「今日一個人都別想從這裡離開，否則，殺無赦！」
    各國眾人同時一個寒顫，原來這是場鴻門宴啊，司馬夜莫非是想趕盡殺絕，把他們一鍋端了？
    照眼前這形勢看，司馬夜定是早就預謀好了的，此時敵眾我寡，又赤手空拳，看來這次真是插翅也難逃了！
    眼看各國使臣都被越國士兵控制住了，現在只需要解決大殷的這些人了，司馬夜眸中精光一閃，朝身後的越國侍衛一揮手道：「殺！」
    大殷的數十個侍衛背靠著背，緊緊的聚集在一起，侍衛長趙宇把拳頭捏的嘎巴嘎巴直響，豪氣干雲道：「格老子的，我們今天和他們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陛下會為我們報仇的！」
    「對，拼了！」大殷眾侍衛熱血沸騰了。
    這時，越國的眾侍衛已經舉著長槍朝他們衝過來了，大殷眾人開始進入了浴血奮戰之中，雖然實力懸殊，又赤手空拳，但也沒有一個人退縮。
    殷帝把子玉緊緊的護在身後，一個橫掃踢翻十幾個越國侍衛後，搶過一隻長槍橫在身前，轉身一腳踢飛一個妄圖靠近子玉的越國士兵。
    打鬥間隙中，殷帝對其餘三人說：「呆會兒我和百里軒一擋住越國侍衛，柳夕就趕緊帶著子玉逃走，逃得越遠越好！」柳夕武功一般，但輕功一流，帶子玉逃走是不成問題的。
    上官子玉臉色一白，但還是僵硬的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武功，留在這裡也只會讓陛下分心，還不如先行離開的好，他相信陛下，一定能夠安然無恙的回到他身邊！
    殷帝看了眼百里軒，百里軒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兩人護著上官子玉和柳夕，深吸一口氣，打算為二人殺出一條血路來。
    就在兩方人馬正拚殺的如火如荼之時，一個清亮優雅的女聲突然響起，那聲音雖不大，卻直擊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去。
    「都別動，否則我立刻殺了他！」
    拚殺中的眾人都保持著打鬥時的姿勢，停下了動作，轉臉看向聲音的方向。就見秦飛燕手裡握著一把尖利的短刀，刀尖正抵在越王司馬夜的脖子上。
    場上的情勢立即逆轉了，誰都沒想到這個柔弱的小女子，居然會來這麼一招。殷帝四人此時才明白過來，飛燕來越國之前，與殷帝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越國侍衛停止了打鬥，轉而朝秦飛燕身邊聚攏過來，圍在她四周，齊齊用長槍指著她。
    「放我們離開，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秦飛燕用刀抵著司馬夜，慢慢朝殷帝等人身邊靠過來。
    越國侍衛們猶疑不定，越王不發話，他們也不敢擅做決定。
    秦飛燕手下一使勁，頓時司馬夜的脖子上就冒出了血珠，越國侍衛們一驚，司馬夜表情倒是淡淡的，一點兒也沒有憤怒，看著秦飛燕的眼神裡，似乎還帶著些欣賞的意思。
    「我們走！」大殷的眾人都聚攏在秦飛燕的身後。
    秦飛燕以越王司馬夜為人質，成功的將眾人帶到了宮門口，又威脅守衛的侍衛將兵器還給了眾人。
    有兵器在手，眾人心裡也就有了些底氣，士氣大振起來。
    秦飛燕又對司馬夜說：「讓你的手下都退下，等我們安全到了河邊，上了船後，自然會把你放回來。」
    司馬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調笑似的說道：「本王憑什麼相信你？你們中原不是有一句話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秦飛燕將手中的刀又朝他逼近了一些，冷哼了一聲，「這話是沒錯，不過你現在還有的選嗎？」
    司馬夜悠悠的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讓越國的侍衛們不要跟上來，眾人帶著司馬夜一路退到了河岸邊，越國的侍衛依然遠遠的跟著他們。
    到了岸邊後，卻發現河面上一隻船都沒有，他們來時乘的那條大船也不知去向了，一定是有人搞的鬼。
    「你把我們的船弄到哪裡去了？」趙宇生氣沖司馬夜吼道。
    司馬夜好整以暇的看著遠處的風景，表情淡漠，似乎沒聽見他說話似的，把趙宇氣得夠嗆。
    「算了，我們去河面上找找吧，興許會有路過的商船。」百里軒提議，他跳上一塊高高的岩石，在遠處的河面上張望了一番。
    可惜，看了片刻，河面上竟一條船也沒有看見，連個竹筏都沒有，這就不是他們運氣不好了，而是司馬夜早就計劃好了的。
    眾人皆惡狠狠的瞪了司馬夜一眼，這個人怎麼如此心腸歹毒，計劃如此周密，就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你讓你的手下給我們安排條船，否則我們是不會放你回去的！」秦飛燕繼續威脅司馬夜。
    司馬夜正欲開口，卻看到一道黑色旋風閃過，凌厲的掌風直朝秦飛燕背後襲來。
    「小心！」司馬夜來不及阻止，只好一把將秦飛燕拉到自己懷裡，生生替她受了這一掌。
    眾人都一時怔愣在當場，沒想到變故發生的如此之快，就見司馬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主上！」黑色旋風落在地面上，變成了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男子半邊臉上還有一道疤痕。
    此人正是蒼狼，他奉越王之命前去西寧國查探，把其他二十三狼留在那裡，自己回來報信。剛到這裡，就看見一個女人正拿刀威脅司馬夜，他殺意乍現，運起一掌就朝她襲來，卻沒想到越王卻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她面前，受了自己一掌。
    蒼狼這一掌雖然沒用上全部內力，但也有六七成了，司馬夜功力不深，吐了幾口血後，就半昏迷了過去。
    「主上，你怎麼樣了？」蒼狼大驚失色，從懷中掏了一顆藥丸餵給他。此時越國的侍衛見這邊情況有變，也都紛紛趕了過來。
    殷帝見情況不妙，此時前面沒船，後面還有追兵，慌忙拉起子玉的手，對眾人道：「快走！」
    大殷眾人也都反應過來，慌忙跟著他朝一邊樹林茂密的地方跑了過去。秦飛燕還呆愣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司馬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百里軒一把拉起來，拽著她就跑。

☆、第63章 重逢

大殷眾人向一邊的山林裡跑去，殷帝幾人落在最後面。
    蒼狼又豈會讓他們如此輕易的就逃掉？放下司馬夜，一個翻身就追了上去。殷帝將上官子玉推給百里軒，讓百里軒帶著眾人先走，他來擋住蒼狼。
    這時候也沒有時間考慮了，百里軒一點頭，就帶著上官子玉、秦飛燕和柳夕去追其他人。這時，越國的大批侍衛都相繼趕了過來，一部分留下來幫助蒼狼對付殷帝，剩下的去追百里軒等眾人。
    司馬夜被緊急抬回王宮治療，他此時意識朦朧，只聽得耳邊傳來打鬥聲，他想開口說什麼，卻在下一刻徹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這邊，殷帝和蒼狼纏鬥在一起，一招一式都拚命的想置對方於死地，而另一邊，百里軒等人也正在抵擋追上來的越國侍衛，一群人且戰且退。
    殷帝十分擔心子玉的安危，也不想與對方過分糾纏，每一招都用了七八分的內力，想盡快擺脫對手。
    不過，殷帝武功好，蒼狼也並不弱，兩人一時之間不相伯仲，難分勝負。除了蒼狼外，殷帝還要分暇解決周圍朝他攻上來的越國侍衛，一時間很難跳出戰圈。
    上官子玉跟在柳夕身後，秦飛燕手拿匕首挨在他身邊，兩人焦急的注視著殷帝那邊的戰況，同時還要擔心身後的襲擊，他們兩個不會武功，只能盡力自保，不給其他人添麻煩。
    只是他們相比對方，人數太少，越國侍衛又窮追不捨，即便百里軒再厲害，大殷侍衛再英勇，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眼看越國的侍衛人數絲毫不減，還不要命的往上衝，柳夕實在是被打煩了，一個翻身跳出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笑嘻嘻道：「看小爺的！」
    他拔開塞子，將瓶子裡的東西撒了出去，白色的粉末隨風揚起，很快便化成了白色的濃霧，遮天蔽日一般。
    越國眾侍衛被這濃霧遮擋了視線，根本看不見周圍的景物，過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濃霧才漸漸散去，不過這時候，哪兒還會有大殷眾人的影子了？
    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一行人相扶相攜，一邊朝前趕路，一邊還謹慎的盯著身後的方向。
    又行了片刻後，百里軒停下腳步道：「我想越國侍衛暫時是追不上來了，大家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
    眾人紛紛點頭，雖然這四個人身份成迷，但看得出來是和他們一路的人，眾人還是願意相信他的話。
    百里軒找了個地勢低窪的山坳處，這裡足夠容納他們這些人，而且不容易被追兵發現。眾人之前奮戰了許久，加之精神一直緊繃著，此時一放鬆下來，都覺得甚是疲憊。
    百里軒見到附近的樹上長了些野果，便把柳夕留下來保護大家，自己溜過去快速採了些野果子，用衣服兜住，拿回來以後分給眾人吃，補充點體力。
    「子玉，先吃個果子解解渴吧。」
    百里軒將野果子遞給上官子玉，就見他神情緊張的蜷縮成了一團，臉色異常蒼白，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絲毫反應。
    百里軒心裡明白他是在擔心陛下，他又何嘗不擔心？如果不是還要保護其他人，他早就回去找尋殷帝了，百里軒微微歎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一邊的秦飛燕拿過他手裡的果子，放到上官子玉手裡，安慰他道：「不必擔心，皇兄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上官子玉抬眼看了看她，淡淡的笑了笑，不過眼神卻很黯淡。他想起之前在柳夕撒出那白色粉末的一剎那，他看見陛下被蒼狼纏住了，一個越國士兵乘陛下不注意，從後面偷襲他，長□□中了陛下的肩膀，頓時血流如注。
    下一刻，他的眼前就被白色的濃霧給遮住了，他精神恍惚的被百里軒抓著胳膊一路帶到了這裡，他根本不敢想像，陛下現在會是怎樣的情景。
    他只知道，陛下受傷了。上官子玉用力摟著自己的胳膊，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僵硬了，如果陛下出了什麼意外，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百里軒等人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也都暗自歎氣，只能期望陛下能夠安然無恙。秦飛燕看著上官子玉傷心的樣子，突然就想到了司馬夜替她擋了那一掌時的情景，不由的有些怔仲，忍不住想道，那個人會沒事嗎？
    「我們今天恐怕沒有辦法下山了。」柳夕突然說道。
    此時天色早已暗淡，蒼白的月光灑在遠近的山脊上，折射出冰冷的光。山坳之中荒草低矮，怪石嶙峋，配上那蒼白的月光顯得格外的□人。頭頂上方卻是樹木繁茂，林木幽深，不時傳出夜梟淒厲的叫聲。
    「夜裡山路更難走，我們就在這裡躲過一夜再說吧。」百里軒藉著月光，探頭出去，查探著四周的動靜。
    夜梟的叫聲淒厲，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柳夕搓了搓胳膊，「這什麼鬼地方，怎麼這麼冷？我們點堆篝火吧。」
    百里軒毫不考慮的搖頭，「不行，我們不敢確定越國人有沒有追上山來，點火的話，別人會很容易發現我們。」
    「那萬一皇兄上山了，找不到我們該怎麼辦？」秦飛燕背對著其他人，小心問道。
    上官子玉也立即抬頭看向百里軒，眼中恢復了些神采。
    「我在沿途留下了獨特的暗記。」百里軒伸手安撫的拍了拍上官子玉的肩膀，「陛下會找到我們的。」
    這一夜相對來說還算安靜，除了偶爾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低吼，倒是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越國追兵。
    到了半夜時分，疲憊不堪的眾人都互相靠著沉沉的睡去，百里軒不敢睡，睜著眼睛守夜。上官子玉也無心睡覺，靠著山壁靜靜的聽著周圍的響動。
    突然，他們頭頂上方的樹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活物從草叢中小心翼翼的走過。
    上官子玉心裡一緊，轉臉朝百里軒望去，百里軒眼神一凜，從身後拔了劍，輕巧的從山坳中翻了上去。
    上官子玉趕忙叫醒身邊的秦飛燕和柳夕，告訴他們外面樹林裡有動靜。兩人立刻清醒了過來，悄悄的去叫醒其他人。
    「子玉！」
    這時，上官子玉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他不敢置信的轉過身，看見殷帝正站在百里軒的身邊，笑的一臉溫柔的看著他。
    「陛下！」上官子玉驚喜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飛快的衝過去，撲到殷帝的懷裡，雙臂緊緊的摟著對方的腰。陛下平安無事的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殷帝很少見到子玉如此失態過，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是放在平時，子玉怕是要害羞死的。愛人在懷，殷帝心裡美滋滋的，伸手摟著對方瘦弱的身軀，撫摸著柔滑的長髮。
    「對不起，子玉，讓你擔心了。」殷帝愧疚又心疼的說道。
    旁邊的眾人都被這重逢的一幕給感動的熱淚盈眶，不過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上官子玉緊緊的抱著殷帝，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人身上還有傷呢，慌忙掙脫出來，看了看殷帝右邊的肩膀處。只見右肩上用布條隨意的綁著，一看就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上還滲著血跡。
    百里軒讓殷帝坐下來，叫來柳夕給他處理一下肩膀上的傷，上官子玉幫著拆開肩上染血的布條，心疼的眼眶都紅了。殷帝抓著他的手捏了捏，表示安撫。
    「還好，並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肉傷，塗點止血的藥就行了。」柳夕檢查了一番，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筒，倒了些碧綠色的液體在殷帝的傷口上，將液體塗抹均勻後，再用乾淨的布將傷口重新包紮起來。
    處理好了傷口，殷帝就開始說起他之前的經歷，他被偷襲傷了肩膀後，就知道大事不妙，想要速戰速決。
    正苦於沒計策之時，就見眼前突然一片白霧瀰漫，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他根據氣息找到蒼狼所在的方位，用盡全力打了他一掌後，便乘著白霧往山上跑。
    一開始根本認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後來誤打誤撞的在一塊石頭上發現了百里軒留下的暗記，於是殷帝便一路尋找著暗記，找到了這裡。剛從樹叢中鑽出來，就看見百里軒正拿著劍指著他。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這下子，柳夕成了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他使的障眼法，眾人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脫身，也就不會有此刻的重逢了。
    殷帝拍了拍柳夕的肩膀，笑道：「此次柳大御醫實在是功不可沒，回去以後朕一定會大大的嘉賞。」
    柳夕得意洋洋的笑的像一隻偷了腥的貓兒。
    「那個請問各位到底是什麼人啊？」侍衛長趙宇聽他們四人說了半天，實在是滿腹疑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第64章 逃脫

殷帝四人轉過臉來，就見以趙宇為首的大殷眾人都直直的盯著他們看，眼神像是見了鬼似的。
    殷帝幾人心裡也明白，他們剛才說話間毫無顧忌，並沒有刻意掩飾什麼，眾人心裡有所懷疑是必定的，既然都已經到了這裡，他們也沒有必要再掩飾下去了。
    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到臉上，側過臉一把撕開了臉上的□□，露出自己的本來面貌。
    「趙侍衛，是我們！」百里軒笑著對趙宇道。
    趙宇就看見本該在皇宮裡的百里大將軍，居然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了，他拚命揉了揉眼，懷疑是不是天色太暗，他眼花了？
    不過還未等到他醒過味兒來，就見身後其他人都齊齊跪了下來，呼喚「萬歲」。此時，月光從雲層中灑落下來，照亮了整個山坳。趙宇這下是完全看清了眼前站著的是何人。
    「陛下！」趙宇「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面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為了驗證一下，趙宇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一激靈，差點就蹦了起來。就見對面四人正嘴角帶笑的看著他，趙宇這下真的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了。難怪他之前就覺得這四人不是普通人，雖然經過易容，但身上的那股氣勢是騙不了人的。
    殷帝擺手讓眾人起身，現在他們還沒有完全脫險，不是講究這些君臣禮節的時候。
    「趙侍衛，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殷帝問道。
    趙宇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之前他們居然把皇帝陛下一個人丟下了，幸好陛下沒出什麼大事，否則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之前打鬥時，折了幾個弟兄，現在加上幾位跳舞的姑娘，我們也統共只有三十人了。」趙宇想到死去的幾個好兄弟，情緒有些低沉。奶奶的司馬夜，下次別讓老子逮住，否則非整死他！
    殷帝伸手摸下巴，微皺著眉沉思了片刻，對眾人道：「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必須要乘著天還未亮就下山去，我們不曉得司馬夜的傷勢具體如何，萬一他出了什麼事的話，越國將全力來追捕我們，到時我們就很難逃脫了。」
    「謹遵陛下聖諭。」
    「哎，你別動！」趙宇剛想起身，卻聽見一聲輕喝，他抬眼望去，就見柳大御醫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神裡滿是驚喜若狂，看的他一陣毛骨悚然。
    「你別動啊，千萬別動」柳夕小心翼翼的說道，躡手躡腳的朝趙宇走過去，視線一直盯著趙宇的胳膊上。
    眾人都一頭霧水，順著柳夕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一隻深色的毛蜘蛛正順著趙宇的一隻胳膊往上爬，爬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趙宇見其他人都一臉驚恐的表情，也忍不住僵著脖子慢慢轉過臉來，就看見一隻巴掌大小的蜘蛛正趴在他胳膊上，他半邊身子頓時就僵硬了，冷汗蹭蹭蹭的就冒了出來。
    「侍衛長，你可千萬別動啊，這蜘蛛有毒的。」旁邊的一個小侍衛還嫌趙宇不夠緊張似的，還添油加醋了一把。
    趙宇白了那小侍衛一眼，用求解的眼神望著柳夕，嘴裡嘶嘶的吸著涼氣，生怕那蜘蛛一不高興照著他的胳膊咬上一口，他可不想把命白白交代在這兒。
    不同於眾人的緊張氣氛，柳夕看著那只蜘蛛，眼睛裡都要放光了，從懷裡摸出一個空的竹筒來，輕手輕腳的朝趙宇走過來。
    那蜘蛛一動不動的趴在趙宇的衣服上，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柳夕湊過來，乘那蜘蛛不備，將手中的竹筒頭朝下倒轉過來，直接扣在蜘蛛身上，手腕一翻轉，那只蜘蛛就掉進了竹筒中，下一刻，竹筒口便被一團布緊緊塞住了。
    毒蜘蛛被收拾了，趙宇終於鬆了口氣，他半邊身子都快要麻木了，這地方真是太邪了！
    「柳大御醫，您要這蜘蛛幹嘛呀，這種毒物，就應該見一個弄死一個才對。」趙宇見柳夕把蜘蛛塞進竹筒裡，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就有些費解。
    柳夕搖著竹筒，笑瞇瞇說：「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啊，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蜘蛛嗎？」
    眾人搖頭，不就是一隻丑不拉幾的毛蜘蛛嗎？
    「非也非也。」柳夕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這叫穴居狼蛛，常年生活在地下巢穴裡，毒性極強，一滴毒液就可以殺死一頭牛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呢，千金難求！」
    柳夕說的一本正經的，其他人倒是忍不住嘴角直抽，同時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毒醫大人！
    百里軒扶額，拍了下柳夕的肩膀，「好了，時辰不多了，我們快點下山吧。」
    夜色朦朧，山林裡浮起輕紗般的薄霧，還好今晚天色尚好，月光較為明亮，一行人藉著月光尋找下山的路。
    殷帝緊緊的拉著上官子玉的手，走在隊伍的中間，時不時的看一眼子玉的臉，這幾日大家過得都不好，子玉的臉上都沒有血色了，等回到皇宮，一定給他好好補補身子。
    上官子玉倒不覺得辛苦，他此時的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與喜悅，經歷了之前的生離死別，痛徹心扉之後，他現在只想，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他都不會感到辛苦。
    上山容易下山難，一行人緊挨著，在夜色的隱蔽下，在茂密的樹林中摸索著前進。
    「唉，好餓啊。」柳夕一邊走一邊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小臉蔫蔫的，「等小爺我回到京城，一定要吃遍全京城的酒樓！」
    百里軒拿了一顆野果子塞進他嘴裡，堵住他聒噪的嘴巴。
    「我怎麼好像看見了火光？」
    趙宇走在最後面，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無意的轉了下頭，就看見離他們較遠的地方，似乎有火光閃過。
    眾人一聽都停了下來，百里軒跳到旁邊一塊石頭上極目遠眺，將內力集中到眼部。突然臉色一變道：「不好，越國人追來了，和我們之隔了一個山頭的距離。」
    眾人皆大驚失色，殷帝握緊子玉的手，面色冷峻道：「我們得加快腳步了，一定要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到達山腳下，只有下了山，我們才有機會擺脫他們。」
    事不宜遲，一行人也顧不上疲累，加快腳步就朝山下趕去。後面有追兵追趕，眾人只能馬不停蹄的一直走，不敢歇息片刻，只想盡快走到山腳下。
    「子玉，是不是很累？再堅持一下」殷帝看著子玉泛白的臉，心如刀割，突然就感到自己這個皇帝真是無能失敗至極，竟然屢次讓子玉跟著他受苦。
    上官子玉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人在想些什麼了，捏了捏對方的手心，笑著搖了搖頭，「陛下，我能堅持下去的，不要太小看我啊！」
    殷帝難得見到子玉如此調皮的表情，不由的愣了一下，嘴角終於露出了笑意，拉著人家的手輕輕晃了晃，抿唇輕笑，嗯，子玉是最棒的！
    一旁的眾人見到帝后二人溫馨甜蜜的樣子，一路上緊張的情緒也都緩解了許多，不管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至少大家都還聚在一起，他們一定能夠平安回到大殷的土地上！
    柳夕見大家都快要筋疲力盡了，伸手在懷裡摸摸摸，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倒了些紅色的藥丸分給眾人，說是能夠快速補足元氣，強身健體的。
    眾人吃了藥丸後，果然沒過多會兒就感覺身體發熱，精神頭都足了許多，雙腳踩在山路上也變得了穩當了些，都忍不住誇柳夕不愧為神醫，柳夕那個美喲。
    趙宇打趣他道：「柳大御醫的身上就跟一個百寶箱似的，想要什麼藥，伸手一摸就出來了，真神吶。」
    柳夕笑嘻嘻撓了撓自己的頭髮，眾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當大家氣氛正融洽的時候，百里軒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眾人立即止了笑語，面色緊張的看著百里軒，該不會是越國的追兵已經追上來了吧。
    「你們聽，好像有水聲」
    百里軒瞇著眼睛仔細的聽著，眾人也都將信將疑的豎起耳朵聽著，一片靜謐的山林中，果然隱隱的，有緩緩的水流聲響起，似乎離他們還不遠。
    「山下有河流，就必定會有船經過，我們有救了！」柳夕興奮叫道，歡呼著飛跑下山。
    眾人精神大振，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火光，連忙加快腳步朝山下走，此時天色已近拂曉，樹林中的光線也逐漸亮了起來，清脆好聽的鳥叫聲迴盪在山林中。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水流聲走，終於在天亮時，趕到了山腳下，就見不遠處橫著一條寬闊的河流，更讓眾人驚訝的是，河岸邊居然停靠著一條大船，好似就是在等著他們一般。
    「玉兒。」一身黑色道袍的冷艷男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第65章 回家

殷帝一行人逃至河邊，見河邊竟然停靠著一條大船，看起來就像是專程在等他們似的，更讓眾人驚訝的是，一個長相冷艷的男子正緩緩的從船上走了下來。
    「爹爹！」上官子玉看清了來人後，驚喜不已的跑了過去，殷帝等人也跟著走上前去。
    來人正是張道子，他抓住上官子玉的手，安撫的拍了拍，抬眼對殷帝道：「陛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上船吧。」
    殷帝點了點頭，朝其他人一招手，眾人陸續跟著張道子登上了大船，船夫立即開船，帶著眾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船夫，麻煩開快些！」百里軒跑去跟船長說，一邊注意著他們剛才下山的路，看越國人有沒有追上來。
    船夫應聲，將船開到了最大馬力，不消片刻，就帶著他們遠離了這片水域，行駛在更為寬闊的河面上。
    大船行駛了半日，也不見有越國兵追上來，眾人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該休息的休息，想聊天的聊天。
    殷帝幾人聚在船上的一間廂房裡，柳夕正在給殷帝檢查肩膀上的傷口，他之前塗的那種藥很有效，現在傷口已經開始結疤了。
    船上準備的有趕緊的紗布，上官子玉替他抹了藥，又重新包紮了一下，殷帝看他臉色不好，就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上官子玉見到張道子，心裡很高興，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坐在張道子身邊，給他爹爹沏茶喝。
    「爹爹，你早就猜到司馬夜會對我們不利，所以特地派船來接我們的，是嗎？」上官子玉眼神裡滿是崇拜之色。
    張道子呷了口茶，淡淡的點了點頭，看了眼殷帝肩膀上的傷，「我不能阻止你們來越國，但我也不想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上官也想和我一道兒來的，可惜他政務纏身，走不開。不過我一個人來也就足夠了。」
    「多謝爹爹相救。」殷帝抱拳相謝，除卻張道子是子玉的爹爹這一層，殷帝也是很欣賞這位聞名於世的世外高人的，張道子雖然表面清冷孤傲，但卻有一顆俠骨仁心，和上官丞相倒是琴瑟和鳴，極相配的一對。
    幾人正聊著，秦飛燕和柳夕帶著幾個船上的丫鬟走進來，每個人手裡都端了些吃食，放在殷帝等人身旁的桌子上。
    「開飯嘍！」柳夕歡呼了一聲。
    殷帝看著桌上的吃食，轉臉讓幾個丫鬟給船上其他人也送些吃的過去，秦飛燕笑說，已經送去過了，保準每個人都吃的飽飽的，一個都不會落下的。
    眾人這兩日過的驚心動魄，在山上更是睡不好也吃不好，此時是真的飢腸轆轆了，也不多說廢話了，各自找位子坐下，一通狼吞虎嚥，大快朵頤。
    「你們多吃點，吃完了，我再去盛。」秦飛燕笑著說道，她剛才已經跟幾個舞姬一道用了些點心，現在倒不是很餓，先把這幾位大人物侍候好了再說吧。
    到了晚上，累慘了的眾人早早的便歇下了，殷帝也拉著上官子玉回他們的房間休息。
    船上沐浴不太方便，而且殷帝身上還有傷，不能沾水，上官子玉便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給殷帝擦身子。
    殷帝美滋滋的讓子玉給他脫衣服，異常配合的抬胳膊抬腿的，上官子玉紅著臉把對方的衣服脫盡，殷帝精壯完美的身軀完全呈現在他面前。
    殷帝乖乖的躺在床上，勾唇看著對方，就見子玉的臉頰就像盛開的桃花一般，那紅暈一路從臉龐開到了耳朵根。殷帝暗自憋著笑，也不點破，低垂著眼簾假裝沒看見對方的窘態。
    上官子玉見他閉著眼睛，心裡稍微放鬆了些，要不是擔心陛下睡覺會不舒服，他又怎麼會做如此羞人的事情？雖然兩人是夫妻，再羞人的事情也都做過了，但現在眼前便是對方精壯的身子和蜜色的肌膚，上官子玉依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擦完了全身，上官子玉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拉過一邊的被子來給殷帝蓋上，壓了壓被角。
    剛想起身去洗把手，卻被床上那人一把抓住了手，拽到了床上躺著。緊接著，一個溫熱有力的身軀壓了上來，上官子玉紅艷豐潤的唇被堵上。
    「陛、陛下，你的傷口」
    上官子玉時刻擔心殷帝肩上的傷，斷斷續續的開口，殷帝吻了一會兒便鬆開了他，穿上乾淨的裡衣翻身下了床。
    「陛下，你做什麼？」上官子玉連忙從床上坐起身。
    殷帝端了水盆，勾唇一笑道：「自然是服侍朕的皇后擦身了，子玉替朕擦身，朕也要投桃報李才是，這才叫相親相愛嘛。」
    上官子玉掀開被子下了床，伸手抓住殷帝的手，淡笑道：「陛下，不用了，我剛才已經自己擦過了，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殷帝看他身上的裡衣似乎是新換的，看來是真的擦洗過了，心裡不免有些遺憾，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啊。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拉他上床，殷帝在發現子玉是赤著腳站在冰涼的船板上時，便無心玩鬧了，一把將人橫抱起來，放在床上，塞進被子裡，替他擦了擦腳底板，又伸手暖了暖對方的雙腳，也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入睡了。
    一路無話
    船順風順水的行駛了幾日後，終於到達了大殷境內，一行人跳下船，朝岸邊跑去，看見路邊寫著大殷兩字的標誌性石碑，眾人忍不住歡呼道：「終於回家了！」
    進了城門後，一行人連忙買了馬車和馬，一刻不停的朝京城趕去。好在船靠岸的城鎮離京城不遠，行了一日後，眾人便趕到了京城。
    一行三十幾個人，身上還穿著皇宮侍衛服，騎著高頭大馬在街道上行走，可謂是招搖過市。京城的百姓們不瞭解情況，都紛紛駐足在街道兩旁，看著這一行隊伍，議論紛紛，猜測京城內是不是又發生什麼大事情了？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一行人心裡真是百感交集，想他們前幾日還是生死未卜呢，如今卻已經回到京城了。
    走到半途，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殷帝讓百里軒和柳夕先送張道子回丞相府，其他人盡數趕回皇宮去。
    百里軒和柳夕一走，馬車便沒有人駕了，侍衛長趙宇跳下馬背，要替帝后二人駕車，卻被殷帝阻止了。
    「誰說沒人駕車的？朕來駕！」殷帝在馬車裡悶了一天了，實在是心裡不暢快，既然沒馬騎，駕車也是挺有意思的。
    趙宇一驚，下意識的就想反對，九五之尊怎可當街駕車？卻看見上官皇后朝他搖了搖頭，淡笑著示意他不要阻攔殷帝。
    既然皇后都這麼表示了，趙宇也不想拗了殷帝的心思，抱了抱拳，就返身上馬，帶領其他侍衛在前面開路。
    殷帝鑽出馬車，坐到前面正兒八經的趕起馬車來，回頭見子玉正掀開布簾望著自己，還笑著讓他回馬車裡坐好，並把布簾放了下來。他可不想讓自家皇后俊美的臉被別人看了去。
    上官子玉坐在馬車裡，無奈又好笑的搖了搖頭，他心裡明白，陛下只是想嘗試一下普通夫妻的生活，就像這樣駕著馬車帶著自己遊玩，陛下曾經和他說過的。
    殷帝身上穿的還是那套侍衛服，所以他一路駕車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騷亂，只是許多姑娘家看見他，都忍不住驚呼，這個侍衛長得也太帥了吧。
    馬車經過一家名為「一品香」的酒樓，這時，正巧蕭放鶴和高勝剛剛用完飯，並肩從酒樓裡走出來。
    就見一輛馬車快速從他們面前駛過，駕車的人各種眼熟，高勝目送馬車遠去，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最後扭過臉來對蕭放鶴道：「蕭兄，我剛才怎麼好像看見陛下了呢，難道是我眼花了？」
    大白天的，居然見到皇帝陛下身穿侍衛服在趕馬車高勝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要不然就是被驢給踢了。
    他正暗自懊惱著呢，誰知道他身邊蕭放鶴瞄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來了句，「你沒眼花，是陛下沒錯，你沒看見前面有皇宮侍衛開道嗎？」
    高勝張大了嘴巴看著他，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以蕭放鶴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和他開這種玩笑的，那就是說，前面正在駕車的果然是他們的皇帝陛下？！
    高勝仰頭望了望天，誰能告訴他，為啥皇帝陛下每次都要以這種嚇死人不償命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是嫌他的生活太平淡了，想給他添點刺激？
    拜託啊，不用了，他還想再多活幾年呢，他還沒找到機會向蕭放鶴表明心意呢，不想這麼快被嚇死啊。
    蕭放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捋了捋衣袖道：「我要去丞相府找上官丞相商談事情，高兄要和我一道兒去嗎？」
    高勝愣了愣，睜大了眼睛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蕭放鶴主動邀請他一起呢，平時都是他死皮賴臉的黏著人家，跟牛皮糖似的。
    「當然，蕭兄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某人欣喜若狂道。

☆、第66章 團聚

帝后二人一回到皇宮，就直奔未央宮，急不可耐的去看兒子。
    不過，綠蘿說，小太子剛剛喝飽了奶，現在正睡得香甜著呢，夫夫二人走到嬰兒床邊，彎下腰在熟睡的小豹子臉上各自親了一口，相視而笑。
    看兒子安然無恙，上官子玉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低頭看自己身上還穿著那身侍衛服呢，就拉著殷帝去沐浴換衣服了。
    殷帝洗完澡，換了身常服，在上官子玉面頰上吻了一下，就離開了未央宮。司馬夜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得去找丞相商量一下，還要吩咐密探時刻注意越國那邊的動靜。做為一國之君，他哪裡能閒的下來？
    上官子玉換好衣服，綠蘿替他梳發，又盤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長長的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在寬大的衣袍上，恍然有幾分飄逸若仙的感覺，一旁的眾丫鬟們都看傻了眼。
    一身清爽的坐在榻上看書，上官子玉心裡再一次感慨，還是家裡好啊。
    紅裳端了一碗清淡的鴿子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笑說：「皇后怎麼一回來就看書呢，陛下吩咐說，要讓你好好休息呢。皇后喝了補湯後，就睡一會兒吧。」
    上官子玉笑著把書放在一邊，拿起勺子來開始喝湯，民間有一說法，叫做「一鴿勝九雞」，可見鴿子湯是很滋補的，湯裡還放有當歸和枸杞，對身體十分有好處。
    「我和陛下離開的這段日子，小太子還乖嗎？」上官子玉把湯碗放在一邊，輕聲問綠蘿和紅裳。
    「小太子可乖了，不哭也不鬧，自己坐在搖籃裡都能玩大半天呢。」綠蘿笑瞇瞇道：「不過皇后和陛下剛離開的那兩天，小太子有些沒精神，每天都望著門口，盼著你們回來呢。」
    是嗎？上官子玉聽著心裡暖洋洋的
    「小太子醒來了。」紅裳掀開珠簾，抱著小太子從屋裡走出來，笑道，「皇后，小太子聽見你的聲音了，急著要來見你呢。」說著就抱著小太子走了過來。
    上官子玉笑著伸手接過小傢伙，一段日子不見，小傢伙又長大些一些，也更重了，真的快成一個小胖墩了。
    「咿呀」小傢伙見到他爹爹，高興的伸開小手在上官子玉的衣袍上面胡亂的抓著，小小肉肉的身子在他爹爹懷裡蹭啊蹭的，嘴裡還發著怪調。
    上官子玉摟著他，把他放在自己腿上顛了顛，逗他發笑。
    「小胖墩，你可越來越胖了啊。」上官子玉摸了摸小傢伙肉乎乎，藕節一樣的小胳膊，無奈的打趣道。
    「咿呀！」
    小太子才不在乎自己的身材問題呢，他高興的張嘴叫著，兩隻白嫩嫩的小腳踩著上官子玉的腿，笑的兩隻眼睛都瞇到一起去了，嘟著自己粉嫩的嘴巴，湊過去在他爹爹臉上蹭蹭蹭，抹了上官子玉一臉的口水。
    綠蘿慌忙將巾帕遞給他，上官子玉拿過巾帕將自己臉上的口水擦掉，順手替小傢伙擦了把臉。
    小太子脖子上還帶著一個長命鎖，是百日宴時，張道子送給小太子的，小傢伙無聊的時候，就會把它當成玩具，又抓又咬的，好在他還沒長牙，不然這個長命鎖非得被他啃出牙印來不可。
    父子倆玩鬧了一會兒，小太子玩累了，趴在上官子玉懷裡直打瞌睡，眼睛裡也是霧濛濛的，一看就是想睡覺了。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太陽西斜，快要到黃昏了，上官子玉怕小傢伙現在睡飽了，到了晚上就睡不著了，尋思了片刻，還是決定帶小傢伙出去醒醒神，到晚上再睡。
    給小傢伙身上披了件小外套，上官子玉抱著他出去了，外面的風一吹，小傢伙的瞌睡蟲頓時跑了一大半，眨巴著眼睛看著上官子玉。
    「小豹子乖，爹爹帶你去玩會兒，我們晚上再睡好不好？」天氣逐漸轉涼了，上官子玉將小傢伙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抱著他在宮殿附近走了走。
    「我們去找飛燕姑姑，把姑姑請來和我們一起用晚飯，你說好嗎？」上官子玉握著小傢伙肉肉的小手，和他說話。
    小傢伙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一直「咿呀咿呀」的，一隻小手胡亂揮舞著，看起來十分開心的樣子。
    上官子玉笑了笑，抱著他去了忘憂宮，兩個丫鬟福身行禮後，把他帶進去，說公主正在會客呢。
    上官子玉好奇的進去看了看，就見秦飛燕正和柳夕相對而坐，兩人正在下圍棋呢，看起來十分專注。
    他驚訝的挑了挑眉，沒想到柳夕也有如此風雅的時候啊，還以為他只對那些□□什麼的感興趣呢。
    上官子玉也不出聲打擾他們，抱著小豹子輕輕的走過去，站在一旁，看兩人下棋。小傢伙看沒人陪他玩兒了，就抓著自己的小手，捏著手指玩的不亦樂乎。
    不一會兒，下棋的兩個人放下了棋子，秦飛燕淡笑著說：「我輸了。」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精神。
    上官子玉看的驚訝不已，脫口道：「飛燕，你居然下不過柳夕？不應該啊。」柳夕的棋藝很差勁的說。
    柳夕賊兮兮的笑了笑，「她哪裡是下不過我啊，只是有人下棋的時候心不在焉，總是走錯棋子，她不輸誰輸啊，我估計啊，飛燕是有意中人了。」說到後面，還用手擋住嘴巴，神秘兮兮的。
    「柳夕！你胡說什麼？！」
    秦飛燕臉上一紅，惱怒的瞪了柳夕一眼，卻好像心虛似的的別開了眼睛，絕對有問題！
    上官子玉微皺了皺眉，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天，他們從越國王宮逃出來，司馬夜替飛燕受了蒼狼的一掌的事情，司馬夜當場吐血昏迷了，似乎受傷很重，如若那一掌落在飛燕身上，恐怕她會必死無疑了。
    即便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可能不被司馬夜這一舉動所感動的，更何況像飛燕這種柔情善良的姑娘呢。
    上官子玉心裡明白，秦飛燕對司馬夜的映像已經潛移默化的發生了些改變，不過礙於兩國的對立關係，她不敢把這種心意宣之於口。
    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上官子玉感歎造化弄人，如果司馬夜不是這種人的話，他和飛燕倒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小豹子過來，讓哥哥抱抱」柳夕伸手逗小傢伙玩兒，要把他抱過來，小傢伙扭著臉不讓他抱。
    「怎麼是哥哥呢，應該叫你『叔叔』吧，都差輩了。」秦飛燕從果盤裡捏了一顆紫葡萄，把汁水擠到小傢伙嘴巴裡，讓他嘗嘗味道。
    「怎麼可以叫叔叔？」柳夕跳腳道：「我哪有那麼老？就叫哥哥！」柳夕說完，還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嫩白的小臉，和小豹子比起來，也不差多少麼。
    「你要是實在是想當哥哥，也不是不行。」秦飛燕淡淡的笑了笑，「不過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會變成和小豹子同輩的了，小豹子怎麼稱呼我們的，你也得怎麼稱呼。」
    柳夕一愣，秦飛燕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用像哄小豹子一樣的語氣對他道：「來，喊聲姑姑讓本公主聽聽。」
    柳夕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突然想起，難不成他也得喊百里軒叫「叔叔」嗎？
    「你想佔我便宜？我才不上你的當呢，你喊我『哥哥』還差不多。」柳夕撇了撇嘴道。
    小豹子看著他們玩鬧，高興的手舞足蹈的，上官子玉差一點就要抱不住他了。
    「皇后，你已經抱了半天了，讓給我抱抱吧，讓咱叔侄倆培養培養感情，是不是啊，小豹子？小侄子？」
    柳夕伸手將小傢伙接了過來，突然就驚歎了一聲，「小豹子好重，你得減肥了，要不然馬上就要變成一隻肥豹子了，肥豹子是跑不快的哦。」
    小傢伙也理他，一屁股坐在柳夕的腿上，伸手指著秦飛燕的方向，秦飛燕想，可能小傢伙是喜歡葡萄汁的味道。就塞了幾顆紫紅紫紅的瑪瑙葡萄在柳夕的手裡，讓他給小傢伙擠汁水喝，還反覆強調，只能是汁水，有一點點果肉都不可以。
    上官子玉坐下來和秦飛燕繼續下圍棋，柳夕任命的抱著小肥豹子，擠葡萄汁水給他喝，然後很不客氣的將剩下的果肉扔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三人加一個小嬰兒正玩兒著呢，殷帝身邊的小順子疾步前來，分別給他們行禮後，說陛下讓他們都去未央宮用晚飯，上官墨和張道子已經過去了，晚上要辦個家宴，團聚一下。
    柳夕抱著小豹子歡呼，晚上又可以吃到一大堆的好吃的東西了，還是在家裡好啊。
    幾人逗著小傢伙一道兒去了未央宮，見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他們了，小豹子撲進他父皇的懷裡，引來眾人的歡笑聲。

☆、第67章 聯盟

轉眼間，天氣逐漸轉涼了，又一個中秋即將來臨。
    殷帝坐在御書房的案前批閱奏折，想起前世的中秋之夜，他身中劇毒，與子玉被困在冷宮之中，到處一片火海。
    去年的中秋夜，他剛剛重生不久，心情有興奮，也有茫然，好在有子玉在他的身邊，那個時候，他便想道，他這輩子只為了子玉而活。
    「陛下？」一旁的劉公公見殷帝有些心不在焉，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些什麼，便開口叫了他一聲。
    殷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看著奏折在跑神兒，還要劉公公提醒，不由的有些尷尬，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幾口。他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兒，可能是觸景生情吧。
    「陛下是否是乏了？老奴勸陛下早些休息了吧，皇后還在未央宮中等您回去呢。」劉公公抬上官子玉出來，想勸說殷帝保重龍體，早些休息了。
    子玉可能是剛剛想起了前世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殷帝此時突然很想見到上官子玉，把人緊緊摟在懷裡，來安撫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情。
    「擺駕未央宮。」殷帝對劉公公說了一句後，便起身離開了御書房，身後跟著些太監宮女，背著手朝未央宮走去。
    進了未央宮後，殷帝便不讓他們再跟著了，擺擺手讓他們都回去休息去，殷帝直接進了內室。
    綠蘿見到殷帝，慌忙上前替他掀開門上的珠簾，把人請進來。殷帝剛走進來，一轉臉，便看見上官子玉窩在外間的軟榻上，蓋著毯子已經睡著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皇后一直在等陛下回來的，剛剛不小心睡著了，奴婢不敢吵醒皇后，只好等著陛下回來。」綠蘿福身說道。
    殷帝淡笑著說「知道了「，揮手讓綠蘿退下去忙她的，綠蘿應聲退下。殷帝走到軟榻邊，低頭看著子玉安靜的睡顏，頓時他心裡所有的不痛快統統煙消雲散，只剩下子玉溫柔俊美的臉龐，深深印在他的心裡。
    殷帝躬身將子玉從軟榻上輕柔的抱了起來，毯子依然搭在子玉的身上，殷帝把人抱到臥室的那張大床上面，準備伸手替子玉把衣服給脫了，穿著衣服睡覺會不舒服的。
    其實，上官子玉被殷帝放在床上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本來心裡有事，也沒有睡得很沉。可他剛想睜開眼睛，就感覺一雙手伸到了他的腰間，正在解他的腰帶，竟然是有人在脫他的衣服！
    上官子玉嚇得立刻睜開眼睛，見是陛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也不自覺的變紅了，他伸手抓住殷帝的手，阻止殷帝下一步的動作。
    被當成了登徒子的某人只好訕訕的收了手，蹭到人家身邊去，挨著對方坐在床邊，把腦袋擱在人家肩上，尋求安慰。
    「陛下，你怎麼了？」上官子玉感覺這人情緒有些不對勁，平時那般強勢的人，此時變得有些脆弱。
    殷帝搖了搖頭，「沒事，子玉，朕就是想你了。」
    上官子玉臉一紅，伸手將他的腦袋推過去，自己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裡，背對著殷帝睡下了。
    「子玉」坐在床邊的人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見對方根本就不理他，悶悶不樂的脫去外套，去浴房快速沖了個澡後，也鑽進了被子裡。
    「啊！陛下你在摸哪裡兒？」柔滑的錦被下，上官子玉一把抓住那只在他身上四處作亂的手，臉紅心跳的看著對方。
    「朕抱著朕的皇后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嗎？」殷帝一本正經的反問道，還湊過去在人家唇上啃了幾口。
    上官子玉臉上一陣陣冒煙，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裡看才好，雖然這個人平時也總愛對他「動手動腳」的，不過今日好像格外的——流氓，也不知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陛下，有司馬夜的消息嗎？」上官子玉想找一個嚴肅的話題，好轉移一下殷帝的注意力，也讓自己今晚能睡個好覺。
    不過，他的計劃顯然是落空了，殷帝的確是在說司馬夜的事情，但他的手卻絲毫也沒閒著，慢慢的拉扯著上官子玉雪白的裡衣，一條腿還壓在人家腿上，不讓別人動。
    「司馬夜命大的很吶，密探來報，司馬夜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又活蹦亂跳的來和朕作對了。」殷帝說話的同時，兩隻手也絲毫不閒著，眼看著上官子玉的上衣和褲子都要被他扒掉了。
    「那陛下為何不、不派兵」上官子玉被他騷擾的連話也說不完整了，氣喘吁吁的。
    不過，殷帝倒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揚手將最後一件衣服扔出床帳外，翻身壓上去，殷帝勾唇笑道：「子玉是想說，為何朕不乘機派兵滅了越國？」
    上官子玉紅著臉瞪他，剛想開口說話，身上的人卻低頭堵住了他的唇，他只好閉上眼睛，任由對方去了。
    殷帝吻了片刻後，稍微放開了他，就見身下的人臉紅的像紅燜大蝦似的，不由的笑了出來，兩人同床共枕都有一年多了，小豹子都三個月了，這人居然還是這麼害羞，實在是可愛的緊！
    「這次不用朕出手，別忘了各國使臣還被扣押在越國王宮裡呢，這些國家想要打敗越國，必定要組成一個聯盟，朕估計，這個盟主一定會是西寧王，呼延磊，就讓他們狗咬狗好了，朕等著坐收漁翁之利。」說完，低下頭繼續耕耘
    上官子玉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陛下這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打敗越國嗎？司馬夜雖然受了傷，可並沒有性命之憂啊，況且還有二十四蒼狼幫助他，即便是各國聯盟，也不一定會是司馬夜的對手，頂多打個平局。
    這種情況下，大殷做為主國，卻坐視不理，真的好嗎？那些附屬國會不會心生埋怨，說陛下不顧他們死活，這樣也不利於各國和平的關係啊。
    陛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第68章 吃貨

不出殷帝所料，司馬夜重傷未癒，密探就回來向殷帝稟告，說是以呼延磊為首的各國聯盟大軍，在西寧國邊境歃血祭旗，如今已經向越國進發了。
    朝中大臣皆議論紛紛，商談大殷是否要出兵調解，一部分人主張出兵阻止各國聯盟，而另一些大臣則主張按兵不動，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反正這些國家都不是什麼善茬。
    殷帝懶懶的靠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聽著大臣們的討論，不置一詞。實際上，他現在腦子裡想的都是子玉抱著小豹子，哄他睡覺的畫面。
    不是他上朝不專心，而是這些大臣們太囉嗦，一個小小的話題，就夠他們討論半天的，每天光聽這些大臣爭辯，殷帝就覺得腦子疼。還是想想子玉和小豹子比較舒心吶！
    這時，上官墨出列道：「陛下，臣以為，這些附屬國平時囂張跋扈，對我大殷多少都有些不臣之心，就讓他們雙方鬥上一鬥，挫挫他們的銳氣，我們再視情況而定。」
    上官墨微微躬身說完，等了片刻，卻不見殷帝有任何反應，就抬頭問了一句，「陛下認為呢。」
    殷帝這才回過神來，其實他剛才模模糊糊聽見丞相大人說的話了，只是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上官丞相的說法正合朕意，我們且按兵不動，待雙方打起來了，我們再審時度勢，重擬戰策吧。」殷帝輕描淡寫道。
    下了早朝後，群眾相繼散去。蕭放鶴和高勝一道兒走出宮門，見上官墨在他們前面慢悠悠的走著，從背影看，真是兩袖清風，飄逸的不行。
    蕭、高二人快走幾步，追上上官墨，為了表示尊敬，故意落後對方半步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上官大人，這是要回府用早飯嗎？」高勝笑瞇瞇問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丞相大人的夫人便是聞名於世的高人——張道子，兩個人真是情比金堅，伉儷情深，丞相大人每次下了朝，都急沖沖的回府陪張道子一起用了早飯，再去處理政事。
    上官墨看了看他，淡笑著點了點頭，做為長輩，他是挺喜歡這兩個年輕人的。而做為同僚，這兩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是自己的助力，上官墨很欣賞他們。
    「莫非丞相府上的廚子廚藝十分了得，要不然大人為何每次都等不及的回府用飯？」高勝打趣的說道。
    蕭放鶴斜了他一眼，用手拽了拽高勝的衣袖，這傢伙說話也太隨便了些，怎可對丞相大人如此說話？
    上官墨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這個高勝還真有意思。
    「我府上的廚子的確是不錯，是從我家鄉杭州城請來的，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他擅長做江南本地的美食。」
    上官墨說著，望了高勝一眼，見他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樣子十分討喜。他也打趣似的問道：「怎樣，高大人要不要跟我回府去嘗嘗江南的美食？」
    高勝下意識的就猛點頭，即便蕭放鶴在一旁差點將他的衣袖給扯掉也毫無知覺，他現在腦海裡都被一大堆的江南美食給佔據了，接收不到蕭放鶴投遞過來的訊號。
    「蕭大人，一起吧。」上官墨略帶笑意的看了眼蕭放鶴。
    蕭放鶴臉上一紅，拱手道：「那就叨擾了。」說完，便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兀自高興的人，真是丟死人了。
    蕭、高二人跟著上官墨一路走著，商談著事情，不知不覺便到了丞相府。門口，飛兒正站在那裡踮著腳左顧右盼呢。
    「飛兒，你怎麼站在這裡？亦寒起來了沒？」上官墨上前問。
    蕭放鶴和高勝不自覺的對視了一眼，亦寒
    「小的就是在看您有沒有回來吶，『夫人』已經在飯廳等著大人回來用早飯呢。」飛兒說完，還調皮的伸了伸舌頭。
    上官墨伸手給了他一個燒栗子，讓他貧嘴！隨即轉身對蕭、高二人道：「二位大人請。」
    「上官丞相客氣了。」蕭放鶴拱了拱手，倒也不扭捏，扯著高勝的袖子就先一步踏進了丞相府。
    三人跟著飛兒去了飯廳，就見一身素服的清瘦男子正坐在桌前，桌子上已擺上了各式早點。
    男子聽到動靜，便轉過臉來，蕭、高二人頓時一驚，這是何等驚艷絕俗的一張臉啊。他與上官皇后有七分相似，看來此人便是皇后的爹爹，也就是那位世外高人——張道子了。
    如此飄逸出塵，冷艷孤傲，果然名不虛傳。
    「亦寒，餓了吧，怎麼不先吃一點兒呢。」上官墨柔聲道，語氣似埋怨，又似寵溺，聽得蕭、高二人驚訝不已，在朝政上一向嚴明的上官丞相，對待愛人竟如此溫柔。
    「我想等你回來一塊兒吃。」張道子淡淡的笑了笑，看向蕭、高二人道，「這兩位便是當初的狀元與榜眼，如今的刑部侍郎與禮部侍郎了吧。」
    「正是我二人，久聞世外高人張道子的大名，如雷貫耳，未想到今日能一睹尊容，實在是蕭、高二人的榮幸也。」蕭放鶴不愧是狀元出身，講話都一套一套的。
    互相寒暄了一番後，上官墨便請兩人就座，丫鬟見來了客人，就多拿了兩副碗筷上來，熱騰騰的早點也相繼端上了桌。
    「都是些家常小吃，不是什麼珍饈美味，兩位大人不要嫌棄才好。」上官墨說著，便夾了一個柳葉蒸餃放在張道子的碗裡。
    蕭、高二人忙說「丞相客氣了。」邊看著桌子上豐盛的早點。
    燒餅、油條加上溫熱的豆漿，的確是很平常的小吃，還有豆腐腦，鍋貼和小混沌，這些也都是常見的。
    高勝夾了一個鍋貼放進嘴裡咬了一口，頓時熱燙的油就從面皮裡流了出來，不過即便舌頭都被燙麻了，他也沒捨得吐出來，也顧不著燙了，兩三口便吞了一個鍋貼。因為實在是太好吃了！
    高勝平時也是很愛美食的人，說白了，就是一個吃貨。各式早點他也差不多都嘗遍了，鍋貼更是不知道都吃過多少回了，但今天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鍋貼。
    再配上一碗撒了香菜的香脆小餛飩，或者一碗辣乎乎的粉絲湯，實在是人間至高的美味啊。
    食物太美味，導致高勝吃了第一口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就見他左手拿著一塊燒餅夾油條，右手還在夾著鍋貼往嘴裡送，別看人這麼忙，最後還總能騰得出手來拿勺子吃餛飩。
    不過雖然看起來一副吃貨的模樣，但吃相倒還算斯文優雅，估計是顧忌著這兒是丞相府上。
    蕭放鶴不知道在一旁給他使了多少個眼色，人家愣是沒看見，把他氣的喲。平時就老粘著自己，這一遇到好吃的，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上官大人，關於各國聯盟攻打越國的事情，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蕭放鶴隨意吃了兩筷子，就輕皺著眉頭問道，他總覺得皇帝陛下雖然年齡和他們差不多，但城府頗深，他甫入朝，有時還真的弄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放寬心，蕭大人，陛下自然有他的想法，我們做為臣子，只要盡力輔助他即可。快點吃飯吧，天變涼了，冷的快！」
    上官墨說完，又給張道子遞了一小碟子醋，讓他蘸著吃，張道子也反過來給他夾了個鍋貼。
    這之後，就見這邊上官墨與蕭放鶴放下筷子，在聊國事，而另一邊，高勝已經吃完了兩籠鍋貼，餛飩也已經盛了第三次了。
    蕭放鶴都沒眼看他，反正也已經丟人了，也不在乎再過分些，他自暴自棄的想道。
    「丞相大人，你請來的這個廚子實在是太厲害了！」
    高勝終於吃飽了，放下筷子，滿足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眾人瞧了瞧他眼前的一大堆的空碗空盤，也實在是有些驚訝了，這高大人也不胖啊，身材挺勻稱的，怎麼這麼能吃？
    「沒想到高大人食慾如此之好呀，若是喜歡的話，以後常來我府上便是。」上官墨笑的倒是挺開懷。
    高勝一聽到「以後常來」這四個字，頓時眼睛都發亮了。
    蕭放鶴無奈扶額，恐怕丞相大人的府上以後要多了他們兩位「常客」了。
    「我想，高大人若是和柳夕在一塊兒吃飯的話，那場面一定會很熱鬧。」上官墨笑著看向張道子。
    「丞相大人說的是柳御醫？」高勝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柳御醫的確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呢。」
    蕭放鶴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輕飄飄說道：「上官大人的意思是，你們倆人都是吃貨，能聊到一塊兒去。」
    高勝愣了一下，眨巴了下眼睛，其他人倒是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宮裡，柳夕正坐在桌前用早飯呢，正喝著他的珍珠翡翠湯，突然就是一個噴嚏。
    柳夕鬱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大早上的，誰在背後說他呢。不過看到眼前的這麼多美食，他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真是的，天氣如此之好，吃貨的季節又到了啊。

☆、第69章 駙馬

今日，風和日麗，天氣雖然逐漸轉涼，但正午時分陽光和煦，還是十分暖和的。
    上官子玉抱著剛睡醒的小太子，給他餵奶喝，他一低頭，一縷烏黑的髮絲就滑到了身前，垂到了小傢伙的肚皮上，髮絲就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晃動。
    小傢伙因為剛起床，身上只穿了一個小肚兜，今天天氣挺熱的，也不怕他會凍著，上官子玉也就沒給他穿衣服，露著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還有一截肉乎乎的小肚子。
    上官子玉長長的髮絲在小傢伙的肚皮上來回掃過，小傢伙被撓的癢癢，咧著嘴巴笑的高興，連乳汁都顧不上喝了。
    上官子玉不明所以，還以為他是吃飽了，不過碗裡的乳汁也只剩下一點點了，便想哄著小傢伙再喝一點兒。
    「小豹子乖，我們把奶喝完好不好？」上官子玉抱著他哄了哄，便用小湯匙舀了乳汁，想繼續餵他喝。
    可小傢伙還是不老實，一直笑個不停，上官子玉納悶了，這小東西今天是怎麼了，平時餵奶的時候可乖了，一碗奶都不夠他喝的。不會是生病了吧。
    上官子玉有些擔憂的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額頭，鬆了口氣，還好，並沒有很燙。
    小傢伙伸出胖胖的爪子去抓在他肚皮上搗亂的頭髮，嘴裡還「咿呀咿呀」的叫著，他是把上官子玉的頭髮當成玩具了吧。
    上官子玉見小傢伙伸手來抓自己的頭髮，低頭一看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的頭髮撓著小傢伙的肚皮了。
    伸手把跑到身前的一縷頭髮撥到身後去，上官子玉忍不住揉了揉小傢伙白嫩嫩的胖肚子，惹得小傢伙一陣亂扭，才淡笑道：「是爹爹的錯，小豹子吃飽了嗎？」
    小傢伙也不曉得能不能聽懂他的話，只是笑，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爹爹，看樣子是真的吃飽了。
    上官子玉笑了笑，拿來衣服替小傢伙穿上，天氣雖然暖和，但也不好一直穿著肚兜，光著屁股耍流氓。
    小傢伙吃飽了就格外有精神，大眼睛盯著窗外看，伸著嫩白的小手似乎想要夠什麼東西。上官子玉知道小傢伙這是在屋子裡呆的煩了，想出去玩兒。
    「我們去找柳叔叔玩兒好不好？」上官子玉摸摸他的腦袋。
    小傢伙是挺喜歡柳夕的，可能是因為柳夕本身就像一個大孩子一樣，比較愛玩兒，也喜歡帶其他孩子一起玩兒。小孩子沒有不喜歡他的。
    所以小豹子聽到柳夕的名字後，就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在他爹爹腿上踩來踩去，上官子玉扶著他，想笑的不行，這連爬都不會呢，就想著走路了。
    上官子玉穿了件外套，給小傢伙頭上戴了頂帽子，父子倆穿戴整齊的出門了，綠蘿和紅裳隨侍左右。怕外面陽光太強曬到小太子，倆人手裡還拿了把遮陽傘，以備不時之需。
    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去御花園裡轉了轉，走過一個轉彎時，就見不遠處湖上的一個八角亭子裡，秦飛燕正側身坐在亭子裡，探頭出去看著湖裡面發呆呢。
    小傢伙似乎也看到了亭子裡的人，是自己認識的，伸著小手往亭子的方向晃呀晃呀的，看起來很高興。
    「小豹子看見姑姑了，是嗎？」上官子玉伸手抓住他胖乎乎的小手，放在自己嘴邊親了一口，「我們去看看飛燕姑姑在做什麼，好不好？」
    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朝亭子走去，進了亭子，湊過去一看，才發現秦飛燕是在看池塘裡的五顏六色的金魚呢，不過看她神遊太虛的模樣，似乎是另有心事啊。
    秦飛燕感覺身後有人，一回頭就看見上官子玉抱著小太子正笑著看著她呢。秦飛燕起身行了一禮，見小太子朝她伸手，便笑著接過來抱了抱。
    「飛燕是否有什麼心事，不妨對我說說？」上官子玉趁機問。
    秦飛燕頓了片刻，微微歎了口氣道：「既然義兄問起，飛燕也不想隱瞞，其實我是在想司馬夜。」說完了，她臉一紅，慌忙擺手道：「義兄千萬別誤會，飛燕的意思是」
    上官子玉見她一臉羞紅，彆扭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暗笑，一向行事如女俠一般的飛燕，竟也有如此小女兒的一面，看來是真的動了心思了啊。
    「我知道飛燕在想什麼，司馬夜替你擋了一掌，身受重傷，所以你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不知該如何才能還清他這個人情，是不是？」上官子玉慢悠悠道。
    秦飛燕點了點頭，「皇后真是一語道破飛燕的心思了，我知道司馬夜是我大殷的敵人，上次在越國，他差點就害死了皇兄，飛燕實在是不應該有如此的心思。」
    上官子玉搖頭，道：「你是一個知恩必報的姑娘，不用因為這個責備自己，其實，我和陛下都認為，司馬夜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陛下也很欣賞此人，只可惜他非要與我大殷為敵不可。」
    「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司馬夜對你倒是真心的，如果飛燕真的對他有意的話，陛下是不會阻攔你的。」上官子玉接著道。
    「不！」秦飛燕搖頭堅定道：「先不說我對司馬夜的心意到底是恩情，還是別的什麼，但飛燕是大殷的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上官子玉讚賞的點了點頭。
    「如果司馬夜執意要與皇兄作對的話，那飛燕將會把他視為敵人，如果有機會的話，飛燕會親手殺了他的。」秦飛燕眼神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
    上官子玉頓時一愣，回頭看了看她，忍不住皺起了秀眉，他不由的在心裡歎了口氣，他真不希望有那一天。
    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後，秦飛燕似乎輕鬆了不少，抱著小豹子逗他玩兒，指給他看湖裡游來游去的大小金魚，小傢伙胡亂揮舞著小手，眼睛睜的大大的，很好奇的樣子。
    月上中天，皇宮裡一片靜謐。殷帝放下手中御筆，抬眼問一邊的劉公公，此時是什麼時辰了。
    劉公公微微躬身道：「回陛下，已經過了戌時了。」
    殷帝一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的，怎麼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子玉有沒有好好用晚飯。
    再次提起筆來，卻再也無心批閱奏折，索性將御筆一扔，殷帝站起身對劉公公道：「去未央宮。」
    他最近一段日子都是去未央宮和子玉一起用晚飯的，今日事情比較多，他一忙起來，就忘了時辰，也不知道那個傻子是不是還在等他用晚膳呢。
    殷帝急匆匆的走進未央宮，一進門見到一個小丫鬟，就問她：「皇后用晚飯了沒？」
    小丫鬟愣了愣，隨即搖頭道：「沒呢，皇后說要等陛下回來，再去御膳房傳膳。」陛下和皇后感情可真好！小丫鬟心裡道。
    殷帝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他就知道會這樣。擺手讓丫鬟下去傳膳，殷帝走進內室，見子玉正坐在案前擺弄幾幅畫，小豹子一個人趴在軟榻上玩兒。
    殷帝走過去，在那人的臉頰上拍了拍，嗔道：「你這個傻子，朕不回來，你就不知道先吃飯嗎？知不知道現在已經什麼時辰了，你想要朕心疼死嗎？」
    上官子玉看了他一眼，暗自嘀咕了一聲，「這番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到底是誰忙的忘了時辰，忘了吃飯的啊。
    居然還知道頂嘴了？以為自己聽不見嗎？殷帝失笑，在人臉上親了一口，有些心疼道：「今日是朕的錯，忙的忘記時辰了，不過子玉以後要記得好好吃飯才行啊。」
    上官子玉抓著他的手，「放心吧，陛下，我下午已經用了許多點心了，就餓這一小會兒沒事的。」
    殷帝笑了笑，拉著子玉走到榻邊，抱起小太子，一家三口去吃這遲到的晚飯了。
    用過晚膳，小傢伙便困了，上官子玉輕輕哄了哄，小傢伙便在他爹爹的懷裡睡著了。綠蘿接過小太子，把他抱到臥室裡的小床上去睡，蓋好小被子。
    帝后二人難得閒暇，便讓丫鬟泡了壺好茶，品茶對弈去了。
    下棋的時候，上官子玉順便把他在御花園亭子裡，和秦飛燕說的話全都告訴了殷帝，他們是夫妻，自然不需要有任何隱瞞。
    「子玉認為，飛燕其實是有些喜歡司馬夜的，只是她自己沒發現而已，她現在只惦記還司馬夜人情呢。」上官子玉落下一子。
    殷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跟著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淡淡道：「朕決定明日公告天下，替皇妹靜和公主招駙馬。」
    上官子玉一驚，手裡的棋子瞬間掉落在棋盤上，要替飛燕招駙馬？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驚訝也只是一瞬間，很快上官子玉便想明白了，不緊不慢的落了一子，「陛下是想激怒司馬夜吧，然後再和他談條件？」
    「子玉果然是最懂朕的。」殷帝看著對方，含情脈脈的說道。

☆、第70章 求親

殷帝要為靜和公主秦飛燕招駙馬的聖諭一下，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傳遍各國，頓時天下震動。
    大殷做為□□大國，哪一個附屬國不想攀上這枚高枝？更何況此時正處於戰事一觸即發的時刻，只要能成為大殷的駙馬，還有什麼好發愁的？
    再說了，靜和公主秦飛燕艷名遠播，之前她在各國比賽上露臉後，已經招了不少人惦記了，之後在司馬夜壽辰上，她又憑借一支大鼓舞顛倒眾生，一夜之間便聞名天下。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即便不是什麼公主，也會有一大批王子公侯們趨之若鶩的。
    因此，這幾日以來，京城的城門和皇宮的大門都快要被踏平了，驛館裡更是擁擠不堪，全是慕名前來求親的人。
    殷帝在皇榜中說道，對駙馬的要求，並不一定非要是王子公侯，普通的世家子弟也是可以考慮的。
    但是前提是，家世一定要清白，男方要有謀生的手段，否則公主嫁過去豈不是要過苦日子？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駙馬必須要是靜和公主自己看中的，一切隨公主自己做主。
    此皇榜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如此一來，駙馬的人選範圍就擴大了許多，一些商賈人家以及書香門第的公子哥也都慕名前來。
    一時間，京城的各家客棧旅館，全都住滿了人，比春闈科舉之時還要熱鬧壯觀的多。
    不過這些來應選駙馬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進宮面聖的，首先，家庭背景亂糟糟的，刷掉一批人；長相不過關的，又刷掉一批人，畢竟給公主選駙馬，自然是要選相貌堂堂，玉樹臨風的
    這樣幾輪篩選下來，到最後，真正能有機會進宮，一睹公主芳容的也就沒剩多少人了，不過一個王子公侯倒下去，還有千萬個書生公子站起來呢。依然還有大批的人前仆後繼的趕來京城。
    「乖乖，今兒酒樓怎麼這麼多人？咱科舉那會兒也沒這麼熱鬧哇。」京城「一品香」酒樓的門口，一身官服的高勝看著酒樓裡的盛況，嘖嘖驚訝道。
    蕭放鶴朝裡面掃了一眼，道：「陛下要給公主選駙馬，這些人估計都是來應選駙馬的。」
    高勝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像個老學究似的，微微歎了口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啊，不願意踏踏實實的幹點正事，卻總想著這種一步登天的美事，公主是他們隨便就能娶的嗎？真是可悲可笑至極！」
    蕭放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倒是越發像個老頭子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和你們那個禮部尚書倒真是絕配！」
    高勝尷尬的笑了笑，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禮部尚書宋大人，是一個年過六十的老頭兒，是出了名的「老頑固」，做事情一板一眼，講話也是一套一套的，成天開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孔子曰，孟子雲」什麼的，真是繞的人頭暈眼花。
    皇宮裡，未央宮內，殷帝一家三口正在用午膳呢，當然，小豹子現在還只能喝奶，上官子玉偶爾會給他蘸點果汁，讓小傢伙改改口味。
    這時，丫鬟走進來稟告說，飛燕公主在外面，想見皇上。
    殷帝放下筷子，用巾帕擦了擦嘴，對丫鬟道：「請公主進來吧。」淡淡的笑了笑，他就猜到飛燕會耐不住性子來找自己。
    秦飛燕走進來，行了一禮道：「飛燕打攪皇兄用膳了。」
    殷帝一擺手，「無事，反正朕也已經用好了。」
    上官子玉見他們有話要說，便讓秦飛燕坐下，讓侍女們來收拾一下桌子，小豹子有些犯困，上官子玉抱著他哄他睡覺，一邊聽飛燕要和陛下說什麼。
    「皇兄為何突然要為飛燕擇選駙馬？飛燕目前還不想嫁人。」秦飛燕輕皺著秀眉，疑惑不解的望著殷帝。
    殷帝爽朗一笑，道：「皇妹不用心急，朕已經說過了，駙馬必須要是皇妹自己看中的才作數，全天下最優秀的男人都聚集在京城了，皇妹可以慢慢選，總會有中意的人選的。」
    秦飛燕臉上紅了紅，用手捻著手中的帕子，心中又羞又急。
    「陛下這麼做是有用意的，飛燕請放寬心，我們是不會逼你嫁給不喜歡的人的。」上官子玉別有深意的說道。
    「飛燕當然知道皇兄對我的好，只是這選駙馬一事」秦飛燕難得說話如此結結巴巴，欲言又止的，帝后二人對視了一眼，壓下嘴角的笑意。
    午膳後，殷帝離開去御書房處理國事，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陪秦飛燕聊了會兒。綠蘿端上了些點心和茶水，讓他們邊吃邊聊。
    小傢伙可能是早上醒的比較遲，喝飽了奶後，就趴在他爹爹懷裡，歪著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秦飛燕，肉乎乎的小手抓著上官子玉的衣服。
    上官子玉笑了笑，伸手抓住他白胖胖的小手，放在手裡捏了捏，小豹子笑呵呵的一頭拱到他爹爹懷裡，趴在那裡就不想動彈了，一眼望過去，就是肉乎乎的一小糰子。
    「小豹子是不是想出去了，我看他精神很好啊，別一直把他悶在屋子裡吧。」秦飛燕也伸手過去抓了抓那隻小胖手。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抱著小傢伙起身道：「讓飛燕姑姑陪我們出去走走，好嗎？」小傢伙笑了笑，伸手把五根手指頭都貼在上官子玉的臉上了。
    兩個大人帶著小豹子去了御花園中的奇花園，此花園因為種滿了奇花異草，因而得名為「奇花園」，是先皇為自己的皇后，也就是殷帝的母親特意建造的，先皇后又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做「香櫻台」。
    一陣風吹過，花瓣飄落，濃香四處散發，花園裡的景色秀美怡人，裡面生長著許多並蒂蓮，空氣異常清新，晚上來此，還可以觀看到曼妙星空。
    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和秦飛燕一道兒走進這個花園裡，卻看見柳夕正靠在花園的鞦韆架子上瞇著眼睛打盹呢。
    小傢伙認得柳夕，離老遠看見了他，就伸著小手朝柳夕的方向搖啊搖，嘴裡「咿呀咿呀」的叫的可歡快了。
    柳夕似乎是真困了，上官子玉三人走過來，他也沒能察覺，靠在鞦韆架子上，晃悠晃悠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突然，他身子一歪，差點從鞦韆上摔了下去。
    柳夕一激靈，一個翻身坐直身子，揉了揉朦朧的睡眼，眼睛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面前兩道身影，嚇得他往後一仰，差點就一頭栽倒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可能是柳夕的動作太滑稽了，小傢伙拍著手掌，笑的合不攏嘴，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上官子玉趕緊拿出巾帕給小傢伙擦了擦，秦飛燕上前去在柳夕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幹什麼去了，怎麼困成這樣子？」
    柳夕這時是完全清醒了，一眼見到秦飛燕，就笑的賊兮兮的道：「我一大早上出宮，去見你的那些『未來夫婿』們了啊，哎喲哦，你都沒看見，你的那些『夫婿們』為了搶你，差點打的頭破血流的，哎呀！」
    秦飛燕又氣又羞的狠瞪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呀，什麼『未來夫婿』，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柳夕笑的賊兮兮的，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見到小傢伙一直在對自己看，就拍了拍手，意思是想抱人家。
    小豹子很乾脆的把頭一扭，把小腦袋靠在上官子玉的肩膀上，拿屁股對著柳夕。
    柳夕頓時用手按著心口的位置，傷心啊，心碎了一地了，小傢伙居然嫌棄他了。
    上官子玉拍了拍小傢伙的屁股，忍不住笑了笑，秦飛燕拍拍柳夕，「別貧了，趕緊回去睡覺吧，你看你那兩隻熊貓眼。」
    柳夕趕忙伸手摀住自己的眼睛，跺腳道：「這回兒要破相了，不跟你們說了，小爺我要回去補眠了。」說完，一溜煙的躥沒影兒了。
    等兩人逛完花園，抱著小豹子返回未央宮時，就聽見下人們小聲議論說，西寧王呼延磊派使臣來，向大殷求親，希望能娶秦飛燕為西寧王后。
    上官子玉回頭看了眼秦飛燕，就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了，忙安慰道：「只是使臣來而已，陛下答不答應還不一定呢，飛燕若是不喜歡的話，直接告訴陛下即可。」
    秦飛燕淡淡笑了笑，忽然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向上官子玉告辭後，就急匆匆的回自己宮裡去了。
    上官子玉輕輕皺了皺眉，有些擔心，他們這次的做法是不是讓飛燕感到很難堪？希望她能瞭解陛下的一番苦心罷。
    晚上，殷帝批完奏折回來後，直嚷嚷著「肚子餓」，紅裳就上了些宵夜上來。小豹子早就睡熟了，上官子玉無事一身輕，就陪他一起吃了些。
    殷帝夾了個蝦餃餵給上官子玉，看著對方紅著臉吃下，才笑著道：「呼延磊派人來求親，司馬夜這回估計要發飆了。」

☆、第71章 招搖

西寧使臣前來求親，殷帝只說，選駙馬一事，一切還都要看靜和公主的意思，自己做不了主，隨後便把西寧使臣安排到驛館裡暫住，殷帝便很少過問了。
    這一日午後，殷帝處理了半天國事，此刻有些乏了，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外面天氣還算不錯，便想去御花園轉轉。
    劉公公做為皇宮太監總管，總有操心不完的事情，殷帝也不想勞煩他，便帶著小順子去了御花園。小順子是一個異常機靈的半大孩子，平時若是劉公公不得空的話，就會讓小順子替他服侍殷帝，也算是暗中提攜他一把。
    小順子跟著殷帝進了御花園，走到一個亭子附近，殷帝低頭看一旁池塘裡游來游去的魚兒，卻突然聽小順子興奮道：「陛下，皇后和小太子在那邊呢。」
    殷帝抬眼望去，就見子玉抱著小豹子，繞過亭子，正朝他這兒走過來呢。
    殷帝笑著迎了上去，早知道子玉喜歡來御花園，他就應該每天都來轉幾圈的，一看到子玉和孩子，他便心情大好，什麼煩心的事情都放不進心裡去了。
    上官子玉正低頭逗著小豹子，突然就感覺眼前一片陰影，他一抬頭，便看見殷帝正雙眼含笑的在看著他。
    「陛下怎麼會來這兒？」上官子玉有些驚訝，同時也很高興，伸手替殷帝把跑到胸前的一縷頭髮撥到身後去。
    「朕就是來散散心，不過子玉若是喜歡來御花園的話，朕以後也會經常來的。」殷帝笑的別有深意的看著人家。
    小豹子本來剛睡醒，有些沒精神，小小的肉乎乎的一團趴在他爹爹的懷裡，不過一聽到他父皇的聲音，小傢伙立刻就有精神了，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殷帝，朝他伸著小手。
    殷帝笑著把小傢伙接了過來，摟在懷裡，伸手捏了捏小手上面的肉渦渦，殷帝心裡頓時父愛氾濫啊。
    低頭在小傢伙臉頰上親了幾口，殷帝一手抱著小傢伙，一手攬著上官子玉的腰，朝一旁的亭子裡走去。
    身後跟來服侍的侍從丫鬟們都齊齊羨慕道：「好溫馨的一家三口啊，陛下對上官皇后和小太子真的好溫柔啊。」
    殷帝抱著小傢伙，拉著上官子玉在亭子裡坐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人家看，小豹子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倆人。
    上官子玉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陛下，子玉臉上有髒東西嗎？」說完，耳朵有些泛紅。
    殷帝搖了搖頭，「不是的，朕只是覺得子玉最近清減了不少，心裡有些自責，總覺得是朕沒有照顧好子玉，每天照顧這個小傢伙，子玉是不是很辛苦？」
    「沒什麼辛苦的，這是我們兩人的孩子啊，只要是和陛下有關的事情，我就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
    上官子玉難得說話如此坦誠直白，殷帝愣了一下後，瞬時便欣喜若狂了，這是他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遠比那些詩人詞人所寫的歌頌愛情的詩詞句要好聽的多。
    「有了子玉這句話，朕絕對可以活到一百歲了！」殷帝抓著人家的手，滿臉激動道。
    上官子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小豹子接過來，換了個話題道：「陛下，司馬夜近日有何動靜沒有？」
    提到司馬夜，殷帝的臉色也嚴肅了許多，「朕派去的密探回報說，司馬夜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他現在忙於應付各國聯軍，一時半刻顧及不到別的。」
    「說起這個司馬夜，倒的確是個人才，各國聯軍都奈何不了他，雙方現在僵持不下，這戰事短期內怕是結束不了的。」殷帝伸手逗著小豹子，小豹子笑的很開心。
    上官子玉沉思了會兒，開口道：「越國四周有山巒做為屏障，又有河流為天塹，地勢非常有利，易守難攻，各國聯軍人雖多，但卻已失了先機。自古以來的戰爭，取勝的關鍵大多不在於人數，而在於戰略戰術，這一點，司馬夜遠勝於呼延磊。」
    「沒想到子玉對兵法也如此瞭解啊。」殷帝心裡自豪的同時，也有些吃味了，「不過子玉不許在朕的面前誇讚別的男人，朕的心胸可沒那麼寬廣，朕會吃醋的！」
    上官子玉失笑，伸手抓住殷帝的手，然後再把小豹子的手包在兩人的手中間，三個人的手緊緊連在一起了。
    「在子玉的心中，陛下自然是這世上最優秀的男人，即便是司馬夜，也難以和陛下相提並論。」上官子玉笑著說道。
    殷帝聽著心裡美滋滋的，子玉今日真是專揀他愛聽的話說，殷帝感到欣慰了不少，子玉比之以前，性子開朗了許多，人也變得開心了很多。
    殷帝心裡明白，經過這段日子，子玉對自己越來越信任，現在有了小豹子，他們倆人的牽絆也越來越深了。殷帝悄悄勾起了嘴角，以後的日子裡，他會比以前更加的寵愛子玉，因為子玉現在不僅是他心愛的人，還是他孩子的爹。
    一家三口在亭子裡玩鬧了片刻，殷帝想起還有一份文書未看，便要返回御書房了。
    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起身送他，殷帝在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臉上各吻了一下，淡笑道：「子玉等朕一道兒用晚膳，還有，明天朕沒什麼事，想出宮轉轉，帶小傢伙出去玩玩兒。」
    說完，殷帝便帶著小順子，步調輕快的離開了。
    上官子玉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傢伙，剛才陛下好像說，明日要帶小傢伙一起出宮去？
    翌日，天氣涼爽，風和日麗，是個出去散心的好天氣。
    上官子玉穿著一身白色便服，抱著小豹子走出宮門，就見門口好大陣仗，百里軒和柳夕在一邊鬥嘴，秦飛燕拿著團扇在一旁捂嘴偷笑，上官墨與張道子溫聲細語的聊著天，居然連蕭放鶴和高勝也來了，一行人皆穿著便服，湊在一起還真是熱鬧。
    這時，同樣換了一身便服的殷帝走過來，上官子玉一把拉過他，小聲道：「陛下，這麼多人一起出去，會不會太招搖了？」
    殷帝笑著安撫他，「無事，朕今天就是要招搖過市。」
    上官子玉想了想，便明白過來了，殷帝把小傢伙接過來抱著，伸手替小傢伙把帽子戴好，便準備出宮去了。
    一行人從皇宮側門走了出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四處轉悠，眾人平時都很忙，難得有如此閒暇的時候。
    柳夕像個小孩子一樣，在街道上四處亂竄，從這邊蹦躂到那一邊，還非要拉著百里軒一起，百里軒皺眉，那意思是，要瘋你自個瘋去，別拉我下水！
    柳夕看到一個賣小玩意兒的攤位，就掏了幾個銅板買了個撥浪鼓，拿著撥浪鼓逗小豹子，小豹子雖然小，但似乎也知道這個東西很好玩，就伸手來抓。
    別看小豹子人小，手勁還蠻大，柳夕把撥浪鼓塞到他肉乎乎的小手裡，他還真的能握住，高興的舉著撥浪鼓來回搖晃，那可愛的小模樣讓周圍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蕭放鶴和高勝這還是第一次陪殷帝微服出遊呢，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殷帝肯帶在身邊的，可都是他的心腹知己啊。
    話說，這一行人還真的夠招搖的，光是外貌就足以招來周圍人的打量了，除了秦飛燕這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便是一色的美男子，外加一個可愛到不行的小東西。類型不同，氣質各異的眾美男們所到之處，無不引來眾多姑娘、少女們的尖叫和議論聲。
    今日的京城，真是尤為熱鬧啊！
    不遠處有幾個江湖人在賣藝，周圍看的人不少，殷帝一行人也上前去湊湊熱鬧。
    殷帝抱著興奮不已的小豹子，拍了拍他的屁股，低聲對一旁的百里軒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百里軒微微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們剛走到街上，就有人跟蹤了，而且有兩撥人，似乎不是一夥的。」
    殷帝勾唇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啊，其中一方肯定是司馬夜的人，至於另外一方，不是西寧派來的，便是其他附屬國的了。
    看了一會兒雜耍，柳夕掏出一錠銀子賞給賣藝的人，此時已近正午，殷帝便帶著眾人找地方用午飯。
    「京城裡最大，最熱鬧的酒樓是哪一家？」殷帝突然問眾人。
    高勝上前回道：「自然是『一品香』酒樓。」
    殷帝看向上官子玉，笑道：「我們第一次遇見他們兩人，就是在那家『一品香』酒樓吧。」
    上官子玉笑著點頭，「是啊，當時我就覺得，他們兩人不是普通人，以後必定會有所作為的，如今看來，我的預感沒有錯。」
    現在他們身在大街上，蕭、高二人也不敢直呼「萬歲」，只能拱了拱手，表達對帝后二人的感激之前。
    一行人繼續招搖過市的來到了「一品香」酒樓，小二認識蕭、高二人，便要上前招呼，蕭放鶴朝他使了個眼色，小二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人家是不想暴露身份，便像對待普通客人一般招呼著。
    「我們不用雅間，就在這大廳坐吧。」殷帝道。

☆、第72章 妒夫

殷帝說要坐在大廳裡，酒樓的夥計數了數他們的人數，將一行人帶到了靠窗的那張最大的桌子邊，沒辦法，他們這拖家帶口的，旁的桌子也坐不下啊。
    眾人都是隨性之人，也都沒什麼異議，大家聚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才熱鬧嘛。
    殷帝抱著小豹子，拉著身邊的上官子玉一道兒坐下，其他人也都挨著坐下，小豹子手裡還拿著撥浪鼓搖著呢，一邊搖著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
    夥計湊上來問眾人：「各位想吃點什麼？如今天變涼了，涮鍋比較盛行，各位要不要嘗嘗本店的特色涮鍋？」
    殷帝聽他這麼說，突然想起了去年冬天在丞相府吃的涮鍋，如今想來，還的確是有些懷念呢。便對夥計點頭道：「就上涮鍋吧，再準備一碗溫熱的米粉來，不能太稠了，其他的你就看著辦吧。」米粉自然是給小豹子吃的嘍。
    夥計是個機靈人，他早看出來這個人是這一行人的頭兒了，不過連蕭、高二位大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想必這位公子一定是位大官。
    夥計喊了一聲「好勒！」便轉身忙去了，不過心裡還在感歎吶，這位公子這麼年輕，就當了大官了，真是好厲害！
    眾人現在身在外面，也不好談論其他事情，就輪流逗起小豹子來，小豹子今天精神頭十足，一點兒也沒有犯困。
    不一會兒，夥計就端了一個大的托盤上來，開始上菜，順便把一碗溫熱的米粉放在殷帝面前，「公子，您要的米粉。」
    殷帝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夥計上完菜，離開後，眾人就準備開吃呢，柳夕卻突然來了一句，「慢著！」
    說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銀針來，往四周瞧了瞧，快速的將銀針在每個碗盤裡都來回試了一遍，包括給小豹子的那碗米粉，最後把銀針拿到眼前瞧了瞧，顏色沒變。
    「好了，這下可以放心吃了。」柳夕捋了捋衣袖，笑瞇瞇，準備甩開膀子大吃一頓。
    眾人都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還挺小心
    殷帝端著那碗米粉就有些犯愁，他可不擅長喂小孩子吃飯啊，上官子玉笑著拉了拉他的衣袖，伸手把小豹子抱到自己懷裡，自己先嘗了口米粉，溫度適宜，而且是用溫水稀釋過的，很適合小豹子吃。便拿了勺子舀了米粉餵給他喝。
    上官子玉忙著喂小豹子，殷帝怕他會餓著，就夾了菜親自喂到人家嘴裡去，上官子玉雖然有些羞澀，但也沒有推拒，殷帝餵給他的，也都乖乖吃掉了。
    小豹子玩了半天，也是餓了，捏著自己肉乎乎的手指頭，吃的無比歡快。可能是聞到了涮鍋的香味，大眼睛好奇的往桌子上看，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
    柳夕涮了個牛肉丸，放在勺子裡，拿著勺子在小傢伙眼前晃悠了一圈，就見小傢伙的眼珠子就跟著那只丸子來回轉悠。
    「小豹子，想吃嗎？可惜啊，你現在還沒長牙哦，只能看著我吃嘍！」說完，就把那隻牛肉丸扔進了嘴裡，兩三口就吞下了肚，還一臉陶醉道，「真是太美味了！」
    小豹子一雙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柳夕的嘴巴看，看起來真的很好吃的樣子哦。
    上官子玉失笑，把小豹子的臉扭過來，繼續給他喂米粉吃。
    百里軒拽了下柳夕的衣袖，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要吃飯就好好吃飯，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說完，涮了些肉片放在他碗裡，好堵住他的嘴巴。
    柳夕撇了撇嘴，不過有好吃的在眼前，他也就顧不上別的了，低頭乖乖吃肉。
    不過他也只安分了一會兒，過了片刻，就開始東張西望，見酒樓裡有不少吃飯的客人在偷偷打量他們這一桌人，柳夕看了眼坐在他旁邊安靜吃飯的秦飛燕，湊過去笑瞇瞇道：「你說這家酒樓裡會不會有你未來的夫君？」
    他話剛說完，秦飛燕就將一個剛從鍋裡撈出來的肉丸子，塞進他嘴裡，讓他閉嘴。
    「啊！好燙燙」剛從沸騰的鍋裡撈出來的，能不燙嗎？
    柳夕一口將那丸子吐了出來，喝了一大杯涼茶才緩過勁來，哀怨的看了秦飛燕一眼，捂著嘴巴不敢再吭聲了。
    秦飛燕笑了笑，朝對面正看著她的小豹子挑了下秀眉，「乖，姑姑給你報仇了。」
    正當眾人吃的熱火朝天，氣氛正歡之時，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侍衛，那侍衛在酒樓裡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就直奔殷帝這一桌而來了。
    整個酒樓的人都朝他們這邊望過來，殷帝等人也有些搞不明白狀況，看這個侍衛身上的服飾，應當是守衛驛館的，莫非是驛館裡出了什麼事情？
    那侍衛其實並不認識殷帝等人，他只是看護驛館的一個普通侍衛而已，不過他認識百里軒，百里軒是大將軍，京城所有的侍衛都歸他管。
    侍衛疾步跑過來，很著急的樣子，他走到百里軒的身邊，低聲道：「百里將軍，驛館出事了，侍衛長派我來找您。」
    他聲音雖不大，但殷帝等人倒也都聽到了，心裡皆是一驚。此刻也顧不得吃飯了，眾人慌忙放下銀子，就離開了。
    在路上，侍衛告訴眾人，是西寧的兩位使臣失蹤了，整整一天都沒有人見到他們，而且使臣所住的屋子裡，地面上有兩灘血跡，大家都說，西寧使臣是被謀殺了。
    這麼多人一起跟去也不合適，走到半途，眾人便分開了。上官墨和張道子陪著秦飛燕回宮，順便把已經睡著了的小豹子帶回去，殷帝有些不放心，又找了幾個侍衛護送他們回宮。
    剩下的人則一起去了驛館，殷帝本不想讓子玉跟著去的，但他也知道勸不動對方，便也由著他了。
    居然在大殷驛館裡殺人，實在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殷帝等人一路跟著驛館的小侍衛，走進大殷驛館裡，離老遠就看到一間房間的門外，站著許多侍衛把守。
    小侍衛只認識百里軒，不知道殷帝等人的身份，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讓殷帝三人也進去。
    這時，侍衛長趙宇從驛館外趕過來，看見殷帝等人，便急忙上前行禮參拜，小侍衛聽他口中直呼「萬歲」，看了殷帝一眼，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額頭上冷汗直冒，幸好他剛才沒有出言冒犯到天威，侍衛長大人真是來的及時啊！
    殷帝讓人起身回話，問他：「你們當真確定西寧使臣是失蹤了，而不是自己離開的？」
    趙宇點了點頭，異常肯定的道：「他們絕對不是自願離開的，因為兩個使臣的行禮絲毫沒有動過，包袱裡的通關文碟以及官印都在，他們不可能不帶這些東西就離開吧。」
    殷帝微微皺了皺眉，覺得趙宇說的很有道理，這官印和通關文碟對於一個當官的人來說，可是萬分重要的東西啊。
    「我們還是先進屋看看再說吧。」殷帝對其他人道。
    趙宇走在前面，替殷帝打開了房門，殷帝剛踏步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熏人欲嘔。
    幾人都用衣袖捂著口鼻走了進去，這味道太難聞了，血腥氣中還帶著一絲說不上來的氣味，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
    殷帝這時已走到那兩灘血跡處，蹲下來看了看，又用手指沾了些地上的血，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是人的血沒錯，不過似乎聞起來有些怪異。」殷帝皺眉道。
    「整個驛館都找過了嗎？沒有發現任何屍體什麼的？」殷帝起身問趙宇，沒道理殺了人還要把屍體偷走吧。
    「沒」趙宇哭喪著臉，「屬下派了數十個侍衛搜尋，就差把整個驛館都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一邊，上官子玉也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又在屋子裡四處打量了片刻，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殷帝轉臉，見子玉站在那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子玉一向博學多才，殷帝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便伸手抓住他的手，輕聲問道：「子玉，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上官子玉抬眼看他，「我也不敢確定，只是感覺有些奇怪。」他說著，走到那兩處挨的很近的血跡旁，說道，「你們不覺得整個屋子裡，只有這兩處血跡，有些奇怪嗎？」
    百里軒點頭道：「是有些奇怪，若是有人把屍體搬走了的話，別處肯定也會有血跡的，可是從屋內到屋外，我們就只看到了這兩處血跡而已，這不合常理啊。」
    「你們聽說過『化屍水』嗎？」上官子玉突然說道。
    殷帝等人皆心裡一驚，殷帝問他，「子玉說的是那種能將人的整個身軀化成血水的毒藥？」
    眾人心裡一陣愕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地上的那兩攤血水。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這種邪門的毒藥嗎？」百里軒問道。
    「誰說沒有？這種毒藥就來源於越國。」柳夕慢悠悠道。

☆、第73章 月餅

眾人聽到柳夕說知道這種邪門的□□，便都回頭望著他，柳夕被稱為「毒醫」，他聽說過這種□□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知道這種邪門的□□？」百里軒抱著劍問他。
    「那是自然。」柳夕得意的挑了挑眉，伸手一拍胸脯，「我身上現在就帶著呢。」說完，就伸手進自己的衣服裡摸索著。
    殷帝等人既驚訝又好奇的望著柳夕，只見他摸索了片刻，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竹筒，對眾人道：「你們還記得上次我們在越國山上的時候，看見的那只穴居狼蛛嗎？」
    「就是爬到趙侍衛胳膊上的那只蜘蛛吧，貌似是毒性非常強的一種蜘蛛。」上官子玉看著趙宇道。
    趙宇一想起那只丑不拉幾的毛蜘蛛，頭皮就一陣發麻。
    「對，就是那種蜘蛛。」柳夕將竹筒的塞子拔掉，拿過來給眾人看，只見竹筒壁上正攀著一隻黑不溜秋的毛蜘蛛，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蛛絲。
    「你是說，所謂的『化屍水』和這種穴居狼蛛有關聯？」上官子玉仔細的看了看這只蜘蛛，問道。
    「皇后果然聰敏。」柳夕豎了個大拇指，「這種蜘蛛毒性極強，用其毒製成『化屍水』，只要將人身上拉出一道血痕，將其滴在上面，一兩個時辰之後，屍體便會化成一灘血水。」
    「而且這種蜘蛛只生活在越國境內的山上。」柳夕最後又來了句，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趙宇的腦子一向比較直，不過聽他們說了這麼多，也有些明白過來了，小心翼翼問道：「柳御醫的意思是，西寧的兩位使臣是越王司馬夜派人殺死的？」
    柳夕摸著下巴點了點頭，至於司馬夜為何要殺西寧使臣，除了兩國現在是死敵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呼延磊派人來求親，觸怒了司馬夜了吧，打翻了醋缸子的司馬夜，這次必定要和呼延磊死磕到底了。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來大殷求娶飛燕的又不是呼延磊一個，司馬夜如果吃醋的話，怎麼只殺了西寧使臣，其他人卻都一點兒沒事？」柳夕撇了撇嘴道。
    殷帝淡淡笑了笑，「很簡單，因為司馬夜根本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裡，有資格讓他視為情敵的就只有呼延磊一人。」
    眾人忍不住咋舌，好狂傲、好放肆的感覺！
    西寧使臣失蹤一事，到此也差不多查清了真相，殷帝等人從驛館裡出來時，天色都已經很晚了。
    殷帝等人回到皇宮，一起用了晚膳後，便各忙各的去了。
    小豹子下午被秦飛燕抱回來後，一直在小床上睡覺，傍晚醒來後，沒有看見上官子玉，便有些沒精神，連平時最愛的玩具也不玩了，撇著小嘴看起來很委屈的樣子。
    殷帝用完晚膳，便去了御書房，寫了封密信給西寧王，陳述一下他的那兩位使臣的死因，反正司馬夜與呼延磊如今已是水火不容，那又何妨再給他們添把火呢。
    上官子玉回到未央宮時，就見小傢伙已經醒了，綠蘿上前說，小太子醒了沒見著他，正在鬧脾氣呢。
    上官子玉失笑，走過去捏了捏小傢伙的胖臉，「你才多大大點兒人，就知道鬧脾氣了，小心以後長大了被你父皇打屁股。」說完，伸手揉了揉他圓鼓鼓的肚子，撓他癢癢。
    小豹子看見他爹爹，就立刻高興了，上官子玉撓他癢癢，他就開心的直笑，瞪著兩隻白嫩嫩的小胖腿，把自己小小的手指頭塞進自己的嘴巴裡啃的很歡。
    「我們不吃手指頭，我們喝奶好不好？」上官子玉把他的小拳頭從嘴裡掏出來，用手帕擦乾淨，總是啃手指頭，會鬧肚子的。
    綠蘿把剛準備好的乳汁端過來，上官子玉喂小傢伙喝了，想起中午在外面的酒樓裡喝的那碗米粉，小傢伙似乎吃的挺起勁的，看樣子，以後除了餵奶以外，還要偶爾給小傢伙換換口味才行啊。
    晚上，哄小傢伙睡著後，上官子玉照常坐在桌前看了會兒書，等著殷帝回來。
    可能是晚飯時因為擔心小傢伙沒怎麼吃好，上官子玉看了會兒書後，就覺得有些肚餓，正想問綠蘿有沒有什麼吃食，就見兩個小丫頭笑瞇瞇走過來，獻寶似的從身後端出一個盤子來。
    上官子玉見盤子裡擺了幾個圓乎乎的餅子，餅面上還有不同的圖案，看起來十分精緻。
    「這是月餅？」上官子玉抬頭問兩人。
    兩個小丫頭點了點頭，綠蘿把盤子放在上官子玉面前，笑著道：「這是我和紅裳剛剛做好的月餅，再過幾日不就是中秋節了嗎？我們倆先嘗試著做幾個月餅，讓大家嘗嘗鮮。」
    紅裳比較老實，也點頭道：「皇后嘗嘗吧，吃完後還能給我們姐妹倆提點建議呢。」
    「你們想要建議的話，明天可以把柳夕叫來，他會高興壞的。」上官子玉說著，就從盤子裡拿了一個餅上面的圖案是一隻鳳凰的月餅，咬了一口。
    嗯裡面是棗泥餡兒的，吃起來皮酥餡美，油不肥舌，甜不膩口，還有棗泥的香甜，的確很美味。
    「味道很不錯。」上官子玉吃了幾口，忍不住誇讚道。
    得到皇后的誇讚，兩個小丫頭笑著對視了一眼，可高興壞了。忙不迭的給上官子玉介紹她們想要做的月餅的種類和樣式。
    上官子玉看著兩個小丫頭，忍不住笑了笑，這姐妹倆是真的很愛做美食啊，而且手藝也的確是不錯。
    殷帝批完奏折回到宮裡時，就見子玉正在吃月餅呢，整個屋子裡都飄著一股甜香味。
    上官子玉見到他，就招呼他過來嘗嘗，把餅上面有龍的圖案的月餅遞給殷帝，「陛下，嘗嘗吧，綠蘿她們知道陛下不怎麼愛吃甜的，所以這塊月餅裡面的餡是鹹的，裡面是」
    「裡面是火腿和蛋黃。」紅裳接口道。
    殷帝笑了笑，拿過那塊月餅，「那朕便嘗嘗看。」
    殷帝嘗了兩口後，也稱讚說，味道不錯，還讓綠蘿和紅裳隔日多做一些，等著中秋節的時候大家一起吃。
    兩個小丫頭被帝后二人連著誇了一通，頓時幹勁十足，精神頭滿滿，準備明天就開始製作她們的新式月餅。
    次日，閒的發慌的柳夕正在皇宮裡四處溜躂著呢，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了未央宮門口，柳夕正琢磨著，也不知道小豹子睡醒了沒有，要不要去逗小傢伙玩兒？
    柳夕正在未央宮門口來回轉悠呢，突然就聞到了一陣陣香味，似乎是糕點剛剛出鍋時的香味啊。
    柳夕像只小狗一樣，拱著鼻子到處亂嗅，最後發現這香味是從未央宮裡面傳出來的，他心裡一喜，肯定是綠蘿和紅裳又在做什麼好吃的了，他來的真是時候啊！
    「真是剛說曹操曹操就到啊。」綠蘿和紅裳正把剛出鍋的一盤子月餅端上桌，就看見柳夕循著香味一路找過來了。
    柳夕朝桌子上看了看，眼睛睜的老大了，「你們做的這都是什麼啊？」怎麼這些糕點一個個都奇形怪狀的。
    上官子玉聽到聲音，也抱著剛睡醒的小豹子從屋裡走出來，當他的視線轉到桌子上時，也有些愣住了。
    只見桌子上擺著一盤盤形狀各異的精緻糕點，有元寶、壽星、金魚、並蒂蓮等各種造型，而且大小也不等，有的大如臉盆，有的卻只有一枚銅板般大小。
    「這些都是你們做出來的月餅？！」
    上官子玉驚詫不已的看著那一桌子造型各異的「月餅」，柳夕也張大了嘴巴看著，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形狀的月餅呢。
    綠蘿和紅裳並肩站在桌子前，給他們一一介紹桌子上的月餅，最後告訴他們：「其實做法和原料沒什麼區別，只是使用了不同形狀的餅模而已。」
    上官子玉和柳夕同時點了點頭，原來是用了不同的月餅模的原因，不得不說，這些造型各異的月餅的確是獨具匠心，它們已經不是單純的月餅了，而是高超的藝術品。
    柳夕苦著臉看著那些月餅，做的這麼好看，誰還下得去嘴啊，他在那堆月餅裡找了半天，終於看到了普通的圓形的月餅。
    這些圓形的月餅也被兩個小丫頭精心「打扮」了一番，每一個月餅身上都有各種吉祥的圖案和文字，有的外皮還裹著荷葉和花瓣之類的，很是漂亮。
    柳夕撇了撇嘴，也不管了，閉上眼睛就大口咬了下去，頓時那種甜香味就在口中炸開了，好吃的他眼睛都瞇起來了。
    紅裳在一邊說：「柳御醫吃的這個是蘇式月餅，裡面放了五仁，豆沙還有白果，冰糖什麼的，可好吃了。」
    柳夕一邊幸福的嚼著，一邊回應似的猛點頭，的確是很好吃啊。
    小豹子看大家都在吃，也伸手來抓，可惜他的手太小了，抓不起來。
    見大家都在笑他，小豹子一生氣，扭過屁股不理他們了。

☆、第74章 幽會（上）

這一日，用完午膳後，上官子玉摟著小傢伙在軟榻上小憩片刻，絲絲涼爽的風從窗外吹進來，一大一小父子倆蓋著毛毯子睡得十分舒適愜意。
    睡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上官子玉便醒了，他只是習慣了每天午後都要睡一會兒，但也睡不了多久。
    上官子玉掀開毯子，輕手輕腳的下了軟榻，怕吵醒了小傢伙。替小傢伙蓋好被子，輕輕摸了摸他白嫩嫩的小臉，上官子玉好看的眉眼間全是笑意。
    簡單洗漱了一下，上官子玉便坐到案前，準備將昨日未完成的一幅畫畫完。他剛剛把宣紙鋪開，就見綠蘿和紅裳端著湯盅和碗筷走過來了。
    上官子玉眉心就忍不住開始跳了，自從上次陛下捏著他的手腕說了句，「子玉最近又瘦了，一定要好好補補才行！」從那天起，未央宮裡的丫鬟們就開始想盡辦法的給他做補湯，吃飯的次數也從一日三餐，變成了現在的一日多頓。
    就像此刻，他明明剛用完午膳還不到兩個時辰，這兩個丫頭就又端著補湯來了。上官子玉無奈的歎了口氣，收了手中的畫，望向那兩個正對他笑瞇瞇的丫頭。
    「皇后，您午睡醒來，一定餓了吧，嘗嘗我們做的桂花糯米藕，桂花山楂糕，桂花鯽魚湯還有一杯桂花蜂蜜茶。」兩個小丫頭笑瞇瞇的一邊端菜一邊介紹道。
    幾道菜品一上桌，濃郁的桂花香氣頓時撲鼻而來，上官子玉想起，此時已快要到中秋，的確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兩個小丫頭倒是挺會利用食材的。
    食物的確是非常美味，但他是真的吃不下了，上官子玉本來胃口就小，吃的不多，況且才用過午膳沒多久，都沒怎麼消化呢。
    不過，上官子玉心軟，一想到兩個小丫頭辛辛苦苦替他做的，他如果不吃的話，怕傷她們的心，一時間，上官子玉心裡很糾結。
    突然間，上官子玉想到柳夕了，如果有柳夕在的話，還愁這些東西吃不完嗎？
    「你們做的菜很好吃，不過這些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們去把柳御醫叫來，讓他過來一塊兒吃。」上官子玉淡笑道。
    兩個小丫頭心滿意足的去找柳夕了，上官子玉暗自鬆了一口氣，終於又逃過一劫了，心裡無比的輕鬆啊。
    乘著柳夕大快朵頤的時候，上官子玉只是象徵性的拿筷子吃了幾口，順便跟著柳夕誇獎兩個小丫頭幾句，綠蘿和紅裳心裡那個美喲。
    為了避免兩個丫頭再給自己加餐，上官子玉便抱著剛睡醒的小豹子，出去轉悠幾圈，沒讓任何人跟著。
    小豹子剛睡醒，不怎麼有精神，趴在他爹爹懷裡打著哈欠。
    「小豹子，爹爹帶你去看獅子好不好？」上官子玉突然想到關在獸園裡的那隻獅子，也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去看它了，今天正好帶小豹子去見見他的專屬坐騎。
    上官子玉抱著小傢伙來到獸園，獸園裡的侍衛僕從們慌忙上前行禮，上官子玉語氣溫和的讓大家起身，說他只是無事，帶小太子來看看獅子，讓大家各忙各的，不用在意他。
    負責飼養獅子的兩個侍從帶著上官子玉去看獅子，只見那頭兇猛的獅子正趴在草堆上睡覺呢，仔細一看，它長長的金色毛髮下似乎壓著什麼黑乎乎的東西。
    上官子玉好奇的湊過去望了望，那團黑色的東西突然動了動，伸展了下身軀，然後從獅子的長毛下鑽了出來。
    原來是一隻全身黑色的老虎！上官子玉驚訝的回頭問那兩個侍衛，「這黑虎是從哪裡來的？」怎麼鑽進了獅子窩裡去了？
    「回皇后的話，這只黑虎是兩年前，陛下狩獵捕來的。」侍從躬身答道，「黑虎本來是關在獅子隔壁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它就天天呆在獅子窩裡了，應該是從隔壁翻牆過來的吧。」
    上官子玉見一獅一虎相處的還挺融洽的，就對侍從道：「就讓它們關在一起吧，也好互相做個伴。」
    小豹子在他爹爹懷裡，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柵欄裡的兩隻龐然大物，好奇的伸著小手去夠。
    上官子玉抓住他肉肉的小爪子，知道他對裡面的東西感興趣，就對柵欄裡喊道：「風，過來！」
    這隻獅子不愧為異獸，很有靈性，聽見主人喊它的名字，就立刻睜開眼睛，從草堆上爬了起來，抖擻抖擻全身金色的毛髮，邁著優雅沉穩的步伐朝上官子玉這邊走了過來。
    見獅子朝這邊走過來，那只黑虎也跟著它走了過來，上官子玉隔著柵欄伸手摸了摸獅子的大腦袋，替它順了順毛髮。
    獅子享受似的閉上了眼睛，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的聲音，黑虎看了看它，也將自己的腦袋湊過去，上官子玉笑了笑，把小豹子的肉手放在黑虎腦袋上，兩隻百獸之王，在上官子玉和小豹子面前看起來無比的溫順。
    上官子玉正抱著小傢伙彎著腰給一獅一虎順毛呢，肩膀卻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一下。他一回頭，就見穿著一身常服的殷帝，正站在他身後，對著他笑呢。
    「陛下，你怎麼來了？」上官子玉有些吃驚。
    「朕忙完政事，想找子玉陪朕去御花園逛逛的，到了未央宮，卻被告知你和小豹子來了獸園，所以朕就趕過來找你們了。」殷帝伸手將子玉拉起來，接過小豹子摟在懷裡。
    「小豹子想不想和『風』一起玩兒？」殷帝指著那頭獅子問小傢伙。
    小傢伙看著獅子，手舞足蹈的「咿呀咿呀」的叫著，似乎很高興，估計在他眼裡，獅子和老虎就是會動會叫的大型玩具而已。
    殷帝讓侍從把柵欄門打開，把獅子和老虎放了出來，這一獅一虎都是被他馴服過的，很聽主人的話，殷帝也不怕它們會傷人。
    殷帝把上官子玉和小豹子一起抱到了獅子身上坐著，讓獅子馱著兩人四處轉悠了幾圈，所到之處，嚇得皇宮裡的小丫鬟和太監們四處逃竄，尖叫個不停。
    不過，眾人也不是真的害怕獅子會吃人，因為有陛下在嘛，只不過突然看見這麼一隻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後面還跟著一隻老虎，任誰都忍不住想要尖叫的。
    轉到未央宮門口，殷帝扶著上官子玉從獅子背上跳下來，小豹子一雙肉爪子還緊緊抓著獅毛捨不得撒手呢，殷帝在他胖臉上親了一口，「小豹子喜歡獅子的話，父皇以後每天都帶你去看它，好不好？」
    小豹子瞇著眼睛笑了笑，鬆開了肉爪子，殷帝笑著把他遞給走上前來的綠蘿，讓他帶小太子進屋玩會兒，他要和皇后去御花園轉轉。
    「陛下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坐在御花園的八角亭子裡，上官子玉笑著問坐在他身邊，嘴角帶著弧度的殷帝。
    「當然心情好了，朕難得有這樣和子玉獨處的機會。」殷帝說著，還有些吃味道，「自從有了小豹子，子玉的眼裡、心裡就全是那個小東西，都不怎麼在意朕了。」
    「陛下這又說到哪裡去了？」上官子玉又好氣又好笑，「我怎麼可能不在意你呢，只是小豹子現在這麼小，我肯定要多對他關心一些才行呀。」
    殷帝在心裡偷偷笑了笑，表面上還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好像被心愛的人拋棄了一般。
    上官子玉見他不高興，暗自歎了口氣，伸手抓住殷帝的手，湊過去看著他的臉道：「那我以後等小豹子睡著了，就去御書房找陛下怎麼樣？只要陛下不嫌我擾亂國事就行。」
    殷帝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轉過臉來湊到人家耳邊曖昧輕聲道：「要不今晚等小豹子睡著了，我們去幽會怎麼樣？」
    上官子玉臉一紅，幽、幽會？！
    「是啊。」殷帝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他，美滋滋道，「朕晚上回來早一些，朕和子玉帶著幾壺酒和一些點心，來御花園裡賞月觀星，豈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上官子玉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禁有些動心了。
    「就我們倆個嗎？要不要叫上百里大哥他們一塊兒」
    「不要！」
    上官子玉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人立刻否決了，殷帝湊過來在他嘴角吻了一下，無奈又寵溺的道：「朕剛才說過了，今晚是我們倆個單獨幽會，要那麼多人陪著幹嘛？」
    「單獨幽會？」上官子玉臉頰有些發燙，怎麼都覺得陛下口中的幽會絕對不是只是喝酒觀星這麼簡單，怎麼想怎麼邪惡。
    「子玉在想什麼？」
    殷帝眨了眨眼睛，壞笑著湊近人家，貼著人家的面頰。
    「子玉是不是認為晚上幽會，朕會對你做什麼？放心吧，朕只是想找機會和子玉獨處而已。」
    上官子玉看了他一眼，暗自腹誹道，相信你才怪呢。孰不知對方已經在想著，晚上怎樣才能讓美人兒主動投懷送抱呢。

☆、第75章 幽會（下）

晚上，上官子玉喂小豹子喝了奶，又陪著他玩了會兒，小傢伙就開始犯困了，上官子玉把小豹子抱到小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輕聲的哄小傢伙睡覺。
    小豹子睡著後，上官子玉便回到外間看書去了，不過今晚他這書看的也很是心不在焉，老惦記著殷帝說的「幽會」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說著玩兒的。
    沒過多會兒，殷帝果然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小罈子酒，興沖沖的走進宮殿，一看見上官子玉就道：「子玉，我們去幽會吧。」
    一旁的小丫鬟們都捂著嘴巴偷笑，上官子玉頓覺尷尬，臉紅的像是要燒起來似的，這人說話怎麼如此沒遮沒攔的。
    殷帝毫無自覺，還讓綠蘿和紅裳去準備些乾果點心，用食盒裝著，等會兒可以當宵夜吃。
    「夜裡天涼，子玉穿的太單薄了。」殷帝看了看上官子玉身上的衣服，皺了皺眉，將酒罈子放下，自己大步進了內室去，拿了件較厚的披風出來，披在上官子玉身上，替他繫好帶子。
    「我們走吧。」殷帝看著他，心滿意足道。
    綠蘿和紅裳跟上來送兩人出門，本想替帝后二人拎著食盒和酒罈子，卻被殷帝阻止了，他今天就是想和子玉兩人獨處，不想有任何人妨礙到他們。
    殷帝拎著酒罈子，提著食盒，居然還能騰出一隻手來拉著上官子玉，帝后二人沒讓任何人跟著，一路牽著手，散心似的朝御花園走去。
    夜深人靜，秋意闌珊，清涼的風吹過，揚起青絲萬千。
    此時正是月上中天之時，有詩云：「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倒是和帝后二人此時的情景有些吻合。因為臨近中秋月圓之夜，今晚的月亮也是格外的明亮，只是一輪圓月還缺了個角兒。
    月色如洗，照亮了整片御花園，倒是不用擔心看不見的問題了。
    兩人一路走來，上官子玉發現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侍衛，想來是陛下提前把這條路上的侍衛統統調走了，這下子，是真的變成了他們倆人獨處了，看來這人是籌劃已久了啊。
    殷帝拉著他徑直走到了湖中心的一個八角亭子裡，把酒和吃食往石桌上一放，殷帝摟著子玉的肩膀，兩人挨著坐在石桌旁。
    「這個亭子叫做『望月亭』，是父皇命人修建的，他在世時，就經常陪母后來這裡賞月下棋什麼的，朕也想效仿父皇和母后，和子玉白頭偕老，情意綿綿。」殷帝抓著身邊人的手，眼神異常的認真和專注。
    上官子玉心裡一陣悸動，一雙美目裡也忍不住浮上了一層水汽，回握住殷帝的手，淡笑著點了點頭。
    殷帝笑了，湊過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鬆開了對方的手，美滋滋道：「子玉，今晚朕特別高興，我們乾脆就來個不醉不歸吧，如何？」
    上官子玉想說自己不勝酒力，可是看到這人一臉高興的神情，就不忍心開口了，自己等會兒少喝些便是了。
    殷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笑著道：「放心吧，子玉，這酒是朕珍藏已久的桂花釀，味道極好，不是什麼烈性的酒。」
    說完，殷帝便順手打開了酒罈子，頓時一股淡雅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勾的人口裡生津，喉嚨發癢。
    「好香！」上官子玉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殷帝笑了笑，道：「喝起來更香。」說完，從食盒裡拿出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白玉酒盅，提著酒罈子倒了兩盅桂花釀。
    「子玉可以先嘗一口。」殷帝淡笑著將其中一杯推到上官子玉面前，眼神裡還帶著些期冀的目光。
    上官子玉點頭，端起酒盅輕輕的抿了一口，清涼香甜的液體滑入口中的一瞬間，上官子玉就覺這桂花釀不是酒而勝似酒，一般酒澄清，此酒粘稠；一般酒辣辛，此酒綿甜。
    引的他忍不住又多品了幾口，才放下酒盅，讚道：「的確是很不錯的酒釀，而且一點兒也不辛辣，大部分人都可以喝。」
    殷帝眼睛裡含滿了笑意，給他的酒盅裡又添滿了酒，「喜歡的話，子玉就多喝些。」喝醉了才好
    皎潔的月光下，兩人坐在亭子裡談天品酒，四周全是湖水，一陣清爽的涼風襲來，上官子玉逐漸變得混沌的腦子總算清醒了一些，他只覺得在這樣的氣氛和環境下，是酒不醉人自醉。
    「子玉，是不是不舒服？吃點點心吧。」殷帝看對方有些恍神的模樣，心裡有些擔心了。
    上官子玉撫了撫額，感覺頭有些發暈，他心裡還納悶呢，只是喝了幾盅桂花釀而已，不至於喝醉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桂花釀雖然不像一般酒那樣辛辣，但後勁很強，像上官子玉這種平時極少沾酒的人來說，幾杯就足以灌倒了。
    「子玉？」殷帝在一旁輕聲喊了一聲，上官子玉轉臉朝他望過來，殷帝腦海中的那根弦瞬時就繃斷了，實在是太美了！
    子玉因醉酒而雙頰酡紅，就像皚皚白雪之中的一株梅花一般，紅的恰到好處。眼神也是一片迷濛，一雙美目中隱隱的水汽，唇紅齒白，當真是艷麗無雙！
    上官子玉眼神迷離的看著眼前英俊無匹的男人，皺了皺秀眉道：「陛下，我好難受」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
    殷帝頓時摀住鼻子，深吸了幾口氣，他怎麼也沒想到，子玉喝醉酒會是如此的誘人！這讓本來就「意圖不軌」的他還怎麼把持得住？！
    「子玉乖，朕這就帶你回宮休息。」
    殷帝一把撈過上官子玉的肩膀，讓人靠在他懷裡，上官子玉此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而且身邊是這個人，他很放心的在對方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殷帝一把抱起他，替子玉裹了裹身上的披風，也不管桌子上的東西了，抱起人大步朝御花園外走去。
    他現在倒是沒有多少旖旎的心思了，夜深露重，天氣又涼，他怕子玉在外面會睡凍著了。
    殷帝把人抱回未央宮，脫了外袍塞進被子裡，看著對方熟睡的容顏，殷帝暗自在心中歎了口氣，早知道子玉酒量如此之差，就該讓他少喝些才是。
    他還沒禽獸到對睡著了的子玉動手動腳的地步，殷帝幽幽歎息，真是可惜了他那罈子桂花釀啊。
    殷帝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無比怨念的叫丫鬟端來了一盆熱水，潤濕了布巾後，替醉酒睡熟了的子玉擦洗雙手和臉頰，本想替他換身衣服，可又怕吵醒他，只好作罷。殷帝自己去浴房快速洗了個澡，就上床抱著自家皇后入睡了。
    次日一大早，上官子玉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聽著窗外的鳥叫聲，意識還有些朦朧。
    不知是哪個丫鬟把殿內的窗子打開了，陣陣桂花的香氣隨風飄了進來，上官子玉聞著熟悉的香味，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只記得陛下拉著他去了御花園品酒，那酒很是好喝，是珍藏已久的桂花釀，他忍不住多喝了幾盅後面的事情他就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
    上官子玉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裡衣仍然是昨日的，這樣看來，昨晚他貌似沒來得及沐浴，連衣服都沒換，就睡過去了。
    上官子玉兀自想了想前後因果，不由的笑了出來，陛下這次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啊。
    午時，殷帝來未央宮用午膳，上官子玉坐在他旁邊，替殷帝盛了一碗牛骨湯，殷帝心裡美滋滋的，拿起勺子就喝了起來。
    這時候，上官子玉卻突然說道：「昨晚的桂花釀很好喝，不知道陛下還有嗎？」
    殷帝嘴裡的一口湯差點就噴了出來，幸好他還記得自己是個帝王，要時刻保持帝王的高貴形象，好不容易把牛骨湯嚥下肚去，殷帝頗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身邊的人。
    「桂花釀雖好，但終歸是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子玉以後還是少喝些的好。」殷帝口不對心的勸道。
    上官子玉笑了笑，也不說破，自顧自的用飯，殷帝自知理虧，十分慇勤的給他夾各種菜，還盛了碗湯，親自端到他面前。討好的意思十分明顯。
    上官子玉從未見過殷帝如此心虛又諂媚的模樣，忍不住失笑，伸手夾了塊牛肉餵給他，「陛下好好吃飯吧。」
    殷帝大口的嚼著牛肉，暗自鬆了口氣，看來子玉沒生他的氣啊，真是太好了！
    知道上官子玉沒有生自己的氣，殷帝心裡又有了新的考量，見子玉又開始圍著小豹子轉悠，殷帝硬是蹭到人家身邊，把小豹子抱到一旁，讓他自己玩會兒。
    「子玉，我們明日去宮外騎馬吧，朕教你騎馬。」殷帝道。
    上官子玉猶疑的看了他一眼，「陛下這又是想幹什麼？」
    「當然是繼續我們的幽會啊。」殷帝一本正經的說道。

☆、第76章 補償

殷帝死皮賴臉的纏著自家皇后幽會了幾天，每次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兩人幾次幽會都是狀況連連，殷帝不但沒把美人吃到嘴裡去，自己反而還弄生病了。
    「阿嚏！」殷帝趴在龍榻上，不停的打著噴嚏。
    「陛下，你怎麼樣？快點把這碗藥喝了吧。」上官子玉坐在床沿，一雙玉手撫上了殷帝的額頭，一臉的擔憂。
    殷帝為什麼會突然生病？這還是因為自找的。昨日，殷帝興沖沖的牽著一匹棗紅色的寶馬，軟磨硬泡的把正在哄小豹子睡覺的上官子玉給拽上了馬背。
    兩人騎著馬去了京城近郊的一處空曠的草地上，殷帝理直氣壯的說是要教上官子玉學會騎馬，這樣以後出門的時候就不用再坐顛簸的馬車了。
    上官子玉哪能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不過他也的確早就想學騎馬了，便淡淡一笑，由他去了。
    一開始，殷帝的確也非常認真的在教他，上官子玉學的也很專注，學了半天之後，也能在殷帝的牽引下，騎著馬繞草地轉悠一圈了。
    殷帝找的地方比較偏僻，四周圍都荒無人煙的，兩人把馬拴在一顆樹上，坐在樹下休息片刻。上官子玉剛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囊喝了幾口水，連塞子都沒來得及塞回去，便被身邊的人一把撲倒在草地上，還沾著水滴的嘴唇也被重重的堵上了。
    上官子玉在心裡暗歎了口氣，他早猜到會是這樣了，話說兩人也算是老夫老夫了，連孩子都有了，又已是兩情相悅，心意相通。所以上官子玉雖然覺得光天化日，白日宣什麼的有些可恥，但也只是象徵性的推拒了兩下，隨後便軟下身子，任對方予取予求了。
    殷帝得到了對方默認似的鼓勵，心裡狂喜，動作也狂肆放縱了許多，上官子玉很快便被他熟練的手法撩撥的失了神智，只剩下喘息呻＼吟的份兒了。
    不過，就在兩人漸入佳境，氣氛正濃的時候，天邊卻突然飄過來一大塊烏雲，頓時狂風大作，黑雲壓城的感覺。天色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灑落了下來。
    被打擾了興致的殷帝心情十分不爽，但眼看著雨越下越大，兩人卻未帶任何避雨的工具，也沒帶一個侍從，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大雨困在這裡了。
    殷帝拉著子玉起身，當機立斷的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和外袍全都解了下來，裹在上官子玉的身上，連腦袋也包的嚴嚴實實的，隨後抱著他翻身上了馬。
    這場雨來的非常急，而且來勢兇猛，兩人剛剛騎上馬，雨勢就瞬間大了起來，瓢潑般的大雨傾瀉而下，雨點大而密集，馬上的兩人很快便被淋濕了個透徹。
    殷帝往四周望了望，沒有什麼可以避雨的地方，等不及宮裡來人接他們了，殷帝一踢馬肚，棗紅色的寶馬如一道閃電一般從雨幕中劃過。
    上官子玉還好，有殷帝的衣服遮擋，雖然也被淋的夠嗆。不過殷帝卻是完全暴露在了狂風暴雨中，雨水順著他的額頭一直流到了臉上，視線一片模糊，眼前全是雨，都認不清路了。
    好在，有馬帶路，棗紅色的良駒一路狂奔，沒過多會兒，便來到了皇宮門口，這時，宮裡趕去接帝后二人的侍衛們才剛剛走到宮門口呢。
    眾侍衛見他們的皇帝陛下竟然被雨淋成這樣，嚇得齊齊就跪了下來，直說他們該死，求陛下和皇后原諒之類的話。
    殷帝擺了擺手，讓眾人起來，出去騎馬是他自己的主意，天公不作美，也不能怪到別人的頭上去。
    殷帝淋了一路的雨，又因為將自己的衣服脫給了上官子玉，被冷風一吹，就有些受寒了，儘管他一向自恃武功高強，身體強健，可還是抵不過天災*，次日便感覺頭疼腦熱，臥床不起了。
    柳夕來替殷帝看診，說是受了些風寒，不過，殷帝身體底子後，喝幾副藥，臥床休息幾日，應該就無大礙了。
    儘管這樣，上官子玉心裡還是很不好受，自他嫁入皇宮以來，還從未見這人病過，這頭一次生病，還是為了自己，如果陛下不是把衣服脫給了他的話，想必就不會受風寒了。
    上官子玉心裡既感動又歉疚，於是在殷帝生病臥床的這兩日，可謂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日子了，因為子玉對他實在是太好了，親自照顧他，幾乎是無微不至，柔情蜜意啊。
    「陛下，起來喝藥了。」上官子玉扶著殷帝慢慢坐起來，在他身後放了一個軟枕，從綠蘿手中接過藥碗，用勺子舀了藥，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喂到殷帝的嘴裡。
    其實，對殷帝來說，受這點風寒算得了什麼啊，他根本就不當回事，只是留戀於被這人關心和照顧的感覺，才拚命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惹的子玉噓寒問暖。
    上官子玉喂完藥，見這人乖乖的把一碗苦藥都喝完了，嘴角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來，拿了蜜餞來給他改改苦味。
    綠蘿見殷帝喝完了藥，就讓幾個小丫鬟把晚膳端上來，就放在榻上的矮几上。
    殷帝受了風寒，不能吃太過油膩和辛辣的食物，上官子玉便讓綠蘿和紅裳做些清淡的飯菜，因為有上官子玉陪著吃，殷帝的胃口也好的很，一點兒也不像生病的人。
    紅裳帶著幾個小丫鬟將飯菜端上桌，只見有雞蛋炒雙菇，水晶蝦餃，宮保蝦仁球，香菇燉雞，還有一道清淡的魚湯，外加兩碗米飯。
    「陛下，今日的這道魚湯，可是皇后親自下廚做的陛下吃的哦。」綠蘿在一邊笑瞇瞇道。
    殷帝頓時愣住了，盯著面前的那道香味撲鼻的魚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子，驚喜道：「子玉，你竟為了朕親自下廚做魚湯？」
    上官子玉臉紅了紅，小聲囁嚅道：「食材什麼的都是現成的，我只是煮了一下而已，柳夕說，生病的人喝魚湯比較好」
    殷帝笑了，心裡美得都快要長出花來了，拿起勺子來就開始喝魚湯，至於其它的菜，現在已經入不了殷帝的眼睛了，他此刻只看得見那道魚湯。
    最後，其它的菜殷帝都沒怎麼動過，只有那道魚湯被吃了個底朝天，一滴都沒剩下，全進了殷帝的肚子裡，就連上官子玉想要嘗一口自己的手藝，也被殷帝護寶似的拒絕了，「這是子玉給朕做的魚湯，只能朕一個人喝。」
    上官子玉頗為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心裡卻泛起陣陣甜意，有君如此，夫復何求？
    晚上，劉公公將奏折全都抱到了未央宮來，殷帝披著外袍坐在床上批閱，面前放著一個矮几，上官子玉坐在一邊替他磨墨。
    「這個司馬夜，真是不容小覷，他在越國城樓上安置了一個機關，只要啟動機關，就可以對城樓下各個方向萬箭齊發，各國的聯軍都難以靠近，只能退到幾百米外。」
    殷帝放下手中邊境傳來的奏折，儘管他十分不待見司馬夜這個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確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只可惜心術不正，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
    上官子玉把一邊綠蘿剛泡好的茶遞給他，也拿起那封奏折看了一遍，奇怪道：「奏折上為何沒提到聯軍統帥？好像發號施令的人是呼延磊的手下大將，不是他本人啊。」
    殷帝從他手中接過奏折，又從頭到尾的重新看了一遍，這才發現子玉說的沒錯，呼延磊似乎不在聯軍裡面啊。
    「呼延磊可能是回西寧國了吧，畢竟他也是一國之主，或者說他正在密謀什麼別的事情也說不定呢。」上官子玉說道。
    「子玉所言極是，這呼延磊也不是一頭溫順的綿羊，雖然心機不如司馬夜，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朕也得多留心這個人了。」殷帝皺著一雙劍眉，臉上有一絲不耐煩。
    上官子玉見他生病了，還得處理這些擾人心煩的國事，就不免有些心疼，抓住對方的手，安撫了幾句。
    「陛下，我幫你看一部分吧，這樣你也能早些休息。」上官子玉拿過幾本奏折，自己看起來，反正他這個皇后是有參政之權的，替陛下批閱奏折也不算違制吧。
    「還是子玉最關心朕了。」殷帝一臉感動，肉麻兮兮的說道。
    帝后二人分工合作，有的拿不準的地方就互相商量一下，再做定奪，綠蘿等丫鬟負責給小太子餵奶，帶他玩兒，順便哄他睡覺，在她們看來，陛下和上官皇后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不知不覺就到了很晚，上官子玉放下今日的最後一本奏折，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便喝了口茶提提神。
    「子玉這兩日辛苦了，今晚早些休息吧。」殷帝放下手中的筆，拉著人去浴房洗鴛鴦浴。
    「子玉，朕為了你都受了風寒了，你說你應不應該補償一下朕呢。」偌大的溫泉浴池中，殷帝把人壓在池邊，壞笑著問道。
    「陛下想要什麼補償？」
    「自然是這種」殷帝邪笑著欺身上去。

☆、第77章 烏龍

昨晚終於如願以償的狠狠折騰了自家皇后一夜的殷帝，次日天不亮就爬起來上朝去了，整個人神清氣爽，斜靠在寬大的龍椅上那慵懶的模樣，活像是一隻吃飽了饜足的豹子。
    不過可苦了上官子玉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也還是起不來床，有氣無力的趴在被窩裡，神色倦怠不堪，全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了。
    上官子玉皺了皺秀眉，暗自想道：以後千萬不能讓陛下「餓」太久，否則精力太過旺盛，他實在是招架不住，慾求不滿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撐著床半坐起來，上官子玉感覺身體倒是蠻清爽的，腰背也不是特別酸疼，應該是陛下臨走前幫他清洗過了，順便替他按摩了一番。
    想到這裡，上官子玉嘴角帶了抹笑意，穿好衣服後，便下了床。這幾日被陛下鬧騰的都沒怎麼關心小傢伙了，也不知道小傢伙有沒有鬧脾氣。
    上官子玉出了內室一看，就見小傢伙正坐在軟榻上呢，面前一大堆的玩具，一大群小丫鬟圍在他旁邊，輪流逗著他玩兒。
    小傢伙一點兒也不認生，一看見這麼多漂亮姐姐，可高興了，見誰都「咯咯」的笑，惹的那幫小丫鬟捧著腮幫子，一臉的激動，「呀！小太子真是太可愛了！」
    上官子玉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去管她們，自顧自的洗漱去了。
    他起的有些晚了，此時已經接近午時，很快就可以用午膳了。綠蘿替他盤好髮髻，問他要不要先吃些東西，上官子玉擺了擺手，說呆會兒直接用午膳就好。
    沒過多會兒，殷帝便回來了，見小豹子趴在軟榻上撅著屁股在對他笑，便走過去一把將小東西抱了起來，在肉乎乎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幾口。
    看見上官子玉衣衫整齊的從房內走出來，殷帝還有些驚訝呢，「子玉，怎麼不多睡會兒？你的身體」
    上官子玉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我沒什麼事了，一直躺在床上反而難受得很。」
    殷帝挑了挑眉，難道說他昨晚還是不夠努力？！
    這時，綠蘿走過來問殷帝何時傳膳，殷帝揮了揮衣袖，「就現在傳吧，朕可是餓得不行了。」綠蘿忍著笑應聲退下了。
    殷帝前幾日受了風寒，不能吃油膩辛辣的食物，可殷帝從小就偏愛葷腥辛辣的菜餚，連連吃了幾日清淡無味的飯菜，他的嘴裡都快淡出鳥兒來了。
    因此，他病剛好，就急不可耐的讓御膳房多做些他平時愛吃的菜上來，御膳房的廚子們大多都是在皇宮裡呆了半輩子了，深知皇帝的口味。
    於是，上官子玉坐在飯桌前，就見丫鬟端著一盤盤的菜餚上桌，菜裡全都放滿了辣椒，紅通通的一片，當然了，也有特意為上官子玉準備的偏清淡一些的菜餚。
    上官子玉看著眼前的爆炒麻辣雞，麻辣魚，干鍋排骨，爆炒鹿筋什麼的，心下有些駭然。
    「陛下，你的風寒剛好，吃這麼油膩辛辣的菜會不會不好？」上官子玉聞著撲鼻而來的椒香味，不無擔心道。
    殷帝擺了擺手，「只不過是受了點風寒而已，朕早就好了，這幾日吃那些清淡寡味的菜，實在是吃膩了，當然，子玉的那道魚湯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吃膩的。」殷帝說著，還不忘討好自家皇后一番。
    上官子玉白了他一眼，也知他這幾日忍的辛苦，便也就隨他去了，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嘗了幾道菜。結果就是，米飯還沒有吃一口，一整壺的茶水卻被上官子玉一個人全部喝完了。
    「怎麼會這麼辣？」上官子玉拚命吸著涼氣。
    殷帝笑著看他最辣椒辣的紅彤彤的嘴唇，拚命吐著舌頭扇風的樣子，莫名覺得可愛異常，恨不得照著那紅艷的嘴唇啃上幾口。
    「子玉別吃那些，嘗嘗這道佛跳牆和黃燜雞翅，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給子玉做的，你的身體需要好好補補。」殷帝說著夾了幾筷子的佛跳牆放在上官子玉碗裡。
    上官子玉臉上一紅，拿起筷子裡默默的把碗裡的佛跳牆吃了，一邊不忘給殷帝夾些他愛吃的菜。
    殷帝看著眼前的一大桌子菜，頓覺只有他們倆人吃有些浪費了，他要做一個英明的帝王，不能如此奢侈啊。
    於是，殷帝叫人卻把柳夕和百里軒喊來，柳夕經常說自己是「無辣不歡」型的，今天就讓他好好過個癮吧。
    柳夕拽著百里軒的胳膊把人拖進來，一看見滿桌子紅通通的菜，頓時眼都直了，皇帝陛下今天的菜色不錯，簡直就像是專門做給他吃的一般。
    「都坐下吧，用完午膳朕還有事要和百里軒商量呢。」殷帝對倆人道。
    柳夕拽著百里軒坐下來，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吃起來，眾人笑了笑，也都懶得管他。最後，一桌子辣到不行的菜幾乎全進了殷帝和柳夕的肚子裡，百里軒不怎麼愛吃辣，只夾了幾筷子，上官子玉是完全不能吃辣的。
    四人剛用完午膳，喝了幾口茶，還沒緩過勁兒來呢，就見一個小太監急慌慌的跑進來，看見殷帝就直呼「萬歲」。
    殷帝眉心不由的跳了跳，問小太監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太監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支支吾吾道：「回、回陛下的話，是蕭大人把高大人推進御花園裡的湖裡去了，劉公公讓小的來稟告陛下。」
    「什麼？」殷帝四人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高勝現在如何？」殷帝皺著眉頭問小太監。
    「高大人已經被侍衛們救上來了，現在正躺在亭子裡的石椅上呢，已經派人去叫太醫了。」小太監還納悶呢，蕭大人平時那麼謙和有禮的人，怎麼會伸手把高大人推到湖裡去了呢。
    「你帶路，朕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殷帝對小太監道。
    小太監應聲，立馬從地上爬起來，上官子玉三人也跟著殷帝去了，殷帝等人跟著小太監一路來到御花園。
    湖邊的一個方亭裡，高勝吐了幾口湖水後，人便清醒了過來，此時正趴在石椅上，眼帶委屈和討好的看著站在亭子外面的蕭放鶴，一邊裝腔作勢的哼哼著這裡難受，那裡難受的。
    蕭放鶴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什麼話也沒說。
    這時，殷帝等人趕了過來，蕭放鶴見到殷帝，連忙上前行禮，殷帝讓他起身，疑惑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何下人說，是蕭大人把高勝推進了湖裡去？」
    殷帝等人都是瞭解蕭放鶴的為人和個性的，怎麼想都覺得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況且蕭、高二人平時形影不離的，關係甚好，莫非是倆人鬧矛盾了？
    蕭放鶴聽殷帝問起，臉上立刻有些尷尬，難得說話支吾道：「呃，的確是臣把他推了下去。」
    「啊？」殷帝等人都傻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帝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就見高勝全身*的從亭子裡「爬」了出來，對殷帝行了一禮道：「陛下，不關蕭兄的事情，是臣自己沒站穩，不小心掉進湖裡去的。」
    蕭放鶴瞇了瞇眼睛，轉臉去看高勝，對方回給他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蕭放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殷帝白了倆人一眼，一甩袖子，讓高勝先下去沐浴換衣服，一個時辰後倆人再一同去御書房面聖。
    殷帝氣哼哼的甩袖子離開了，上官子玉三人以及一大群的丫鬟侍從慌忙跟上，只留下蕭、高二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殷帝拉著上官子玉的手回到御書房，柳夕因為好奇也跟了進來，百里軒在御書房外面把守著。
    過了片刻後，上官墨突然來到御書房外求見殷帝，殷帝連忙請他進來，上官子玉三人乖乖叫人。
    「丞相大人這個時候進宮見朕，是不是為了蕭、高兩位大人的事情？岳父大人是不是知道什麼實情？」殷帝一臉的興致勃勃，上官子玉和柳夕也很好奇的看著上官墨。
    上官墨溫和的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來。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事，就是臣的一位好友上次帶他的女兒來京城拜訪，正巧當時蕭、高二位大人就在臣府上做客，那位小姑娘後來回鄉後，就對高勝念念不忘，他父親便寫了一封信給臣，想要臣問問高勝的意思。」上官墨有些無奈道。
    「臣無意做月老之事，只是看在好友一場的份上，今日午時就拿了書信去找高勝商談，當時蕭大人也在場。誰知臣剛開了個頭，蕭大人便變了臉色，告辭離去了，高大人急忙追了上去」
    上官墨說到這裡，別有深意的笑了笑。
    殷帝也樂了，笑著道：「說不定岳父大人這一次還真的做成了回月老呢。」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這就叫做歪打正著啊。

☆、第78章 月老

殷帝等人在御書房說笑了片刻，就有小太監進來通傳，說蕭、高二人正在門外等候著。
    殷帝清了清嗓子，在御桌前端正了下坐姿，宣兩位大人進來。
    高勝全身已經換洗一新，微微低著頭走進來，蕭放鶴落後他一步，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兩人走近，分別給殷帝行了一禮，殷帝壓下嘴角的笑意，讓兩人起身回話。
    「蕭大人，你之前親口承認，是你把高勝推到湖裡去的是吧。那你就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何？」先拿老實人開刀。
    「陛下，不是他推臣的，臣」高勝急慌慌插嘴道。
    「閉嘴！朕現在問的是蕭大人，你急什麼？」殷帝暗自白了高勝一眼，這維護之心也太明顯了吧。
    蕭放鶴臉上現出一絲窘迫來，僵著臉道：「是臣推他的沒錯，不過，臣也是無心之失，當時，臣二人發生了些口角，又正巧站在湖岸邊，推搡之間，高大人就不小心跌進了湖裡去了。」
    殷帝憋笑憋的辛苦，見蕭放鶴朝他望過來，又立即恢復了平時冷峻嚴肅的樣子，咳了兩聲道：「你們二人平時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嗎？今日是為何事發生爭吵呢？」
    「這」蕭放鶴臉上瞬間紅了紅，支支吾吾的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殷帝見從他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轉而將視線投向一邊的高勝，讓他說說當時的情況。
    說到這個，高勝也有些委屈了，向殷帝哭訴道：「陛下，臣不知啊，本來還好好的呢，後來臣二人一同去了上官丞相府上，蕭兄卻不知為何突然甩袖離去，臣一直追著他進了御花園，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惹的蕭兄不高興了，臣拚命的追著他道歉，結果」
    「結果蕭放鶴一生氣就推了你一把，你沒站穩就跌進了湖裡去了，是不是？」殷帝接口道。
    「陛下英明，事情就是這樣的。」高勝說完後小心翼翼的瞥了身邊的人一眼，卻被蕭放鶴冷冷的瞪了回來，頓時感覺自己十分委屈，耷拉著腦袋有些無精打采。
    蕭放鶴也很生氣，氣旁邊這個人的死腦筋，更氣自己，一向冷靜守禮的他，竟然會做出如此失態的事情，在陛下和丞相大人的面前，實在是抬不起頭來。
    殷帝笑著看向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高勝，有些幸災樂禍道：「高大人當真不知道蕭大人為何會生氣嗎？朕和皇后，還有丞相大人可都看出來了啊。」
    他這話一出，蕭、高二人同時抬起頭來，驚訝的望著殷帝，蕭放鶴一臉羞臊，連耳朵根都泛紅了，忍不住狠狠的皺了皺眉，今日真是丟人丟大了。
    高勝依然是一臉懵懂的樣子，看了看殷帝，又看了看上官子玉和柳夕，最後視線定格在了上官墨身上。
    上官墨淡笑著掏出那封書信，給他提些暗示。
    高勝也不是什麼笨人，頓時就想起了上官丞相給他看的這封信的內容，而蕭放鶴就是看到這封信才變了臉色的，高勝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高勝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蕭放鶴，眼神裡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既興奮又緊張，這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他理解錯了？
    蕭放鶴被他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半邊臉滾燙，低垂著頭也不敢去看殷帝等人的表情。
    殷帝等人快要被這個高勝急死了，平時看起來挺機靈的一人，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死活不開竅了。
    上官墨無奈的笑了笑，蕭、高二人都是投到他門下的，即算是他的學生，看來他這個月老這次是做定了。
    上官墨上前幾步問蕭放鶴，「蕭大人是否是因為這封信的緣故？有年輕姑娘對高大人有意，這是好事啊。蕭大人做為高大人的好友，不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嗎？」
    蕭放鶴怔愣了一下，隨即撇過臉來，對高勝拱了拱手道了聲恭喜，只是臉上卻無一絲喜色，眼神也十分黯然。說完之後就稱自己身體不舒服，向殷帝告辭請退。
    高勝看見他的表情，心裡也就明白了□□分了，他兩三步走上前去，抓住蕭放鶴的手，激動的快要說不好話了。
    「放鶴，你在吃醋對不對？我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你生氣是因為有姑娘想嫁給我，對不對？」
    蕭放鶴臉色爆紅，使勁掙脫掉他的手，怒瞪了他一眼，這可是在御書房，帝后和丞相大人的面前，怎麼能做出如此行狀？
    高勝見他雖然羞窘萬分，但並沒有出口否認，頓時高興的眉開眼笑，嘴巴都快要捺到耳後根去了。
    這是不是表明了蕭放鶴也喜歡他呢？高勝心裡美滋滋的，感覺像在做夢一樣，他以為永遠都不會有這一天了呢。
    殷帝見他直勾勾的盯著人家，那熾熱的小眼神快要將人給燒著了，旁若無人的樣子，便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成功的將高勝飄忽的神智給拉了回來。
    殷帝看向蕭放鶴道：「蕭大人不如在這裡把話說開了，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是喜歡，有何不能坦言的？只有你表明了心意，丞相大人才好給他的好友回復啊。」
    「臣臣」蕭放鶴難得的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眼神閃爍，一抬眼便看見眾人都在看著他，高勝更是用一種充滿期冀的眼神緊張的盯著他，蕭放鶴頭腦發暈，手心裡也全是汗水。
    最終，蕭放鶴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不過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他這一點頭，殷帝等人都齊齊的鬆了一口氣，這頭一次做月老，也真是不容易啊。
    高勝這時候興奮的都快要傻掉了，要不是殷帝在這裡，他早就衝上去緊緊的抱住對方了，等了這麼久，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上官墨也鬆了口氣，「現在我終於可以給人家回復了，順便還要給人家姑娘介紹個好的人家，聊表歉意。」
    到了這個時候，蕭、高二人也都反應過來了，陛下和上官丞相剛才一直都是在試探他們呢，蕭放鶴看了眼高勝，淡淡的笑了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按照大殷祖制，每逢中秋，文武百官會有三日的沐休期，想到之後三日都不用早起上朝，殷帝頓時感覺全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皇帝也是人啊，偶爾也想偷個懶不是？
    沒有百官圍在身邊，御書房裡永遠批不完的奏折也可以暫且放一放，無事一身輕的殷帝，邁著輕快的步伐去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了。
    殷帝來到未央宮，進了內室，就看見小豹子正趴在他爹爹腿上，嘴裡正啃著自己的肉指頭呢。上官子玉坐在他身邊，手裡拿了本《三字經》念給小豹子聽。
    殷帝笑著走過去，彎下腰把人攬進懷裡，低笑道：「小豹子還這麼小，哪裡能聽得懂《三字經》啊，子玉即便是想培養他，也太過心急了些。」
    上官子玉笑著放下書，回頭看他，「我不是心急，只是想讓小豹子早些接觸這些東西，耳濡目染的話，他慢慢也就會感興趣了，小孩子學東西很快的。」
    「好，子玉說了算。」殷帝湊過來貼著他的臉頰吻了幾下，拉著他起身，又將小豹子一把撈在懷裡，「走，我們用晚膳去！」
    「怎麼沒看見百里大哥和柳夕？」上官子玉奇怪道，這幾日柳夕總會拽著百里軒來未央宮蹭飯吃，今日卻不見倆人。
    「朕適才來未央宮的途中，看見柳夕拖著百里軒出宮去了，應該是逛夜市去了吧。」殷帝笑道，「不管他們，反正是沐休日，就讓他們出去玩兒吧。」
    晚膳後，一家三口便去了湖心亭賞月，上官子玉看見亭子上方寫著「望月亭」三字，眉頭就忍不住跳了跳，他可沒忘記，前幾日陛下在這裡騙他喝酒的事情。
    殷帝顯然也想起來了，不由的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尷尬。拉著上官子玉的手，討好似的小聲道：「子玉，我們進去坐坐好不好？」
    小豹子顯然是向著他父皇的，也伸著胖爪子朝亭子晃呀晃呀的，好像在說：「爹爹，我們快點去亭子裡玩兒吧。」
    上官子玉對這一大一小很是無奈，殷帝得意一笑，在小豹子的胖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真是他的親兒子！
    上官子玉對他的厚臉皮沒轍，也不管那父子倆，自己先一步進了亭子，剛走進亭子裡，就看見石桌上擺放著一張古琴。上官子玉又走近了幾步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
    這可不是一張普通的古琴，而是上官子玉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傳世名琴——綠綺琴，是桐木、鋅木結合的精華，琴音超凡。
    「喜歡嗎？」
    殷帝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勾唇笑道：「這是朕送給子玉的禮物，費勁心思才尋來的呢，子玉不試試？」
    「謝謝。」子玉飛快的在殷帝的唇上吻了一下，便去試琴了。

☆、第79章 中秋番外篇

中秋節這天，京城的千家萬戶鞭炮齊鳴，喜氣洋洋，到處一片熱鬧的景象。平時繁華擁擠的京城街道上，今日卻只有零星的幾個行人，而且大多都是行色匆匆，趕著回家過節。街邊擺攤的也早早的收了攤子，老婆孩子還等著他們回去吃團圓飯呢。
    因為遠離了各國之爭，這個中秋，整個大殷依然是萬家燈火，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
    大殷的皇宮內也是亮如白晝，一片歡騰，只是較之往年的中秋夜安靜了許多，不似以往歌舞昇平的奢華景象。
    原因就是，殷帝不喜歡太多人都聚到皇宮裡來，打擾了他們自家人團聚的樂趣，因此，殷帝廢除了中秋夜宴請文武百官的習俗，讓大臣們各自回家去團聚了。
    殷帝命人在御花園裡設一小宴，只邀請自家人參加，其實也就是普通的家宴，殷帝認為，和家人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才是中秋節的真正意義吧。
    皇宮裡的家宴設在御花園裡的池畔邊，毗鄰桂花園，涼風習習，丹桂飄香，抬頭便看見一輪圓月高懸於中天之上，月光清冷柔和，普撒眾生。
    侍從們在池畔邊擺設大的香案用來拜月，香案上擺放著月餅、西瓜、蘋果、葡萄等供品，皇室中人在中秋夜需虔心拜月之後，方可飲宴，民間亦有中秋拜月的習俗。
    殷帝懷裡抱著小豹子，領著眾人一同拜了月後，就紛紛落座了。綠蘿和紅裳領著一大群宮女們輪流上菜，忙的不亦樂乎。
    皓月當空，清風撩人，這麼有詩意的日子，怎麼能只顧著吃呢，於是在家宴開始之前，每個人都小露了一手才藝，算是消遣了一番。
    尤其是上官子玉的古琴和秦飛燕的舞結合起來的表演，更是讓人讚不絕口，掌聲不斷。上官子玉手中的古琴是殷帝費盡心思為他尋覓來的傳世名琴——綠綺琴，加上他高超的琴藝，彈奏出的琴音便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秦飛燕伴著上官子玉的琴音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和輕盈的舞步恰似那月宮中的仙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連小豹子都看呆了，坐在他父皇懷裡手舞足蹈的，嘴裡還「咿呀咿呀」的叫著，似乎是在喊「爹爹，姑姑。」
    蕭放鶴和高勝也被殷帝邀請來參加皇室家宴，心裡不免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殷帝讓他們放開些，這裡都是自家人，還笑說為了倆人，他還做了回月老呢。
    蕭、高二人想起前兩日之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面上也有一絲尷尬。
    小豹子看見桌子上的點心，就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去夠，可是距離有點遠，他的小胳膊太短了，夠不著。小傢伙有些委屈了，嘟著小嘴回頭看他父皇。
    殷帝伸手抓住他的肉爪爪，從水果盤子裡挑了一個不大的金桔給他玩兒，反正金桔皮厚，小傢伙也咬不動。
    桌子正中央擺著兩罈子桂花釀，上官子玉收了古琴，走到殷帝身邊坐下，一看見這酒，頓時臉色就黑了幾分，不管怎樣，他今晚都絕不會再喝這什麼勞什子桂花釀了。
    殷帝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笑道：「上次子玉不是還向朕討酒喝來著嗎？今晚子玉可以喝個痛快了。」
    上官子玉惱怒的看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把小豹子奪了過來，涼颼颼道：「小豹子有我照顧著呢，陛下今夜就敞開了喝吧，不醉不歸哦。」說完，嘴角還勾起一抹笑意來。
    殷帝看的愣了愣，沒想到他的子玉發起脾氣來也是這麼可愛啊，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看來他有必要重振夫綱了，等晚上回去再收拾他！
    就著甘甜醇香的桂花釀，品嚐著宮廷僅有的精緻的菜餚，眾人一邊喝酒，一邊說笑，氣氛很是熱鬧歡快。
    今日御膳房的大廚們可是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領，做出的一道道菜餚擺在桌上，光是聞著香味，看著菜色，就已經讓人饞涎欲滴了。
    綠蘿和紅裳在一旁看著宮女們上菜，一邊忙著報菜名，光聽這些菜的名字，就不是尋常人家能吃到的。比如像什麼白扒四寶、仿膳餑餑，芙蓉大蝦、金絲燒麥、酥卷佛手、糖醋魚卷、御扇豆黃，冰糖燕窩粥等等等等，這可都是專門做給皇帝吃的菜啊，規格不是一般的高！
    御膳房的大廚做的菜，味道自然是沒的挑剔，眾人就著桂花釀吃著菜，心裡無比的舒暢。只不過他們都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是沒把桂花釀當成酒，只當是普通的飲品了。
    眾人說笑著就分喝了那兩罈子酒，這一罈子酒份量可不算小，到最後罈子裡卻一滴酒都沒有剩下。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這桂花釀綿甜甘醇，味道很是獨特，連一向不愛喝酒的張道子，也忍不住多喝了幾盅。
    不過，片刻過後，大家就感覺出不對勁來了，有一種暈暈乎乎，頭重腳輕的感覺，除了殷帝、百里軒，還有上官子玉之外，其他人都明顯喝醉了。
    上官子玉看了看一邊笑的雲淡風輕的殷帝一眼，有些無語，這人明明知道桂花釀後勁極大，也不出聲提醒大家一下，他本想說的，卻被陛下塞了一筷子菜到嘴裡，堵住了嘴巴。其實，陛下有時候挺惡趣味的
    大家都醉成這樣，家宴也差不多結束了，殷帝派人分別將走路都不太穩的眾人安全的送回各自的住處去。
    柳夕打著飽嗝兒，像一隻八爪魚似的黏在百里軒身上就不動了，小臉因為醉酒紅撲撲的，百里軒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抱著人離開了。
    張道子扶著上官墨，他喝的不多，所以此時只是微醺，臨走之時，他朝殷帝看了一眼，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讓殷帝忍不住有些小小的心虛。
    走路有些發飄的蕭放鶴拉住高勝的衣袖，對方居然還喊著要酒喝呢，都醉的爬不起來了，還一直說「他沒醉，他沒醉」
    蕭放鶴手軟腳軟的，也扯不動他，最後殷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讓幾個侍衛把高大人抬到轎子上去，這才把「這尊大佛」給請了出去。
    秦飛燕酒量倒是不錯，雖然也有些頭暈目眩，不過表面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向帝后二人告辭後，就被兩個侍女攙扶著回宮去了。
    人都送走了，殷帝心裡鬆了一口氣，回頭對上官子玉道：「子玉，我們也回去吧，朕突然感覺頭有些暈。」說完，還伸手揉了揉額角，難不成他也喝醉了？
    上官子玉抱著已經熟睡了的小豹子，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他靠著，淡淡的道：「呆會兒讓紅裳給陛下泡杯蜂蜜水喝，可以解酒的。」這下真的是不醉不歸了。
    「嗯。」殷帝一路暈乎乎的靠著自家皇后的肩膀回宮去，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悄悄的勾了勾唇角。

☆、第80章 搶人

中秋之後，天氣越來越涼，整日陰雨連綿，不見陽光，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上官子玉清晨從床上醒來時，只覺腰酸背痛，渾身無力，上官子玉忍不住皺了皺眉，陛下現在越來越黏著他，一到晚上總纏著他做那種事情，他這幾日都沒怎麼下床過。
    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說明倆人的感情越來越深，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安定的心，也因為殷帝這一年多來的表現而終於放了下來，陛下當初說，只要他上官子玉一人，果然不是在騙他。
    穿好衣服後，上官子玉便掀開床帳準備下床來，不過他剛剛拉開床帳，就聞到了一陣十分濃烈的香味，像是在燒烤食物的香氣，陣陣香味飄蕩在空氣裡，勾的人食慾大振。
    上官子玉笑了笑，估計是綠蘿和紅裳那兩個小丫頭，又在搗鼓什麼新式美食了吧。有這倆丫頭在，皇宮裡的人都得胖上幾斤不可。
    「皇后，你怎麼起來了？」綠蘿走進內室，見他已經穿戴整齊，慌忙上前去侍候，邊說道：「陛下早上去上朝的時候，還吩咐我們不許打擾皇后，讓您多睡會兒呢。」
    上官子玉淡淡一笑，「我睡醒了，便起了，順便看看你們做了好吃的，怎麼會這麼香呢。」
    綠蘿笑道：「是肉末燒餅啦，奴婢們剛學會的，想做來給大家嘗嘗，呆會兒就讓紅裳端上來給皇后當早點吃。」
    上官子玉笑著點了點頭，收拾妥當後，就去了小床邊，看了看蓋著小被子正睡的香甜的小豹子，小傢伙現在長得越□□亮精神了，肉乎乎的一小團，很可愛。
    上官子玉過去給兒子壓了壓被角，彎腰在那白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柳夕也不知是從哪裡聽說了肉末燒餅的事情，一大早便跑到未央宮來了，手裡拿著一隻筷子，蹲在飯桌邊，像只小狗一樣。
    「我說柳大御醫，您的鼻子還真跟小狗似的那麼靈啊，哪兒有好吃的，哪兒就有你啊。」綠蘿帶著幾個小丫鬟把早飯端了上來，一眼便看見蹲在桌邊等著開飯的某人。
    柳夕笑嘻嘻，腆著臉道：「那是因為兩位姐姐的廚藝高超啊，我現在可是一天吃不到兩位姐姐做的美食，到了晚上就連覺也睡不著呢。」
    綠蘿笑著把一碗雞湯餛飩放在他面前，嗤道：「你就會貧嘴！」
    柳夕沒心沒肺的笑了笑，也不跟人客氣，拿了筷子就吃起來。上官子玉笑了笑，把盛有水晶蝦餃的盤子朝柳夕面前推了推，讓他多吃些。
    「肉末燒餅來啦！」紅裳端著一個挺大的盤子走了過來，只見盤子裡放著十幾個圓乎乎金燦燦的燒餅，餅面上還灑著許多白芝麻，輕輕咬上一口，就能吃到夾在燒餅裡的肉末。
    餅皮外焦裡嫩，裡面是滿滿的帶著濃郁醬汁香味的肉末，吃上一口便齒頰留香，滿嘴生津，實在是美味！
    柳夕吃了一口，便大呼「好吃」，就著一碗雞湯餛飩，一連吃了六個肉末燒餅，肚子撐的圓鼓鼓的，一臉滿足的靠在椅子上，眼睛還盯著剩下的燒餅呢。
    上官子玉喝著八寶蓮子粥，因為肉末燒餅實在是美味，他也很難得的多吃了兩個，胃口較之往常不是一般的好。
    柳夕閒著無事，賴在未央宮裡不願意離開，他這個御醫就是個閒職，平時也沒什麼事，百里軒身為大將軍，要忙的事情倒是不少，也沒多少空陪著他，於是柳夕只好窩在未央宮裡逗小豹子玩兒。
    用過早膳沒多會兒，秦飛燕派了個小丫鬟來未央宮，說想出宮去遊湖，問他們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上官子玉身體還有些疲倦，況且他也擔心小豹子醒來，看不見他的話，會鬧脾氣不好好喝奶，所以他就和小丫鬟說，自己去不了了。
    不過，柳夕正吃飽了，閒著發慌呢，一聽說可以出宮去玩兒，頓時就來勁了，忙跟那小丫鬟說：「跟你們公主說，我和她一起去！」說完，便飛奔回自己的住處換衣服去了。
    於是，秦飛燕帶著幾個跳舞的姐妹，還有換了身便服趕過來的柳夕一道兒坐馬車出了皇宮。
    天上還下著毛毛細雨，雖然不是什麼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但細雨濛濛中，去湖邊逛逛，倒也不失為一種情趣，自然比悶在皇宮大院之中要暢快許多。
    秦飛燕等人要去游賞的湖在京城的城西，名為「楓葉湖」，因為湖邊種著許多楓樹，一到秋天，便萬山紅遍，層林盡染，紅色的楓葉隨風吹落，成片成片的漂在湖面上，那景色異常的美麗，吸引了無數的才子佳人前去觀賞，在湖邊寫生、作詩作詞等。是一個遊玩的好地方。
    雖然還下著雨，但也是連衣裳都不會沾濕的牛毛細雨，像秦飛燕和柳夕他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公子，哪裡會在乎這點小雨，反而還覺得下著雨更有趣一些呢。
    公主出行，自然有一些侍衛跟隨，雖然秦飛燕不願意他們跟著，但又不想給殷帝添麻煩，便隨他們去了。
    等他們的馬車到了楓葉湖，眾人下了馬車後，看見眼前的景色，頓時便眼前一亮。不愧被稱為大殷國內最美麗的湖，這滿湖滿山的紅葉真的是太讓人震撼了！
    幾個姑娘選了個乾淨平整的地方，鋪了一張乾淨的布在上面，把隨身帶來的瓜子點心什麼放在中間，各自撿了個地方坐下。侍衛們在遠一點兒的地方守著。
    在湖邊逛了半天，眾人都有些餓了，柳夕提議說，「要不來烤肉吃吧。」幾個姑娘聽了，也紛紛贊同，找來幾個侍衛，讓他們去附近的人家找些蔬菜和肉來，還有調料什麼的。
    侍衛們紛紛去給幾人找吃的去了，只留下了幾個侍衛保護他們的安全。
    這邊，皇宮裡，殷帝午時回未央宮用午膳，聽上官子玉說，秦飛燕和柳夕等人出宮遊湖去了，殷帝抓著他的手道：「子玉為何不去呢，不要總是呆在宮裡面，沒事多出去走走，就當是散心嘛。」
    上官子玉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心說，還不都是你害的！他這幾日腰股酸軟，全身無力，哪裡還有精力出宮去遊湖？
    殷帝自知理虧，頗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這幾日夜裡的確是折騰的狠了些，看子玉這兩日身子一直不舒服，也沒什麼精神，殷帝有些心疼了，決定今晚讓子玉睡個好覺。
    「子玉，多吃些肉。」殷帝無比慇勤的給自家皇后夾菜，「這個茄子燒的不錯，還有豆腐，朕知道子玉喜歡吃杏仁豆腐，所以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
    上官子玉微紅著臉，低著頭默默吃飯，眼裡帶著笑意。
    帝后二人正無比甜蜜的用著午膳，劉公公卻疾步走進來，神情有些慌張道：「飛燕公主他們去了楓葉湖遊玩，卻遭遇了蒙面刺客，想要把公主擄走，幸好百里將軍及時趕去了。」
    「什麼？那飛燕現在何處？」帝后大驚，問道。
    「回陛下、皇后，飛燕公主和柳御醫剛剛回宮，說換件衣裳就來見陛下。」劉公公說完，便退立在一旁。
    出了這種事情，帝后二人也無心用膳了，命丫鬟把飯菜撤下去，帝后二人去了正殿等候。
    須臾，百里軒拿著劍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秦飛燕和柳夕，還有幾個跳舞的姑娘一起向帝后二人參拜行禮。
    「飛燕，你們沒什麼事吧？」上官子玉看著幾人，擔憂問道。
    「飛燕沒事，幸好百里大哥及時趕到了。」秦飛燕道。
    殷帝將視線轉向百里軒，以示詢問。
    百里軒抱拳道：「是這樣的，臣午時在城樓上巡查，正巧看到了從城西方向發射的響炮，是皇宮侍衛用來聯繫的信號，臣想著一定是飛燕他們出了什麼事，於是就帶著人趕了過去。」
    說到這裡，百里軒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臣趕到的，發現刺客有兩撥人，他們的目的都是飛燕，但是這兩方人馬似乎是敵對的關係，臣趕到的時候，這兩方的刺客正在廝殺。」
    殷帝皺了皺眉，問秦飛燕等人，讓他們詳細的說說當時的情況，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柳夕跳出來道：「我們當時遊湖有些累了，正準備烤肉吃呢，幾個侍衛大哥也都去幫我們找食材了，這個時候，突然從樹上跳下來十幾個蒙面的刺客，他們什麼話也沒說，抓了飛燕就想走，我當然不願意了，就和他們打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又來了一幫人，也是蒙著臉的」
    「我本來以為這幫人是那些刺客的同夥呢，哪裡想到，這幫人也是來搶飛燕的！於是兩伙人為了搶人，就大打出手了，我趁著他們不注意，就帶飛燕逃了出來，他們發現後就想來追我二人，好在，百里軒這個時候正好趕到了。」
    百里軒抱拳對殷帝道：「臣無能，那些刺客看見臣帶著那麼多侍衛前去，便立即撤退了，臣沒能追的上。」
    殷帝一擺手，道：「不關你的事，他們既然敢來我大殷國內搶人，自然是留有後路的，飛燕沒有被他們劫走，已是萬幸了。」
    「飛燕，你今後一段時間，就呆在宮中盡量不要外出，朕會在你宮外多增加些守衛，你用不著太擔心。」殷帝對秦飛燕道。
    「多謝皇兄關心。」

☆、第81章 思嫁

經過遊湖的事情後，秦飛燕便被困在了宮中，哪兒也去不了了，平時除了跳舞以外，也就只能找柳夕下下棋，有時也去未央宮逗逗小豹子玩兒。
    往常她每隔一段日子，便會出宮去丞相府一趟，盡做女兒的孝道，可如今她也沒法出宮了，倒是張道子知道她不方便出宮，會經常進宮來看她。
    秦飛燕心裡也堵得慌，雖說她也不是那種愛玩兒的姑娘，平常她如果沒事也鮮少出宮，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就像是有一把劍懸在她頭上似的，走到哪裡都感覺被人盯著的滋味可不好受。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雙鷹般銳利的眼眸，秦飛燕心裡一凜，手一抖，一顆白色的棋子砸在了棋盤上，攪亂了整個棋面。
    「喂，我的公主大人喲，您這到底是下棋吶，還是想心思吶，你看整盤棋都被你給毀了。」
    柳夕在對面跳著腳直嚷嚷，大中午的把他從御藥房拉來陪她下棋，結果這姑娘自己卻一直在走神不說，最後還破壞棋局，他可真是鬱悶！
    「我出去走走」
    秦飛燕扔了棋子，起身便離開了，柳夕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歎息著搖了搖頭，也不去管她，自己和自己下起棋來。
    「姑娘家心事可真多啊！」柳夕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從桌子上捏了顆葡萄扔進嘴裡去，看了看桌上的棋局，抓耳撓腮。
    「唉，好無聊啊」
    秦飛燕心煩意亂，出了自己的宮殿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裡，索性就去御花園走走。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身邊一個侍女也沒帶，一路上想著心事來到了御花園，在御花園裡漫無目的的逛了逛。逛了片刻後，她正想找一個亭子坐下歇一歇，剛繞過一座假山，便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帝后二人！
    秦飛燕沒有立即走出去，而是側身躲在了假山後面，因為她隱約聽見了帝后二人提到了她的事情，出於好奇，她想躲起來聽一聽。
    她側身從假山後探出頭去，看見帝后二人緊緊挨著坐在亭子裡說話，殷帝懷裡還抱著小豹子，一家三口看起來和樂融融的，小豹子臉朝著秦飛燕的方向，秦飛燕也不怕他發現自己，還衝他笑了笑。
    就聽見上官子玉對殷帝道：「陛下認為是上次在楓葉湖，試圖劫走飛燕的那兩伙人是司馬夜和呼延磊派來的？其實，子玉也是如此猜想的。」
    殷帝抱著小豹子上下顛了顛，用手指逗他玩兒，聽到上官子玉說的話，嗤笑了一聲道：「不是他們還會有誰？那兩伙人明顯只是想搶走飛燕，但並不想傷害他。飛燕的愛慕者不少，但是有能力又有膽量在我大殷國內公然搶人的，也就只有這倆人了。」
    「呼延磊在戰場上鬥不過司馬夜，便把主意打到了飛燕身上來，此人實屬卑鄙小人！」上官子玉皺眉道。
    殷帝撫了撫他的臉，淡笑道：「子玉莫氣，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不管那倆人對飛燕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朕都不會讓飛燕受到傷害的，子玉盡可放心。」
    「我相信陛下。」上官子玉對殷帝笑了笑，「其實這次來京城選駙馬的人當中，也有不少品貌俱佳的，家世也都還不錯，如果飛燕有看中的人選的，我們不妨撮合一下，也好斷了某些人的心思。」
    「子玉說的有理，只是，我們都不知道飛燕的心思啊，不如朕找個機會好好問一問她」
    「皇兄。」殷帝話還未說完，便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喊，隨後秦飛燕從假山後走出來，朝亭子走來。
    「飛燕？」上官子玉心裡一驚，隨即一陣尷尬，飛燕一直在這兒，那他和陛下剛才說的話，她也應該都聽見了吧。上官子玉是君子心性，認為背後說人卻被對方聽見實在是有些難堪。
    殷帝倒是一臉的淡定，還抱著小豹子朝人家打招呼，「飛燕，你來的正好，朕和子玉剛才還說到你呢。」
    秦飛燕走進亭子裡，看見小豹子衝她笑，還伸著手想讓她抱抱，秦飛燕笑了笑，走過去把小豹子接過來抱了抱，在他的胖臉上親了幾口，小豹子親熱的蹭著她的臉頰。
    「小豹子，來爹爹這兒，父皇和姑姑還要談事情呢。」
    上官子玉朝小豹子伸了伸手，小豹子對他爹爹很是親近，看見他爹爹朝他伸手，就撲騰著小手想到他爹爹那兒去。
    秦飛燕抱小豹子送到上官子玉懷裡去，便站在一旁，殷帝指著對面的石凳讓她坐下說話。
    秦飛燕依言坐下，想了想便抬頭對殷帝道：「皇兄，請為飛燕選一個駙馬吧，只要品性端正，有些才華就行，其他的飛燕並沒有多高的要求。」
    帝后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驚訝，殷帝笑了笑，打趣道：「皇妹這是在宮裡呆煩了，思嫁了？」
    「皇兄取笑了。」秦飛燕淡淡的笑了笑，眼神看起來很認真，「飛燕並不是說著玩兒的，你們之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飛燕寧願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也不想被兩頭野獸時刻惦記著，飛燕又不是什麼物品，豈可任由他們擺佈？」
    殷帝一挑眉，看來飛燕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她向來是一個很有血性、很要強的姑娘，這次的事情真的觸到她的底線了。
    「飛燕，這事關你的終生大事，皇兄可不能這麼草率的替你下決定，畢竟那司馬夜」殷帝欲言又止。
    「皇兄，選駙馬一事，你就盡快替我操辦吧。至於其他的，飛燕自己心裡有數。」秦飛燕斬釘截鐵的說道。
    殷帝有些猶豫的看了上官子玉一眼，見自家皇后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照飛燕說的辦就行。
    「好吧，飛燕，皇兄會盡快讓人操辦這件事情，不過既然是為你選駙馬，那自然要飛燕自己看中才行啊。」
    「飛燕謝過皇兄。」秦飛燕福身，眼中閃過一抹狠絕之色。

☆、第82章 情書

越國，固若金湯的城樓之上，司馬夜和他的一眾得力干將正站立於此，俯瞰著城樓下相隔近百米的各國聯軍，兩方遙遙相望，戰事一觸即發。
    這時，從黑壓壓的各*隊中突然讓開了一條道兒，一個長相粗狂豪邁，身披獸皮的高大男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氣勢相當的囂張跋扈。
    「司馬夜，你這個孬種，有本事就下來和本王過上兩招，整日躲在城樓上，像個娘們兒似的，有意思不？」
    男子聲若洪鐘，嗓門兒特別大，正是西寧國國王——呼延磊，他手拿一把深色長刀，驅馬向前，在城樓下方叫罵。
    司馬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鄙視與不屑，心裡腹誹著對方：有勇無謀的莽夫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仗著武功比他高，就整日喊著要和他單挑，當他司馬夜是傻子不成？
    「哈哈！司馬夜，你該不會是怕了本王了吧。」呼延磊大笑，他身後的士兵們也跟著他發出哄然大笑，齊齊叫罵道，越國的人都是懦夫，是孬種，不敢下來應戰。
    司馬夜表情淡定，無視他們的叫罵聲，不過他身邊的那些大將們可都氣得臉色發青，按捺不住的想衝下城樓去，把那些叫罵的異國人殺個片甲不留。
    司馬夜抬手制止了那些即將暴走的大將們，冷笑道：「這是對方的激將法，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了，難道還看不出來？！」
    那些大將們氣得直哼哼，他們當然知道這是對方的詭計，但知道歸知道，他們還是無法忍受，對方罵得實在是太難聽了，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們是病貓啊！
    不過，這些大將都是司馬夜提拔上來的心腹知己，還是很聽從司馬夜的命令的，司馬夜不讓他們妄動，這些越國大將們也都乖乖的呆在城樓上，任由對方罵去了。
    呼延磊扯著嗓子罵了半天，對方卻絲毫動靜也沒有，也有些鬱悶，騎在馬上正想對策呢。
    這時，他的一個心腹謀士騎著馬走上前來，在呼延磊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呼延磊一驚，隨即臉上露出一抹壞笑來，問他的謀士，「你說的這事當真？」
    謀士異常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是他親自求證過的。
    呼延磊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仰天狂笑幾聲，抬眼望向城樓上，喊道：「司馬夜，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心上人就要嫁人了，你還跟我搶什麼？」
    司馬夜臉色變了變，忍不住沉聲問他：「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秦飛燕她要嫁人了
    呼延磊哈哈大笑了幾聲，頗為得意的道：「本王的人親眼看見的，你的飛燕姑娘主動讓殷帝給她挑選駙馬，這幾日京城正鬧的沸沸揚揚的，你的飛燕姑娘這次是鐵了心要嫁人了，本王猜，她是想早點擺脫你的糾纏，才迫不及待的要嫁人吧。哈哈！」
    司馬夜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銳利的鷹目中射出陣陣寒光，死死的盯著城樓下正在哈哈大笑的人，目光一沉。
    「拿本王的弓箭來！」司馬夜聲音低沉道。
    立即有將士拿來一把牛角弓來，司馬夜接過弓，取了三支箭頭處帶著鷹羽的箭矢來，搭箭上弓，三箭連發，直直的對準呼延磊射去。
    司馬夜這一舉動太過突然，對方根本就料想不到，等呼延磊發現時，那三支箭已到了他眼前。呼延磊心頭大駭，不過他反應也夠快，立即舉刀擋箭。
    不過，司馬夜雖然武功不高，但精於射箭，可稱為「百步穿楊」也不為過。呼延磊舉刀也只擋住了一隻箭，另外兩隻箭卻都射中了他，一隻射在了他的左臂上，另一隻則直插胸口。
    呼延磊大叫了一聲，吐了口血後就從馬背上栽了下去，人事不省了。
    主帥中箭，生死未卜，聯軍措手不及，陷入一片慌亂之中。這時，司馬夜突然下令啟動機關，頓時萬箭齊發，群龍無首的各國士兵們慌亂逃竄。
    呼延磊的幾個心腹手下頂著盾牌，冒著密集的箭雨，將生死不知的呼延磊給抬走了。聯軍們全面潰敗，只顧著逃命去了。
    司馬夜下令不准任何人去追，那些大將們剛想提出異議，卻在看見司馬夜森冷陰沉的目光時，齊齊的選擇了緘默，各忙各的去了，小心肝顫抖個不停，大王的臉色好可怕！
    司馬夜回到越國王宮，便立即招來密探，問有關秦飛燕的事情，密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的臉色，戰戰兢兢的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告訴了他。
    司馬夜聽完後，臉色倏的發白，連連退後了幾步，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他眼睛充血，目光陰狠，整個人猶如地獄修羅一般，那密探看了他一眼，被嚇了一跳，剛想起身去扶他，卻被司馬夜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朝他低吼道：「滾！」
    那密探如蒙大赦一般，逃命似的離開了，剛才看到越王的臉色時，他就知道今日必是他的死期了，沒想到還能撿回一條命來。
    大殷皇宮內，殷帝眾人正聚在未央宮內，殷帝抱著小豹子，上官子玉坐在他旁邊，柳夕正翹著二郎腿吃著紅裳剛做出來的點心，百里軒抱著劍站在他旁邊。上官墨和張道子也在，兩人正對著一幅畫看的無比認真，秦飛燕坐在一邊，臉上羞紅。
    眾人為何聚在一塊兒？自然是為了秦飛燕選駙馬一事，做我家裡人，自然要幫她長長眼色，挑個好郎君才行！
    經過無數次的篩選，最後剩下的駙馬人選，都由禮部查清家世底細，一直查到了祖上三代為止，然後分別畫了畫像送到皇宮裡來。
    殷帝直接讓人把這些畫像都抱到未央宮來，並把眾人都找了來，一幅畫像一幅畫像的看過去，互相對著畫像上的人品頭論足一番，直把秦飛燕羞得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高勝做為禮部侍郎，負責向殷帝等人說明，這些駙馬人選的具體情況，幾乎是畫像一送入宮中，他便拉著蕭放鶴一道來了，未央宮此時甚是熱鬧。
    寬大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幅幅畫卷，是應選駙馬的公子們的畫像，上面的男子畫的惟妙惟肖，或風流瀟灑，或英氣逼人，或俊逸脫俗，氣質不同，各有千秋。
    「張勝，大司馬之子，今年二十有五，現任職兵部中郎將一職」高勝將畫像掛在房中的畫架上，擺一幅，便詳細的將畫上的人介紹一番。
    「吳肅瑜，北平王之子，今年二十有三，現在家中讀書，等待來年科考」一旁的小太監取下上一幅畫，再換上一幅。
    「」
    殷帝等人聚在一塊兒坐著，喝著茶吃著點心，欣賞著畫上的各色美男，這些駙馬人選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品貌自然都屬上乘，看著也養眼的多。
    眾人看的起勁，一邊看還一邊打量著秦飛燕的臉色，看她會對哪一個人選青眼有加，不過秦飛燕自始至終，表情都是淡淡的，除了臉上有些微紅以外，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沒想到我大殷有如此多的美男子啊。」柳夕嚼著一塊桂花糕，瞧了眼秦飛燕，「我說公主大人，這麼多美男，是不是都挑花眼了呀。沒關係的，你要是喜歡的話就全都收了吧，建立一個美男後宮也不錯哈。」
    眾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百里軒照著他的腦袋就狠狠的敲了一下，「你胡說什麼呢？什麼美男後宮，虧你想的出來！」
    柳夕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揉著腦袋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扭過臉去氣哼哼的繼續吃點心，不理某人！
    統共十幾幅畫像，加上高勝輪番的講解，閒得發慌的一眾人硬是來來回回看了數十遍，看到最後竟然到了畫像剛放上來，眾人就已經能夠認出這人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家的公子，現在在做什麼的地步了。
    上官子玉倒是覺得這些駙馬人選都挺不錯的，不敢說是人中龍鳳，但最起碼品貌俱佳，家世也不錯，和飛燕挺般配的。他朝殷帝看了一眼，殷帝會意一笑。
    殷帝看向秦飛燕，溫聲道：「飛燕啊，畫像也都看完了，有沒有特別看中的人？告訴皇兄，皇兄把他招進宮裡來，讓你們見一下面。」
    秦飛燕淡淡的笑了笑，看不出什麼情緒來，只說：「飛燕覺得都挺好的，皇兄就替我做主了吧，飛燕沒有任何異議。」說完，便稱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向眾人告退後，便帶著兩個侍女回自己宮裡去了。
    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隱隱的有些擔憂。
    次日上午，殷帝正在御書房處理國事，百里軒拿了一封密信走進來，說越國使臣前來京城，帶了越王的一封密信前來，說這封信是越王寫給飛燕公主的。
    「司馬夜寫給飛燕的？」殷帝冷笑了一聲，「他怎麼就能確定飛燕會願意看他的信？」
    百里軒將信放到殷帝面前，淡淡道：「臣以為，司馬夜一定是聽說了飛燕要選駙馬的事情，所以有些按捺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會對飛燕說些什麼。」
    殷帝拿起手中的封了口的信件，皺了皺眉，幾次想把信拆開，最後卻都猶豫了，想起昨日看畫像時秦飛燕心事重重的樣子，殷帝想了想，把信原封不動的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小順子，讓他立即把信拿去給飛燕公主。
    百里軒有些疑惑的望向殷帝，為何不把信拆開看看？殷帝看了他一眼，悠悠道：「這是飛燕的私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吧，朕相信飛燕，她會處理好的。」
    忘憂宮中，秦飛燕拿著小順子剛剛送過來的信，走到窗邊的搖椅上坐下，看著手中的書信，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來。
    伸手展開書信，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秦飛燕便把手中的信看完了，其實說是信，不如說是情書，倒更確切一些吧。
    秦飛燕早就知道司馬夜對她的心思，但是看過這封信後，她還是被驚駭到了。沒想到那個平時總是一副冷峻面容，行事毒辣，野心勃勃的男人，對她卻有如此真摯的熱烈的感情。
    秦飛燕一點兒也不懷疑他信中所說的話，因為那人在信中的字裡行間裡表現出來的嫉妒和吃醋的心情，絲毫沒有作偽，就如同他上次替自己擋那一掌一樣，毫不猶豫，是發自真心的。

☆、第83章 拒絕

晚上，殷帝在御書房批了會兒奏折，卻頻頻走神，心裡總是惦記著司馬夜給飛燕寫的那封信，反覆猜度著，信上會寫些什麼，結果一晚上也沒批完幾本奏折。
    殷帝揉了揉額角，將奏折扔在御桌上，他一個人在這裡想也想不出個結果來，還是回未央宮去找子玉吧，子玉的腦子向來好使，他一定能猜出來的。
    「劉公公，你回去歇著吧，讓小順子跟著朕就可以了。」殷帝起身對一旁的人道，劉公公現在上了年紀，殷帝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大半夜的跟著自己四處跑。
    劉公公自然明白這是陛下在關心和體恤他，當即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不枉費他盡心侍候這位小主人二十餘年啊，他這輩子沒兒沒女的，說句大不敬的話，他早就把殷帝當成自己的孩子了，被自己的孩子關心，劉公公自然高興了。
    殷帝淡淡的笑了笑，讓兩個丫鬟送劉公公回去，自己帶著小順子去了未央宮。小順子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多使喚使喚對他沒壞處，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殷帝來到未央宮，就看見小豹子居然還沒睡呢，穿個金黃色的小肚兜，在毛毯子下面滾來滾去的，捏著自己的手指頭，玩的還挺歡脫。
    這時，上官子玉聽到動靜，從內室走出來，殷帝驚訝的問他道：「小豹子現在都會自己翻身啦。」
    上官子玉看了眼正在軟榻上面，翻騰來翻騰去的小傢伙，笑說：「是啊，小豹子長得很快！」說著，上前去幫殷帝把外袍脫掉，遞給一旁的丫鬟，宮殿裡很暖和，穿單薄的衣衫也沒關係。
    「陛下今晚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上官子玉拉著殷帝坐在小豹子旁邊的軟榻上，邊問他。
    「朕想子玉了，迫不及待的回來見你呀。」殷帝用手指戳了戳小豹子露在外面的圓鼓鼓的肚子，戲謔道。
    上官子玉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這人私底下就沒個正經的皇帝樣子，也不再追問他，轉而讓綠蘿端些宵夜上來。
    小豹子在毯子下扭動了一會兒，似乎是聽見了他父皇的聲音，又費力的翻了個身，把臉朝向殷帝的方向，胖爪爪抓著毛毯子，沖殷帝笑著，白嫩嫩的小臉紅撲撲的。
    殷帝頓時被自己兒子的笑容給晃了神，媽呀，他家的小東西怎麼這麼可愛呢，就像觀音菩薩身邊的仙童一般，靈氣逼人！
    對自己兒子怎麼看怎麼順眼的殷帝，抱起小豹子就親了幾口，父子倆人蹭在一塊兒好一通親熱，那膩歪勁兒連上官子玉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天天都見面來著，至於這樣子嗎？
    倒是一旁的丫鬟們都捧著臉，一臉陶醉的模樣，他們英俊的陛下和可愛的小太子哦，真是太有愛了！
    綠蘿和紅裳將帝后二人的宵夜端上來，還有一碗專門給小豹子吃的米糊，上官子玉接過小豹子，用毛毯子裹住他的小身子，給他喂米糊吃。
    上官子玉給小豹子喂米糊，無暇吃飯，殷帝便親手餵給他，上官子玉剛吃完一個南瓜餅，嘴裡又被塞進了一個蝦餃，殷帝怕他噎著，又用勺子舀了粥來餵給他喝。
    一頓宵夜就在一家三口互相餵食之中結束了，小豹子吃的飽飽的，就有些犯困了，上官子玉讓綠蘿把他抱到小床上去睡覺。
    帝后二人坐在案前喝茶，上官子玉看了殷帝一眼，笑說：「陛下是不是有話想說？聽說昨日司馬夜派人來給飛燕送了一封信，陛下是好奇信上寫的什麼吧。」
    殷帝笑了笑，點頭道：「所以朕常說，子玉果然是最懂朕的，那子玉便猜一猜，司馬夜到底想幹嘛？」
    上官子玉放下茶盞，道：「很簡單，飛燕這次要選駙馬，很明顯是動真格了，司馬夜有了危機感，被逼急了只好寫了封信給飛燕表明自己的情意，希望能得到飛燕的答覆。」
    「這個司馬夜雖然惹人討厭，但的確是個癡情種啊。」殷帝歎了一聲，「那子玉猜，飛燕會怎麼回復他呢？」
    上官子玉給倆人的茶盞裡添滿了茶，淡笑道：「自然是拒絕了，司馬夜現在可是我大殷的敵人，飛燕怎麼可能答應他呢。」
    殷帝愣了愣，突然就有些同情起司馬夜來了，被心愛的人拒絕，恐怕司馬夜要抓狂了吧。
    「陛下。」上官子玉突然笑了笑，對殷帝道：「既然飛燕上次看畫像，沒有選出中意的人來，不如陛下改日設宴，將他們都請到宮裡來吧，讓飛燕好好的選一選。」
    次日，秦飛燕便將自己給司馬夜的回信，連同原本的那封書信一塊兒交給了殷帝，殷帝什麼話也沒有問，直接派人將書信密封好，送到宮外的驛館去。
    越國使臣拿到信後，便快馬加鞭的趕回越國，將書信交給了司馬夜，司馬夜起初驚喜過望，他原本以為秦飛燕不會給他任何回復的，沒想到她竟然回了他的信。
    司馬夜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寢宮，拆開信快速的看了一遍，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拿著信的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強自壓抑著將信看完，臉色已是一片鐵青，憤怒之下想把信給撕了，可又捨不得。
    司馬夜頹敗的癱坐在地上，感覺心裡似是被千刀萬剮一般痛苦難受，秦飛燕在信上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說他心狠手辣，品行不端，而且他是大殷的敵人，上次在越國，他的皇兄還被蒼狼所傷，他們一行人被困在山上，險些命喪越國。
    所以，他們倆人是敵對的關係，她恨他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回應他的情意呢。
    最後，秦飛燕還寫道，她只願找一個擁有俠義之心，品性正直的如意郎君，而他司馬夜不可能成為她想要的那種男人。
    司馬夜臉色灰敗，心如死灰，即便是打了敗仗，他也不曾如此失落悔恨過。
    接下來的幾日，司馬夜不問朝政，也不關心前方戰事，卻整日把自己關在寢殿裡喝酒，誰來他都不見。
    各國之間的戰事莫名奇妙的就平息了下來，聯軍主帥呼延磊被司馬夜射了幾箭後，逃回西寧國，生死未名，聯軍也逐漸瓦解。而司馬夜據說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整日把自己關在宮殿裡不問政事，攻佔各國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大殷國內，為秦飛燕選駙馬一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據說殷帝要招那些「駙馬待選人」進宮飲宴，讓公主見上一見，親自指定駙馬。
    殷帝將宴會定在明晚，在正殿舉行，名為宴請，其實也是為了考察各駙馬人選的才能和品性，就好像是科考的殿試一般，過了殿試這一關，才有可能成為前三甲。
    午後，張道子進宮來看秦飛燕，順便帶了些丞相府的大廚做的江南點心過來，因為柳夕愛吃。
    前段日子，天氣一直陰著，今日終於見到了陽光，上官子玉替小豹子戴上帽子，準備帶他出去曬曬太陽，一抬頭看見張道子走進來，有些驚訝。
    「爹爹，怎麼這個時候進宮來了？」上官子玉連忙把張道子迎進來，請他爹爹坐下。
    小豹子最喜歡美人了，看見張道子就伸著手要人家抱抱，張道子雖然性子比較冷，但對自己的孫子就不一樣了，伸手把小傢伙抱過來，顛了顛，發現小東西又長大了一些。
    「我進宮來看看飛燕，順便帶些點心來，是柳夕那小子愛吃的，今天府上的廚子剛做好，我就順便帶了些過來。」
    張道子指了指一旁的食盒，上官子玉將食盒打開，就見裡面都是些江南有名的點心，就忍不住拿了塊先嘗嘗，雖說宮裡想吃什麼都有，但這種帶有江南本地特色的，精緻又美味的點心，還是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上官子玉叫一個小丫鬟去請柳夕過來，過了片刻，小丫鬟回來說柳夕不在御藥房裡面，可能去找飛燕公主了。
    張道子說：「那正好，我們去忘憂宮找飛燕吧。」
    不過等兩大一小到了忘憂宮時，又聽說公主不在，似乎是去了御花園了，兩人無法，只好又抱著小豹子去御花園轉轉。
    到了御花園，問了一個路過的小太監，小太監說剛才看見公主和柳御醫在湖心亭裡坐著下棋呢，現在應該還在呢。
    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張道子拎著食盒，來到湖心亭時，果然看見秦飛燕和柳夕倆人相對而坐，桌子上還擺著一大盤五顏六色的水果。
    上官子玉和張道子對視了一眼，發現秦飛燕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啊，也不知道是因為選駙馬的事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兩人走過去，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柳夕看見食盒，眼都亮了，揭開食盒一看，頓時沖張道子喊了一聲，「爹爹，您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嘴巴真像抹了蜜一樣甜。
    秦飛燕將一旁的石凳搬過來給張道子坐，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也坐下來，笑道：「飛燕似乎心情很好啊。」
    秦飛燕神秘一笑，「不戰而屈人之兵，飛燕自然心情舒暢。」

☆、第84章 賭注

殷帝要宴請「眾位駙馬」的事情早已傳了出去，京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京城的百姓們現在茶餘飯後都在是討論這件事的，甚至還有不少人在這些「駙馬」身上押注，賭到底哪一位能被飛燕公主看上，成為大殷的駙馬爺。
    一時間，眾人紛紛附和，京城的各酒樓、客棧等，到處可見一大群人聚在一塊兒公然押注猜駙馬的，其中就有兩三位「駙馬」呼聲最高，大部分人都押注在這幾人身上。
    大殷皇宮，御書房內，這件趣事也傳到了殷帝的耳朵裡，殷帝勾唇一笑，擺了擺手，意思是由他們去吧。
    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身後跟著拎著食盒的綠蘿，殷帝午膳時因為臨時有事，所以沒吃多少，上官子玉心疼他，就讓紅裳做了補湯和點心，想拿去給殷帝吃。
    派去打聽情況的小太監回來說，陛下現在在御書房，似乎已經忙完了，正喝著茶看奏折呢。
    上官子玉這才帶著小豹子，讓綠蘿拎著食盒，一道兒去給殷帝送吃的去了。
    路過正殿時，卻見一大群的侍衛和太監們正湊在一塊兒，低著頭也不知道在幹嘛，看起來氣氛還挺熱鬧。
    上官子玉有些好奇，就走進去看了看。
    「你們在做什麼呢？」上官子玉開口問了一句，可是那幫人太投入了，竟是沒聽見他說話，更沒人理會他。
    上官子玉愣了愣，正想上前去看個究竟，這時，就見綠蘿上前一步，叉著腰高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沒聽見皇后問你們話呢嗎？一個個的都聾了不成！」
    眾人一激靈，齊齊回頭望過來，看見來人後，頓時散開，站的整整齊齊的給上官子玉和小太子請安，一個個低眉順眼的，倒是看不出來有多緊張。
    上官子玉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間的柳夕，一身紅色的御醫袍在一群侍衛和太監中，十分顯眼，此時柳夕正撓著頭，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聚在正殿裡做什麼？」上官子玉好奇問道。
    眾人皆低垂著腦袋，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上官子玉皺了皺眉，更加好奇了，不過既然柳夕都在，那肯定不會是什麼正經事就是了。
    「皇后，你看這個，他們居然在皇宮的大殿裡聚眾賭博！」綠蘿指著大殿中央的一張超大的桌子，氣急敗壞道。
    上官子玉朝他們看了一眼，就見大家的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處了，不由一笑，走到桌子邊看了看。
    就見桌子上散落著些銀兩，還有骰子，桌面上還分別寫著「大，小」兩字，上官子玉雖然從未去過賭場，但也能看出他們這是在押注呢。
    上官子玉把小豹子放在桌子上面坐著，小豹子好奇的看著桌子上的東西，伸手去夠那幾顆骰子。
    一群人低垂著腦袋，顯得有些沮喪，大殿之上賭博，還被上官皇后抓了個正著，這不是作死嗎？
    眾人都做好了受皇后責罰的準備，誰知，上官子玉卻饒有興趣的對人群中間的柳夕招了招手，讓他過來，不用問都能猜到，這賭博肯定是柳夕煽動起來的，在這宮裡，除了他，還會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柳夕顛顛的跑了過來，腆著臉笑道：「皇后啊，我們真的只玩一小會兒，您就大人有大量，別告訴陛下了好不好？」
    上官子玉瞥了他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們是不是也在押誰能當駙馬的？」小豹子也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柳夕。
    柳夕驚訝的望著上官子玉，「原來皇后也知道這事啊，是啊，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玩這個呢。」
    上官子玉捏了捏小豹子的肉爪子，好奇問道：「那你們都押的誰啊？」難得八卦一下
    眾人見上官皇后不但沒有對他們疾言厲色，反而還饒有興致的和柳夕討論起來，漸漸的也都膽子肥了起來，慢慢的又湊到一塊兒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
    押誰的都有，不過主要還是集中在其中幾個人身上，看起來他們贏面最大啊。
    上官子玉聽著他們熱烈討論了一會兒，就抱起小豹子，準備去給殷帝送吃的，再晚了湯該涼了。離開時，還交代柳夕，最好換個地方玩，而且不要玩的太過火了，這裡畢竟是皇宮。
    上官子玉離開正殿，笑著搖了搖頭，恐怕押注的人這次都要賠慘啦。
    殷帝坐在御桌前，喝著自家皇后親自送過來的補湯，從身到心都是無比的舒暢，被子玉時刻關心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殷帝認為自己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上官子玉坐在一邊，抱著小豹子看他喝湯，順便拿點心給他吃，殷帝吃的狼吞虎嚥的，半點帝王的樣子都沒有，在這人面前，他不需要時刻端著架子，感覺無比的放鬆。
    喝完補湯，上官子玉和他說起了眾人押注駙馬的事情，殷帝笑了笑，說他早就聽說過了。
    「京城的百姓生活富足，平時閒著也沒什麼樂子，就喜歡討論些皇室的事情，反正對我大殷也沒有什麼壞處，就由他們去好了，權當是大家茶餘飯後的消遣吧。」殷帝無所謂道。
    「陛下倒是想的挺開。」上官子玉看著綠蘿收拾湯碗，放進食盒裡，把那盤點心留在了御桌上，給殷帝當飯後甜點。
    殷帝把小豹子接過來抱了抱，發現這小東西似乎又重了些，伸手揉了揉小傢伙圓鼓鼓的小肚子，惹的小豹子笑個不停。
    父子倆人膩在一塊兒玩鬧了一會兒，殷帝沒忘好奇的問上官子玉，如果要他押注的話，他會押誰？
    上官子玉喝了口綠蘿剛泡好的花茶，聞言搖了搖頭，無論押誰都是沒有結果的。
    「我押司馬夜。」上官子玉最後放下茶盞，慢悠悠來了一句。
    殷帝愣了一下，揉了揉小豹子的胖臉，望向上官子玉笑道：「朕也押司馬夜。」帝后二人相視而笑。
    當天下午，殷帝突然收到了邊關快馬加鞭送來的密函，密函上說，越王司馬夜不知何故，竟將佔領的數十座城池一一歸還給各國，並將扣押在越國的各國人質都放走了，似乎是有向各國求和的意向。
    密函中還說道，西寧王呼延磊因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來，只是短期內恐怕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來，總的來說，各國之間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和平時期。
    殷帝放下密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司馬夜竟做出如此驚人的舉動來，看來飛燕的激將法已經起到作用了，司馬夜倒真是個癡情種啊。
    御花園裡，秦飛燕抱著小豹子，和上官子玉一道兒來御花園散心，倆人是碰巧遇到的，小豹子一看見她，就張著手讓抱，秦飛燕一向對小豹子疼愛的不行，當即便接了過來自己抱著，又逗又哄的不撒手了。
    上官子玉已經從殷帝那裡聽說了密函的事情，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不免有些驚訝，沒想到司馬夜真的能為飛燕，放棄已經到手的數十座城池，而且還想與各國求和。
    這些舉動對於一向野心勃勃，一心想稱王稱霸的司馬夜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他是打算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嗎？看來，飛燕在司馬夜心目中的地步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重要的多啊。
    秦飛燕摟著小豹子，一路和上官子玉說笑著，一抬眼卻看見前面不遠處的亭子裡，柳夕正和幾個太監和丫鬟們湊在一塊兒，趴在石桌上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們在幹什麼呢？」秦飛燕不明所以，好奇道。
    上官子玉撫了撫額，有些無語，柳夕這傢伙，肯定又是在押注賭博呢，這宮裡的風氣都被他給帶壞了。
    秦飛燕摟著小豹子輕手輕腳的走進亭子裡去，就聽柳夕在說什麼，「張勝為大，吳肅瑜為小。」「押誰為駙馬？」「我押大！」
    其他幾個宮女太監也都跟著他喊大喊小的，聲音越來越大，隨後還傳來擲骰子和扔碎銀子的聲音，氣氛堪比賭場。
    秦飛燕聽了幾句，氣得磨牙，把小豹子的腳放在柳夕的肩膀上踩著，涼颼颼的說了句：「陛下來了！」
    眾人一聽「陛下來了！」瞬間就像炸了窩一樣散開了，看見一邊站著的公主和皇后，嚇得面如土色，立即跪下來求饒。
    上官子玉微微歎了口氣，讓他們起來，忙自己的去了。
    秦飛燕一把抓住想要偷偷溜走的某人，拽著他的衣領，冷笑道：「你小子是把皇宮當賭場了吧，居然敢在御花園裡擲骰子，不要命了啊。」
    柳夕嬉皮笑臉的看著她，心想，何止御花園呢，他連皇帝的正殿都當賭場了呢。
    秦飛燕皺著秀眉，想再說他幾句，這時，她的貼身丫鬟跑過來說：「公主，尚衣局已經把您明天晚宴要穿的衣服送過來了。」

☆、第85章 求和

秦飛燕回自己的宮中試衣服去了，柳夕也早就躥沒影兒了，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散了會兒步，想到晚上還有晚宴，便也回未央宮去好早作準備。
    上官子玉抱著小豹子剛走進殿門，一群丫鬟就圍了上來，手裡各捧著一件衣服，說是尚衣局的人剛剛送來的新衣服，讓皇后試穿一下，如果覺得哪裡不合適的話，還可以拿回去改。
    「新衣服？」上官子玉看著那些衣服，有些奇怪，「前段日子不是才送來好些衣服嗎？」即便是天氣變冷了，也不至於換的這麼快吧。
    綠蘿搖了搖頭，說這些衣服是陛下特意吩咐做的，皇后可以從中選一件，晚上宴會的時候穿。
    上官子玉無法，被一群丫鬟們推進了臥室去換衣服去了，上官子玉展開幾件衣服瞧了瞧，皆是樣式繁複，鮮艷華麗的宮廷服飾，每件衣服上都繡有鳳凰圖案，的確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見旁邊一群小丫頭們都滿眼期待的等著他試新衣服，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還好這些衣服都是穿在外面的，只要把外袍脫了試一下就行。
    上官子玉也沒避諱丫鬟們，讓她們侍候著脫了外袍，換上一件華麗的鳳服，綠蘿又重新替他盤了個髮髻，長長的髮絲垂下來。一切收拾妥當後，上官子玉往那兒一站，眾丫頭們都頓時摀住嘴巴，忍住尖叫的衝動，實在是驚為天人啊！
    「子玉穿這件衣服果然好看，實在令人驚艷！」身後突然傳來殷帝讚歎的聲音，上官子玉轉過身來望著他，臉上微紅，陛下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眾丫鬟們見她們的陛下來了，也不敢再呆在這裡鬧騰上官皇后了，向殷帝福了福身後，一個個忍著笑低頭快步走了出去。
    房間裡很快只剩下了帝后二人，呃，還有一個小傢伙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香甜呢。上官子玉見那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臉上一陣發燙。
    殷帝見他要把身上的外袍脫了，幾步走過去從背後摟住對方的細腰，抓住對方纖長的手，笑著道：「子玉今日怎麼如此主動了，一看見朕就急不可耐的脫衣服？」
    上官子玉臉色紅透，連耳朵都染上了一層粉紅色，殷帝看著眼神不自覺的就幽暗了幾分，張口就把對方一隻耳朵含進了自己的嘴裡，挑逗了一番。
    上官子玉一驚，慌忙就要推開他，小聲道：「陛下作什麼？孩子還在這裡呢。」
    殷帝緊緊的摟著他，不讓他掙脫，「小傢伙睡著了，子玉不用擔心，放鬆點。」說著，就扳過對方的臉，對著那微張的紅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陛下，晚上晚宴」上官子玉雙手抵著對方的胸膛，一邊推拒，一邊斷斷續續說道。
    「晚宴還早著呢，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殷帝一手抓住他的纖細的手腕，把人抱起直接壓到床上去。
    殷帝也不知道自己的□□是從何而起，大概在看見子玉穿著華麗的鳳袍，對著自己溫柔的笑，在那一剎那，他的理智就完全崩塌了，只想盡情的佔有這個人。
    「陛、陛下，衣服衣服都壓壞了」上官子玉還惦記著身上的這件鳳袍吶，呆會兒晚宴還要穿的呀。
    殷帝伸手解他的腰帶，湊過去壞壞一笑道：「朕馬上就把它脫掉不就可以了。」說完，就開始扒人家的衣服。
    上官子玉全身發燙，頭腦也暈沉沉的，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逐漸癱軟在殷帝身下，任由他為所欲為。
    殷帝纏著自家皇后一直胡鬧到天色將晚，看著在自己懷中因為疲累而沉沉睡去的子玉，殷帝有些犯愁了，等會兒還要去宴請那些「駙馬」，皇后不出席不合規矩，但他實在是不忍心叫醒這個人啊。
    殷帝正抱著自家皇后自我反省著，就聽見劉公公站在門外低聲喊道：「陛下，晚宴定在戌時，您該起來了。」
    殷帝皺著眉頭應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人，發現他已經醒了，殷帝有些歉意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低聲道：「子玉，是朕任性了，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要不然子玉就別去晚宴了，好好休息吧。」
    上官子玉搖了搖頭，「我沒事。」雖然他身體有些疲累，但精神看著還不錯，反正晚宴時他只需要坐著就行了，也沒什麼大礙。
    殷帝抱著人去沐浴清洗了一番，然後換上乾淨的裡衣，才叫丫鬟進來侍候兩人穿衣梳發，綠蘿在給上官子玉整理鳳袍時，瞥見他脖子上隱約可見的紅色印記，臉不由的紅了紅。
    上官子玉見她臉色通紅，低垂著頭，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才好，不由的有些納悶，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
    直到綠蘿給他梳發時，上官子玉無意間瞥了眼面前的銅鏡，才發現自己胸前到脖子那一片，全都是曖昧的痕跡，難怪丫鬟們都不敢拿正眼看他。
    上官子玉臉紅的能滴血，暗自罵了那個不知節制的傢伙幾句，伸手將衣領往上攏了攏，這樣子呆會兒還怎麼見人啊。
    殷帝這時還好死不死的湊過來，貼著人家臉頰小聲說：「沒事的，子玉，人家即便是看到了，也只會說我們夫妻倆恩愛甜蜜啊，有什麼不好的？」
    上官子玉白了他一眼，想說，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厚臉皮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殷帝笑了笑，在那氣呼呼的俊臉上親了幾口，把一旁的丫鬟們羞得頭都不敢抬起來，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帝后二人終於收拾妥當了，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小豹子，就準備出門去了。
    這時，穿著一身將軍服的百里軒突然急匆匆的走進來，對殷帝行了一禮道：「陛下，越王司馬夜來京城了，正在宮門口等候，說想見陛下一面。」
    殷帝皺了皺眉，看了上官子玉一眼，突然笑道：「司馬夜倒是會挑日子來啊，他帶了多少人來？你查過了嗎？」
    「已經查清楚了，司馬夜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只帶了兩個侍衛，不過臣想，應該有人在暗處保護他。」百里軒道。
    「他膽子倒是挺大，敢孤身前來，星夜兼程的趕在今晚求見，看來是為了飛燕的事情。」殷帝摸了摸下巴，司馬夜還真挺癡情的，不顧一切的就來了啊。
    殷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快要到晚宴的時辰了，便有些猶豫，他現在可沒時間去應付司馬夜啊，司馬夜選這個時候來，很明顯就是想阻止飛燕選駙馬嘛。
    「先帶司馬夜去驛館吧，就說朕今晚有事，明日再召見他。」殷帝對百里軒道。
    百里軒應聲，剛想退下，卻被上官子玉喊住了，「百里大哥，你先等一下。」
    上官子玉攔住百里軒，轉身對殷帝道：「司馬夜這次孤身前來，很明顯是向大殷求和的，就讓他見見飛燕吧，難不成陛下以為，飛燕是當真想從那些公子之中選一位當駙馬嗎？這不過是飛燕的計謀罷了。」
    殷帝勾唇一笑，道：「子玉言之有理，飛燕這一招用的當真妙極！我大殷兵不血刃，就解決了一個勁敵，飛燕當記頭功。」
    說完，便對百里軒道：「把越王請進宮裡來吧，讓他也參加今晚的晚宴，這到了嘴的肥肉，朕怎麼能讓他跑了？」
    皇宮的晚宴正式開始，帝后二人身著華麗的龍鳳袍走進殿內，端坐於首位之上，大殿兩旁分別坐著十幾位錦衣華服、氣質各異的青年才俊，以及上官墨、百里軒、柳夕等大殷的股肱之臣。
    就在眾人都坐定之後，殷帝剛想開口說幾句，殿外突然有太監高聲喊道：「越王司馬夜覲見！」
    殿內眾人皆心裡一驚，瞬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最後齊齊的看向殷帝，似乎是不明白，陛下怎麼會准許司馬夜踏進大殷的皇宮的，司馬夜不是大殷的勁敵嗎？之前在越國，陛下還被司馬夜的心腹所傷不是嗎？
    除了上官墨和百里軒等幾個知情的人，其餘的人皆一頭霧水，鬧不明白這位年輕皇帝在想些什麼。居然把仇敵請進宮來，還請他一起參加晚宴！
    殷帝無視底下眾人的議論和猜測，只淡淡一笑，說了句：「宣！」小順子立即高聲喊道：「宣越王司馬夜進殿！」
    司馬夜似乎一點兒不意外殷帝會准許他進宮，倆人雖然是死對頭，但司馬夜還是很欣賞殷帝這個人的，同樣的年輕才俊，一國之主，說是惺惺相惜也不為過。
    所以殷帝此舉倒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最主要的是，殷帝有一位品貌兼優、出身高貴的好皇后，司馬夜倒是對這位美名遠揚的上官皇后頗為好奇。聽說他還是飛燕的義兄，司馬夜這也算是愛屋及烏了吧。
    就在殿內眾人齊齊的注視下，司馬夜步履沉穩的走進殿內。

☆、第86章 考驗

司馬夜進到殿中，一雙銳利鷹目在場上左右掃了一圈，視線在那十幾位「駙馬」身上停頓了片刻，最後才漸漸收了回來，表情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越王司馬夜拜見大殷皇帝！」按照規定，各附屬國的君王見到殷帝只需行禮，無需跪拜，司馬夜身穿深色的越國王服，長身而立，向殷帝行了一禮，態度倒是頗為誠懇。
    在座眾人連同殷帝都忍不住驚訝的挑了下眉，一向不可一世的司馬夜，居然也有低頭臣服的一天。不過他態度坦然，舉止進退有禮，絲毫沒有減損他身上的君王氣度。
    殷帝在心中暗自點頭，司馬夜就像是廣袤蒼穹的一隻鷹，即便被折了翅膀，骨子裡也還是血性的高傲。他會真心臣服於強者，但絕不會卑躬屈膝的討好對方。
    「越王深夜到訪，不知所謂何事？」殷帝喝了口酒，看著面前的人，裝作不知情的問道。
    司馬夜抬頭看了殷帝一眼，拱手道：「陛下，司馬夜愛慕大殷的靜和公主已久，此次是來應選駙馬的。」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眾人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司馬夜居然想娶大殷的公主？他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殷帝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又聽司馬夜繼續說道：「陛下的告示上分明說，只要符合條件的人，都可以來應選駙馬，難道本王不可以？」
    在場的眾人都摸著下巴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司馬夜才二十幾歲就當上了越國君王，可算是年輕有為，長相也屬上乘，才能什麼的更不用說，光看他能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一躍變成了大王，也說明這個人不是凡夫俗子。
    而且殷帝之前也沒說過，不允許外族前來應選駙馬，這麼說來，司馬夜倒是的確非常符合條件的啊。
    殷帝饒有興致的掃了眼底下眾人的反應，見那些老臣們都憋著說不出話來，心裡一陣暗爽，沒想到這些頑固不化的大臣們也有如此吃癟的一天啊！
    上官子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了，不由的有些無奈，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別光顧著看笑話，下面還有人在等著呢。
    殷帝回過神來，咳了兩聲後道：「越王倒是的確符合應選駙馬的條件的，既然眾人都無異議，那就讓越王和其他十幾位公子一起吧，朕早就說過，這次選駙馬一事，全憑公主做主，朕不會妄加干涉。」
    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陛下的意思就是，公主最後看上誰，誰就是駙馬了。於是眾位待選駙馬的公子們，都精神抖擻起來，預備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來，獲得公主的青睞。
    帝后二人對視了一眼，看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一副準備要作戰的模樣，不免的都有些同情司馬夜了，情敵這麼多，而且個個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司馬夜乃是一國之主，禮節上也不好怠慢，殷帝便將他的座位安排在了上官墨旁邊，上官墨既是大殷的丞相，同時也是國丈，殷帝安排他和自己岳父同座，也算是對司馬夜禮遇有加了。
    殷帝說了幾句話後，就宣佈開席，眾人都抓緊時間先填飽肚子再說，因為他們都心知肚明，重頭戲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果然酒不到三巡，殷帝便放下酒盅，拍了拍手掌，頓時殿中絲竹之聲響起，伴隨著宮廷樂聲，十幾個身姿裊娜，臉上蒙著面紗的舞女依次從殿外「飄」了進來。
    帶頭的女子身穿一件紅衣，外面罩著半透明的紅色絲紗，臉上蒙著紅色紗巾，舞動起來飄飄欲仙。
    其他舞女也都身著不同顏色的紗衣，簇擁著紅衣女子，如同天上的七仙女下凡，在瑤池邊翩翩起舞一般。
    即便看不見紅衣女子的真正面貌，但光憑舞姿，眾人早已猜出她就是舞姿驚艷世人的靜和公主了，那些公子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那紅衣女子，下意識的伸手整理起自己的儀容來，意圖在公主面前留下好印象。
    殷帝幾人下意識的朝司馬夜望了一眼，只見他表情淡淡的，眼神飄忽不定，壓根就沒往秦飛燕那兒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在跳舞的秦飛燕也時不時的朝他撇了幾眼，看見他的表情，也有些納悶，該不會她那封拒絕的信，把這人給刺激傻了吧。
    秦飛燕轉兩個圈，就朝那人看一眼，見他一直沒動靜，還有些擔心呢。
    不過當她再一次無意識的望過去時，就見一雙銳利的鷹目直直的望向她，眼神裡還帶著一抹興味，
    秦飛燕一驚，差點腳下一軟，也不敢再朝人家看了，專心跳自己的舞，中途殷帝讓人把綠綺琴拿了過來，上官子玉會意，彈起古琴來給秦飛燕伴奏。
    一曲完畢，秦飛燕的舞也結束了，眾舞姬們向殷帝行了一禮後，皆退了下去，只剩秦飛燕一人留在殿上。
    她仍是沒有揭開自己臉上的面紗，上前給殷帝福了福身，殷帝笑著讓她到一旁坐下，對眾人道：「這便是朕的皇妹，靜和公主了，名叫秦飛燕。」
    秦飛燕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向眾人福了福身，嫻靜有禮道：「飛燕見過各位公子，各位有禮了。」
    那十幾位公子齊齊的站起身來，拱手抱拳道：「公主有禮了。」
    既然今晚的主角都出場了，殷帝也懶得拐彎抹角的說廢話，直接用眼神示意劉公公，意思是可以開始了。
    劉公公走出來，甩了下手中的拂塵，道：「眾位公子都是來應選駙馬的，但駙馬只能有一位，就由我們的公主殿下出題來考驗眾位，各位公子儘管發揮自身所長，盡力而為吧。」
    「眾位駙馬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表面上互相謙虛客套一番，其實暗地裡都在衡量自己和對方的差距，想著怎樣才能表現出色，讓公主對自己親眼有加。
    考驗開始了
    宴席很快被撤下，宮裡的太監和宮女們手腳麻利的將現場收拾乾淨，只留下酒和水果在矮桌上。太監們捧來筆墨紙硯等，發給眾人。
    說是考驗，也無非就是琴棋書畫，比武技，拼才藝等，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的人擅文，有的則擅武，當真比不出什麼結果來，只是把自己最優秀的一面表現給公主看罷了。
    秦飛燕也不想刁難他們，只當是眾人湊到一塊兒切磋切磋，一時間，作畫的、寫詩的、彈琴的、比武的倒是格外的熱鬧，連上官子玉也忍不住走過去，觀摩眾人的作品。
    能被選來應選駙馬的自然也都不是草包，倒是皆各有所長，即便是司馬夜，也不見得能超越其他人多少，帝后二人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也猜不出來飛燕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大殿內，眾人正明爭暗鬥，如火如荼之時，突然就聽見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由遠至近的傳了過來。
    眾人手下的動作皆停了下來，面面相覷，上官子玉心裡暗道糟糕，好像是小豹子的哭聲，不過這宮中除了小豹子，也沒有其他的嬰孩了。
    正想著呢，就見綠蘿滿頭大汗的抱著小豹子，急沖沖的跑了進來，一見到上官子玉就頓時鬆了口氣。
    上官子玉接過哇哇大哭的小傢伙，摟在懷裡哄了哄，綠蘿對他說，小太子早就醒了，看不見他，就哭了，怎麼哄也哄不好，只好把他抱來找上官子玉。
    小豹子似乎很委屈，見到爹爹後哭的更加厲害了，上官子玉見周圍眾人都在看，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就想抱著小豹子先離開，卻被殷帝阻止了。
    殷帝看了看哭的滿臉淚花的小傢伙，突然笑了笑，對一旁的眾人道：「不知眾位公子有沒有辦法，能讓小太子破涕為笑呢？」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陛下對他們的考驗啊，如果能夠哄好小太子，那不僅是帝后會高興，公主也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啊，這是個絕佳的表現機會！
    於是乎，接下來就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十幾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挖空了心思，輪流對著一個小嬰兒擠眉弄眼的擺出各種鬼臉，不顧形象的做出各種滑稽的動作。結果，小太子瞥了他們一眼，哭的更加大聲了。爹爹，這兒有一大群妖怪！
    眾人都傻了眼，心急的抓耳撓腮的，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小太子應該是餓了吧。」司馬夜從人群中走出來，手裡拿著一顆瑪瑙葡萄，走到小豹子面前，把葡萄皮從頂端剝開一些。
    司馬夜看了上官子玉一眼，像是在詢問他，上官子玉點了點頭，司馬夜伸手到小豹子粉嘟嘟的嘴邊，擠了些葡萄汁餵給他。小豹子嘗到了甜甜的味道，頓時就忘記哭了，還伸著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眾人正驚訝的望著司馬夜呢，一回頭，卻見秦飛燕已經換了身衣服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把弓箭。

☆、第87章 情癡

秦飛燕換了一身勁裝，秀麗長髮被紮成了一束，高高的束起，顯得十分幹練精神。她手拿弓箭走進來，頓時讓眾人眼前一亮。
    眾位公子也都爭先恐後的誇讚起來，什麼「公主真是颯爽英姿啊」「巾幗不讓鬚眉啊」一大堆的溢美之詞脫口而出，直把秦飛燕誇得天上有地上無一般。
    秦飛燕壓著嘴角的笑意，聽著一眾人對自己的大肆褒獎，最後還是殷帝實在聽不下去了，輕輕咳了兩聲，眾人立即安靜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飛燕啊，你這身打扮，又拿著弓箭，是何用意？」殷帝問。
    秦飛燕淡淡一笑，環視了一下眾人，緩緩道：「相逢即是有緣，今日既然這麼開心，那我們不妨來玩個刺激點的遊戲吧。」說著，她揚了揚手中的弓箭。
    「公主指的是比賽射箭嗎？」其中一位公子好奇道，射箭算得上什麼刺激的遊戲啊。
    站在秦飛燕身邊的柳夕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抱著胳膊道：「比賽射箭有什麼看頭啊？不如就讓你們眾位頭頂著蘋果，輪流讓公主射上幾箭如何？」
    那些公子們面色皆是一白，讓他們頭頂著蘋果當活靶子？這也太太刺激了一些。
    有人就大著膽子問道：「不知公主箭術如何？」不怪他們會擔心，之前從未聽說過靜和公主會射箭一說啊。
    柳夕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我們公主的箭術當然好啊。」眾人心裡稍微鬆了口氣，誰知道柳夕接著來了句，「我們公主箭術高超，差不多十箭當中，也能有一兩箭射中靶子的吧，其它都射飛了，你們說厲不厲害？」
    帝后二人忍笑忍的辛苦，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百里軒，嘴角也可疑的抽動了兩下，上官墨在一旁暗自笑著搖了搖頭，這幫孩子可真會胡鬧！
    再看那些公子們，已經面如土色了，十箭只能中一兩箭，這還叫箭術高超？這不是要人命呢吧。眾人紛紛冷汗涔涔的思考著，自家最近有沒有做出什麼貪贓枉法，違法亂紀的事情來，這不該會要把他們就地正法了吧。
    殷帝看了眼眾人的表情，拚命忍住笑意，慢悠悠道：「各位公子不用擔心，有柳御醫在這裡，保證不會讓你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啊。」
    殷帝不說還好，一提到柳夕，眾位公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誰不知道柳夕的外號是「毒醫」啊。柳夕朝他們瞥了一眼，眾人就感到頭皮發麻，背後一陣寒意。
    秦飛燕見這些人被嚇唬的也差不多了，忍著笑就舉起了弓箭，對他們道：「誰願意來試試啊？」
    眾公子們臉上的表情比見了鬼還可怕，之前還踴躍積極，恐為人後，這時候卻都謙恭有禮起來，「張兄先請。」「不了，還是李兄先請吧。」場上一片謙讓之聲。
    眾人皆紛紛退讓，生怕被其他人推出來做替死鬼，殷帝不由的在心裡嗤笑道：「這幫蠢貨！」
    也有那麼一兩個膽子大，不要命的，猶豫之間就被旁邊的人推了出來，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還不忘獻慇勤，說自己願意為公主做任何事情。
    秦飛燕笑了笑，讓人把一個蘋果放在那人頭上頂著，旁邊一眾人都自行退避三舍，秦飛燕搭上箭，舉著弓，站在十幾米遠的地方，對準了那人。
    那人僵著身子，緊張不已的盯著前方的箭頭，就見那箭頭來回晃動，一會兒對準他的額頭，一會兒又移到了他的眼睛上，總之就是沒有對準他頭頂上的蘋果！
    那人額頭上的冷汗嘩啦啦的直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嚇得夠嗆，全然不復之前的風采了。這位公主明顯是拿人命當兒戲啊，這一箭射過來，就算不死，也非殘廢了不可！
    最後那人精神實在是奔潰了，秦飛燕一支箭還沒有射出去，他就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面如土灰。柳夕上前替他檢查了一下，擺了擺手說沒事，就是被嚇得，殷帝一抬手讓人把那人抬了下去。
    接下來，還有人被嚇得連褲子都濕了，雙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穩，殷帝一臉嫌棄的讓人把他拖了下去。
    這樣一來，就更加沒有人敢上來了，他們好歹也都是名門世族出身的少爺，被嚇得尿褲子，這傳出去也太丟人了！
    秦飛燕放下弓箭，環顧了一圈道：「沒人上來了嗎？本公主連一支箭都沒有射出去吶。」
    剩下的人都眼神閃爍，恨不得能躲到牆根邊兒去，生怕這位公主大人盯上自己。這時，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淡淡道：「就由本王來吧。」
    說話的男人正是司馬夜，他說完後，看了秦飛燕一眼，就徑直走了過去，自己拿了個蘋果放在頭頂上，身後的披風一甩，司馬夜瀟灑的轉個了身後，面對面的站在秦飛燕不遠處。
    秦飛燕冷笑了一聲，對他道：「越王呆會兒可要當心了，本公主手中的箭可不長眼睛，萬一傷了越王，可是要影響兩國『和平友好』的關係的。」
    司馬夜勾唇一笑，「公主儘管射吧，司馬夜相信公主的箭術。」
    一旁其他的人都跟見了鬼似的看著他，心想，這人沒毛病吧，他是哪只眼睛看見這位公主大人箭術好的呀，嘖嘖，真是美色害死人啊！
    一旁，帝后二人也抱著已經不哭了的小豹子坐在一旁觀看，綠蘿剛剛端來了一碗熱乎乎的米糊，上官子玉邊看邊喂米糊給小傢伙吃。
    百里軒抱著劍站在一旁，依然面無表情，柳夕拉他坐下，塞了個葡萄在他嘴裡，百里軒皺眉看他。
    柳夕興奮道：「重頭戲要來了，好好看啊。」邊吃邊睜大了眼睛盯著。百里軒無奈搖頭，嚼了嚼嘴裡的葡萄，吞下。
    這邊，兩雙眼睛目光對視，秦飛燕拉弓上箭，直直的對準了司馬夜，對方一臉淡然，翹著嘴角看著她。
    一旁眾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針落可聞，眾人幾乎能聽見自己急速的心跳聲。
    秦飛燕深吸了一口氣，箭頭對準司馬夜的臉部四處晃動了一會兒，卻見那人面色如常，神情淡定，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也不知是善於偽裝，還是真的對她的箭術有信心。
    那只箭就在眾人眼皮底下直直的射了出去，眾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只聽「嗖」的一聲，眾人定睛一看，那只箭正牢牢的橫插在蘋果正中間，而蘋果依然紋絲不動的頂在司馬夜頭上。
    眾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面面相覷，誰知秦飛燕又抽出了兩隻箭，搭在弓上，兩箭齊發，從側面射中了蘋果。
    司馬夜笑了笑，從頭頂上拿下蘋果，只見蘋果中間橫七豎八的插著三支箭，而蘋果卻依然完好無損，沒有四分五裂。司馬夜不由讚歎了一聲，「公主好箭術！」
    除了殷帝幾個知情人，其餘眾人皆一臉驚駭的盯著那個插著箭頭的蘋果，要說射中一支箭，還可以認為是僥倖，但一連射中三支箭，其中兩隻還是齊發的，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位公主大人的確是箭術高超啊。
    秦飛燕看到眾人驚駭莫名的表情，收下弓箭，慢條斯理的說道：「忘了告訴大家了，我的生父以前是一個獵戶，專門靠射箭打獵的，飛燕很小的時候便跟著家父練習射箭了，所以箭書還勉強過得去。」
    眾人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什麼射箭，這分明是公主對他們的一項考驗啊，她箭術這麼高，怎麼可能會射傷人？只能怪他們太愚蠢了。
    夜色已深，殷帝宣佈散席，並沒有說關於駙馬的事情，不過眾人都已心知肚明，就憑他們剛才射箭時的表現，就已經無緣成為駙馬了。
    眾公子們既懊悔又頹喪的向殷帝行禮告退，臨走時皆齊齊的朝司馬夜望了一眼，眼神中有不甘，也有崇拜。公主箭術高超一事，想必除了殷帝等親近之人，並無其他人知曉。
    所以說，司馬夜敢上去接那三箭，一方面說明他的確膽識過人，而另一方面也證明了，他對秦飛燕的信任以及深重的情意，俗話說，愛情可以讓人無所畏懼嘛。
    眾人雖然有些懊喪，但也算輸的心服口服，司馬夜看著眾人陸續散去，轉身望向秦飛燕，秦飛燕難得的臉紅，對殷帝道：「皇兄，飛燕先回宮休息去了。」說完，也不看司馬夜，帶著兩個宮女逕自離開了。
    殷帝笑了笑，對司馬夜道：「越王真是好膽識，今日天色已晚，越王就留在宮中暫時住下吧，朕明日會單獨設宴招待越王，到時再作詳談吧。」
    司馬夜拱了拱手，態度客氣道：「那司馬夜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位君王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第88章 誠意

司馬夜暫時留在了大殷皇宮中，被殷帝安置在清心殿中暫住，和秦飛燕所居的忘憂宮相距不遠，只隔了一個小花園而已。也不知是碰巧了，還是殷帝有意為之。
    當天晚上，殷帝派了幾個暗衛留在清心殿，「監視」司馬夜，雖說越王此次是來投誠的，但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於司馬夜，殷帝還是不敢完全信任他。
    司馬夜倒是安心的住了下來，晚上早早的便睡了，他前幾日心情糟糕透頂，每日飲酒度日，昨日又快馬加鞭的趕來京城，實在是有些困乏。
    他一點兒也沒有身在「敵營」的自覺性，沐浴完後，便倒床就睡，比在越國王宮裡還要隨意。暗衛回去稟告殷帝，殷帝倒是絲毫不感到驚奇，笑了笑擺手讓暗衛繼續留在那裡看著司馬夜。
    夜色深沉，殷帝批了會兒奏折後，突覺肚餓。也難怪了，晚上設宴，只用了幾筷子，便忙著考驗「駙馬」了，這麼一晚上下來，不餓才怪了。
    殷帝想著子玉晚上也沒來得及吃東西，光顧著哄小豹子了，便扔下奏折，急匆匆回未央宮去找自家皇后一道兒用宵夜。
    上官子玉早猜到他會肚餓，早已吩咐綠蘿和紅裳準備好宵夜，正等著他回來吃呢。
    小豹子吃飽喝足了，再加上爹爹和父皇都在身邊，正高興的在毛毯子上打滾呢，看著倆人笑個不停。
    殷帝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臉，邊和上官子玉說話，帝后二人提到今晚的事情，想到那些公子哥們被秦飛燕嚇得一個個面如土色，屁滾尿流的，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說實話，連朕都沒有想到，飛燕的箭術會如此之好，據說司馬夜能『百步穿楊』，箭術也是頗為高超，這一點上，他們倆人倒是相配的很啊。」殷帝不由唏噓道。
    上官子玉夾了個蝦餃餵給他，邊道：「飛燕的父親是個獵戶，可能她從小受他父親影響吧，別看飛燕表面上柔柔弱弱的淑女一個，其實骨子裡卻透著一股女俠的風範，她一向都是敢愛敢恨，嫉惡如仇！」
    正說著呢，殷帝就聞到一陣誘人的熟悉香味，殷帝眼前一亮，是牛肉麵的味道啊，而且還是放了許多辣椒的那種感覺。
    果然，就見綠蘿端上來一大碗紅通通的、鋪滿了大塊牛肉的紅燒牛肉麵上來，綠蘿笑著對殷帝道：「陛下，皇后知道您最愛吃這個了，特意吩咐我們做的呢。」
    殷帝一臉驚喜的轉臉望著自家皇后，上官子玉臉紅了紅，別過眼道：「我、我問了劉公公，劉公公告訴我的。」
    殷帝勾唇一笑，抬起上官子玉的下巴，就湊過去在人家唇上親了一下，一旁的丫鬟們立即紅著臉低下頭去。
    上官子玉羞臊萬分，連脖子都染上了紅色，瞪了殷帝一眼，伸手抱過小豹子哄了哄，掩飾自己的情緒。
    殷帝笑了笑，埋頭吃麵，他愛吃牛肉麵，而且還是放了很多辣椒的這種，只是他身為帝王，御膳房的人為了皇帝的龍體著想，一向都不敢給他吃太過重口味的食物，以免龍體有恙，影響國家大事。
    給皇帝吃的飯菜都是以養生為主的，而且在上桌之前，必須要經過好幾輪的檢查和篩選，有些菜被認為不適合皇帝吃的，就不會端到皇帝的飯桌上去。
    幸好，未央宮裡有單獨的小廚房，上官子玉很瞭解殷帝的口味，偶爾會讓綠蘿姐妹倆給殷帝做些他愛吃的，換換口味。
    殷帝滿心的感動，還是子玉最關心他啊。上官子玉無奈的笑了笑，陛下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看到自己愛吃的食物，就會很高興，胃口也會很好。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夜好眠的司馬夜大清早就醒了過來，聽到殿門外已經有來回走動的聲音了，他做為一國之主，平時事務繁忙，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司馬夜這邊剛有動靜，就有兩個宮女走進來，想服侍他穿衣洗漱，司馬夜一向不喜歡別人接近他，就擺了擺手讓她們把東西放下，不需要她們侍候。
    司馬夜自己換了衣服，簡單的洗漱一下，左右無事，便想出去走走。一年前，各國比賽時，他來過大殷的皇宮，當時他還只是不受寵的越國三皇子而已。
    當時他已經在謀劃篡位一事，看見大殷的皇宮如此氣派，就想著以後定要佔據大殷的江山，將整個大殷皇宮納為己有。
    不過從他昨晚走進大殷皇宮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了，江山和美人最終無法兼得。
    司馬夜去清心殿前的小花園裡轉了轉，他感覺前所未有的放鬆，遺憾是的確有一些的，但放棄了天下，若是能博得她的好感，讓她對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觀的話，那也就足夠了。
    司馬夜漫不經心的在小花園裡晃悠著，低著頭兀自想著心事，一雙腳卻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司馬夜一驚，順著腳朝上看去，就見秦飛燕正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越王好興致，大清早就來花園裡散步了，怎樣，清心殿住著還習慣嗎？」秦飛燕慢悠悠問道。
    司馬夜沒想到秦飛燕會主動和他說話，而且態度還算和善，對比之前她在那封信上疾言厲色的語氣，司馬夜此刻當真是受寵若驚，瞳孔的顏色都變淺了些。
    秦飛燕看他呆愣的表情，就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這個人也會露出這種可愛的表情來啊。
    過了半晌，司馬夜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拱手道：「公主也是來逛花園的嗎？」
    秦飛燕搖了搖頭，「我是去未央宮用早飯的，從花園裡抄近路，更方便一些。」
    司馬夜有些奇怪，「公主為何要去未央宮用早飯？」他知道，未央宮是上官皇后的住所，不過，即便皇后和公主關係再親密，也不至於連早飯都要特意聚在一起吃吧。
    秦飛燕一笑，道：「因為未央宮的東西做的好吃啊。」說完，瞥了司馬夜一眼，狀作不經意的問道，「越王還沒吃早飯吧，不如一道兒去吧。」
    司馬夜又是一愣，她居然要和他一起吃早飯？他沒聽錯吧。司馬夜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卻又催促了他一遍。
    司馬夜回過神來，他當然很想去，「本王去未央宮，恐怕不太合適吧。」殷帝可是個有名的醋罈子，他可不敢離他的皇后太近了，以免多生事端。
    秦飛燕卻一臉無所謂道：「沒事的，不止我們，還有百里將軍和柳御醫呢，未央宮很熱鬧的，不用拘束！」說完，便伸手拽著司馬夜的衣袖把人帶走了。
    司馬夜一臉驚駭，看著秦飛燕抓著他衣擺的那只纖纖玉手，暗自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他直吸氣，原來不是在做夢，可是此時此刻的情景也太過不真實了些。
    司馬夜跟著秦飛燕來到未央宮，進去一瞧，果然很熱鬧。
    因燒著炭火而溫暖如春的大殿中，四處佈置的十分精緻優雅，華貴大氣，中間一張圓形桌子邊，剛剛下朝的殷帝正抱著小豹子逗兒子笑，上官子玉端著一碗米糊在喂小傢伙。
    百里軒和柳夕坐在對面，百里軒安靜喝粥，而柳夕則是一手拿肉末燒餅，一手夾著肉包子，居然還能騰出手來喝雞蛋羹，一心三用，不時的還和百里軒拌幾句嘴。
    眾人都有些無奈，果然，吃貨的稱號不是白叫的。
    「你們來了。」殷帝見秦飛燕和司馬夜一道兒走進來，也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招呼倆人坐下來用早飯。
    其他人也表情自然的繼續忙自己的，似乎覺得司馬夜出現在這裡是很正常的事情，眾人表現的十分淡定。
    司馬夜有片刻的怔愣，他從未想過，高高在上的殷帝，居然會和眾人像一家人一般同桌吃飯，溫馨隨性，司馬夜都不記得自己是有多久獨自一個人吃飯的了。
    秦飛燕看他一直在發呆，忍不住搖了搖頭，伸手把他拽過去坐下，這人自從昨晚上見到她之後，就一直處於恍神和發呆的狀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幾個小丫頭忙進忙出的給他們上熱騰騰的早點，司馬夜正看著眼前的那碗豆腐花，卻聽見殷帝突然開口問他，「這兒也沒有外人，越王不妨坦白直說，此次來我大殷目的為何？」
    司馬夜看了殷帝一眼，直截了當的說：「本王就是為了公主而來，希望能娶公主為妻。」
    眾人都齊刷刷的望向秦飛燕，秦飛燕臉一紅，倒是什麼話也沒說，也沒像司馬夜所想的，對他發火然後轉身走人。
    殷帝捏了捏小豹子軟乎乎的小手，淡淡道：「越王想娶我大殷的公主，不知是否有誠意？」
    司馬夜自然明白殷帝的意思，停頓了片刻，一雙鷹目直視殷帝道：「本王願意獻上整個越國做聘禮，不知這個誠意夠不夠？」

☆、第89章 相處

司馬夜提出要用整個越國做聘禮，眾人皆是一驚，有些不敢置信，越國歸大殷所有的話，不就意味著，司馬夜從一國之君變成了殷帝的臣子？
    秦飛燕也有些驚愕的抬眼看向他，這人一向心高氣傲，野心勃勃，竟然會為了她，甘為人臣？秦飛燕低下頭去，頓時感覺眼睛裡有些濕潤。
    殷帝挑了挑眉，似乎並沒感到太過驚訝，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道：「越王這份聘禮份量太重，恐怕朕不敢接受啊，不過越王的誠意，朕已經充分領會到了。」
    殷帝在心裡暗自腹誹，司馬夜可真是隻狐狸，他要是接受了越國，消息傳出去，各個附屬國就會以為他殷帝有吞併各國之心，想聯合越王一道兒消滅他們，這不是要引起各國恐慌和騷亂嗎？
    司馬夜簡簡單單一句話，既表現了他對大殷求和的誠意，同時也證明了他為了飛燕可以放棄君王之位，還真是讓人感動啊！
    殷帝瞥了眼對面臉頰羞紅的秦飛燕，一雙眼睛還蒙著水汽呢，可見是真的被司馬夜一番話給打動了。
    殷帝轉臉，朝自家皇后看了過去，詢問他的意思。
    上官子玉淡笑著看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先別管他們，讓倆人相處看看再說。
    眾人看帝后二人在飯桌上「眉來眼去」的，不由的搖頭歎氣，大早上的，要不要這麼膩歪啊。
    於是，殷帝既沒有接受越王的聘禮，也沒有說否決的話，只說一切看秦飛燕的意思，並讓司馬夜留在宮中多住一段日子，他好盡地主之誼。
    司馬夜自然是樂意的，他能感覺得到，秦飛燕對他的態度似乎有了改善，好像並不是那麼討厭他，看見了希望的越王大人自然不願意放棄機會。
    於是，司馬夜便寫了封信，讓手下快馬加鞭送回越國，說他要在大殷呆一段日子，越國的大小事務就交給文丞相處理。文丞相輔佐了兩代越王，算是老臣了，司馬夜很器重他。
    司馬夜本以為此次的大殷之行，會處處碰壁，遭遇冷眼，處境尷尬，畢竟他以前做過不利於大殷的事情，結果卻是，他在大殷皇宮中住了幾日，竟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舒心。
    眾人都很好相處，雖然一開始對他有所戒備和疏離，不過很快也就熱絡起來了。自從知道他會下棋之後，柳夕就經常來找他，順便把彆扭的秦飛燕也拖來，好增加倆人的相處機會。
    司馬夜是聽說過柳夕的大名的，本以為傳說中的「毒醫」會是一個陰險狡詐、蒼白著臉的老頭子，沒想到卻是一個長相漂亮的少年，而且性格似乎有些脫線，照百里軒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蠢萌的二貨兼吃貨。
    而且，司馬夜還發現，眾人一到吃飯的時間，就急著往未央宮跑，似乎未央宮的飯菜比御膳房做的更加有吸引力一些，殷帝雖然國事繁忙，但一日三餐也都一定會去未央宮用。
    司馬夜也被拖著去未央宮吃了幾次，未央宮有兩個機靈秀氣的小丫頭，那些吃的好像都是她倆做的，這倆丫頭廚藝的確高超，每天都換著花樣做各種好吃的。
    聽說殷帝派給她們的任務就是，一定要把皇后給養胖了，所以倆丫頭整天想方設法的研究各種美食，搜羅各種食譜，希望上官子玉能多吃點。
    司馬夜想了想上官子玉那清瘦的身材，暗自搖了搖頭，恐怕她們這個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了，像上官子玉這種人，就是怎麼吃也不會胖的類型。
    未央宮的飯菜和點心的確花樣繁多，美味可口，不過司馬夜依然鬧不明白，別說帝后二人了，就說百里軒和柳夕等人，這些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輩，怎會如此貪圖口腹之慾呢？
    後來，司馬夜才漸漸領悟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稀罕什麼美食，而是享受著一家人聚在一起的那種熱鬧開心的氛圍，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百里軒，這個時候也會露出放鬆的笑容來。
    有時，上官墨和張道子也會來，而蕭、高兩位大人就會緊跟著而來，這個時候，未央宮就更加熱鬧歡騰了。
    這讓自小沒了母后，整日生活在勾心鬥角的陰影之下的司馬夜不由的心生羨慕和感觸，他真心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這家人的一份子。
    是真正的家人，而不是像現在，像個外人一樣旁觀著，他們的歡聲笑語都與自己無關，因為他只是一個外人。
    夜晚，司馬夜坐在花園裡的亭子裡看月亮，面前的石桌上擺著幾壺酒和幾盤點心。
    司馬夜正倒酒呢，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越王心情不好啊，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裡自斟自飲？」
    司馬夜抬頭，看見秦飛燕走到他面前，在他對面坐下，也拿了個酒盅倒酒，頗為豪爽的說：「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我陪你喝！」說完，就端起酒盅，一飲而盡。
    司馬夜驚訝的張了張嘴，「你、你竟會喝酒？」
    秦飛燕挑了挑眉，不滿道：「怎麼，看不起女人啊？我怎麼就不能喝酒了？我可是獵戶的女兒，鄉野村姑一個，又不是天生的皇室公主，有那麼多講究。」
    司馬夜聽她說自己是「鄉野村姑」，忍不住笑了笑，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倒是發現了秦飛燕的另一面，善良單純，毫不做作，也讓自己更加迷戀她了。
    「你是不是覺得在皇宮裡呆著悶得慌？說實話，我也好久沒出宮了，皇宮裡什麼都好，就是太無聊了。」秦飛燕喝著酒道。
    司馬夜疑惑問她，「那你為何不出宮去呢，你是公主，想出宮應該不難吧？」
    他這話一出，秦飛燕突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嘀咕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嗎？上次去遊湖，你們還派人來搶人，皇兄當然不敢讓我出宮去了」
    司馬夜一愣，頓覺尷尬，手裡捏著酒盅有些不知所措，過了良久，才輕聲說道：「對不起。」他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秦飛燕瞥了他幾眼，擺了擺手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是來喝酒吧。」說完，繼續倒酒。
    司馬夜笑了笑，對她道：「沒想到你還挺能喝。」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秦飛燕回他。
    兩人這邊月下共飲，氣氛正佳，不遠處的草叢邊，柳夕正蹲在草叢裡，看著喝酒的倆人，笑的賊兮兮的，他身旁的百里軒一臉無奈的表情，他的一隻胳膊被柳夕緊緊的抓著，想走也走不掉，只好在這裡陪他一起偷看。
    「沒想到這兩人進展挺快啊。」柳夕摸了摸下巴，一副沉思狀，冷不丁百里軒突然站了起來，還沒等柳夕叫出聲來，就直接伸手點了他的啞穴，一用力將他抗在了肩上，大步離開了。
    這小子就是太閒了，整日瞎管閒事，百里軒打算找點事情給他做，最好讓他累的沒力氣管別人。
    柳夕拚命眨巴著眼睛，想喊又喊不出來，拳打腳踢的對於百里軒來說等於撓癢癢。柳夕心裡哀嚎著，完了，完了，今晚這面癱又要往死裡折騰他了。
    未央宮裡，上官子玉哄著小豹子睡著後，就聽一個小丫頭說，剛才看見公主和越王坐在花園裡喝酒呢，聊得可開心了。
    上官子玉笑了笑，這兩人的關係發展的還挺順利的嘛，要不要想辦法給他們加把火，促進一下感情什麼的呢。
    一夜無話
    次日，司馬夜和秦飛燕起的都有些晚了，本以為其他人都已經用過早飯了，卻沒想到柳夕起的比他們還晚，上官子玉也破天荒的睡過了頭。
    於是非常默契的全都起遲了的眾人，依然聚在一起用了個遲到的早飯。早飯後，殷帝對眾人宣佈說，晚上一起便服出宮，去戲園子裡聽戲，順便逛逛夜市。
    眾人也都許久沒有出宮玩兒了，一聽要去戲園子聽戲，都挺高興，各自回去準備便服，等著晚上出宮去。
    上官子玉猶豫著要不要帶著小豹子一起出宮，現在天氣比較涼，外面風又大，萬一小傢伙生病了怎麼辦？
    殷帝揮了揮衣袖道：「無事，朕的兒子哪兒有那麼嬌弱，早些帶他出宮轉轉，也好瞭解一下民情。」
    上官子玉無語，他才幾個月大啊，知道什麼民情
    不管怎樣，晚上臨走時，上官子玉給小豹子喂的飽飽的，給他戴上毛茸茸的虎皮帽子，衣服也穿的很保暖，小豹子小小的身子裹的像個球一樣，十分討喜。
    眾人見到小豹子，都樂的直不起腰來，每個人都要上前逗他幾句，小豹子把臉埋在殷帝的懷裡，似乎是害羞了。
    殷帝爽朗大笑，摟著小豹子輕輕拍了拍，上官子玉也伸手抓住小傢伙的肉手捏了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
    秦飛燕看了司馬夜一眼，問他：「我侄子可愛吧。」
    司馬夜看她，淡笑著點了點頭，「很可愛。」

☆、第90章 進展

晚風習習，秋風送爽，殷帝一行人換了便裝，也不乘馬車，一路結伴走著出了皇宮。
    此時已過酉時，天色又暗的比較快，等眾人走到街道上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街道兩旁依然是燈火通明，因為夜市要開始了。
    眾人出來的比較急，也沒來得及吃晚飯，看著離看戲的時辰還有好一會兒呢，殷帝便招了招手，說先找一家酒樓吃飯再說，問眾人想吃什麼。
    柳夕第一次跳出來說，他知道前面不遠處有一家挺大的酒樓，雖然不如「一品香」有名，但這家酒樓也是頗有特色的，招牌菜以各種海鮮為主，據說這家酒樓的主廚，就是以他做的海鮮而聞名京城的。酒樓每日也是賓客盈門，座無虛席的。
    眾人也都被柳夕說的有些好奇，想嘗嘗看那家的海鮮到底有多好吃，殷帝一揮手道，柳夕帶路，大家去吃海鮮去！
    柳夕樂顛顛的在前面帶路，又走了一段路程，拐了個彎後，柳夕停在了一家名為「鮮樂居」的酒樓前面，回頭對眾人道，就是這家了。
    殷帝帶頭走了進去，酒樓的夥計說，他們來的巧了，正好還剩下一間雅間，眾人坐著綽綽有餘了。
    眾人跟著夥計上了二樓的雅間，夥計向他們介紹自家酒樓的招牌菜，果然大部分是以海鮮為主的，難怪酒樓名叫「鮮樂居」。
    上官子玉問小二有沒有米糊或者蔬菜汁什麼的，小二看了眼殷帝懷中的幾個月大的嬰孩，瞭然的笑了笑，說可以讓廚子單獨做一份蔬菜汁，給這位小少爺吃。
    上官子玉向小二道了聲謝，眾人也都陸續點了幾道招牌菜，也都是海鮮類的，既然這家酒樓以海鮮聞名，眾人好不容易出宮一趟，自然要好好品嚐一番。
    夥計離開後，不一會兒便有小廝先端來茶水和點心乾果之類的，讓眾人先吃著，主菜一會兒就上。
    眾人出了宮，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一邊吃東西一邊打鬧說笑，和在宮裡時感覺大不一樣。
    殷帝見司馬夜坐在一旁，還挺沉默的，喝了口茶就問他：「越國毗鄰大海，越國人應該經常能吃到海鮮吧。」
    司馬夜點頭，道：「的確，在越國，海鮮到處可見，老百姓家裡幾乎頓頓都吃海鮮。」
    柳夕和秦飛燕同時張大了嘴巴，哇哦，每天都能吃到海鮮，這也太幸福了吧。在大殷，海鮮還是不多見的。
    不過片刻，他們點的菜就陸續端上桌子了，只見有白灼蝦、爆炒海參、紅燒大蝦、鮑魚蒸蛋、辣炒蛤蜊、蒜蓉粉絲蒸扇貝、清蒸鱸魚、醬香魷魚，最後還有一道招牌烤魚，盛在一個長形深口的盤子裡，擺在桌子正中央。
    這可謂是一桌海鮮盛宴了，別說其他人，就連殷帝也從未一次性吃到如此多的海鮮過，因為在京城，海鮮算是稀有物品。
    眾人看著面前的這一桌子的海鮮大餐，頓時食慾大口，也不客氣，拿了筷子甩開膀子就吃起來，各式海鮮加上酒樓獨特配製的清酒，吃得不要太爽！
    最後，司馬夜驚訝的看著一桌子的海鮮竟被吃了個七七八八，忍不住腹誹，這幫人也太能吃了，關鍵是，他們每日這麼吃，也沒見長胖一絲半點，一個個身材好的令人髮指！
    殷帝一行人吃飽喝足了，慢悠悠的走出酒樓，決定下次找機會再來這裡吃。出門一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的戲應該快要開始了，便晃悠悠的向戲園子走去。
    一路走過，兩旁的街道皆商舖林立，樓宇房舍建造的很有京城特色，這個時候，夜市已經開始，各類攤販也都聚集在街市兩旁，吆喝著做買賣。
    京城百姓生活富足，清閒安逸，逛夜市的人不少，司馬夜一路看著，暗自歎了口氣，自己之前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些，他來大殷的這幾日，見殷帝英明有為，大殷國富民強，軍隊兵強馬壯，又豈是他司馬夜能輕易得到的？
    秦飛燕走在他旁邊，下意識的觀察他的表情，就見這人從剛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一直沉默著也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飛燕不由想，司馬夜該不會是後悔了吧，那他會不會有什麼陰謀，會對皇兄不利嗎？想到這裡，她又暗自搖了搖頭，覺得司馬夜不會是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她一定要相信他。
    等眾人晃晃悠悠的逛進戲園子裡，就見戲樓裡一層和二層已然坐滿了人，還好他們提前派人預定好了位置，就直接走了進去找到位置坐下。
    戲樓的三面都是設有包間的，但殷帝認為看戲還是坐在一層大廳裡，和眾人湊在一塊兒看才有意思，便直接在一樓正對著戲檯子的位置上坐了。
    殷帝一行人的位置是挨著的，比較靠前，算是貴賓座一類的吧，兩個位置中間各自擺著一個小的圓桌，圓桌上放著茶水和各種點心。
    戲台上的戲還未開始，四周圍坐的觀眾就已經開始起哄歡呼了，今天唱戲的是個名角兒，眾人磕著瓜子，喝著茶，一門心思都在等著她出場呢。
    殷帝倒是很支持戲園子的發展，這種地方不就是給老百姓一個「集會之所，飲食燕樂之地」嘛，來這裡聽戲總比去那些青樓妓院要來的文雅一些吧。
    小豹子似乎很喜歡出宮玩兒，每次出宮他都精神奕奕的，無比歡騰，此刻正坐在他父皇懷裡，睜著一雙大眼睛，四處張望著，看見這麼多人他也不害怕，拍著小手笑個不停。
    周圍的許多姑娘啊大嬸啊的，都忍不住朝他看過來，離老遠逗著他笑，小豹子還朝他們揮了揮小肉手，頓時引來一陣驚呼聲，「呀，好可愛啊！」
    殷帝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的兒子，果然從小就魅力無邊啊。
    戲一開場，主角上了場後，戲樓裡就更加熱鬧起來，四處一片叫好喧鬧聲，比外面夜市上還要熱鬧喧嘩百倍。
    小豹子有些想爹爹了，趴在殷帝的胳膊上眼巴巴的望著坐在一邊的上官子玉，伸著胖爪子去夠他爹爹的衣袖，上官子玉和殷帝相對一笑，道：「辰煜，還是我來抱他吧，小傢伙可能是想睡覺了。」說著，伸手把小豹子接過來。
    小豹子在他爹爹臉上親熱的蹭了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哪裡有半點想睡覺的意思？上官子玉哄了哄他，指著前面的戲檯子給他看，小豹子被戲檯子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乖乖的坐在上官子玉懷裡，也不亂動了。
    一邊，柳夕翹著二郎腿吃著一塊綠豆糕，興致勃勃的看戲，邊看邊推了推百里軒的胳膊，指著桌子上的茶壺，示意讓百里軒給他倒茶喝。
    百里軒無奈，認命的拿了茶壺給他添茶，他對看戲不怎麼感興趣，跟著來也只是為了保護殷帝等人的安全，順便看著柳夕這傢伙，別闖出什麼禍來。
    另一邊，秦飛燕和司馬夜坐在一塊兒，秦飛燕捏著塊綠豆糕嘗了嘗，覺得味道挺好，不比皇宮裡做的差。吃著點心的當口，瞄了眼一旁的司馬夜，問他：「越國好像沒有戲園子什麼的吧，那越國人閒暇時都幹些什麼？」
    司馬夜看了看她，笑著道：「越國是沒有戲園子什麼的，不過我們那兒流行踢蹴鞠和皮影戲，還是挺有意思的。」
    「是嗎？」秦飛燕一聽便來了興趣，想也不想的便脫口而出，「那你下次帶我去踢蹴鞠和看皮影戲吧。」說完以後，才反應過來，臉瞬間紅了紅。
    司馬夜驚異的望著她，表情有些怔愣，過了半晌才啞聲道：「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就怕公主不願意去。」
    秦飛燕掩飾性的端起茶杯喝茶，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只要是誠心相邀，那又有何不能去的？」
    司馬夜轉臉看她，眼神裡有一抹驚喜，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咳了兩聲後，也端起茶盅喝起茶來。
    看完戲後，眾人晃悠悠出了戲樓，見時辰還不算太晚，不想這麼早回宮去，便打算去夜市上逛逛。
    小豹子玩累了，殷帝怕子玉一直抱著辛苦，便接過來自己抱著，小豹子趴在殷帝的懷裡打著哈欠。
    眾人都默契十足的想給秦飛燕倆人獨處的時間，一走進夜市，便各自找理由離開了，殷帝拉著上官子玉說是要給他買些字畫，一閃身就沒影兒了。柳夕也笑的賊兮兮的說是要去吃東頭老奶奶家做的酒釀元宵，也拽著百里軒就跑了。
    只剩下秦飛燕和司馬夜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互相看了一眼，又立即移開視線，也不是覺得尷尬，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吧。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司馬夜挑著嘴角問她。
    「自然是逛夜市啊，難得出宮一趟，走吧。」秦飛燕笑嘻嘻。

☆、第91章 定親

看完戲後，殷帝等人便閃沒影兒了，把秦飛燕和司馬夜倆人單獨留在了一塊兒，司馬夜本以為秦飛燕會排斥和他獨處，也許會轉身就走也說不定。可萬萬沒想到，秦飛燕不僅沒表現出厭惡來，還拖著他陪她一塊兒逛夜市。
    司馬夜既感到受寵若驚，頭腦也是一陣發懵，腳步都變得有些輕飄飄的了。
    秦飛燕也是很少來逛夜市的，偶爾來一次，覺得十分的新奇。她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買的，皇宮裡什麼都不缺，所以只是四處看看，這家商舖逛逛，那家攤鋪瞧瞧的。
    司馬夜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精神活潑的樣子，感覺自己也開心了不少，秦飛燕也時不時的回頭和他說幾句話，看到什麼新奇的事物，也會拉著他過來一起看。
    結果，一路逛下來，大部分商舖的老闆都把他們倆人當成了夫妻，其中一家賣飾品的攤鋪，老闆一見到倆人，眼都亮了，忙不迭的給倆人推薦同心結、送子觀音玉珮之類的，還直誇倆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飛燕紅著臉頗有些尷尬，不過令司馬夜感到意外的是，她並沒有急著出口否認，是怕麻煩？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向一個陌生人解釋這麼多？
    司馬夜最終還是買了兩個並蒂蓮狀的玉珮，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香囊中，他現在還沒有那個勇氣送給身邊的人，不管倆人最終結局如何，他還可以留著這個玉珮睹物思人。
    秦飛燕朝他的香囊瞄了幾眼，心裡有些介懷，這人幹嘛要買並蒂蓮玉珮？還買了兩個，成雙成對的，關鍵是他沒有送給自己，那他買來是要送給誰的？
    秦飛燕的心情莫名的就有些低落，繼續逛夜市，也沒有剛才的興致了，也不和司馬夜說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司馬夜一直關注著她，自然看出來她心情不好，他正覺得奇怪，剛剛不還好好的嗎？司馬夜猶豫了一下，想上前去和她說話。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司馬夜武功不算高，但因從小在那種勾心鬥角、四處暗藏殺機的環境下長大，他對危險的感知度一向比常人要敏銳的多，而此時，他就感覺到了周圍人群之中隱藏著的殺意。
    司馬夜來大殷，自然不可能真的孤身前來，有二十四蒼狼在暗處保護他，但他為了向殷帝表示誠意，只讓蒼狼在遠處守候，萬一有事的話，他會發信號聯絡他們。
    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已經來不及發信號了，憑他的感覺，對方似乎人數還不少，得想辦法保飛燕周全才行。
    這時，秦飛燕正巧在一個攤子前停了下來，看著攤子上賣的小玩意兒，司馬夜挨著她站著，假裝指給她看攤子上的一個兔子玩具，低聲對她道：「有人跟著我們，呆會兒我攔著他們，公主去找皇城的侍衛求救。」
    秦飛燕聽著心裡一驚，不過臉上也沒露出什麼情緒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她不會武功，留在這裡也是拖司馬夜的後腿，也不知道百里大哥現在在什麼地方？
    倆人正待轉身，卻感覺背後傳來一陣勁風，一道黑影閃過，明晃晃的刀直直的刺向倆人。
    司馬夜一把推開了秦飛燕，閃身躲過這一刀，對秦飛燕喊道：「快跑！去人多的地方！」
    秦飛燕臉色發白，擔憂的望著他，最後一跺腳，朝皇城軍所在的位置跑去，這時，又閃出了十幾個手裡拿刀的黑衣人，有幾個想去追秦飛燕，司馬夜急中生智踹倒了一旁的幾個攤子，攔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似乎想速戰速決，見秦飛燕已跑遠，也不再去追，而是齊齊將刀指向了司馬夜，擺明了是衝著司馬夜來的。
    集市上的人群早已嚇得四散逃跑，兩邊的商販也紛紛躲進家中，關緊門窗，連攤子也顧不上了。
    「你們是呼延磊派來的吧，膽子可真夠大的，居然敢在大殷的地盤上亂來，就不怕殷帝一怒之下派兵滅了你們西寧嗎？」司馬夜毫無懼色的站在他們對面，冷笑道。
    「少廢話，我們大王差點被你一箭射死，這個仇怎能不報？而且殺了你，就死無對證了，殷帝就算懷疑又怎麼樣，他又有什麼證據說是我西寧干的？」
    領頭的黑衣人口氣狂妄，司馬夜認識他，是呼延磊的一個心腹手下，武功挺高的，似乎不太好對付。
    不過司馬夜也不擔心，西寧的人出現在大殷，蒼狼不可能發現不了的，即便是被拖住了，必定也會趕過來，他現在要想辦法拖延時間。
    另一邊，殷帝抱著已經睡著了的小豹子，拉著上官子玉走在街上，上官子玉懷裡還抱著幾幅卷軸。
    「陛下，我們回宮吧，再晚京城就要宵禁了。」上官子玉看了眼睡得香噴噴的小豹子，對殷帝道。
    殷帝點了點頭，「百里軒他們不可能不等我們就先回宮的，應該還在夜市上，我們去找找他們吧。」
    一家三口走在街道上，就看見周圍的人都行色匆匆的往家趕，看見倆人還好心的提醒他們，「兩位還是趕快帶著孩子離開吧，那邊有一群人在打架呢，手裡都拿著刀吶，太可怕了！」
    帝后二人對視了一眼，有些奇怪，打架？黑衣人？
    就在這時，對面兩個熟悉的身影跑過來，是百里軒和柳夕，百里軒面色嚴肅，上前就道：「有人刺殺越王！陛下趕快離開這裡！」說完，便帶著柳夕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殷帝自然不可能離開，拉著上官子玉就跟了過去，心裡還想著，居然敢在他大殷的地盤上動刀子，今日必定要將這些人活捉了，看看是誰派來的。
    眾人趕到的時候，就見司馬夜正和數十個黑衣人戰在一處，不過司馬夜一直都在閃避，也不還手，似乎是在拖延時間，殷帝知道司馬夜一定安排了人手在暗處保護他。
    百里軒不等殷帝開口，一個縱身便飛了過去，拔出劍來擋住幾個黑衣人刺向司馬夜面門的刀，劍上的內力將黑衣人震開，掀翻在地。其他黑衣人對視了一眼，提著刀就衝了過來，百里軒一把劍輕輕鬆鬆的穿梭於黑衣人之間，如入無人之境。
    司馬夜鬆了口氣，有百里軒在，他這條命今天算是丟不了了，突然他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氣息，司馬夜轉過臉來，朝圍觀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悄悄對其中一個身穿斗篷，看不清楚臉的人做了個手勢，那人一閃身便消失了。
    殷帝注意到了司馬夜的動作，心裡瞭然，果然二十四蒼狼在暗處保護他。很明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司馬夜不想讓他們現身，大概是怕自己會對他產生戒心吧。
    殷帝暗自笑了笑，這個司馬夜，為了飛燕，還真是改變了不少啊。
    很快，秦飛燕就急匆匆的將皇城的侍衛們領了過來，附近的百姓們見皇城軍都來了，也就放下了心，陸續圍過來看熱鬧。
    秦飛燕見司馬夜站在一旁，一隻手按著手腕，指縫裡正冒著血，面色一變，上前問他：「你受傷了？」
    司馬夜見她一臉擔憂的表情，不由的恍了恍神，飛燕是在擔心他嗎？笑了笑道：「無事，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
    秦飛燕皺了皺秀眉，拉著他走，「跟我來，讓柳夕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司馬夜老老實實跟她走，眼睛裡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有百里軒在，如今又有皇城侍衛們幫忙，這幫黑衣人很快便束手就擒了，百里軒飛快點上他們的穴道，以免他們集體自殺。
    侍衛首領就是趙宇，他這邊剛剛命令侍衛們將這幫黑衣人關進牢裡去，一轉身卻突然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帝后二人，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剛想跪下高呼「萬歲」，就看見殷帝朝他使了個眼色，趙宇已經打彎了的膝蓋又重新站直了，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帶著侍衛和黑衣人離開了。
    熱鬧看完了，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百里軒向殷帝詢問，要不要連夜審問這些黑衣人，看到底是誰派他們來的？
    司馬夜手腕上的傷已經被柳夕處理好了，聽見倆人的話就走過來道：「不用審問了，他們是呼延磊的人，但這些人似乎是私自行動的，呼延磊並不知情。」
    上官子玉也點頭道：「上次在越國，我見過這個人，他好像是西寧王的心腹手下。」
    「上官皇后果真如傳聞中說的一般，驚才絕艷，過目不忘，司馬夜佩服之至。」司馬夜對上官子玉拱了拱手，又接著道：「多謝各位今日救命之恩，司馬夜來日必當想報，只是出了這種事情，小王有些擔心越國，恐怕要盡快趕回越國一趟。」
    秦飛燕抬頭朝他看了一眼，眼中的情緒晦澀難辨。
    殷帝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於是淡淡一笑道：「急也不在這兩日吧，越王不如先和公主把親事給定了，怎麼樣？」

☆、第92章 婚事

司馬夜來大殷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是當時聽說了殷帝要為秦飛燕設宴選駙馬一事，他一時情急便趕了過來，所做的一切事情也只是為了讓秦飛燕對他的印象能有所改觀，至於其他的，他暫時還不敢奢望。
    所以，當殷帝突然提出要讓他和秦飛燕定親之時，司馬夜有一瞬間的怔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秦飛燕也抬眼看著殷帝，她倒不是驚訝殷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覺得太突然了，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殷帝瞇著眼睛看了看兩人的表情，瞬間心情大好，牽過上官子玉的手，對眾人道：「回宮吧。」
    一行人跟著殷帝回了皇宮，殷帝也沒有再提起定親一事，直接抱著睡著了的小豹子，牽著自家皇后回未央宮休息去了。
    百里軒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秦飛燕二人，微微歎了口氣，對秦飛燕道：「早些回去休息吧。」又看了眼司馬夜，最後默默提著劍走開了。
    「喂，面癱，等等小爺我啊」柳夕見百里軒已經要走遠了，慌忙追了上去，臨走時還一臉曖昧的朝秦飛燕倆人瞅了瞅，笑的賊兮兮的溜走了。
    只剩下秦飛燕和司馬夜倆人在原地傻站著，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秦飛燕是害羞，而司馬夜則是一頭霧水的感覺，殷帝為何突然提出定親的事情來呢。
    未央宮內，帝后二人雙雙沐浴完後，殷帝摟著自家皇后就寢，伸手給上官子玉按摩腰部，順便吃點豆腐。
    上官子玉睜著眼睛想事情，也沒有察覺到那只亂摸的手，殷帝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邪笑道：「子玉睡不著嗎？那我們不如來做一些『活動』吧。」
    上官子玉輕輕的推拒道：「陛下，別鬧，子玉今日有些累了。」
    殷帝瞧了瞧自家皇后略顯疲憊的臉色，想到他這陣子一直帶著小豹子，真是辛苦他了。殷帝有些心疼的在那俊美的臉上吻了吻，翻身躺回去將人摟好。
    「那子玉告訴朕，你剛才在想什麼呢？」殷帝看他。
    上官子玉頭枕在殷帝肩膀上，身子也朝對方的懷裡靠了靠，淡笑道：「陛下今日突然提起定親一事，我也是嚇了一跳，陛下這是已經決定讓飛燕嫁給司馬夜了嗎？」
    「是啊。」殷帝輕聲笑了笑，「司馬夜是個癡情種，為了飛燕的確是放棄了很多東西，既然他們倆人兩情相悅，那朕有何理由不成全他們呢。」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這世上最幸運的事，莫過於有情人終成眷屬，飛燕能遇到司馬夜，也算是她的幸運了。」
    殷帝摟緊他，突然感覺心裡一陣緊縮，他重生之後的日子一直過得順風順水，幸福美滿，已經快要忘記前世的紛紛擾擾，他欠了子玉一世情緣，今生要用一輩子來還他，真希望來世也能遇見子玉，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御花園湖心亭裡，司馬夜對秦飛燕道：「公主為何帶本王來這裡？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秦飛燕轉身看他，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心裡就有些來氣，一咬牙道：「本公主自然是要和你談定親的事情啊，我皇兄」
    豈料，秦飛燕話還未說完，就被司馬夜打斷了，司馬夜低垂著眼瞼，臉色晦暗道：「公主不用說了，本王知道公主不會答應這門親事，本王絕不會勉強公主的，明日一定向陛下解釋清楚，不會讓公主為難的。」
    秦飛燕瞬間愣了愣，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啊，司馬夜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司馬夜見她不說話，也不看自己，眼神又暗了幾分，心裡既難過又失落，飛燕對他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他還在奢望什麼？只要她能幸福，那他也就滿足了。
    「公主放心吧，本王明日就回越國去，絕不會再來打擾公主的生活，夜色已深，司馬夜先行告退了。」
    秦飛燕回過神來，就見那人已經轉身走出亭子了，她此時真是哭笑不得，不知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笑話他一頓了，這人怎麼隨意曲解別人的意思？
    「司馬夜，你站住！」
    司馬夜心情低落，正轉身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傷心地，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秦飛燕氣急敗壞的一聲「怒吼」。
    司馬夜下意識的站住了腳步，秦飛燕見他背對著自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就來氣，立即又吼了一聲，「你給本公主回來，回到亭子裡坐好，我有話要說。」
    司馬夜眨了眨眼，轉過身來看了亭子裡的美人兒一眼，然後老老實實的走了回來，進了亭子，坐在秦飛燕用手指著的石凳上，看起來無比乖順。
    秦飛燕暗自笑了笑，拚命忍住了想伸出手去拍拍他腦袋的衝動，咳了兩聲道：「你走什麼啊？本公主什麼時候說過要拒絕這門親事了？」
    司馬夜一驚，立即抬眼望著她，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生怕錯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眼神裡也迸發著光芒。
    秦飛燕被他看的有些臉紅，微微低頭道：「我以前的確不喜歡你，因為你手段毒辣，行事不端，而且處處與我皇兄作對，但是後來」
    司馬夜滿眼期待的望著她，後來怎麼樣？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你替我擋了那一掌後，我突然發現你其實也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再後來」秦飛燕越說，臉色越紅，後來乾脆站起身來，指著司馬夜道：「總之，你現在改變了好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今天就坦白的告訴你，我秦飛燕一點兒也都不討厭你，我喜歡你，願意和你定親，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司馬夜怔愣半晌，之後一臉驚喜的站起身來，衝過去將人一把擁在懷裡緊緊抱著，狂喜道：「我願意，當然願意」
    次日，眾人聚在未央宮用早飯時，就見秦飛燕和司馬夜二人有說有笑的並肩走了進來，兩人皆是一臉喜悅的表情，尤其是司馬夜，更是一臉的春風得意，看著秦飛燕，眼角眉梢全是情意綿綿啊。
    殷帝暗自勾了勾唇角，招手讓兩人坐下吃早點，上官子玉看了看倆人，和殷帝對視了一眼，嘴角也帶著笑意。
    餐桌上有一盤子棗泥餡兒的包子，香甜可口，很是美味，柳夕笑嘻嘻的夾了兩個棗泥包子，放在秦飛燕二人面前的碟子裡，笑瞇瞇道：「吃個棗泥包子吧，祝二位早生貴子啊。」
    司馬夜咳了一聲，一口粥差點噴了出來，秦飛燕瞪了柳夕一眼，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早飯後，司馬夜跟著殷帝去了御書房，兩人在裡面談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殷帝就將兩人的親事定了下來，因著越國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殷帝決定將他二人的婚期定在半年後。
    司馬夜在回越國之前，殷帝在未央宮中設了次家宴，算是慶祝兩人終於有了圓滿的結果。
    至於之前在夜市上想要刺殺司馬夜未果的那些刺客，至今還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裡，殷帝本將他們交由司馬夜處置，畢竟他是受害者。
    司馬夜卻主張將這些人放回西寧國去，他能得到秦飛燕，此時足矣，往日的恩恩怨怨他已經全都放下了。
    殷帝喟歎一聲，司馬夜果真是變了許多啊，誰說紅顏多禍水？秦飛燕這個小小的女子不但讓浪子回頭，還讓各國免除了戰亂和殺戮，不得不說是一位奇女子！
    半年後
    「小豹子，乖一點，爹爹餵你吃米粥。」俊美的男子道。
    未央宮內室的軟榻上，一個長的白嫩嫩肉乎乎的嬰孩正手腳著地的在毛毯子上爬來爬去，他身上穿了一個紅色的小肚兜，和一件金黃色的小褲子，露出兩條白胖胖的像藕節一般的手臂，還有肉乎乎的小手小腳，脖子上掛著長命鎖。
    上官子玉一手端著粥碗，站在一旁瞧著半年來長了不少的兒子，小豹子一仰臉看見了他，一屁股歪倒在了毛毯子上，一半臉埋在毯子裡，看著上官子玉，口齒不清的喊了聲「爹爹。」
    上官子玉淡淡的笑開了，小傢伙現在還不會說話，不過已經會喊「爹爹」「父皇」等稱呼，不過口齒不是很清楚。
    把小胖子抱到懷裡來喂粥，上官子玉對兒子道：「明日你飛燕姑姑就要出嫁了，小豹子高興嗎？」
    小豹子似乎能聽懂他說的話，拍著小手笑的十分開心。
    「小豹子，我來了！」殿門外傳來柳夕歡快張揚的呼喊聲，接著就衝進來一個紅色的身影，一進門就四處嗅，綠蘿她們又做什麼好吃的了，怎麼這麼香？
    緊接著殷帝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百里軒，殷帝笑著對眾人道：「準備準備，明日我們便啟程去越國喝喜酒去！」

☆、第93章 尾聲

    殷朝建元五年，殷帝賜婚於皇妹靜和公主和越王司馬夜，鳳冠霞帔，十里紅妝，由上百個皇家侍衛護送，一路浩浩蕩蕩前往越國。
    而殷帝等人也隨同隊伍一同前往越國，只是扮成了公主的平民親戚，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用殷帝的話來說，就是「還是微服出巡比較好玩」，這樣眾人就不會一見面就給他下跪，無趣的很吶。
    上百個皇家侍衛都騎在馬上，領頭的是身著將軍服的百里軒，侍衛長趙宇跟在他身邊，儼然已經成了百里軒的心腹手下了。柳夕不願意坐馬車，便也騎著馬和百里軒並駕齊驅。侍衛隊在前，後面跟著幾輛馬車，最前面的蒙著紅色紗帳的馬車裡，坐的自然是即將出嫁的秦飛燕。
    第二駕馬車裡，坐的是殷帝和上官子玉，兩人皆是一身便服打扮，殷帝懷裡還抱著剛剛睡醒一覺的小豹子，小豹子從他父皇的腿上爬到了他爹爹的腿上去，睜著一雙圓眼睛好奇的看著馬車外面。
    第三駕馬車裡，是上官墨和張道子，他們倆做為秦飛燕的義父，女兒出嫁，他們倆人自然是要跟著去看看的。越國雖說離京城不算遠，但以後想經常見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馬車兩側和後面，則跟著一些丫鬟和侍從，皆穿著統一的宮廷服侍，排列整齊的跟著馬車行走。
    公主出嫁，送嫁的隊伍又是如此聲勢浩大，京城的百姓一早就趕到街邊觀看，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群眾。
    此時，送嫁隊伍正從新建好的駙馬府門前走過，馬車裡的幾人都忍不住掀開車簾看了看，這座駙馬府是殷帝半年前就下令修建的，當初他答應將秦飛燕嫁給司馬夜的條件之一，就是讓司馬夜每年都要帶秦飛燕回京城的駙馬府住上一段日子，司馬夜當即便笑著答應了。
    出嫁隊伍走走停停，大概過了五日，才終於到達了越國境內，迎頭碰上了越國的迎親隊伍，首當其衝的便是騎著高頭大馬，身上還綁著一朵大紅花的司馬夜。
    兩支隊伍碰頭後，司馬夜和領頭的百里軒等人說了幾句話，兩支隊伍便湊到一塊兒走了，迎親隊伍走在前面，送嫁隊伍跟在後面，一路向越國城內行去。
    越國城內的百姓也老早守在街旁等著看他們的王后了，那場面比京城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殷帝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著外面熱鬧的景象，忍不住就歎了口氣。
    上官子玉抓住他的手問：「大喜的日子，陛下為何要歎氣啊，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殷帝回頭看他，眼神裡帶著濃濃的歉意和懊悔，「子玉，朕真想再和你成一次親，重新娶你一次。」前一世自不必說，這一世他重生醒來，子玉已經嫁進皇宮有半年了，若是可能，他真想重新給子玉一個真心實意、風風光光的大婚。
    上官子玉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豹子圓鼓鼓的腮幫子，悠悠道：「子玉不需要那些，陛下不必介懷，子玉只願和陛下長相廝守，一起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這樣就夠了。」
    「子玉」殷帝感動莫名，伸出手臂將這一大一小父子倆圈在自己懷抱裡，頓時覺得懷裡的這兩人就是他的全部，心裡只覺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後邊的馬車裡，上官墨將張道子手中的書奪下，溫聲道：「坐在馬車裡看書不好，你天天在丞相府裡看書，還看不夠嗎？難得出來一次，就不能好好放鬆放鬆？」
    張道子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頰，「你現在都快要變成一個老頭子了，這麼囉嗦！」
    「可不是老頭子了嘛。」上官墨無所謂道，「孫子都快要一歲了，我們倆人都成了爺爺輩的了。」
    張道子接過上官墨遞給他的香茶品了一口，兩人相對而視，笑意逐漸瀰漫開來。
    送嫁隊伍進了越國王宮，一切整頓安妥後，眾人在司馬夜替他們安排的住所稍事休息，等著晚上去喝兩位新人的喜酒。
    秦飛燕做為今晚的主角，自然是忙得不行，殷帝一行人自顧自在宮殿裡休息，也不願意去打擾她，反正晚上就能見面了。
    這是眾人第二次來越國王宮了，情景卻是完全不同，不得不讓人感歎，世事難料，人生多變化啊。
    天色漸晚，越國王宮裡張燈結綵，人來人往，好一派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
    越國的成親禮節與大殷也無太大區別，無非就是三跪九叩，還要去祠堂給越國的各位先祖上香跪拜，也就是祭祖，
    殷帝此次是隱瞞身份而來，司馬夜在偏殿中單設一桌宴席，宴請殷帝一行人，這些人對於秦飛燕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娘家人」，司馬夜自然不敢怠慢。
    殷帝一行人在正殿觀了禮後，便被請到了偏殿中，說是偏殿，其實就是位置比較隱秘，一般司馬夜接見一些重要的客人時，都會選在這間大殿裡。
    殷帝抱著小豹子坐在首位，順便把上官子玉拉到他身旁坐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都落座吧。
    不一會兒，殿門被打開，司馬夜牽著秦飛燕的手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起身向兩位新人表示祝賀。秦飛燕二人端著酒杯跪下給上官墨和張道子行了個大禮，又給帝后二人行了個禮，上官墨伸手將二人扶了起來，說了些祝福的話。
    眾人紛紛落座，都是一家人，也用不著端著架子客套，菜餚果品上齊後，眾人就邊吃邊聊起來，偶爾給新郎新娘敬杯酒，說些吉利話。
    殷帝見面前的那道魚做的不錯，就夾了幾筷子魚肉小心的剔了刺後，給一旁的子玉吃。
    上官子玉對他笑了笑，夾了魚肉嘗了幾口，頓覺魚腥味很重，胃裡一陣翻攪，幾欲作嘔，上官子玉捂著嘴拚命忍住了。
    殷帝一轉臉見他面色發白，臉上都是冷汗，不由心裡一跳，惶急問道：「子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一桌子的人也都望了過來，上官子玉喝了口茶，搖了搖頭示意眾人無礙，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了，不過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想。
    柳夕摸了摸下巴，瞇著眼睛看了看上官子玉碗裡的魚肉，突然眼睛一亮，起身兩三下躥到上官子玉身旁，樂呵呵道：「皇后，把你的胳膊伸出來。」
    上官子玉疑惑不解，不過還是把手伸了出來，其他人也都一頭霧水的看著。只見柳夕兩指搭在上官子玉的手腕上診了會兒脈，突然眉梢一挑，把手放下了。
    殷帝著急問他，「子玉是不是生病了？」
    柳夕笑瞇瞇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空中搖了搖，抿著唇不說話，可把眾人憋得夠嗆，直到看到百里軒飄過來的眼神後，柳夕一哆嗦，開口道：「恭喜陛下，皇后又有喜了。」
    眾人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都齊齊的望向上官子玉的肚子，這麼快就又有了？
    秦飛燕高興道：「太好了，我又要多一個侄子侄女了，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大家來喝一杯！」
    眾人驚訝過後，便是興奮了，有了孩子自然是大喜事一件了。上官子玉雖然早已有猜想，但乍一聽到還是嚇了一跳，畢竟小豹子還不到一歲吶。
    最高興的莫過於殷帝了，他愣愣的看了眼上官子玉，然後便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的肚子看，激動的語無倫次：「朕朕又要當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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